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高兴的是心爱的姑娘没有看上别人,难过的是自己这次凶多吉少,以后无法陪伴在阿吴身边,她岂不是要一世孤独!人不是一定要成亲,可他不想让阿吴孤孤单单的活着。
孤单就意味着无人分享美景,无人共品美食,无人庆祝成功,无人安慰失落……
若阿吴以后的日子要这样度过,他在天上也不安心的!
咬牙撑起身体,萧泽玖皱眉道:“你是不是傻!江浩他是个好人,有他在你身边护着,别人……别人不敢轻易动你!”
“正因为江大哥是个好人,才不该随意被嘱托,你把他当成什么,又把我当成什么?”
吴非衣越听越气,帮萧泽玖包扎伤口的手都不由多用了几分力。
见吴非衣态度冷淡,萧泽玖语气也沉了几分:
“本王能把你当成什么?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人,就本王一个闲散王爷,自然不敢评论你们!我也真是多管闲事,你爱嫁谁嫁谁,又与我何干!行了,你也莫给本王上药了,笨手笨脚的,反而让我痛的厉害!你走远点,让本王安静一会儿!”
萧泽玖的话极尽刻薄,对于吴非衣来说,比敌人的箭还要锋利数倍。
她心痛得有点喘不过气来,扔下撕成布条的衣摆,起身便朝洞外走去。
萧泽玖看着吴非衣的背影,脸上的冷色缓缓化开,他太了解阿吴的个性了,当初她可以豁出性命去救陈大人,如今自然不会抛下他独自求生。
也正因为如此,萧泽玖才更加心急如焚,他想让阿吴活下去,不想成为她的拖累,只能用最最伤人的办法,将她推开。
阿吴不知道,那些如同刀子般的话,先在他的五脏里割了一遍,才被他含着血吐出口来!
所以,他看着吴非衣远去的背影,是既欢喜又难过,也不知这是不是最后一眼,所以即便一阵阵眩晕朝他袭来,他依旧咬牙撑着,希望能目送她离开。
只是吴非衣的身影走到洞口处又停了下来,她并没跨出洞口,而是将枯枝把洞口遮挡住,然后又转身,快步朝萧泽玖走了过来。
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她走到萧泽玖面前,忽地揽住了萧泽玖的脖颈,然后红着脸猛地吻在了萧泽玖的唇瓣上。
两人的唇都有些干裂,碰撞在一起的感觉并不太美好,还有血腥味在彼此口中弥漫。
可这血竟比酒还要醉人,像是风卷着沙尘呼啸而过,将他们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吹散。
良久,吴非衣才缓缓起身,眼神中带着迷茫、炽热与不顾一切的决绝。
“你喝醉那日吻了我,既然你要互不相欠,这吻我讨回来!”
萧泽玖早从修齐那里得知自己做下的蠢事,被吴非衣提起后,脸色更加潮红。
“哪……哪有讨吻的……你……你这样我都不干净了!”
吴非衣瞪了萧泽玖一眼:“你不必想着说难听的话就能把我赶走,无论你心里惦记的人是谁,我都会把你平安带离这里!”
第733章看爷怎么跟你算账
“阿吴……”
萧泽玖还想说些什么,吴非衣竟又捧着他的脸,俯身将他的唇封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总之就是不想再让萧泽玖将自己推开。
萧泽玖的眼神也从挣扎到无奈,再到被醉意弥漫。
这辈子他可以拒绝任何事任何人,唯独推不开他的阿吴!
吴非衣俏脸已经红透,起身时却是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唇,“我只是不想你聒噪,这个不用你还!”
说着,她便去拾地上的枯枝,一边拾一边说:
“我等会想办法出去寻些野果子,再去探探路,你先睡一会儿吧!”
萧泽玖知道自己赶不走吴非衣,只能无奈嗯了一声,又叮嘱了一句:“你小心!”
吴非衣堆好枯枝,又想办法升了火,这才悄悄离开了山洞。
她身上也有伤,走路并不方便,又惦记着山洞里的萧泽玖,采到些野菜和草药后,便急急返回了山洞。
回来时她发现萧泽玖竟晕倒在了洞口边,不用萧泽玖说她也知道,他一定是想假作已经离开,逼她去寻生路!
“真是个傻的!”
吴非衣红着眼,忙将萧泽玖又扶回了山洞里,发现他身上更热了,便将采到的草药用石头砸碎,敷在萧泽玖的额头上。
“好冷……阿吴……我好冷……”
这时,脸色苍白的萧泽玖说起胡话来,吴非衣知道萧泽玖的情况很不好,可她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只能死死将人抱住,一遍又一遍在萧泽玖耳边道:
“阿泽,你要撑下去,你若不在,你八哥和母妃会难过,昭庆殿下会难过,你忍心让他们难过么?”
“还有我……你若不在,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以后的每个日日夜夜,我希望你活着,我只求你活着!”
吴非衣是个坚强的姑娘,可这会儿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样,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将衣裳都打湿了。
每当他要失去意识时,那冰凉的泪水便让他清醒一点点,他知道自己不能死,他若死了,阿吴会被歉疚困住一辈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蓄足了力气睁开了眼,便瞧见吴非衣的脸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脖颈上。
姑娘哭得满脸泪痕,头发都被泪水黏在了脸颊上,蹙在一起的眉头写满了担忧。
萧泽玖抬手捋了一下她脸上的发,弯着唇角喃喃着:
“可真是个嘴硬的,明明心里就是有爷!”
吴非衣睡得本就不踏实,听声音就醒转过来,一睁眼就撞到了萧泽玖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神。
发现两人的动作太过亲昵,她忙坐起了身,解释道:
“你昨晚发了高热,我只能用这种办法让你舒服些!你现在觉着怎么样?可还眩晕发冷?”
说着,她便伸手探上了萧泽玖的额头,发现他已经不再发热,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回到肚子里。
萧泽玖见吴非衣那着急的样子,扯起嘴角笑着道:“爷要是不在了,你不得后悔死,爷偏不给你这机会!”
既然自己不管怎么做,阿吴都不会离开,那还装什么装!
“你在这里是怎么对爷的,爷一笔笔都记着呢,等回去后,看爷怎么跟你算账……”
吴非衣是了解萧泽玖的,嘴巴又贫起来,定是有了些精神。
但她也没有就此放心下来,萧泽玖虽然没有再发热,却也没办法移动,他那么重的伤,只要一动,伤口就又会裂开,她手上的金疮药可不多了!
她还是得想办法寻到出路才行。
之后的日子,吴非衣将萧泽玖留下养伤,自己出去探路,萧泽玖知道吴非衣不会丢下他,也不再想着叫她一人逃命,乖乖地养起伤来。
只是一连三四天,吴非衣都没有寻到离开崖底的办法,也不知幸运还是不幸,追兵倒也没能寻到这里来。
萧泽玖见吴非衣又垂头丧气的回来,笑着安慰道:
“出不去也好,爷这几日在山洞里过得挺自在,不若我就在这里做个洞王,勉强封你做个洞王妃,咱们在这儿生一群小野人也不错!”
吴非衣都要被萧泽玖给气笑了,心大的见过,心这么大的也真是少见。
“你心里不是惦记着清怜姑娘,娶我做什么?你还是留着口气,出去寻你的心上人吧!”
“好浓的酸味啊,是不是有人吃醋了?”
萧泽玖支起一排白白的牙齿,笑着道:“爷那么说,不就是想当回英雄么,你死活不离开爷,爷也不想再骗你,孩他娘,你就别跟我闹别扭了!”
见吴非衣仍然不理他,他眼睛一转,咧着嘴“哎呦呦”地叫了起来。
吴非衣吓了一跳,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萧泽玖趁机抓住了吴非衣的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认真地道:
“我想通了,不管能不能离开,能与你多在一起一日,就是我的福气!阿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恩情,也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吴非衣起初还想收回自己的手,可听到最后,她也不再挣扎了。
是啊,谁也说不准危险和幸福哪个先到,既然如此,为何不顺从自己的心意!
她红着脸看着萧泽玖道:“那就好好给我养病,我可不想在这里做什么洞王妃!”
阿吴这话是答应做他的王妃了!萧泽玖脸上的笑意绽开,傻气地笑道:
“好,不做洞王妃,回去我定让父皇给我选个好听的封号!”
两人靠着那微薄的露水和为数不多的野果子,又艰难地挨过了两日。
萧泽玖心中清楚,这般继续毫无头绪地等下去绝非良策,于是,即便身体虚弱不堪,他依旧向吴非衣提议一起离开山洞去寻找出路。
吴非衣此前已然寻到了一处清澈的水源,她心中觉着,顺着水源的流向,或许能够寻得一条出路。
就这样,两人相互扶持着,缓缓地顺着水源往下走去。
一路上,他们走走停停,走累了,便寻个相对安静且安全的地方稍作休息,待恢复了些许力气后,又继续踏上未知的前路。
第734章来世别再认错人了!
时间在两人疲惫的脚步中悄然流逝,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两人的耳朵里突然传来了林子里的犬吠声和吵嚷声。
在这寂静的山林中,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他们瞬间警觉起来,他们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定是追兵找到了这里。
刹那间,他们的心都凉了半截,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吴非衣反应迅速,立刻带着萧泽玖想要找个隐蔽之处躲起来。
然而,他们慌乱的举动却引来了追兵的注意。只听得有人立即朝她们移动的方向大声喊道:“什么人?停下来!”
那声音在山林中回荡,犹如惊雷一般,让两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挨过了千难万险,还是会殒命在这里么?
萧泽玖真的好不甘心,他才刚刚握紧了阿吴的手,他还没与阿吴成婚,为何老天总是戏耍他!
吴非衣则是看向了一旁的河水,哑着声音对萧泽玖道:
“看来我没福气做你的洞王妃,阿泽,来世别再认错人了!”
萧泽玖瞬间读懂了吴非衣的想法,她宁可死,也不能成为人质,成为敌人威胁皇妹的工具。
他喜欢的姑娘果然是不同的,小姑娘都有这般气节和胆量,他又怕什么!
黄泉路有阿吴作伴,来世,他也能早点寻到她不是!
“放心,这一回,绝不会再认错!”
两人相视而笑,没再多说一个字,毫不犹豫地朝湍流的水边奔去。
发现二人的男子瞧见这一幕,瞳孔就是一缩,来不及喝止,抽出背后的箭,搭弓就要朝两人射去。
可弓未拉满,又被他松开,最后竟是直接将长弓朝两人的方向掷去。
弓箭砸在萧泽玖脚边,让他有了片刻停顿,男人这才有机会大喊出声:
“九殿下,小吴大人,快停步,是我啊!”
吴非衣和萧泽玖一愣,一边后退,一边警惕地转过了头,待看到来人拨开一人高的杂草,露出又急又喜的一张脸,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同样的不可置信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江大哥!”
“江将军!”
来人正是苦寻他们多日的江浩!
见到两人,江浩便将手指放在唇边,吹出了一个响亮的哨声,萧泽玖知道,江浩这是在给同伴传递消息。
也就是说,周围还有他们的人,他们暂时是安全的!
想到不必跳河,被河水淹死,成为一个丑丑的水鬼,萧泽玖心中一松,差点瘫坐在地上。
江浩狂奔着跑到两人面前,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反复查看着两人伤势,一个劲嘀咕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吴非衣知道,江大哥他们一定是担心坏了,这才会有这样的反应,哽咽着道:
“江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浩道:“说来话长,多亏了你让白侍卫来岭南给我传信,不然我也没办法顺利离开岭南!”
江浩深入岭南去调查平南侯府,可惜一连几日都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正想冒险混进侯府,竟在客栈瞧见了白侍卫留的记号,这才知道真正有问题的地方并非岭南,而是佛州。
而他们入岭南后,就已经被人盯上了,若非撤离及时,定会被鄂侯的人擒住!
所以他才说多亏了吴非衣,若非白侍卫及时来报信,他很有可能就埋骨在岭南了!
至于他为何会找到这里来,江浩没与两人直说,而是卖了个关子:
“咱们这一劫是命大,也是命不该绝,走吧,再不走有人要急死了!”
吴非衣不清楚江浩说的这个人是谁,不过萧泽玖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确实要寻个安全的地方处理一下,也就不再与江浩多加寒暄,与江浩一起将萧泽玖扶上马背,顺着河流向前而去。
没多久,与江浩一起寻人的侍卫全都赶了过来,见江浩真的寻到了九殿下和小吴大人,都十分高兴。
行了半日的路,众人终于护着两人走出山林,绕上了官路。
见江浩走的方向竟是通往佛州的路,吴非衣心中困惑更甚,急忙阻拦道:
“江大哥,佛州县令是鄂侯和大长公主的人,他们不仅私造兵器,府衙里兵卫、衙差也远超编制,咱们去佛州,就是往虎口而行!”
江浩笑看着吴非衣,“的确是虎口,不过会咬谁,训虎之人说的算!”
吴非衣觉着江浩有些托大了,正想再劝说江浩两句,一旁的白侍卫笑道:
“江将军,你就莫要再逗小吴大人了,这些日子她没少担惊受怕!”
江浩怎能不知吴非衣这段时间吃的苦,他在心里是由衷敬佩的,但看了一眼身受重伤的萧泽玖,心里那点遗憾又被抹平。
非衣这样的姑娘所需要的,就是全心全意护着她的男子,平心而论,若他是萧泽玖,未必有魄力追到佛州,只为护她安全。
他比不上九殿下的热烈与执着,他认输了!
弯起唇指向佛州城的方向,江浩笑道:“那老虎的牙已被咱们拔了,来救你的可不止九殿下,你瞧瞧那边迎着你的人是谁!”
吴非衣朝佛州方向看去,虽没有看见人影,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很快,奔来的队伍就露了头,吴非衣一眼便看见骑在最前头的人,竟是个女子。
她的心瞬间飞快跳动起来,眼睛更是不受控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不必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她也能认出那人的身份。
是她的殿下,她的昭庆殿下来寻她了!
吴非衣立即催马朝奔来的人疾驰而去,迫切得连一句话的工夫都不愿浪费。
江浩嘴角一抽,他感觉自己不是输给九殿下,而是输给昭庆殿下了!
他戏谑地看了一脸苦像的萧泽玖,调侃道:
“九殿下,以后不必防着末将,不过……你这心也省不了!”
萧泽玖朝江浩翻了个白眼,“爷向来大度,在阿吴心里,爷能排进前三……前五就行!”
另一边,吴非衣已经看清了沐云书的脸,跳下马背,朝着沐云书急奔而来。
第735章活着相见
沐云书见到吴非衣平安,也已经热泪盈眶,同样翻身下马,紧紧抱住了奔来的吴非衣。
两人喜极而泣,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沐云书才平复了重逢的喜悦,上上下下查看吴非衣的情况。
她收到江浩的传信,便带人急急迎了过来,天知道她有多担心阿吴和九哥会出事。
见阿吴浑身是伤,脸色也很差,便知她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在这样的困境里,她还是让彭侍卫将消息放了出来,沐云书由衷赞道:
“阿吴,辛苦了,你真是好样的!”
吴非衣觉着这句夸赞比任何话都要窝心,想要止住眼泪,眼泪却不受控的往下掉。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沐云书的那一刻,她悬着的那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激动过后,吴非衣才想起沐云书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解询问道:
“殿下,你怎么来佛州了?安县令已经被鄂侯收买,这里很危险!”
这时候,后面的余弦儿和几位墨夫人也跟了上来,墨四夫人跳下马背,走过来笑着道:
“傻姑娘,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的安县令,可说不上是谁的人!”
吴非衣听得满头雾水,正想询问,便听沐云书道:
“你的伤不轻,不宜骑马,我给你和九哥准备了马车,这些事咱们路上慢慢说!”
没过多久,江浩等人也赶了过来,沐云书看到虚弱的萧泽玖,急忙上前将人扶下了马,唤了声:“九哥,你……你怎么伤的这般重!”
瞧见皇妹,萧泽玖心中很是高兴,费力抬起手拍了一下沐云书的头,安慰道:
“别担心,九哥福大命大造化大,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我想去找阎王打牌,他怕我赢他银子,又把我送回来了!”
萧泽玖笑得没心没肺,却勾的沐云书鼻子发酸,没好气地道;
“阎王若敢留下你打牌,我们就端了那地府!”
世人总说天家无情,其实有情无情不在身份,而在人!
扶着受伤的两人上了车,沐云书才将他们为何会出现在佛州的事情说给了两人。
萧泽玖得知皇妹分析出柴员外是故意将朝廷的人引来佛州,担心阿吴有危险,这才带着八嫂等人赶到佛州后,心中是满满的惊叹。
怪不得父皇总是感叹皇妹是个女儿身,她若是男儿,何须再费心培养修逸,皇妹便是最佳的储君人选!
“怪不得本王觉着那些衙差的武器很精良,原来是改进过的,这样的武器若能留着打外敌,咱们大奉会变得越来越强盛,可皇姑姑竟将剑尖指向自己人,可真是讽刺!”
萧泽玖知道,这些年大长公主一直明里暗里给父皇使绊子,可他只以为那是利益之争,不想大长公主竟一直想要夺位。
还有三哥,为夺储位竟与虎谋皮,他以为自己利用了大长公主,殊不知他才是一直被利用的棋子!
“皇妹,既然发现了大长公主他们的动作,咱们赶紧给父皇送信,让父皇派兵拿下佛州,抄了武罗殿的武器!还有那个安县令,他差点害死阿吴,定不可轻饶了他!”
一旁的余弦儿闻言笑道:“放心吧九弟,彭侍卫已经将事情与我们说了,安县令追捕你们的时候,我们便联络了榆关守备,端了佛州城!”
萧泽玖和吴非衣皆是一喜,怪不得江浩会知晓他们滚落了山崖,原来他们已经将安县令制服了!
“太好了,端了武罗殿,他们便没有武器起事了!”
萧泽玖觉得,没了武器,朝廷镇压这些反贼就可以少些牺牲,可沐云书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没那么简单,他们制造武器的窝点,可能不止佛州这一处!”
“不止这一处?”萧泽玖瞪大了眼睛,大长公主她们有如此精良的武器,真打起来,京都岂不是很危险!
吴非衣沉吟片刻,开口道:“就算她们有精良的武器,也没那么容易攻下京城,她们无由挑起战火,便是逆贼,是大奉的罪人,即时,天下人皆会伐之!”
听了这话,沐云书忍不住朝吴非衣投去一个欣赏的目光。
没错,大长公主与汕王策划的这场谋逆,最关键的就是起事的借口!
这个借口。必定是能让鄂侯顺利带兵攻入京城的,天下人即便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也无法指责鄂侯与大长公主!
吴非衣注意到沐云书的眼神,脸色瞬间就变了,惊问道:
“殿下,难道大长公主已经准备好了起事的借口?”
“是!”沐云书抿唇,颔首道:“不过我们也不是毫无机会,如今我们要与大长公主比的,就是让她这个借口无法成真!”
沐云书这话,便是已经算出大长公主要以什么借口攻入京都,吴非衣心中稍安,眼神坚定地问道: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
沐云书笑道:“接下来,你和九哥留在佛州养病,最要紧的就是将佛州守住!他们少一件武器,咱们就多一分胜的希望!”
吴非衣与萧泽玖对视了一眼,明白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能守好佛州已是不错。
沐云书又道:“鄂侯很有可能注意到佛州之事,这样也好,他们以为咱们将精力放在佛州,并没有注意到他们接下来的布置,也算是麻痹了他们的视线!”
她觉着,这也是君颜走这步棋的目的之一。
“所以,你们要留在佛州,好好陪着鄂侯演戏,给我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吴非衣明白了沐云书的意思,只要大长公主起事的借口不成立,这场仗他们就会陷入被动。
只是她并不知沐云书要如何阻止大长公主的阴谋,蹙眉问道:“殿下是要离开佛州?”
沐云书点头,“是,我今夜就离开,四婶和刘守备等人会留下帮你们守佛州,有什么情况,我会派人联络你们!”
吴非衣知道沐云书要做之事一定很危险,但事关大奉安危,不管她心里有多么担忧,也只能化为一声叮嘱:
“殿下,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
沐云书朝吴非衣和萧泽玖笑了笑,伸手拉住两人道:“我还要吃九哥和九嫂的喜酒呢!”
短暂的相聚更是让他们明白,只有大奉安稳,他们才会有将来可想,众人强压下心中的伤感,只能努力地扛起自己能够扛起的责任来!
第736章用我的命换也可以!
安南矿山。
红日已经缓缓隐没在半山腰,矿场上“叮叮当当”的声音也逐渐停了下来。
落日的余晖洒在疲惫的矿役们身上,拉长了他们劳作一天后的身影。
兵卫们吆喝着让这些辛勤劳作一日的矿役们停下手中的活计,去休息片刻。
随后,便有人抬着一桶桶热气腾腾的米粥和一筐筐馒头走来,准备给矿役们发放饭食。
萧儒柏神色凝重,他仔细地检查了这些饭食,先是凑近米粥,轻轻嗅了嗅气味,又用勺子搅动了几下,查看米粥的质地和色泽。
接着,他拿起一个馒头,掰开仔细观察里面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这才稍稍安了心。
毕竟,矿役们的饮食安全至关重要,他不敢有丝毫马虎。
可在矿场上呆了一会他就有些乏了,来了矿山后,他就染上了风寒,此时只是吹了一会儿风,他便又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的长随银宝一直跟在身边,见他这般不舒服的样子,心里很是着急,上前劝说:
“八爷,您看您这身子,实在是不舒服得厉害,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您要是有个好歹,可让小的怎么办呀!”
就在这时,巡视了一圈的汕王也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一脸关切地看着萧儒柏,说道:
“八弟,你这身体要紧呐!你看你这病恹恹的样子,还是提前回京治病吧。这矿山有我盯着,绝不会出现问题的,你就放心吧!”
萧儒柏听了三哥的话,心中有些犹豫。那些西归之人虽然已经安排妥当,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要再盯一会。
但此刻他的身子的确发虚,只能道:
“好吧,我先一步回去休息。若有什么情况,皇兄叫人及时告知我。”
萧儒柏刚刚离开,汕王便阴沉着脸,向手下暗暗递了一个眼色,那些原本看似和善给矿役发放食物的兵卫,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们凶神恶煞地冲向矿役,将刚刚发下去的食物又硬生生地抢了回来。
矿役中有人露出满脸哀求之色,声音颤抖着说道:
“官爷啊,我那兄弟身体实在是虚弱得厉害,都快抗不过去了,求求您行行好,就留下一个馒头吧。”
可那些兵卫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还露出残忍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种变态的快感,似乎很享受看到矿役们绝望的表情。
其中一个兵卫一把夺过一个瘦弱矿役手中的馒头,还用力推搡了那矿役一把,使得矿役摔倒在地,他却张狂地大笑起来,嘴里骂骂咧咧:
“就你们这些贱骨头,也配吃饱?”
另一个兵卫更是恶劣,他故意将馒头在手中抛来抛去,看着矿役们渴望的眼神,他不但没有丝毫怜悯,反而更加得意洋洋。
当矿役哀求时,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厌恶,仿佛矿役的声音如同苍蝇的嗡嗡声一般让他厌烦。
“都给老子闭嘴,再啰嗦连这臭水都别想喝!”
他们狞笑着,竟将馒头狠狠地踩在脚下,直至粉碎。
“畜生吃饱后就不爱干活了!”
紧接着,又有几个兵卫抬来了几桶散发着令人作呕臭味的水,重重地放在地上,呵斥着让矿役们喝水充饥。
矿役们望着那发臭的水和被踩碎的馒头,心中虽充满愤怒,却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不公与屈辱。
等兵卫们大摇大摆地走远后,矿役们无助地缩在一起,人群中响起了阵阵抽泣声。
他们原本满心期待着回到大奉,以为日子会好起来,可如今哪里想到,只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外一个更深的火坑。
有人强忍着悲伤,试图鼓励大家:
“兄弟们,昭庆殿下说过,咱们挨过这两年就能离开矿山了,那时候朝廷会分给咱们土地,到时咱们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话音刚落,就有人立即泼了一盆凉水,绝望地说道:
“什么两年之期,那根本就是说给天下百姓听的!两年过后,谁还会记得我们这些可怜人啊,我们早就被折磨死在这矿山里了!大奉皇室根本就没想救我们,不过是想博一个好名声罢了!”
矿役们听着这些话,心中越发悲凉,对未来的希望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仿佛一点点地熄灭了。
当人们还沉浸在无尽的悲伤与无奈之时,人群里突然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惊叫,瞬间打破了这短暂的死寂。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单薄、病弱不堪的姑娘摔倒在了矿洞边。
人们急忙围了上去,当看清姑娘的状况时,每个人的心头都不禁一紧。
这姑娘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已然是奄奄一息了。
她的哥哥此刻心痛得浑身颤抖,望着妹妹那毫无生机的面容,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心中的悲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们的爹娘临终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叮嘱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咬牙撑过去,没准就会撑到奇迹出现的那一天。
妹妹一直都很坚强,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她默默承受着一切,无数的苦难她都顽强地撑了过来。
可如今,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却依然逃不出被饿死、病死的悲惨命运?
小伙子甚至对沐云书生出了一丝怨恨,他曾经满怀希望,相信那个昭庆帝姬真的可以让他们活下去。
可如今他们的处境比在西秦时还要差,他真的太天真了,竟把贵人随口说的一句话,当成救命稻草!
如今,这根稻草就要断了,只剩下了令人窒息的绝望。
可小伙子怎能忍心看着妹妹就这样死去?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他只能不顾一切地跪爬到守着矿场的兵卫面前,声音颤抖地乞求他们寻个大夫给妹妹医病。
“求求你们,求你们救救我妹妹,只要能让她活下去,用我的命换也可以!”
第737章一个不留!
可不管小伙子怎么哀求,兵卫们依旧是一脸冷漠,不耐烦地抬起脚踹在青年身上,边踹边咒骂道:
“贱命一条,有什么好救的,反正这些臭虫最后都是要死的!”
每一脚都重重地踢在小伙子的身上,踢断了他的肋骨,也踢碎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小伙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矿役们实在看不过去,纷纷起身护在了小伙子面前。
兵卫们见状冷喝道:“反了,你们都反了!来人,一起给我打,谁再敢站起来就给我往死里打!”
……
另一边,银宝扶着萧儒柏,回到了他们在矿场的简陋住处。
安置好萧儒柏后,他片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又匆匆忙忙地出门去寻大夫来给萧泽玖医病。
过了好一会儿,那大夫才磨磨蹭蹭地赶来,进了屋子后,只是象征性地伸出手指给萧儒柏诊了诊脉,然后便如前几次一样,叹气道:
“鲁王殿下这是染了风寒,加上水土不服才会病得如此严重。依我看,应该早些回到京都调养,此地条件恶劣,实在不利于病情恢复。”
银宝一听,心中焦急,连忙再想多问几句,比如这病具体该如何调养,需要用些什么药等等。
可那大夫却根本不想多作停留,只说矿上还有许多人染了病,他得去医治,便不由分说地起身告辞了。
银宝看着大夫匆匆离去的背影,觉着他那躲闪的样子很是奇怪。但此时他心里满心惦记着主子的病情,也就没有再多想,只是忧心忡忡地回到屋内。
银宝转头看向萧儒柏,轻声劝说:“八爷,您看这大夫也说了,您这身体得早些回京城调养才好啊。这矿上的条件实在太差了,您的病老是不见好,小的实在担心。”
萧儒柏听了,却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西归之人,虽然好不容易将他们安顿在了矿山上,可他这些日子身体一直不太好,很多事都无法亲力亲为。
他总是担心在自己疏忽的地方会出现什么纰漏,万一因为自己的缘故让那些人受苦,他实在难以心安。
想到三皇兄明明发了米粥下去,可那些人还是一个个骨瘦如柴,有的甚至还跟他一样生了病,萧儒柏的心里就更加放心不下。
“再等等,再过两日若没什么问题,我再返回京城。”
银宝本还想再劝劝自家主子,但见爷的脸已经冷下来,他就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爷的脾气他了解,柔和也倔强,且他也明白,爷不想让自己办的差事出差错,让官家对他失望!
他只能叹着气点了一下头,然后走过来帮萧儒柏更衣洗漱。
只是他刚帮萧儒柏褪下了外衫,一块麻布片就从萧儒柏衣衫夹层中掉落了下来。
银宝急忙拾起来,递到萧儒柏面前道:“爷,这是什么?”
萧儒柏接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因为布条上赫然写着两个血字——“救命”!
这破旧的麻布,与矿山上那些人衣裳的布料差不多,所以这布条是那些人塞给他的!
三皇兄果然阳奉阴违,可他为何要折磨这些苦命人,这样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萧儒柏心中不安,起身道:“银宝,我去瞧瞧那些人,你去见庞提辖,若我一个时辰内没回来,你便带庞参军去寻我!”
银宝急道:“八爷,要不明日见到庞提辖和余驸马,咱们再去见那些矿役吧,这布条万一是什么陷阱呢?”
萧儒柏不安地摇头道:“不行,现在不去我不踏实,就按本王说的办!”
见爷连自称都变了,银宝就知八爷是动了气,哪里还敢再劝,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在矿山上的石亭之中,萧环山身着一袭华贵锦袍,负手而立。
他神色阴沉地听着大夫战战兢兢地禀报:
“王爷,萧儒柏的病已然深入肺腑,若不及时加以医治,恐怕……很难再有回天之力了。”
闻得此言,萧环山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那一抹笑意中却透着丝丝寒意。
“八弟啊,莫要怪三哥心狠,你的情况越严重,本王这清君侧的理由就越充分啊!要怪,只能怪你跟错了人,若你一开始就明智地投靠本王,何至于落得如今这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萧环山轻声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此时,一名神色匆匆的侍卫疾步走来,来到萧环山身前,抱拳禀报道:
“王爷,那些西归的矿役闹起来了,现场一片混乱,现在该如何处置?”
萧环山闻言,目光中瞬间透露出兴奋与狡诈。他嘴角上扬,大声的道:
“事情果然都照着君颜所说的在发展,君颜真是本王的智囊也!”
稍作停顿,他便挥手示意侍卫靠近,压低声音道:
“你去传令,让他们把事情闹得大一点,越大越好,最好让全矿山的人都知道!然后,再派人去镇压,记住,留几个可以作证的,其余的,一个不留,都杀掉!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得有误!”
说罢,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
萧儒柏来到那简陋的草屋之后,竟发现本应在休息的矿役们,此时竟一个都不在。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担忧之情,他眉头紧锁,稍作思索后,毅然转身朝着矿场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路,忽然听到一阵嘈杂之声,抬眼望去,竟看到几个牵着恶犬的兵卫出现在眼前。
那些兵卫们满脸戏谑之色,从木桶里拿出一个又一个馒头,随意地丢给了身边张牙舞爪的恶犬。
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瞧瞧,那些矿役过得还不如这些畜生!估计他们都在心里祈祷着来世做个畜生也不做人喽!”
萧儒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装着馒头的木桶,他认得,那正是给矿役们派饭时所用的木桶。
原来,这些兵卫竟然将本该给矿役们吃的食物喂给了恶犬!也怪不得矿役们一日两餐,却依旧那么瘦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