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可是,她好像发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地方。芊凝挠了一下头,看着两个哥哥问道:
“哥哥,多宝阁在门的右侧,齐哥哥要是去拿瓷瓶,被砸伤后,或者是头朝向多宝阁,或者脚朝向多宝阁,可我怎么记得齐哥哥是面朝着门的方向倒下的?”
还不等修明和修培回话,萧晟着急抢白道:
“那有什么奇怪,他未必直接被砸晕,也许是走了几步才倒下的!”
“不对!”
芊凝立即反驳了一句:“我记得那些瓷瓶散落的位置,多数都在齐哥哥的身边,齐哥哥可以走,碎瓷片怎么会走路?所以齐哥哥就是在门边被砸晕的!”
“我懂了!”
修明拍了一下额头,看向了沐云书:
“姑姑,我知道那人是怎么陷害的小齐了!”
他快步走到殿内的木门边,将木门打开了一道缝隙,又来到门前不远的位置,演示起小齐摔倒时的样子。
“小齐当时就摔倒在这里,虽然离多宝阁不远,但就像妹妹说的那样,如果小齐是去取多宝阁上的瓷瓶,怎么会面对着门的方向摔倒,而碎瓷片又散落在他的身边?”
“所以小齐并不是在多宝阁前被砸中的,而是在门前!”
“而那瓷瓶,就是被人架在了门上,小齐一开门,瓷瓶就掉了下来,这才把小齐给砸伤了!”
他日日鼓弄机关,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没有看出来?
好在姑姑引着他们一步步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若是繁英殿被打扫干净,他们真是百口莫辩了!
修培也恍然地点了点头:“我怎么忘了,修齐有起床小解的习惯!还有妹妹刚刚说挪动凳子的声音,一定是那人取瓷瓶时发出的声响!”
而提前出门的只有萧晟一人,真相不言而喻。
几个小家伙均含着怒意朝萧晟看了过去。
萧晟听到几个孩子竟然拆穿了他的布置,心里没有愧疚,只有恼火。
那个萧修齐怎么就没被砸死呢?他可是选了一个又大又沉的瓶子!
虽然被拆穿,萧晟也没有多慌,反正不管发生了什么,他母妃都会帮他摆平,他只要不承认就好了!
“你们看着本世子作甚?哦,我知道了,你们是合起伙想要诬赖我!”萧晟不讲理的道。
萧晟的反应让汕王妃心里紧张了一瞬,可她也顾不得多想,万不能让父皇以为是晟儿做的。
立即将萧晟护到了身后,她哽咽着对景德帝道:
“父皇……子虚乌有的事情竟被他们说得如此逼真,这几个孩子的心机也太深沉了!那瓷瓶又不是只有我家晟儿可以放到门上去,谁知道这是不是什么苦肉计!”
说着,汕王妃便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众人觉着汕王妃说得也有道理,甚至开始怀疑这些事都是沐云书教唆的。
害了晟世子的名声,那萧修逸夺储的机会就又多了几分啊!
也不怪他们多想,这几个孩子刚刚的表现实在是太敏锐了,若不是大人教导,孩子们怎么能这么快分析出事情始末?
为了储位,昭庆殿下竟然让一个孩子实施苦肉计,是不是太心狠了!
芊凝怒道:“才不是子虚乌有,我有证据!”
景德帝看向芊凝,沉声问:“哦?你有什么证据?”
汕王妃心中一紧,想要制止芊凝开口,却被景德帝冷厉的眼神给吓了回来。
芊凝不想哥哥们受冤枉,大着胆子将心中所想朗声说出:
“我们来的时候宫婢刚给院子里的花浇了水,晟世子为了走近路,鞋子上踩到了泥!他要取下瓷瓶放在门上,定是要踩在凳子上才能办到!所以屋子里的凳子一定有留下来的泥土,如果没有,那就是被晟世子用帕子或者衣袖擦去了!”
景德帝威严的眼神落在汕王妃身后的萧晟身上,海公公立即会意,快步走到萧晟身边道:
“世子爷,老奴得罪了!”
说罢,他便伸手检查起萧晟的衣裳,果见袖子上沾了一些泥土!
这时,墨归也走到景德帝身边,对他低语了几句。
查案多年,这样的小伎俩怎会逃出他的眼睛,他早已经派阿泗去收集了证据,而没有跟过来的修逸也一同去了繁英阁。
一直没有发声,也是与昭昭的想法一致,他们不可能时时刻刻地守在孩子们身边,要让他们知晓,出事后不能一味只知道愤怒委屈,要沉下心,为自己,为家人寻找到突破口!
几个孩子的反应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尤其是芊凝,思路清晰地让人惊喜。
没多久,阿泗和修逸就来到了侧殿,将查到的证据摆在了景德帝面前。
修逸交给景德帝的,是一块沾了血的镇纸。
小少年沉沉吸了口气,向景德帝禀报道:
“皇祖父,这镇纸是我们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的,角落没有溅到血迹,这镇纸上却有鲜血,所以这镇纸定是被人踢到了角落里!”
一起去查看现场的太监忙不迭点了一下头,示意景德帝修逸说的都是事实。
可为何要将一块染了血的镇纸踢开呢?这东西这般重,不可能是无意为之!
景德帝看了一下众人的鞋子,大家来参加宫宴,穿得都很整洁,有污渍便会看得一清二楚。
恰巧萧晟还穿了一双白靴,靴子上的血迹就格外明显。
他走到萧晟面前,拉过他的手看了一眼。
见到他手上的墨痕,怒意已经盈满心头。
他实在没有想到,萧晟这孩子会这般狠毒。
第697章一时间没有把握住分寸
不用问,景德帝已经想通了始末,萧晟不只是将瓷瓶放在了门上,还从他的桌案上取来了一块镇纸,放到了瓷瓶里加重瓷瓶的重量。
镇纸放在砚台旁边,上面总会蹭到些墨迹,萧晟去拿镇纸,墨迹自然沾在了他的手上。
他鞋子上的血迹,就是进门时将镇纸踢开的罪证!
这已经不是恶作剧,他是想要小齐的命!
修逸又道:“皇祖父,凳子上的泥土也没有擦干净,可以让内侍们再检查一下,谁的鞋子上留有泥土,便知道是谁踩了那个凳子!”
景德帝哪里还有疑虑,就是没有这些证据,他也没有怀疑几个孩子在用苦肉计。
以几个孩子的个子来看,没有人可以踩着凳子从多宝阁上取下瓷瓶,只有萧晟可以!
这件事简单讲来,就是萧晟趁着几个孩子睡着,将多宝阁上的瓷瓶取下来放到了门上,因他体型消瘦,轻易便从门缝中挤了出去。
孩子们醒来一定会从房间里走出来,不管哪个孩子开门,总会砸伤一个。
其实景德帝在孩子们争相往自己头上揽罪名时,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他刚刚变脸,并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想到了离世的萧衡。
当年他被人陷害的时候,弟弟就是这样义无反顾地站出来为他顶罪,所以他现在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手足相残。
他抬手摸了摸修明几人的头,温声道:“你们很好!”
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这个萧姓,两个孩子当之无愧!
再看向萧晟时,他心中的怒意就止不住往外冒。
景德帝的眼神让汕王妃觉着,似有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好像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
这么多证据摆出来,她实在没办法再狡辩,只能抱着萧晟道:
“瞧……瞧这事闹的,原来是场玩笑……晟儿可能是想跟弟弟妹妹们一起玩……”
“啪”
汕王妃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响起了啪的一声响。
方锦音忍怒甩了甩手,冷冷看着汕王妃道:
“老三媳妇,你好好看看小齐头上的伤,你管这叫玩笑?”
汕王妃从没见过方皇后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她吓得“咚”一声地跪在了地上,扶着脸颊哽咽道:
“母后息怒啊!晟儿他还是个孩子,一时间没有把握住分寸……”
景德帝都要被这儿媳的无耻气笑了。
轮到萧晟,他便l00l00l00是个孩子了!难道其他几个不是?
“朕之前就警告过你和老三,莫要纵坏了萧晟,既然你们教不好,那就不要教了,你们不是说封山书院的先生很严厉?明日便将萧晟送过去吧!”
听到景德帝的处罚,汕王妃手脚变得冰凉,冷汗从每一个毛孔中渗出,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仿佛置身于寒潭之中。
“父皇?不行的,那封山书院晟儿去不得的,那里的夫子残忍得很,他们会虐待送过去的孩子,晟儿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
景德帝眼睛一虚,冷喝道:“所以,你当初为何建议朕将芊凝他们送到那里去?”
他一直知道老三夫妇心术不正,只是想不到他们竟会把孩子纵得如此冷血残忍!
若非老七有那样一个娘亲和外家,他也许早就立下了储君,是他给了老三太多希望,才叫他们这般放肆!
看来等老三和老八从安南回来,他必须得把这储位定下来,不能再给他们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海大富,把他们带下去,明日派人送萧晟去封山!”
汕王妃没想到景德帝是认真的,痛哭道:
“父皇,晟儿知道错了,他是您的孙儿啊,您最喜欢他了,怎么能把他送出京城!父皇,求您开恩啊!”
景德帝不想听汕王妃哭嚎,瞪了一眼海大富:“你聋了?听不到朕的吩咐?”
海公公吓了一跳,立即扶起汕王妃,劝道:
“王妃,修齐小主子被伤成这样,官家这处罚实在不重!您还是叫晟世子好好改过,若知错,过几年就可以回到您身边了!”
汕王妃差点被海公公的话气晕过去,过几年,那是几年?晟儿被送走,王爷又有了其他的孩子可怎么办!
还有,那个修齐不就是被砸了一下头,何至于把她家晟儿送去封山吃苦,海公公竟然说父皇罚的不重,这是要把她心疼死么!
景德帝见她不走,冷道:“你不想让萧晟去封山,要不让他去陪他七叔?”
汕王妃脸上血色顿散,求情的话再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抖着唇瓣道:
“儿媳……儿媳认罚!”
景德帝扫了汕王妃一眼,怕她转头将人送到她娘家去,便沉声道:
“萧晟今晚就留在宫里,明日朕会让人送他离开,你一件东西都不可以给他带!”
让萧晟吃点苦头,也许还能改回来,若有汕王妃继续纵着,那这小子以后将是个大祸害!
景德帝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严厉地宣布了萧晟的去处,之后便让人将闲杂人赶出了侧殿,好让沐云书静下心为修齐医治。
修齐还没有苏醒,暂时不能移动,沐云书就守在了他的身边。
一旁的余弦儿看着几个孩子都是一脸急色,拉着他们的手安慰道:
“别担心,有你们姑姑在呢,修齐不会有事的!”
今天的事情也让她颇为感慨,摸着芊凝的头道:“这几个孩子的感情真好!”
沐云书给修齐上好了药,说道:
“因为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事情,在他们几个的世界里,彼此就是全部!”
这话让景德帝动容,若他将储位传给修逸,有这样几个兄弟姐妹帮衬,大奉的江山何愁不牢固啊?
……
另一边,海公公将汕王妃母子送到了一个平时无人居住的宫殿,走之前对汕王妃道:
“王妃陪晟世子说会话吧,不过入夜前就得离宫了,王妃万别坏了规矩!”
汕王妃此时是心乱如麻,只想着如何才能求得景德帝收回成命,不耐烦地道:
“我知晓了!”
海公公又提醒道:“王妃,官家也是为了世子爷好,还请王妃莫要辜负官家的苦心!”
第698章你怎么来了!
在宫中混迹多年,海公公最擅长察言观色,怎能看不出汕王妃并不服气官家处置。
若晟世子听话去封山,回来后还是世子,汕王妃若再折腾,那就不是这样简单的处罚了!
可汕王妃并不觉得海公公在好言相劝,反而觉着海公公在帮助沐云书嘲讽她!
为晟儿好会送晟儿去封山?他们怎么不去!
她冷笑了一声道:“海公公现在是靠上了大腿,对本王妃也敢出言教训了!”
这话说得不好听,但海公公并不觉尴尬。
活了这么些年,什么话他没听过呢!
他笑容依旧,弯着背道:“老奴只是提个醒儿,王妃觉得老奴说的不对,那老奴就不说了!老奴还得回去照顾修齐小主子,汕王妃自便吧!”
好话坏话听不出,他还费个什么口舌!
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未必会是个什么局势,可他现在与昭庆殿下站在河东,自然不能让河西的人来到对岸!
海公公依旧保持脸上的笑容,与汕王妃道了别,出门时几位把守的禁军朝他行礼,他和善地点了点头,对几人吩咐道:
“今儿是昭庆殿下回宫的好日子,也是晟世子在京城的最后一天,王妃和世子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莫要太苛求闹出不愉快!”
落下这话,他便缓步离开了。
一名禁军看着海公公离去的背影,不解地对同伴道:“海公公这不必太苛求是什么意思?”
同伴回道:“你傻啊,就是不用看得太紧!应该是卖汕王妃一个人情,不想得罪了汕王妃吧!”
海公公是官家身边最得力的内侍官,最能明白官家的心思,他既然如此说,一定有道理,他们听令就是。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忽地听见有脚步声朝他们这边走来,忙不迭住了口。
没多久,宫墙拐角处就走出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几个侍卫认出了来人,行礼道:“羲和郡主安!”
余月羲懒得理会这几人,冷道:“让开,本郡主有事要见汕王妃!”
一个侍卫本想阻拦,另一人忙朝他摇了摇头。
海公公都说了不必太过严格,羲和郡主想见那便见吧。
挡在余月羲身前的侍卫注意到了伙伴的眼神,想了想便将殿门让了出来。
走进院子,余月羲对侍女吩咐道:
“你在这里守着,我与王妃说几句话,别让人靠近!”
……
屋子里,萧晟已经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了神,与汕王妃闹腾了起来。
“母妃,咱们要在这里呆多久?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萧晟并不认为自己会真的被送去封山,皇祖父扬言要处罚他,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
萧晟不担心,是因为每次都有母亲兜底,可这一次汕王妃也没有底气了,她不傻,怎能看不出景德帝是真的生了气。
可她并没有跟萧晟讲道理,而是摸着他的头哄道:
“晟儿别急,你这般金贵,母妃怎么可能让你去封山!你先等等,容母妃想想办法!”
“那你倒是快想啊!”
萧晟对汕王妃怒吼了一声,然后愤怒地将桌子上的瓷杯扫落在了地面上。
“你说过我很聪明的,我的计划怎么会失败呢!等这件事过去,我一定要让那几个小兔崽子好看!”
汕王妃并不觉得儿子的话有什么问题,还觉得自己儿子没有被失败打倒,是个个性坚韧的!
她怕儿子生气伤到自己,一个劲儿地低声哄劝道:“咱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这大奉都是你的,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两人说话的时候,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汕王妃吓了一跳,立即噤声向外望了一眼。
余月羲也是这个时候跨进了门来。
“郡主!你怎么来了!”
汕王妃惊讶地唤了一声,可话一出口就觉着自己问的多余了。
现在最恼恨沐云书之人,除了她便是羲和郡主,她会来找她,并不稀奇。
前几日墨归与沐云书成亲,羲和郡主闹着上吊,她曾去公主府瞧过她一次,那时还帮她出了一个主意,但余月羲没有答应。
这次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与那个主意有关。
想到这儿,汕王妃眼睛一亮,如果余月羲同意那个计划,也许可以帮她们破局!
余月羲板着脸看了萧晟一眼,淡道:“皇嫂是不是明知故问了!”
汕王妃知道余月羲性子骄傲,也没与她计较,哄着萧晟进了内室,这才返回来对余月羲道:
“我只是惊讶郡主的胆识,我们让父皇动了怒,没人敢为我们母子说一句公道话,也就郡主敢过来瞧瞧我们母子!”
余月羲向来自傲,被这几句话哄得很开心。
她可没有去想,这件事本就是萧晟的错,旁人只是没有为一个罪人开脱。
“你们也真是的,被几个小鬼搞得这般惨,萧晟真去了封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没准等他回来的时候,萧修逸都成为皇太孙了!”
余月羲的话戳到了汕王妃的肺管子上,让她脸色顿变。
“郡主,您想得太简单了,我们晟儿不过跟那几个孩子开了一个玩笑,何至于被送去封山!这背后定有那沐云书的推波助澜,是她故意将萧修齐的病情说的严重,才让父皇发了那么大的火儿!”
汕王妃目光落在余月羲身上,长长叹了口气:“郡主还是多小心这女人的好,你与她有过节,等她把我们赶走,下一个就是你和大长公主了!”
“她敢!”
余月羲愤怒地瞪起了眼睛:“我母亲才是先帝血脉,我们才是皇室正统,她一个野鸡公主,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本郡主下手!”
“我的郡主,你还没看出来么?那女人疯得很,得罪过她的人,哪一人有好下场?她曾经的婆家几乎都死光了!若叫她掌权,定是不会放过任何与她作对之人!”
汕王妃的这番话并非只是想要说服余月羲帮她,她的确是这般想的。
夫君那个谋士鄂君颜说过,汕王府如今已经落了下风,若想扳回局面,只能与大长公主暂时联手。
第699章心狠!
汕王妃觉得,她现在这情况拉余月羲入局是最合适的,成了,便可以反将沐云书一军!不成,还有余月羲做垫背!
余月羲却是犹豫道:“你说的虽然有些道理,可皇帝伯伯那般宠爱沐云书,我即便用了你说的那个计策,皇帝伯伯也不一定会重罚她,反而会加深我们之间的矛盾,我母亲一直不许我轻举妄动!”
她虽然爱墨知许爱得痴狂,可也不是半点不懂得思考。
汕王妃给她出的计策是服毒来陷害沐云书,可她刚刚见到了皇伯伯对沐云书的偏心,就算她伤得很重,也顶多让沐云书禁足几月,这有什么用!
汕王妃起身看了一眼窗外,见侍卫听不到她们的谈话,才又走过来对余月羲道:
“我的傻郡主,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让沐云书受罚,而是为了让你顺利嫁入墨家!”
“等你嫁入墨家后,才有机会离间沐云书和小公爷之间的感情,沐云书没了镇国公府这一助力,想要谋得储位便没那般容易了!”
“而且你去了镇国公府,也更方便咱们对付沐云书!郡主,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才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萧修逸若得到储位,沐云书必会把持朝政,那时候,我们汕王府和你们大长公主府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步棋是危险,但不光是为了你能得到小公爷,而是为了以后的大计,为了除掉沐云书这个祸患啊!”
余月羲本来就很心动,听了汕王妃的分析,越发觉着除掉沐云书势在必行。
汕王妃见余月羲脸上的神色已有松动,又温声哄道:
“郡主,你之前为了小公爷遭的罪也不少,为何不试一试这法子呢?且我瞧你刚刚与小公爷一起来到侧殿,你们私下见过面,这不正好给了沐云书一个害你的动机!”
余月羲稍微思忖了片刻,便明白了汕王妃的意思。
“你是说沐云书得知我与知许哥哥见面,妒忌心起,怕我抢走知许哥哥,所以给我下毒?”
汕王妃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没错,这理由再充分不过!墨知许坏了你的名节,沐云书又害你的人,父皇再偏心,也必须让墨知许对你负责!”
汕王妃觉着自己的布置实在巧妙,到时候父皇不肯重罚沐云书,她正好趁机求父皇一同放了晟儿。
要么,同样将沐云书送出京城,要么,就把她的晟儿也留下来!
她与余月羲都能达成所愿,还能给沐云书埋下一个巨大隐患,想想她都觉着开心!
余月羲也有些激动,汕王妃说的没错,今日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皇伯伯前头罚了晟儿,后面若轻罚沐云书威信何在?
为平息公主府的愤怒,皇伯伯只能将她指给知许哥哥做平妻,而沐云书也只能忍着!
等她进了镇国公府,还愁对付不了沐云书么?
后宫那些尔虞我诈的事情她可比沐云书见得多了,巫蛊、厌胜甚至在沐云书房间里藏个龙袍什么的,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可你那毒药真的会没事么?万一我服下以后,真出事了怎么办?”
余月羲还是害怕,之前哭闹寻死,那是因为她知晓母亲不会让她出事,只是想逼着母亲给她想办法。
可母亲只顾自己与男宠快活,见她如此煎熬都不肯出手,她真的等不下去了。
汕王妃知道余月羲会问出这样的话,就是已经动了心思,安抚道:
“你放心,毒药的分量我早就叫奴仆反复测试过了,绝对不会叫你出事,你若真出了事,对我也没有好处!不过是看上去比较严重,只有做得逼真,事情才能成啊!”
余月羲脑子里浮现出墨归的脸,心中暗暗下了决定:“那……你可将毒药带来了?”
汕王妃点头,因她夫君与大长公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合作,她不能总往公主府跑!
知道今日宫宴定会见到余月羲,便将这毒药备在了身上。
从袖子里将药包取了出来,放在了余月羲的手心中,汕王妃又叮嘱道:
“这计量都是计算好的,等会我便以向那几个孩子道歉为由,与你一起去见沐云书!我这里还有一包药粉,我会寻机洒在沐云书的婢女身上,等事发后,这便是她毒害你的有力证据!”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余月羲也不再迟疑,将汕王妃手里的药包接了过来。
两人并没有即刻起身,而是商议起等会实施时的具体细节来。
……
修齐出事,这家宴也无法再进行下去,宫妃和宗亲们便都散了。
因小齐还不能移动,沐云书便打算今日陪着小齐在偏殿休息。
海公公回来的时候,见昭庆殿下刚把疼醒的修齐又哄着睡下,没有开口说话,只等在了门口处。
沐云书知晓海公公有话要说,安顿芊凝照看好哥哥,便起身走过去,将海公公引到了外室。
“海叔,三皇嫂没打算消停吧!”
沐云书也没有绕弯子,让禁军莫要管得太严,其实是她的意思。
小齐被伤成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她这人,本就记仇,萧晟被罚去封山,那是他应受的,可这不够,她不要再给汕王妃能伤到孩子们的机会!
汕王妃不会善罢,她又何尝不是!
海公公点了点头,“如殿下所料,老奴走了没多久,羲和郡主便去寻了汕王妃!”
这两个讨厌昭庆殿下的人凑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殿下,可要老奴与官家说一声,防着他们再做出伤害您和几位小主子的事来!”
“海叔,不必了!我终于明白,为何上位者都会变得心狠!”
沐云书转身朝小齐的方向看了过去,淡道:“这就是单纯防卫的结果,祸根不除,总有我防不住的地方!”
海公公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昭庆殿下的身形明明很单薄,却要护着那么多人,他真的很心疼她。
“老奴知晓殿下的心狠与他们的不同!”
海公公这点事情还是能看懂的,人性如此,哪一个不心狠?
身处皇权中心,不心狠,怎能活命,他不觉得这是错的!
而且昭庆殿下的心狠是有范围的,站在她身后的人,她从来都是温柔以待,所以,他才会无条件地站在殿下这一边!
第700章她能钻到你被窝里去!
沐云书只是心有感慨,她可不是一个喜欢自怨自艾的人,她不在乎心狠这种标签,想要保住自己在乎的,又想干干净净,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只要能护住她所爱之人,她不怕脏了自己的手!
“这事我知道了,海叔去给父皇回话吧!”
海公公点了一下头,又问:“老奴有什么可以帮到殿下的吗?”
沐云书摇头:“这事不必经您的手,我来处理就好!”
海公公离开后,翠玉有些担心地走到沐云书身边,询问道:
“主子,咱们不晓得汕王妃和羲和郡主要做什么,怎么出手啊?”
沐云书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笑着道:
“他们要做什么并不难猜!”
“不难猜?主子您已经知道了?”
翠玉惊讶,她家主子能通灵的么?怎么不难猜,她完全没有头绪好不好!
沐云书喝了口水,给翠玉分析道:“猜测一个人要做什么,只要知道他们想要得到什么就好了!”
“想要得到什么?”
翠玉沉吟片刻,低语道:“汕王妃现在肯定是想帮晟世子逃脱惩罚,而羲和郡主想要的……”
那还用说,不就是小公爷么!
翠玉虽然能想到两人渴求之物,可还是猜不到她们要如何对付她家主子。
“难不成,羲和郡主想对小公爷下手?”
翠玉忽地想到了这个可能,紧张道:“奴婢这就去找小公爷,提醒他提防羲和郡主!”
小公爷随太医给修齐抓药去了,翠玉正起身要去寻他,沐云书忙道:
“余月羲若能接近阿墨,怎会等到今日,她是近不了阿墨的身,才会与汕王妃合谋!”
“是啊,奴婢真是糊涂了,以小公爷的洞察力和身手,怎么可能防不住一个羲和郡主!”
翠玉觉着自己呆在主子身边这么久,还是学不到主子半分沉稳,真的是太蠢了!
既然不是要对小公爷下手,那对方的目标就还是主子。
翠玉现在已经明白,那两人是想要做一件可以同时达成两人目的的事,只是对于他们要做的事情,她还是没有头绪。
而沐云书能猜到对方的意图,是因为她想起了一件十分久远的事情。
楚曼娘为了让娄鹤筠疏远她,用过落湖和服毒等手段。
这样的办法不仅可以让她受罚,还能趁机得到娄鹤筠的照顾。
她前世确实愚钝,好在她善于总结经验。
阿墨当然不会像娄鹤筠一样,不过若余月羲伤得很重,大长公主定会借机施加压力,让阿墨娶了余月羲。
而她谋害余月羲罪名不小,父皇刚刚处罚了萧晟,不罚她难以服众。
所以要么就都从轻处理,要么她便如萧晟一样,滚出京城!
如此一想,便什么都通了。
“不必紧张,要不了多久,她们就会来寻我!”
翠玉发现主子的眼神变得冰冷而锐利,如寒夜中的冷月。
每当这个时候,便是她不再留手的时候。
“主子,那咱们现在应该做点什么?”
翠玉严阵以待。
沐云书想了想道:“叫御膳房准备些汤吧,等会儿也许用得上的!”
……
另一边,墨归亲自为小修齐熬了药,提着食盒返回时遇上了过来禀报消息的阿泗。
阿泗快步来到墨归面前,低声道:
“爷,如您所料,羲和郡主去见了汕王妃!她们在屋子里聊了许久,一定是想对您和昭庆殿下不利!”
墨归眸色一沉,冷道:“我还真怕她们不作死!”
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他在乎的人,还真把他当成良善之辈了!
阿泗又道:“昭庆殿下让属下与您说一声,她那边已经有了计划,您不用插手,她定然不会让对方好过,您只要去官家那边跑一趟就行!”
墨归思忖片刻,很快就想到了昭昭的用意,不由弯唇笑了起来。
祖母没少与他讲过,男人因为处理不好外头的狂蜂浪蝶,将好好的一个家弄的支离破碎的事情。
他很怕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被毁掉,自然会叫人盯紧余月羲。
本还担心昭昭会对他生疑,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昭昭就没有把余月羲放在眼里。
他脑海里已经勾勒出昭昭说不用他插手时的样子。
媳妇有点傲娇,他超喜欢!
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听媳妇的话,将手中食盒交给阿泗后,他便快步朝景德帝的御书房走去。
宫宴散后,景德帝陪着修齐坐了一会儿,后来有地方的折子送到了御书房,景德帝安顿了几句便回去处理公务了。
这会刚将折子读完,便听太监说墨归过来了,他以为修齐的病情加重,吓得立即起身要去看看,不料墨归却忽地跪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景德帝诉苦道:
“父皇,你得为小婿做主!”
景德帝眼睛和嘴角同时抽了起来,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从前听到的都是“官家,您得为臣妾做主啊”,这还头一回给女婿做主!
不过这“父皇”两字叫得还挺亲切,他便耐下性子,挑眉看着墨归道:
“给你做主?你怎么了?难道让昭庆给欺负了?”
出息!
再说,当驸马受气不是正常么,当初也不知道是谁非他家昭昭不要,这才几天就后悔了?
这小子若敢后悔,他打断他的腿!
“我和昭昭很好,她怎会欺负小婿!”
好在墨归反应及时,忙解释道:
“小婿是说羲和郡主!我已经明确告诉她我对她无意,可郡主却好似听不懂我的话,几次三番前来纠缠!我怕以后生出解释不清的事情,只能先与父皇说清楚,我无意于羲和郡主,若她用什么卑劣手段胁迫,希望父皇不要信她!”
这话听上去有些欠揍,奈何墨归的眼神十分诚恳。
景德帝听说过好女怕痴汉,看来这好男也怕痴女!
“得了,人家也未必会拿你怎么样,你有腿有脚,躲的远远的,朕不信她能钻到你被窝里去!”
景德帝话糙了点,但他是男人,知道像墨知许这种脑袋伸手都不错的男子,想避开那种事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