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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楚寄舟察觉到我情绪不对,停下动作,目光担忧:「小姐……」

    我慌乱地摇摇头,后退着进了屋,「我……我累了,我先歇息了。」

    当天晚上,我又开始做噩梦。

    我梦见雨天,王公子的马车陷入泥泞,他彬彬有礼地掀开帘子,道:「宋小姐,可否叫你家车夫帮个忙?」

    接着画面一转,车夫身首分离,王公子狞笑着闯入车中,捂住我的嘴。

    随后,睁开眼便是母亲抱着我嚎啕大哭。

    那晚的星星很亮,却没能驱散黑暗。

    我凄厉地哭喊出声,叫着沈席玉的名字。

    「妧妧……」

    呼唤一声声传来,将我从黑暗拉回。

    我喘息急促地睁开眼睛,温暖的灯光驱散了噩梦,母亲隐在暗中,将我紧紧抱在怀里,红了眼眶。

    她怜惜地摸摸我的额头,

    「我原本以为沈席玉念旧,会好好待你。是我们想的太好了。以后妧妧待在母亲身边,哪都不去。」

    我像个受伤的雏鸟,躲进她的羽翼之下,哽咽着点头。

    由于噩梦的纠缠,我缠绵病榻,日渐消瘦。

    坐在镜子前时,里面照出的人眼窝深陷,双目无神。

    纵使母亲耐心地替我描眉梳妆,依然盖不住满脸憔悴。

    这日,父亲起身去隔壁的镇子上找郎中。

    等入夜才回来,身后跟了个人。

    「大夫,快给我闺女补补吧,最近吃什么吐什么。」

    郎中十分恼怒,风尘仆仆地扔下药箱,不耐烦地往我手腕一搭,没好气道:「怀了,正常。」

    屋中几人瞬间愣住,「什么?」

    他整整袖衫,「怀了,没听见?给你们开几服药,喝完再来找我。」

    说完,郎中疑惑地扫过我们所有人的脸,「谁是父亲?」

    话落又一阵沉默,我窝在被子里,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郎中明白了什么,捋着胡子问:「去还是留?」

    「去。」父亲母亲异口同声道。

    「留。」是我说的。

    父亲气得在屋里乱走,「生生生!他沈席玉的种能有我闺女的命重要,不行,必须打掉!」

    之后我便没再说话,蔫哒哒地靠在床里,独自流泪。

    晚上,母亲端了一碗炖熟的蛋羹来,扶着我靠在床头,

    「妧妧,我知道你舍不得。可是我也是母亲,我舍不得你苦。」

    我泪流干了,眼巴巴看着外面,

    「母亲,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和喜欢的人长相厮守?」

    母亲绷紧了嘴唇,半晌颤着声音道:

    「你没错,是我的错。我教你诚实善良,教你与人为善。你救了王家的畜生,毁了你一辈子。你说不想让沈席玉蒙受屈辱,娶不洁之人为妻,我和你爹便狠心把他逐出王都。是我们把你教得太好,反倒苦了你自己。」

    母亲吹了吹滚热的蛋羹,喂到我嘴边,

    「妧妧,沈席玉做了皇帝,你却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这孩子作为长子,如何自处?」

    我想到燕月,她野心勃勃,必不会叫这个孩子健康长大。

    生下来,徒增无妄之灾。

    我默默叹了口气,眼底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光,重新归于暗淡。

    算了,疼一下,就可以和他彻彻底底地一刀两断。

    「劳烦大夫开一张堕胎的方子吧。」我语气轻缓。

    郎中轻叹道:「可惜了。」

    他开完方子,背起药箱,步履匆匆地消失在夜色。

    父亲本想派楚寄舟连夜煎药,可我实在疲惫,拖到了第二天。

    结果天刚亮,一队士兵气势汹汹地闯进小院。

    昨夜的郎中指着我喊道:「官爷,就是她!画上的人就是她!」

    士兵张开一张泛黄的画,仔细对比后大喜,喊道:

    「陛下吩咐了,抓住活人,先入天牢鞭笞四十。如果还有气,他亲自来审。若是死了,草席一卷丢乱葬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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