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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她?边说边忍不住往拓跋珠的胸口和?身下看了眼?,神?情十分不解,似乎被闹糊涂了。

    方才宫宴的时候,拓跋珠便和?谢钰‘称兄道?弟’,宫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打着‘兄弟’的旗号频频说一些暧昧言语,大家只当这异族公主性?格豪迈,也不以为怪,谢钰屡次制止,反倒让人?觉得他不近人?情。

    没想到沈椿居然无意中点破实质,众人?一想,也的确觉着不妥,你拓跋珠再怎么豪迈也是个女的啊,还真能和?谢钰当了兄弟不成?!

    从进城到现在,拓跋珠脸上的笑终于僵了下,谢钰原本冷淡的神?情却?终于缓了缓,赞许地瞧了沈椿一眼?,站到妻子?身边儿之?后?,他才对拓跋珠道?:“我?已命人?去请母亲,便由母亲陪公主去上香吧。”

    他很自然地牵起沈椿的手:“内子?经不得风寒,我?先带她?回去了。”

    以他的身份,也无需太给?拓跋珠颜面,冲她?略一颔首,便牵着沈椿回去了。

    拓跋珠目光在两人相扣的手上定了会儿,眼?底渐渐露出一点锐利的阴沉,不过等到长公主出来,她?又变成了那张活泼明媚的面容,陪着端严威风的长公主说话逗趣儿。

    ......

    谢钰显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握了握沈椿的手,拧眉道?:“怎么不带暖炉出来?”

    他边说边解下大氅,把沈椿从头到尾裹了个严实。

    沈椿道:“我嫌那玩意沉甸甸的麻烦,以为你马上回来了,所以就没带。”

    她?冻的有点鼻塞,用力吸了几下,才咕哝道:“非得让那个拓跋公主在家里?过夜吗?能不能让她上完香就走啊?”

    她?当然知道?没戏,但她?等了大半天才等到谢钰回来,结果他身后?还带了个女的,那女人?上来就给?沈椿一通挤兑,她?一时没忍住,发了一句牢骚。

    谢钰显然并不能理解她?的小?女孩心思?,听她?讲话这般没分寸,他拧了拧眉:“她?背后?毕竟跟着回鹘使团,难道?让谢府把整个回鹘使团都撵出去?往日叮嘱过你的都忘了吗?这话是该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吗?”

    他面色微沉,声音也冷淡下来:“不得无理取闹。”

    沈椿在风口冻了半天,本来只是夫妻间抱怨一句,谢钰劝慰两句也就好了,没想到挨了他这一通数落。

    她?这几天还真是脾气见长,见他这样凶自己,她?扁了扁嘴巴,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居然甩开他先一步回了寝院。

    谢钰:“...”真是娇纵太过。

    还没等谢钰想好怎么让她?老实点,没想到沈椿一进屋里?,被热气一激,身上一时冷汗一时热汗的,居然弯腰直接吐了出来。

    这下谢钰顾不得和?她?置气,忙把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又命人?请医女过来为她?诊治。

    幸好她?只是受了点风寒,医女为她?开了一剂发汗的药,喝完睡下之?后?,第二日早上便觉得身子?好多了,只是小?寒过后?,身子?难免疲乏。

    沈椿有气无力地道?:“之?前在乡下的时候,天气那么冷,屋里?就一个破炉子?我?也没生病,没想到才过几天富贵日子?就倒下了,你说我?是不是天生穷命,消受不了好日子?啊?”

    她?最?近看的书多,还学会了发散思?维:“之?前陪婆母听戏,王宝钏嫁给?薛平贵之?后?受了十八年的苦,等薛平贵发迹之?后?当上了西凉王,她?享了十八天的福就去世了,我?这个命会不会像王宝钏一样,只能吃苦,不能享福啊?”

    谢钰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发烧,才薄斥道?:“还敢胡说八道?。”

    联想到最?近的事儿,沈椿幽幽地道?:“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呢,戏文上就是这么写的,薛平贵后?来还娶了个身份高?贵的公主,当了西凉国驸马...”她?忽然哎呀了声:“会不会是薛平贵为了能顺利娶到公主,故意把王宝钏给?害了啊!”

    谢钰当真不知她?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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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文不过是杜撰的,最?初来源是薛仁贵和?其妻子?柳氏,薛家和?柳家同为望族,门当户对,据传两人?婚后?感情甚笃。”

    沈椿一脸恹恹,还不忘顶嘴:“原来感情好也是因为两人?出身都好啊。”

    谢钰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下人?传话:“小?公爷,回鹘使团今日本来要从谢府离开,包裹公主在内,使团中有几人?的身子?不适,怕是昨夜吃坏了什么东西,请您过去一趟呢。”

    谢钰微微拧了下眉:“具体是怎么回事?”

    照管回鹘使团是谢钰的职责,即便知道?这事儿有猫腻,他也不能撂开手不管。

    他目光在卧榻的沈椿身上停了停,难得迟疑片刻,才伸手帮沈椿掖了掖被角,起身道?:“罢了,等我?出去再说。”

    沈椿不顾身上发软,一咕噜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谢钰却?转眼?出了门。

    春嬷嬷忙过来按住她?:“我?的娘子?诶,您这是干什么?您还没发汗了,小?心病情加重?!”,尽在晋江文学城

    从昨晚上见到拓跋珠的第一眼?起,沈椿就能感受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敌意,她?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能瞧出来这事儿有蹊跷,这时机未免也太巧了。

    拓跋珠明知道?自己生病,还要故意挑在这个时候把谢钰从她?身边叫走,这又是一次明目张胆地挑衅。

    但她?也同样相信,谢钰不会为了她?耽误公事,也就是说,他真有可能放下生病的自己去见拓跋珠,那她?以后?哪里?有脸见人?了?

    光伤心也没用,她?又不是公主,她?既没有硬气的娘家,也没有高?贵的出身,她?能依靠的只有谢钰,想要不被人?轻贱,她?只能靠自己了。

    沈椿抱着脑袋坐了会儿,凑到春嬷嬷耳边说了几句,春嬷嬷咂舌:“这,这能行吗?”

    不行沈椿也没别的招儿啊,一哭二闹三上吊,她?也就会这三板斧了。

    她?裹着被子?,瓮声瓮气地道?:“试试吧。”

    最?近她?能明显感觉到,谢钰对她?还算纵容,她?的胆子?确实大了一点点。

    春嬷嬷只能哭丧着一张脸,踉踉跄跄地跑到院中,对着谢钰道?:“郎君,夫人?方才又吐了,身上还发起高?热,劳烦您回去看看吧!”

    她?说完就微微屏息,等着看谢钰怎么回答。

    第036章

    第

    36

    章

    春嬷嬷哭完这一嗓子,

    也不敢再开口?,恭恭敬敬地等着谢钰说话?。

    谢钰听到?沈椿忽然呕吐发热,眉眼不觉凝重起来,转向春嬷嬷:“方才还好好的,

    怎么一下子病情就加重了?”

    春嬷嬷垂着头:“婢也不知,

    许是又?受了凉气儿...”

    谢钰一顿,

    目光向她扫了过去?,

    春嬷嬷更是噤若寒蝉。

    那仆从满面?为难:“回?鹘使团那边也耽搁不得啊,

    使团多人腹泻呕吐,您身为家主,总该去?看看的,

    您看这...”

    谢钰目光从春嬷嬷脸上收回?,沉吟片刻:“先让府里?的大夫去?给使团诊治,

    然后请父亲母亲过去?一趟。”

    仆从一惊:“可是...”

    谢钰淡淡道:“我一时?脱不开身,父亲母亲去?照管也是一样的,等我得空,自会前去?探望。”

    仆从便知此事不会更改了,忙欠了欠身,

    去?住院寻谢国公和长公主了。

    谢钰神色冷淡,又?瞟了春嬷嬷一眼,这才折身返回?屋里?。

    沈椿正仰面?在厚厚的床褥间躺着,

    她面?上满是不正常的潮红,听见动静,

    才‘虚弱’地睁开眼:“你回?来了?没?去?看看回?鹘使团吗?”

    谢钰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一言不发,眸光沉静若水。

    沈椿被他这么一看就心虚地厉害,

    ‘勉强’撑起身子,‘颤巍巍’地向他伸出两条手臂,企图装病蒙混过关:“夫君,三郎,我好难受...”

    有一次沈椿被先生?罚抄了十遍课文,她在书房熬到?深夜也没?写完,第二天交不上还得打手板,她那会儿大概是困糊涂了,居然趴在他肩头,晃着他的肩膀求他帮自己抄写两遍。

    她做出这样举动的时?候,完全没?经过大脑,做完之后才开始后悔,垂头丧气地挪开,等着他责骂,没?想?到?谢钰定定看了她片刻,双唇微张了张,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居然真用左手执笔,模仿着她的笔迹为她完成了罚抄。

    从沈椿的角度看去?,就见他冷玉般的侧脸居然泛起一层淡淡的红,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只是神情还是一贯的端庄冷清。

    果然,见她向自己撒娇,谢钰眼神软了下,但又?很快冷淡下来,甚至比方才更冷。

    他稍稍侧身,没?理会沈椿向自己伸出来的两条手臂,撩起衣袍侧身在床边坐下,淡漠问她:“我没?去?见回?鹘使团,不是正好称了你的意?”

    沈椿心里?一慌,身前又?没?了支撑,‘哎呦’了声便歪倒在床上。

    她脑袋几?乎耷拉到?胸口?,眼睛不敢看他:“跟,跟我有啥关系...”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被横放到?了谢钰腿上,整个人蒙头蒙脑地还没?反应过来了,屁股上居然挨了一巴掌!

    他居然打她那里?!

    她身上裹着被子,疼倒是不怎么疼,但就是羞耻极了,她不可置信地道:“你...”

    谢钰根本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冷着脸:“设计诓骗我回?来。”

    又?打了一下。

    “还拒不认罪,百般狡辩。”

    第三下。

    就是小时?候,沈椿也没?被人打过屁股,她脸一下臊得通红,一半是羞一半是气:“我这病又?不是装的,我就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嘛。”,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钰瞥了瞥她:“你要是想?让我陪你,直说便是,何必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沈椿唇瓣微张:“我要是直说了,你会回?来吗?”

    谢钰微微冷哼了声:“不会。”

    沈椿:“...”

    “你只管说清楚诉求,至于是否回?来,该去?哪一边,我会自行判断,若你当真身子不适,难道我还能抛下你不管?”谢钰神色渐渐锐利,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稚童:“下回?若再耍这种心机,别怪我请出家规了。”

    沈椿听明?白了,他能回?来可不是因为挂心自己的病情,为的就是教训自己。

    她当然知道说谎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抽哪门子邪风,被那个拓跋公主一挑衅,就非要和她较劲,她有气无力地垂头:“我知道了。”

    她见谢钰还要训自己,忙挪了挪身子,小声道:“我屁股都?要被你打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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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钰停了停,脸上冷色微敛:“真肿了?”

    他轻易不会把武艺示于人前,可毕竟自幼习武,力道也远非寻常人能承受,方才虽然刻意收敛力气,但她这两天身子也不大结实。

    他皱了皱眉,不等沈椿说话?,手指便解开她的罗裙,又?扯下亵裤,只见那处连个印子也不曾留。

    她又?胡说八道!

    谢钰屈指揉了揉眉心,头一次感到?有些棘手。

    方才以家规惩治,大概也只是说说而已,谢家的家规极其严苛,包括但不限于打板子跪宗祠等等,按照家规折腾一遭,她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难道就这么轻轻放下?那她以后更加要翻天了。

    她今日穿了件鱼戏莲叶的罗裙,罗裙正松松裹缠在她的双腿上,谢钰眼睫低垂,瞧了片刻,修长如玉的手指忽然探入莲叶间,灵巧地拨开莲瓣,准确无误地寻到?了当中的那颗莲子。

    沈椿低叫了声,嗓音打着颤:“你干嘛...呀。”

    谢钰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未作答,指尖惩罚似的轻捏了下。

    沈椿几?次试图挣脱,被他半强制地按在怀里?,直到?她身子几?度瘫软,身上的罗裙被浸透,搂着他又?哭又?闹地求饶,他才收回?手。

    他用绢子一根一根擦拭手指,垂眸

    弋?

    问:“下回?还敢不敢了?”

    沈椿眼神发直,胡乱摇了摇头。

    他瞧见她脸颊红透,喉结上下滚了滚,不觉心生?几?分逗弄的邪念,让她看着自己袖上的深色痕迹:“我衣袂都?弄得湿透了。”

    沈椿简直没?脸见人,把脸埋在枕头里?,怎么也不肯出来——早知道还不如让他去?回?鹘那边儿呢!

    谢钰缓缓吐出一口?气,也知今日胡闹太?过,尽量轻柔地帮她清理干净,又?把她塞回?被窝里?裹好。

    ......

    拓跋珠带着使团的人住在客院,她听到?谢钰为了照料沈椿病情拒绝前来的消息,明?媚的笑容立马淡了几?分,等仆从走后,她整张脸便沉了下来。

    她这个人,自小便是出了名的美貌,五岁起便有草原明?珠的美誉,莫说是回?鹘的优秀男子了,就连不少和回?鹘有来往的汉臣,乃至和回?鹘敌对的突厥两位王子,都?折服在她的裙下了。

    她极享受这些人对自己的追逐仰慕,却从未明?确答应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但也不明?确拒绝,只和他们称兄道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暧昧距离。

    她十分享受这些出众男子为她攀比互博的过程,在她以为自己能轻易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时?候——谢钰出现了。

    她犹记得第一次见到?谢钰的场景,少年一身广袖长袍,发色檀黑,肤色极白,姿态优雅地端坐在王帐之中,当真如天人下凡,她瞧的都?愣住了,不能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清绝人物。

    只这么一眼,拓跋珠就打定了要把人弄到?手的主意——没?想?到?她无往而不利的魅力和美貌,居然在谢钰这里?折了戟,在谢钰滞留回?鹘的这段时?间,她几?乎把手段都?用尽了,也没?能让谢钰对她亲近半分,他待她永远是那副客气疏离的姿态。

    假如谢钰也跟那寻常男子一样,轻轻松松就被她蛊惑,拓跋珠这会儿对他也就可有可无了,但就因为她在他身上失了手,便硬生?生?记挂了好多年。

    在得知自己和亲的二皇子残废之后,她便满心欢喜地谋划着和谢钰的重逢。

    但天不从人愿,她昨日便得知他已娶新妇,她心愿一下落空,没?忍住对沈椿屡屡挑衅,反倒让谢钰维护妻子更甚。

    她自视甚高,觉得只有谢钰的家世才干背景容貌都?是亿万里?挑一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这世间仰慕谢钰的女子众多,只要赢得了这个男人,她便能享受到?其他女人的妒羡,这种感觉甚至比得到?谢钰这事本身还让她畅快。

    拓跋珠正兀自生?闷气,使臣拓跋瑞捋须笑道:“珠儿恼什么了?“

    拓跋珠一脸烦躁:“王叔明?知故问。”

    拓跋瑞哈哈大笑:“你又?何必跟谢钰那位夫人相比?”

    拓跋珠神色不悦:“王叔这是什么意思?是我不年轻还是不貌美?还不配和那个乡野村妇比了?”

    拓跋瑞笑着反问:“难道她不年轻?她不貌美?那沈椿容貌的确在你之上,毕竟他们家全靠美人得了个伯爵的爵位,你怎么用自己的脸挑战人家的饭碗?”

    拓跋珠一脸愤愤。

    拓跋瑞又?悠悠然道:“我昨日细瞧过,谢钰言谈间对她颇为袒护,只得谢钰喜欢这条儿,便是你没?有的。”

    拓跋珠烦躁之色更甚,拓跋瑞笑意忽然一敛:“知道你为什么输吗?”他自顾自地回?答:“因为你没?搞清楚,你当前最要紧的对手是谁。”

    “谢钰,你当前最大的对手就是谢钰,至于什么年轻貌美,什么得谢钰垂爱,不过都?是些细枝末节。”

    拓跋珠神色一动,又?气恼道:“我若是能让他动心,何须在这儿生?闷气?“

    拓跋瑞一笑:“谢钰又?不是真神仙,再如何冷酷强势,总也有软肋,依我看,他最大的软肋就是家国公事。”

    他悠悠然道:“反正现在你是嫁不成二皇子了,你这回?来本就是为了和亲的,嫁谁不是嫁?作为公主,你只要现在进宫,告诉他们的皇帝,说你想?嫁给谢钰为妻,只要谢钰肯,回?鹘和晋朝便能结成秦晋之好,回?鹘永不背叛,若这些筹码还不够,你就再加上晋朝最稀缺的牛羊战马,若还不够,你就继续加码,加到?他同意为止,这样于国于民?都?有利的事儿,你看他到?时?候动不动心。”

    谢钰并非池中之物,以后能问鼎天下也未可知,而且二皇子出事,底下两个皇子年纪又?太?小,拓拔珠要嫁也只能嫁个旁支的宗室子弟,实在委屈了她的性情美貌,思来想?去?,谢钰还是最佳人选。,尽在晋江文学城

    拓跋瑞极想?促成这门亲事:“他们汉人为娶公主抛弃糟糠妻的例子还少吗?多他谢钰一个也不多,他再如何似神仙,毕竟也不是真神仙。”

    ——拓跋瑞的法子很简单,却很实用,这是让她以家国大事要挟谢钰,直接把感情问题变成了政治问题,一旦上升到?这个高度,根本不需要他们出手,多得是人为他们解决沈氏这个麻烦。

    “多谢叔父提点”,拓跋珠思忖片刻,笑着一礼:“过两日我便进宫。”

    ......

    回?鹘使团很快住进了礼部?提供的住处,没?出两日,皇上又?唤谢钰进宫,故意在他面?前长吁短叹:“拓跋公主带着诚意前来和亲,只是朕左挑右挑,总是找不到?适合联姻的宗室子弟。”

    谢钰微微扬眉,不接话?。

    皇上见他不接自己的话?茬,面?上不觉讪讪,直接道:“那公主不日前来寻朕,直言对你有意…朕唤你来便是想?问你一句,你意下如何?”

    第037章

    第

    37

    章

    谢钰重礼,

    若非亲耳听见,他简直不能相信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是从堂堂一国之君嘴里出来的,当真荒谬!

    他面色冷淡:“陛下莫非忘记我早有妻室?还是陛下亲口指的婚。”

    皇上显然并不觉得这是问题,笑了笑:“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

    便?是你?父亲谢国公,

    在迎娶公主之前也有几个姬妾。”

    谢钰微微扬眉,

    冷声道?:“难道?皇上要让公主为?我侍妾?”

    这话着实犀利,

    皇上面上不觉讪讪,

    很快又镇定下来,扯开话头:“当初定下你?和沈氏女的婚事,的确是朕草率了,

    朕是听沈家?她不错,这才许婚的,

    但听她嫁入谢家?以?后,上不能侍奉姑舅,下不能主持中馈,待你?母亲百年之后,她如?何能挑起谢家?宗妇的担子?这样看来,

    你?们的确不是一路人,朕也是为?你?着想。”

    这话的倒是不假,且字字切中利害。

    他摆出一副亲厚长辈模样,

    一脸的推心置腹:“三郎,朕与你?不止是君臣,

    更是舅甥,朕今日同你?一句知心话,

    那位拓跋公主虽是异族出身,但出身尊贵,

    又和你?谢家?颇有渊源,汉人的礼数规矩她也是学过的,不论从出身还是性?情,她都比沈家?女更适合你?。”

    这便?是让他和离另娶的意思了。

    谢钰一向持重守礼,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都不曾非议过拓跋珠一句——但这不代表他心里对拓跋珠没有评价。

    还记得他在回鹘的时?候,回鹘的贵女们曾经举办过一场骑射大赛,有个少女极是貌美骁勇,在王孙公子面前抢了拓跋珠的风头,她便?故意做手脚让这女孩坠马毁了容貌。

    ——这般人品,便?是谢钰如?今并未成婚,也断不会考虑此女。

    谢钰声音泠泠,如?金玉相撞:“臣并无休妻另娶之意,还望皇上为?公主另择良人。”

    皇上见他面色极冷,心下难免不快,又抬出国事来压他:“这次拓跋公主远道?而?来,肩负本朝和回鹘修好的重任,何况公主还向朕保证,只要能和你?成婚,回鹘便?会和我朝永结同好,更有五千良驹和牛羊铁器相赠,这桩桩件件皆有利于晋朝,三郎,你?怎能因男女私情而?误了国事?”

    皇上算盘打的还挺好,谢钰现在手里没了兵权,只要他强压着谢钰娶了拓跋珠,好处是他来得,却?得谢钰来出卖男色,反正被骂停妻另娶抛弃糟糠的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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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

    谢钰眼?皮子都没抬:“拓跋公主此次前来,本就是为?了和我朝修好,朝内不乏一些人品出众又尚未娶妻的宗室子弟,让臣一介有妇之夫迎娶公主,只怕才是真的轻慢回鹘。”

    皇上自是不甘,又不想和他闹的难看,便?缓了缓神色,并未把话死:“三郎先下去吧,容朕再想想。”

    他当真没想到,这事儿?的阻碍是那个既无身份也无背景的沈家?女身上,他极力想促成此事,又不想和谢钰撕破脸,不觉面露思索。

    谢钰少有的把不悦摆在脸上,这一路出宫被人瞧见,难免议论纷纷。

    直到出了宫,他脸颊上忽的多了几点凉意,长乐在一旁道?:“小公爷,下雪了,咱们还回衙署吗?”

    谢钰当差一向勤谨,正要颔首,却?忽然抬眼?看了看飘扬的雪花,拧眉自语:“气温骤降,不知道?家?里地?龙温度有没有升上去。”他转身:“罢了,你?随我先回去一趟。”

    他们家?小公爷何时?操心过这等事儿?,无非记挂着夫人之前生了寒症,怕夫人冻着。

    长乐心里暗笑,忙点头应了。

    谢钰回到寝院一瞧,就见沈椿面前放了一张硕大案板,前面放着三块切好的面团,手边儿?上还有三盆馅料,她一边儿?擀面皮一边儿?包馅忙的不亦乐乎,就连面沾到脸上了也不曾察觉。

    她身边的几个下人倒是清清闲闲地?在一旁坐着,谢钰轻轻蹙眉,目光扫向几个婢子:“你?们是如?何当差的?”

    侍婢忙要跪下请罪,沈椿见他误会,连连摆手:“不是啦,是我自己要做的。”

    她挥了挥手里的饺子皮:“我在包饺子,我们乡下那边儿?每回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得吃饺子,而?且必须是家?里人包的,不然入冬就得冻耳朵。”

    谢钰来了点兴致,干脆撩起衣袍在她对面坐下:“长安也有类似的吃食,不过这里叫牢丸,有蒸有煮,多以?羊肉为?馅,你?做的又是什么馅料。”

    她兴冲冲指了指三盆馅料:“这个菌菇和鸡肉馅是给公公和公主的,他们爱吃鸡肉,这盆鲜虾素馅儿?是给你?的,你?爱吃新鲜的。”

    谢钰有点惊讶。

    他自幼的规矩是食不过三,绝不能对某道?菜或者某样食物表现出特别的偏好,就连他自己,现在都分辨不出自己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没想到沈椿居然能瞧出来。

    他仔细回想,他确实偏好新鲜瓜果?鱼虾之类的,反而?是咸肉腊肉腊肠之类的腌制品是一概不碰的。

    明明方才什么都没吃,谢钰舌尖却泛起丝丝甜意,一时?竟没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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