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若想去寻他得提前使人通传,但他最近不?光经常叫她去外院陪着,
俩人一并吃茶下棋,
等他忙公事的时候,
她就在旁边写作业。
今儿先生布置的作业特别多,沈椿忙活了半个时辰还没写完,累的腰酸背痛。
——这里得说一句,
谢家一向把胡床小凳
弋?
视为蛮夷之物,家里上下早都习惯了跪坐,
所?以?家里也没准备供人坐着歇息的凳子。
沈椿跪上一时半会儿还好说,但时间久了,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偷眼看了看谢钰,见他全神贯注落在面前的公文上,她就悄悄分开两条腿,
重心后?移坐在了腿上,又拢了拢裙摆遮掩,再?鬼鬼祟祟地看了他一眼。
谢钰就跟多生了一双眼睛似的,
明明头也没抬,却道:“箕踞而坐,
又想母亲说你了?”
沈椿脸色一苦:“刚才坐了那么久,我腿都坐麻了...”她两手扒着桌案,
可怜兮兮地提了个小要求:“我真的不?习惯跪坐,能不?能买一张小凳在这里放着?”
如果搁在之前,
她绝对不?敢在谢钰面前这么说话,但她最近能隐隐感?觉到谢钰对自己?的纵容,她甚至觉得,他似乎还挺享受她对他提要求的。
没想到谢钰却拒绝了这件小事儿:“自然不?行。”
他见她扁了扁嘴巴,放缓了声音解释:“母亲一向不?喜这些外来之物,莫说是晚辈了,之前父亲买来一张胡床,她直接命人抬出去烧了。”
沈椿一向挺怕自己?那个威风八面的婆婆的,一下子面露讪讪,不?敢再?开口了。
谢钰见她难受得龇牙咧嘴,沉吟道:“你跪坐若是实在难受...”
他顿了下,一本?正经地道:“可以?坐我怀里。”
沈椿呆了呆,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他探身过来,轻轻一揽,就把她抱到了怀里。
他垂眸问她:“哪里麻了?”
沈椿试探着伸出左腿:“小腿这里。”
果然,谢钰握住她脚踝,又挽起?她的一截裤腿儿,手指轻轻帮她按压穴位。他指尖忽摸到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低头一瞧,竟是一道浅浅的陈年旧疤,因为年头久了,颜色很淡,不?容易看出来。
不?过这道疤痕呈锯齿状,在她小腿处环了一圈,形状十?分奇特,可以?想象受伤的时候她有多疼。
他微微讶然:“你左腿受过伤吗?”
沈椿心头一跳,飞快抬眼看了看他:“我小时候去山里采药,不?留神踩到猎人的捕兽夹了。”
谢钰拧了拧眉:“猎人常用的捕兽夹极难扳动,是有人帮了你?”
沈椿心跳得厉害,用力点了点头:“有个好心人救了我。”
谢钰神色缓了缓:“那你是如何回报的?”
沈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我绣给他一个荷包,告诉他等我长?大了记得来找我。”
谢钰一顿,目光略带暗沉。,尽在晋江文学城
如果他没猜错,救下妻子性命的应该是个男子,按说妻子当时得救,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应该为她的劫后?余生庆幸,但他除了庆幸后?怕之余,心情难免有些微妙。
妻子给他送了荷包,还许下长?大后?再?见的约定,这岂非...以?身相许?
如果搁在以?前,谢钰不?至于为这点事不?舒服,但他近来不?知怎么的,常为妻子心思浮动,心绪不?宁,就连有时当差,他的思绪都不?知不?觉跑到她身上。
很快的,谢钰被一股自责和惭愧攫住,暗责自己?心思偏狭,他和缓了一下神色:“以?后?若是能有缘再?遇,我们定要好好酬谢那位恩人。”他不?着痕迹地在‘我们’二字上加重。
这下换沈椿失望了。
她都已经说的这么明显了,他还没想起?来吗?话里话外就像是全然不?认识的人似的。
她心中渐生出一缕疑窦,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谢钰——分明就是这张脸,分明就是这个人,这也不?可能弄错啊。
可能真是过了太久,他彻底把自己?给忘了,荷包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谢钰瞧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噘嘴,端起?她的下巴:“怎么了?”他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温和道:“难道是未能报答你的恩人,所?以?你心生遗憾?”
他是金鱼脑袋吗,记性怎么这般差!沈椿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谢钰:“...”,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被她弄的更?摸不?着头脑了,还是长乐在外面提醒:“小公爷,圣上让您晌午进?宫一趟,您该预备着了。”
谢钰只得起?身,但人快到皇宫,脑海中还是转着跟沈椿有关的事儿,直到面见圣上,他才收敛思绪,行礼道:“陛下。”
二皇子还昏睡未醒,皇上纵然忌惮皇后?,但毕竟是寄予厚望的嫡子,他心下着实悲痛难忍,面容都憔悴消沉了几分,随意?摆了摆手:“坐。”
谢钰欠身落座,皇上便道:“我来是为了和你商议回鹘公主和亲一事。”
他没等谢钰开口,便自顾自叹了口气:“我原是想让那位拓跋公主嫁与二郎为侧妃,二郎身份尊贵,又素有贤名,做一个从一品侧妃并不算委屈了她,只是如今二郎...”
他停顿了下,眼底带了几分试探:“二郎昏迷未醒,这联姻怕是不?能成了。你曾经待在边关数年,依你看,接下来让哪位皇子娶那拓跋公主合适?”
二皇子岂止是昏迷不?醒,在那场地动中,他甚至伤了根本?,就连绵延子嗣都是不?可能的。
谢钰神色不?变,起?身一礼:“这是圣上家事,臣怎好置喙?”
皇上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脸上挂了点笑,不?过嘴上仍薄嗔:“朕的家事亦是国事,你我君臣私下闲聊几句也无妨,莲谈你就是太重规矩,反倒失了人情味儿。”
他绕了一通圈子之后?,才舍得说今天的真正目的:“拓跋公主不?日便会抵达长?安,她提前命人传了信儿过来,想让你亲自招待相迎。”
谢钰沉吟:“陛下,迎接外宾是礼部的差事。”
皇上摇头:“这个朕自然知道。”他似笑非笑,表情带了点暧昧:“不?过这回来的那个拓跋公主名唤拓跋珠,算是你的旧相识,由你来照管,自然更?为稳妥一些。”
当初谢钰在边关的时候,为了和回鹘联手对抗突厥,曾单枪匹马只身去往回鹘,在他滞留回鹘的那段时间,曾和这位拓跋珠见过几次。
而且细算下来,两人祖上也有些渊源,三四?十?年前天下刚定,回鹘欲求娶公主为王妃,奈何朝中没有适龄公主,危难之时,谢氏一位巾帼便挺身而出,甘愿远嫁异族谋求两国和平,非要论下来的话,这个拓跋珠还算是谢钰拐着弯儿的表妹。
事关国事,谢钰不?好推脱,颔首道:“我会全力配合礼部。”
这话说的也妥帖,皇上点了点头,叮嘱道:“这次咱们能收复河道东,全靠回鹘在背后?支持,日后?想要守住这块地儿,也少不?了同回鹘亲好,你定要招待好那位拓跋公主,她有什么需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了。”
君臣二人又说了几句,谢钰正要行礼告退,皇上忽又轻飘飘问了句:“对了,沈贵妃最近发了场急病,沈家人连着几日进?宫探望了,你的夫人可也要进?宫来瞧上一瞧?毕竟是嫡亲的姑母。”
谢钰一顿。
一般来说,君王都是在正事儿里偶尔夹杂几句试探,这位皇帝倒好,海量试探的废话里见缝插针地说两句正事儿,当真是不?知轻重。
他难得在心底讲人是非,仍滴水不?漏地回答:“自打入冬,内子的身子也不?大稳妥,就怕过了病气儿给贵妃娘娘。”
皇上眉眼终于轻快下来:“这倒也是,罢了,你退下吧,朕便不?留你了。”
谢钰拱手告退。
没想到下午刚回到家,沈椿就来问他:“贵妃娘娘是不?是生病了啊?”
沈椿和沈家人不?大亲近,不?过她这个贵妃姑母待她倒是挺好,据说她和她母亲当年是手帕交,她母亲嫁给她父亲还是她从中牵的线,之前她没嫁人的时候,贵妃姑母总想着把她叫进?宫里说话,她还总和她说她母亲的事儿。
就连沈椿成亲,她也给她添置了厚厚的一份嫁妆,在沈椿心里,那位贵妃姑母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了,她也是很关心她的,她突然重病,她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谢钰眉棱微蹙:“你问这个做什么?”
最近俩人关系融洽,沈椿在他面前也少了几分小心,很自然地回答:“要是她真的病了,我得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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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去看看她啊。”
此时此刻,若是一个合格的宗妇,根本?不?会提出这种要求,谢钰能理解她不?了解朝中局势,但他不?打算把这事儿轻描淡写地掠过。
谢钰眉目沉凝:“其实今日皇上也提出让你去探望贵妃,我当时便帮你拒了,你知道这是为何?”
沈椿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在外教子,在内教妻,谢钰道:“沈贵妃膝下有一位五皇子,甚得皇上宠爱,只是他和沈贵妃日后?难保不?会有议储的念头,作为臣子,当不?偏不?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显出偏向,否则便会落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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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椿勉强消化他这一席话,谢钰眉目沉凝:“是谁告诉你的?”
沈椿终于意?识到不?对,不?自觉放低了声音:“我忘了在哪儿听说的...”
谢钰居高临下地静静看着她,沈椿实在吃逼不?过,主动招了:“是院里负责洒扫的秋意?。”
她求情道:“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是故意?的。”
谢钰淡淡道:“府内下人当谨言慎行,不?管有意?无意?,错了就是错了。”
他见她神色不?安,心下本?有些不?忍,但这些规矩总是不?能破的,他又硬起?心肠,当着她的面儿,谢钰直接罚了秋意?十?个板子,还让她永不?许再?来内院侍奉。
所?谓杀鸡给猴看,沈椿这只猴儿还真被谢钰的雷霆手段吓到了,她以?为的说两句闲话的小事儿,在谢钰那里居然罚得那么重。
俩人上午还你侬我侬的,结果转眼又变成了之前那样的冷淡神色,就因为她一句话没说对,他当着她的面儿责罚了她的下人,就好像之前俩人的亲近都是假的,他们之间仍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她双手攥住裙角,恹恹地垂下头去。
第034章
第
34
章
谢钰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敢这般明目张胆地犯忌讳,如果沈椿是他的下属,这会儿已经被他重责了——他瞧沈椿有些?垂头丧气,难得有些?心神不宁,
在安抚和不安抚之间犹疑片刻,
最终还是选择了冷处理。
两人说完话就到了午饭的点?儿,
谢钰是突然回来的,
午膳就没顾及到他的口味,
主食做了一道羊肉面?,清亮的汤底上飘着一层羊油,谢钰只看了一眼就搁下筷子,
等着沈椿挑走羊肉。
这倒不是他非要人伺候,只是往日俩人一起用?饭,
沈椿总会照顾他的口味,觉察到他不喜欢羊肉膻气之后,有时候外出赴宴,席间有羊肉的话,她?就会主动拿一双干净筷子把羊肉夹到自己碗里,
她?又舍不得浪费,挑完之后就自己吃掉了,往日都是如此?,
谢钰也就下意识地等着她?帮自己夹走不喜欢的荤菜。
这一回,沈椿却像没看见似的,
闷头夹了筷子羊肉放进嘴里,眼睛都没往他这边儿瞟一眼。
谢钰一顿,
扫向她?乌黑的发顶,淡淡问:“这羊肉味道有这么好?”
沈椿也是有脾气的,
她?挨了一通数落,这会儿才不想上赶着献殷勤伺候他!
她?自顾自地低头吃肉,微鼓着脸回答:“好吃啊,又香又嫩。”
谢钰扬了扬眉,盯着沈椿的发旋看了片刻,确定她?没有伸手的意图,他只能另拿出一只干净的碟子,一点?点?把汤面?中的羊肉挑了出来。,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儿——她?的胆子,似乎比刚来的时候大了不少。
俩人谁也没理谁,就这么等吃完了饭,春嬷嬷又端了一盏雪芋奶羹上来,细腻的芋头泥和鲜奶搅匀,再?淋上桂花蜜,滋味香甜无比。
沈椿用?调羹搅了搅,正要开动,谢钰又轻轻问了句:“只你一碗,没准备我的份儿吗?”
这就是故意找茬了,他平时一口甜食都不碰的。
沈椿把甜点?往他面?前推了推,眼睛不想看他:“这份你吃好了,我让人重做一份儿。”
谢钰不过是逗她?和自己多说几句话,见她?这般,他又重新把白瓷碗推回去:“罢了,你吃吧,剩下的给我。”
沈椿这回没忍住,皱眉瞪了他一眼。
她?人生的好,生气模样也是别样可爱,谢钰唇角微翘,又忙以?拳抵唇,轻咳了声遮掩。
沈椿有意跟他较劲,故意把一碗奶羹吃的干干净净,连碗底残余的奶渍都刮干净了,一口都没给他留。
她?还给他展示了一下碗底,强调道:“我吃完了,没有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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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是他想吃就让人重做吧,她?才不要顺着他被戏弄。
她?说话的时候,舌尖在唇间若隐若现,唇舌之间似乎还沾了些?奶渍,泛着诱人的晶莹色泽,谢钰出神了一瞬,轻喃了句:“无妨。”
他忽的倾身压下,将她?整个人压在了软垫上,沈椿挣扎了几下,很快被他捉住手腕,他舌尖先是沿着她?唇线细细描绘了一圈,又试探着叩开唇瓣,勾住那条试图躲闪的小舌肆意痴缠。
沈椿被他摁着亲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喘不上气,伸手用?力拍打他肩膀,他才低喘了声,缓缓撑起身子,还很贴心地抹去她?唇间的水渍。
他冲她?微微一笑:“甜点?味道不错。”
他想了想,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今天的事儿我不会再?提,你也别生气了,好么?”
他能说这样的话,已经是在给沈椿台阶下了,她?伤心也好,委屈也罢,都是要看谢钰脸色行事的,或许他近来对他确实多了几分宠爱,她?或许可以?仗着他的宠爱发一发小脾气,但一旦超过了他的忍耐范围,倒霉的一定是她?了。
沈椿手指绕了绕衣带,轻轻点?了点?头。
接下来要忙着回鹘公主和亲一事,谢钰又重新忙了起来,等到公主来到长?安那日,谢钰还得动身去接人。
这条早上,春嬷嬷看着沈椿,欲言又止许久,才道:“娘子,郎君跟您提过那位拓跋公主吗?”
沈椿摇了摇头,托着下巴,声音有点?闷:“他不跟我说朝上的事儿。”她?问道:“阿姆,怎么了?”
虽然之前和沈椿说闲话的下人被谢钰责罚过,但春嬷嬷也不忍心自家娘子懵然不知,她?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婢听?说,郎君和那位公主是旧识。”
她?不等沈椿开口询问便道:“当初咱们郎君在外未官的时候,曾远赴过回鹘一回,郎君不光得了回鹘可汗赏识,就连拓跋公主都对他一见钟情?,可汗还想把公主许给他呢,只是郎君那时候政务缠身,便寻了个理由推脱过去了!”
她?表情?凝重:“婢还听?说,郎君在回鹘的那段时间,都是这位公主陪着,两人说不准就有几分情?分,您多留些?神吧!”
沈椿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哦了声。
......
拓跋珠来得颇是张扬,明明礼部已经在城外派出了马车和仪仗,准备接她?入皇城赴宴,但她?偏偏就是不坐马车,带着一行护卫纵马直冲入了长?安主道,整个道上都回荡着她清脆明媚的笑声儿。
主道两边虽然设了护卫,但架不住长?安百姓看热闹的心,回鹘和国朝交好,百姓对这位回鹘公主也很是友好,不少百姓就在道路两旁等着看。
所有人听见动静传来,心痒难耐,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花貌雪肤,眼眸浅棕的少女笑盈盈地纵马而?来,这女孩虽有着异族的高鼻深目,但皮肤细腻,五官精巧,却是一副汉人长?相,结合二者之长长得,着实貌美无比。
她?额前以?红宝点?缀,脑后梳了个发髻,散下来的头发均结成小鞭儿,一身炽烈如火的长?袍,手腕和脚踝各戴了叮咚作响的赤金链子,实在是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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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难免议论纷纷:“这位拓跋公主不愧是草原明珠,出场都这么别具一格。”
“是啊,当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还有拉踩的:“不愧是女中豪杰,和长?安那些?娇柔女子
YH
果然不同。”
在羽林卫的护送下,拓跋珠一路疾驰到皇城外,这时候谢钰和礼部官员就在门口等着,她?眼见谢钰,眼睛微亮了下,一拉缰绳,利落地翻身下马。
众目睽睽之下,她?大步流星地走向谢钰,笑嘻嘻地道:“好歹咱们也沾着表亲,又有缘相识一场,这么多年你也没写封信给我,真?是太不够兄弟了!”
她?一派不拘小节的样儿,伸手要去拍打谢钰肩膀,被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她?大大咧咧说出这番话,在场所有人立马意识到一件事儿——谢钰和这位公主的关系可不一般。
第035章
第
35
章
这次宫里?宴请回鹘使团,
因是国事,便只让众大臣出席,没让家眷陪着,沈椿就在府外等谢钰回来。
那位拓跋公主来长安不过半日,
关于她?的消息就传的满城皆知,
而且大多数都在称赞她?别具一格,
不拘小?节,
和?汉人?女子?迥异,
让春嬷嬷是提心又吊胆的。
不过沈椿觉着倒还好,既然谢钰和?那位公主几年前就认识,而且又不是没谈婚论嫁过,
俩人?要成早就成了,谢钰当时不都拒绝了吗?
而且从公主那边儿看,
谢钰现在都成亲了,堂堂公主找啥样的不好,非得找一个有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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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向心大,就算春嬷嬷说得严重?,她?也没怎么当回事儿。
沈椿提着灯等了会儿,
就见谢钰骑马回来了,她?咧开嘴正要迎上去,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
脚步忽然顿住了。
——谢钰身后?跟着回鹘使团和?几个礼部官员,除了这些人?之?外,
还有个打扮极为耀眼?的异族少女。
不用人?介绍,沈椿就猜出了这女孩的身份,
这必然就是那位搅得满城风雨的拓跋珠。
谢钰居然把拓跋珠带回了家里??
谢钰甚至没有事先打过招呼,沈椿不知所措片刻,
下意识地看了眼?拓跋珠,又转头看向谢钰,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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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珠把她?的神?情瞧了个真切,她?眼?珠子?转了转,抢先一步笑嘻嘻地道?:“这位想必就是谢夫人?了,幸会幸会。”
她?眼?里?盛满了笑,瞧着天真活泼:“我?想来谢家宗祠看看,所以就让谢三郎带我?来了,姐姐不会介意吧?”
这话说的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她?是什么身份,既非谢家人?,又非谢家妇,谢钰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谢家宗祠?
她?还这么亲昵地叫他谢三郎,就连沈椿这个当妻子?的,都没有这么称呼过谢钰。
沈椿心里?开始发堵。
她?之?前所想的被推翻,两人?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居然还这么亲近吗?
拓跋珠这几句话简直就是明晃晃地挑衅,但她?语气轻快活泼,倒不像是在挤兑人?,似乎只是单纯的心直口快,要是沈椿这时候发作,反而显得小?气了。
幸好谢钰在旁皱了下眉,嗓音冷淡地开口解释:“拓跋公主的祖母是谢氏女,那位姑祖母自远嫁回鹘之?后?,便再未回过故乡,如今她?已年迈,所以令拓跋公主来谢府宗祠上柱香,也算是对祖宗有个交代。”
方才宫宴结束,拓跋珠提出要去谢家宗祠代祖母上香,皇上索性?把这活儿甩给?谢钰了。
他又转向拓跋珠,很直接地道?:“公主称我?职位便可。”
拓跋珠笑意微顿了下,告饶地摆了摆手:“好嘛好嘛,是我?错了,以后?唤你谢府尹就是。”
她?很是大方地道?:“我?在回鹘直来直去惯了,和?谢府尹又是旧相识,早就拿你当兄弟一般,有什么话说的不对,还请你见谅。”她?水盈盈的大眼?从谢钰身上一掠而过,笑道?:“还劳烦谢府尹带我?去宗祠上香,对了,今晚上我?和?使团怕是要在谢府过夜了,谢府尹费心。”
就算拓跋珠和?谢氏沾亲带故,但由谢钰带她?去谢氏宗祠,总归还是过于暧昧了,方才一直没说话的沈椿终于开了口,她?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你和?谢钰是兄弟...可你不是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