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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以身相许

    “还不走,等死啊?”经过沈今棠的时候,只见她还傻愣着,不由得出声道。

    沈今棠回神,压下眼神中的复杂情绪,垂眸跟在顾知行身后。

    一上来,马车便晃晃悠悠地动了。

    顾知行侧躺着休息,毕竟三十脊杖是结结实实落在他身上的。

    目光落到一旁的小豆芽菜身上,只见她呆呆傻傻的坐在一侧,很是平淡,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蠢蠢的。”

    这小豆芽菜不光丑,还蠢蠢的。

    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赶紧抱紧他这条大腿来保住她的小命吗?

    难不成是没看出来他从虎口里救出了她?

    顾知行越想越感觉有这种可能,毕竟这小豆芽菜看着就很蠢。

    “世子殿下很聪明。”沈今棠听到动静,抬眼,眸中神色十分真诚。

    顾知行眯了眯眼睛,瞧沈今棠说得认真,不像是在骗他,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笑意。

    跟这蠢蠢的小豆芽菜一比,他自然是聪明得很了。

    顾知行突然起了些逗逗她的兴趣,轻启樱粉色的薄唇,问道:“本世子是不是你认识的人里最聪明,最好看的?”

    “世子殿下是这世上最聪明,最好看的人。”

    沈今棠眸色不变,分外真诚,看上去便是一副天真无害的模样。

    “那,最好的世子救了你,你该有什么表示呢?”他一边说,一边抓了抓沈今棠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更乱了。

    沈今棠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看着顾知行,想了想,道:“多谢世子殿下救命之恩。”

    然后……

    然后便没有了别的表示。

    “呵!”顾知行气笑了,捏了捏沈今棠的腮帮子,道:“谁说你蠢啊,你分明是聪明到家了!红口白牙的说几句好话就把救命之恩给报了?谁能有你算得精明啊!”

    沈今棠可怜巴巴地瞧着他,也不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应该是在想该怎么报答他。

    想到这儿,顾知行轻笑出声,那樱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决定再给沈今棠说明白些,不然她肯定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多大的好事。

    “小豆芽菜,你知道今天要是本世子晚到一步,你被沈淮序买走了,等着你的是什么下场吗?”

    顾知行并不期待沈今棠能给他什么反应,直接开口道:“是死啊!”

    而沈今棠也果真如他预料的一般,吓得呆呆愣愣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所以,想好了怎么报答本世子对你的救命之恩了吗?”

    顾知行等了片刻,见她还在思考,也不着急,便伸手,探向茶杯,抿了一口清茶。

    可谁料,就是这时,沈今棠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咳咳咳!”

    听了这话,顾知行差点被这口茶给呛死。

    就知道这蠢豆芽菜想不出来什么好词。

    他救这豆芽菜是为了搞臭沈太师的名声。

    不是说什么清正,天下才子楷模嘛,那他就偏要把那层遮羞布给扯下来,让全天下人都瞧瞧所谓的沈太师是个什么东西。

    “你这是报恩呢,还是报仇呢?”顾知行拽了拽沈今棠腮边的软肉,道:“你瞧瞧本世子这张脸,你是怎么说得出这句话的?你再摸摸你自己的脸皮,好厚哟!”

    他在京都名气虽然不好,学识也没有多少,品质更是没有,但就单凭这一张艳绝众生的脸,想要嫁他的人就能绕京都一圈了。

    这小豆芽菜还真敢想,活下来就不错了,还想要个美郎君?

    沈今棠揉了揉被顾知行捏疼的腮帮子,没说话,只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顾知行又被气笑了,好蠢的豆芽菜,前半辈子怎么活下来的?

    “主子,幽王之子的那件事情您打算怎么解决?”重阳的声音从马车外传了进来。

    这次御史台参顾知行,就是因为他藏匿里通外敌的幽王之子的尸首,若不是因此,一向对顾知行疼爱有加的皇帝怎么舍得对他动如此重的刑罚?

    主子实在是太欠考虑了。

    “能怎么解决?本世子不都解决完了吗?”

    尸体他藏得很好,罚他也认了,除非有人能找出他藏起来的尸体,不然他与幽王的事情便到此为止了。

    剩下的是他和那群狼心狗肺的御史之间的仇。

    幽王镇守幽州二十几年,要通敌的话,北狄怎么可能二十多年攻不下幽州城?更何况他的小儿子还在京都为质,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做出通敌的事情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顾知行一个纨绔世子都懂,那群天天混迹在官场上的猴精猴精一般的御史怎么可能不懂?

    无非是,墙倒众人推罢了!

    “吃的什么脏东西?”

    顾知行突然瞥到沈今棠低着头往嘴里塞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看就脏。

    “糖,世子殿下要尝尝吗?”沈今棠将装着糖的荷包捧到顾知行面前,手微微发抖。

    虽然嘴角带着笑,但眼眶里却有着泪珠打转。

    她差点就压不住身体里的暴虐气息了,还好有二哥给的糖。

    二哥说,想杀人的时候,吃颗糖就好了。

    她吃了好几颗,应当是可以压住的。

    哭了?

    顾知行心头一紧,不会是他刚刚那句厚脸皮把豆芽菜整成这样的吧?

    这么脆弱?

    可转念一想,他说的都是实话,实话一向不好听。

    “脏兮兮的,不许再吃了。”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顾知行心情烦躁得很,伸手就将沈今棠手里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荷包,连带着那些糖一同丢出了马车。

    只是,他丢掉荷包的手还未收回来,余光便瞥见了那根灰扑扑的小豆芽菜竟半分犹豫也没有,直直地从车窗跳了下去,去捡那被扔出去的荷包。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萦绕在顾知行的耳边。

    他愣了片刻,旋即不可思议地看向车窗:“疯了不成?”

    从疾行的马车上跳下去,就算是个健壮的男子都得摔断腿,更别提那个瘦得都没了人形的小豆芽菜了。

    “停车!”

    车还没停稳,顾知行便跳了下去。

    那根豆芽菜蜷缩在地上,痛苦地皱紧了眉头,手里却还死死的攥着那早已看不出颜色的荷包。

    可别真摔死了,不然他怎么找沈太师算账?

    顾知行暗骂一句,快步走上前去:“还能不能起来?”

    声音落下,久久没有回音。

    顾知行皱了皱眉头,垂眸仔细瞧那豆芽菜,只见她干裂的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些什么,而人却是早已失去了意识。

    “小爷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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