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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星星,回家了。”

    第

    63

    章

    Lady’s

    Night

    一顿饭吃了四十分钟,时砚池开门的时候,徐行正在给她倒茶。

    夏星晓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餐厅的定位地址,那是十分钟前,她针对时砚池“在哪儿”的回复。

    这会儿正是结账的高峰期,人声鼎沸的热闹也同时传进来,时砚池衬衫外面套了大衣,跟她同款同色,乍一看就是情侣装。

    ……

    “我没事,您别听高秘书的,所有的检查都做了,不信您问何煜。”

    ……

    对面又说了什么,他低着嗓子应一声,“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别多想了,晚上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往墙壁上一靠,何煜拎个透明盒子过来,一看就是很用心的摆盘,“高秘书给您送的饭。”

    时砚池视若无睹,转身拿了一次性杯子,去水箱那接水。

    何煜旁敲侧击地解释,“老板,何女士担心您的健康。”

    时砚池冷冷地睨他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你现在是越发出息了,我妈额外付你多少好处费?”

    何煜汗涔涔地扶额。

    回病房前,时砚池折身,“再有下次,你自己去HR那领遣散费吧。”

    病房内两人在安静地吃饭,听见开门声,夏星晓抬额,然后视线立马拐了个弯儿。

    时砚池倒是气定神闲,漫不经心地坐回沙发刷手机。

    “扣扣扣”有敲门声,两个小护士从门外探头。

    “夏主播,我们是您粉丝,可以跟您拍个合影吗?”

    她俩穿着护士服,小心翼翼地说出来意,一边说着,一边视线往时砚池那里飘。

    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夏星晓透过玻璃窗瞥自己的倒影,勉强扯了下唇角,“今天不太不合适吧?”

    “就只拍大头照。”

    “绝对不发社交媒体。”另一个举三根手指在头顶补充道。

    ……

    调到前置摄像头,两人在她身后鼓弄了半天位置,一人提议,”要不要去窗口,趁着太阳还没落山,光线好。”

    弧顶的日光灯亮在脚边,她看了看落日的余晖。

    就这样被两人推搡到了窗口,按下快门的时候,其中一个都快被挤出镜头外了。

    “只拍半张脸也没关系吗?”夏星晓以询问的眼光问两人。

    “你在镜头里就可以了。”

    定格的瞬间,突然就看透了两人的小九九,时砚池在照片里的面积,都快比她的脸都大了。

    两个小护士脸红红地向她道谢,走得太急,连病例单子都掉地上了。

    “喂,你们东西掉了。”梁舒扭头提醒。

    两人跑得飞快。

    夏星晓捡起来一看,是今天时砚池做CT的诊断报告,上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吧嗒”把病例单子扔时砚池那,以一种不愿多说的态度,“收好你的报告!”

    空气更燥了。

    当年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在所有社交平台做了官宣,也会自然而然地和其他女性保持距离,手机屏幕都是她的照片,以这样一种名草有主的姿态在社交里游走,朋友们都打趣他是男德标兵。

    而她忘了的是,这人一旦恢复单身,凭他的硬件条件,有的是女人愿意为他飞蛾扑火、烈焰焚身。

    真的是忍不了!

    夏星晓第二天就果断办理出院,然后堂而皇之地请了一周的病假。

    微信群里叮叮当当的消息她一个没回,只接了付卫东的电话。

    他先是对她受伤表示慰问,还像模像样地发了一个五百块的抚恤津贴,又对她签下冠名商合同大肆褒奖,最后那句才是这通电话的重点,“小夏,MUSE要起诉栏目组赔偿,你看这事儿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她怎么知道?

    短信箱里有一串号码,温潇潇:【你在耍什么花样?】

    指腹将消息移除到垃圾箱,然后睡了冗长的两天,终于觉得自己充足了电,浑身轻松。

    最后是被隔壁的吵架声惊醒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邻居一直喜欢开着门吵架,而她对于这种吵架声一直是有心理阴影的。

    小时候,她是在汪静和夏江吵闹中长大的,曾经有一度,她觉得这俩人干脆离婚算了。

    能走到结婚这步的人不该是情投意合的吗?为什么曾经相爱的两个人恶语相向往对方心口扎刀子的时候,是完全丧失理智的呢?

    女人的哭泣声让她实在是睡不着,她到门口佯装开门再关门弄出了点动静,隔壁的门总算关上了。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掠过出梁舒在病房里对她的灵魂拷问。

    “夏星晓,你能不能顺着人性去谈场恋爱,想那么多你不累吗?”

    “什么?”她不解。

    “难怪这么多年,不管年上叔叔还是年下弟弟,你一个也看不上,跟时砚池这样的男人谈过,你还能看上别的凡夫俗子?”

    “谢南州的条件够好了,你照样看不上……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要不你给时砚池睡了得了……”

    夏星晓在时砚池重回病房前捂住了梁舒的虎狼之词。

    不过歹念一经形成,马上落地生根。

    耳根烫,有点痒,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挠她的心尖儿。

    她扭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再把冷气调低两度,然后曲膝窝在沙发里,手指按下一串数字。

    “妈,那天你为什么会觉得是谢南州在跟我吃饭?”

    汪静应该是在做晚饭,油烟机的噪音和锅铲翻动的声音同时传进听筒。

    “南州来家里送了礼物,他说晚上要约你。”

    迅速解释完,她抓重点,“你俩相处得怎么样了?”

    “我俩没戏,所以你趁早把人家的礼物退回去!”

    “怎么就没戏,这么多年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南州挺好,你就跟人家好好处呗!”

    她斩钉截铁地回,“我不!”

    汪静讽刺她,“感觉你像革命烈士,现在准备英勇就义了?”

    “为个相亲对象就像让我就义,我冤不冤?妈,感情的事儿,你别掺和,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汪静碎碎念。

    没听她说完,夏星晓就挂断了电话。态度不挑明了,她妈不会死心。

    有的感情是很确凿的事情,爱很确凿,不爱也很确凿,就像她对谢南州。

    而有的感情却像一片迷雾,是平地抖起的云烟,是难以理清的缠绕。

    隔壁的门又开了,男人大声地怒斥,“这日子你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

    这句话太男人了,她好像从无数个男人嘴里听过,也包括她的爸爸夏江,这话总让女人像吃鱼的时候卡了喉咙,有种说不出的痛。

    后来她家破产了,这句话才在她家里绝迹了。

    窒息,一刻也不想呆在家里了。

    给谢南州发消息:【有时间吗,聊一聊?】

    对方回了个【好】。

    出门后她先拐了一趟邮局,寄信窗口的阿姨眼生。

    “麻烦给我张八十分的邮票。”

    “平信还是挂号信?”

    “平信。”

    邮票和胶水一起从窗口递出来,“平信慢哦!”

    “没事儿,不着急。”利落地写好地址贴上邮票再递回窗口。

    “也对,着急谁会寄信呀。”阿姨笑呵呵地把信收走。

    火烧云是夕阳准备的晚餐,今天的餐厅贩卖的是浪漫。

    夏星晓穿着一身淡黄色收腰长裙迈进餐厅的时候,才惊觉自己的失策,今天竟然是七夕,真不是一个摊牌的好日子。

    这家店不算大,灯光昏黄,安静惬意,大厅流淌着好听的爵士乐。桌与桌之间用花墙相隔,既注重了隐私,又氛围感满满。

    夏星晓到的时候,餐厅已经坐满了,谢南州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

    他一身正装,成熟中带着儒雅,又披上了谦谦君子的皮,“好久不见。”

    夏星晓略微有点尴尬,“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是七夕,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小姐,我没误会”,他的声音低醇又温柔,“但是我想为自己申辩一下。”

    谢南州给她点了一份M8的澳牛,她吃第一口食物的时候,心里的小蝴蝶就起飞了,清淡了两天的胃口又重新活了过来。

    往嘴里递第二口牛排的时候,谢南州给自己倒了红酒,他苦笑,“我不喜欢被你看到我的另一面,感觉你也不太喜欢。”

    她知道,这是谢南州对上周五尴尬偶遇的解释,夏星晓没有说话。

    “不管是哪一面,我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你的,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

    他坦荡得近乎赤城,倒是把夏星晓冠冕堂皇的拒绝理由憋了回去,间隙她偷偷给梁舒发微信。

    梁舒回:【你敢相信男人的那张嘴?不用看八字,我就知道你这辈子要离婚三次!】

    懂了,是她心慈手软了。

    用餐结束准备道别的时候,户外竟然下起了毛毛雨。

    夏星晓拒绝了谢南州送她回家的提议,“这么小的雨,雨中漫步挺浪漫的。”

    谢南州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我陪你!”

    她拢着身子挡在他驾驶位的车门前,唇角有弧,“谢先生,别再送礼物让我妈误会了,你的哪一面我都不想了解了。”

    “我们俩,真不是一路人。”

    烟头的灰往下落,热辣辣地烫上她的小腿,谢南州一声“草”后终于风度尽失,汽车尾灯终于消失在视线里。

    起风了,雨滴啪啪啪地打在树叶上,灯火风雨飘摇,空气中有香樟的味道。

    她把谢南州的名字移向黑名单,原本孤零零的黑名单里,又多了一个人。

    心口轻微地起伏,她切回叫车软件。

    手机上显示还有十二位正在排队时,身后传来一声车鸣。

    车前灯晃眼,宾利车前轮缓缓停在她的跟前,隐晦光线中车窗缓缓降下,黑名单里的人出现在眼前。

    时砚池的脸被霓虹灯光勾勒得分明,栖身在暗夜的潮湿里,凛凛如皎月。

    卫誉坐在副驾驶上探过身子跟她打招呼,“星晓,你要去哪?我们送你。”

    夏星晓朝他们晃了晃手机,“不用了,我的车就快到了。”

    卫誉拉门下车,从后备箱里拿了把伞,打开,覆她头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笑,“认识这么多年,没必要这么防着我们吧。”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有越来越急的趋势,夏星晓站着没动。

    “听说你欠了阿池修车费,正好我们有聚餐,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误会解开?”

    后车窗“刷”地一声降到底,文卓撑着头朝两人喊,“不管什么事先上车再说,行吗?”

    夜里十点,宾利车的目的地是人马座酒吧。

    据说在地球6500光年之外,有一片名为“人马座B2”的星云,那里的酒精含量可以把地球上所有的海洋填满上万次。

    酒吧名字由此而来。

    从静谧的室外到震耳欲聋的内场,夏星晓把手指塞在耳朵里,好一阵才适应。

    袅袅的烟气成了激光最好的舞台,随着DJ的节奏,光线肆虐。

    这次祁善不在,几人就在一楼开了卡座。

    时砚池一身黑色潮牌,长腿大敞地靠在沙发上,指间猩红,周身漫着袅袅烟气,期间不断有女人上来搭讪,都被他淡淡地打发了。

    文卓是个能灌酒的主儿,没几轮夏星晓就觉得酒意上头,她闭着眼靠着沙发休息,他听见卫誉的声音。

    “晓宇给你发信息,你怎么不回?”

    时砚池懒着嗓子答,“手机不知道放哪了?”

    “我给你打一个。”

    很快,熟悉的音乐在角落里传出。

    前奏一响,心弦一下就乱了。

    忘了从哪一天

    我醒来一睁眼

    是对你无限地思念

    我好想好想好想你

    好像知道你此刻在哪里

    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

    等待下一次再遇见你

    有些歌,好像控制了她的泪腺,让她无端滋生很多触角,细微的感受都被放大。

    再睁眼时,时延池的视线就撞了进来。

    那里有海,有潮起潮落的碎浪,还有澎湃的湿意,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仰头看她。

    指甲不断摩挲手心,心口爬上了一只只毛毛虫,她脑子很乱,浑身痒得难受。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端着酒杯坐他旁边,开口就是控诉,“时砚池,你对我不好。”

    两人的视线在嘈杂的角落里对上。

    “哪儿不好?”时砚池缓缓落一句。

    “以前没花到你的钱,现在分手了,还要给你赔钱,我怎么这么倒霉?”她没忍住,眼眶里续了珍珠。

    他突然笑出来,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扑在她脸上,一阵酥麻,“刚跟现任吃饭完,就跟前任要分手费,夏星晓,你玩得挺花。”

    她伸手固定他的头,“你别晃,我头晕。”

    他把她黏在耳侧的头发捻走,“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夏星晓喝的并不多,见风倒是她酒后的常态,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故意醉的,她自己也分不清。

    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副驾,就在时砚池给她系上安全带的瞬间,她脑子一抽,吻上了他的喉结。

    时砚池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把她按回椅背,暗哑着警告,“夏星晓,你别招我。”

    她记忆中残留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时砚池倦懒又漆黑的眼睛。

    夏星晓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她还没有完全断片,但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刺耳的铃声吵醒的。

    身侧已经没有人了,她皱着眉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恹恹地按了接通键,初宁宁的大嗓门震得她脑仁疼。

    “星晓姐,你昨晚回家跟池哥说什么了,为什么今天他弄祁善比文卓还要狠?”

    第

    64

    章

    吃点亏

    阳光从宽大的窗户洒进来,照在雪白的床单上,照在布满汗珠的皮肤上,亲历了不可描述的一小时,最后铺满整个房间。

    夏星晓是被电话吵醒,也是被刺目的阳光晒醒,她用手肘支着身子,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带着酒后断片的迷茫。

    一低头,就看见胸口上方有块深红的印子,时砚池今早出门前又饿狼扑食了一顿。

    这时的脑仁还在发胀,她看到时砚池微信里的留言:【给你熬了粥,醒来记得吃。】

    她回了一个“好”字。

    海城自十一月以来就开始供暖,室内一直维持二十四度左右,地板温温热热的,她光着脚下地,只着了一件真丝吊带漱完已经接近中午,她重新热了粥,刚端到餐桌上,电话准时准点地响。

    “喂。”

    时砚池的声音带着笑意,“起床了?头还疼不疼?”

    “不疼。”

    一口热粥下肚,胃里暖呼呼的,她把手机按了免提开始控诉,“你以后能不能别一大早就禽兽我……”

    “知道了,以后晚上做。”

    夏星晓噎了一下。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难道禽兽她还成了日常打卡不成。

    她拿着细细的汤匙,又喝了一口粥,“听说你在弄祁善?”

    “嗯。”

    “弄”这个词是她从初宁宁嘴里原封不动还原过来的,其实就是全方面的封杀他。

    以时砚池和文卓的关系,帮她这个忙也是无可厚非的。

    “你忘了昨晚说了什么了?”他带着几分无语,重重地叹一口气。

    筷子流连在张姨腌制的小咸菜上,这是她最近的新宠,不酸不咸,是她喜欢的爽脆偏甜的口味,张姨每隔几日就会做好一些送过来。

    她舔舔唇,“说什么了?”

    “就知道你会忘记,幸好我录了音频,你自己听吧。”

    挂机后,一段长达三十六分钟的音频文件“嗖”地一声发了过来,夏星晓点了播放键。

    前面一大段都是她哼哼唧唧的嘟哝,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倒像是时砚池趁她酒醉,故意套她的话。

    这人真是真是老奸巨猾。

    “有没有人欺负过你?”他诱哄着问。

    她的回复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好半天才说了几句完整的话。

    “那可太多了,祁善就不是个好人,他还给我塞过名片……”

    刚听到这句,她的头轰一声炸了。

    “还有那个高馨,像个白莲花一样,天天住在鹿鸣公馆,那个房子不是已经写我名下了吗,凭什么让她住。她还开你的车,我都没开过几次……”

    “时砚池,我不想努力了,我可不可以当个包租婆,我第一个就先把鹿鸣公馆租出去……”

    “今天那些男模质量真够差的,也就有一个身材还行,比泰国餐厅的差远了,我还是想去一趟看看……”

    他的声音夹杂其中,“你在哪看到的?”

    醉后的她根本不答,自顾自地说着,“这么多年,我都没摸过其他帅哥,我好亏啊……”

    后面她还哭了,夏星晓简直要石化了,她竟然因为没有摸到其他帅哥哭了?

    现在移民还来得及吗,马斯克那个火星计划启动了吗,她最喜欢这种有去无回的旅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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