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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等人走后,景德帝看向海公公问道:“那个叫什么颜的……”

    “官家,鄂君颜,已经在殿外候着了!不过您还是歇一会儿吧,年轻人在外头等一会不打紧!”

    景德帝揉着眉心道:“一日要是有二十四个时辰就好了,不歇了,这天气夜里也很闷,叫他进来吧!”

    ……

    次日,大奉要与西秦使团比试棋艺一事已经传了出去,百姓们听说要比五局,担忧之余,也佩服起官家的魄力。

    相比于输,逃避会更让他们觉得丢人!

    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西秦人的嚣张,全都在期盼有人能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有人探听出了应战的名单,便在茶馆酒肆中议论开来。

    “前两个是翰林院的棋士,这个鄂君颜又是谁?”

    “听闻是昭庆殿下举荐的,棋术应该不错!”

    这个时候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切,什么棋艺不错,你们不知道吧,这个鄂君颜是昭庆殿下的老相好,昭庆殿下是想让自己人露脸,她一个女人,懂得什么棋艺好不好!”

    一个自以为是的闲汉吐出这句话后,发现周围人全都瞪向了自己!

    “你们以为我说谎?我没有,这消息我刚从别处听来的!”

    话音一落,旁边一个汉子冲上来就朝闲汉挥了一拳,打了他一个趔趄。

    “狗日的,殿下为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你怎么还能说出诋毁她的话?”

    闲汉哪讲良心,他只图自己嘴上痛快,那样月亮般的人他这辈子碰也碰不得,有机会朝月亮吐上几口口水,他就开心了。

    谁料这口水刚吐出去,就被滋了回来,他气得要去还手,发现其他座位上的人全都站了起来。

    “从前就是你们这些个混账散播谣言,叫昭庆殿下无端受了那么多委屈!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即便蹲大牢,也得把你的腿打断!”

    “老婆子我不懂别的,只知道从前吃不起的药,看不起的病,现在去保信堂都能看好!昭庆殿下知我们百姓的苦,也从未计较过那些传流言的人,可你们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人寒心!”

    一个老妇指着闲汉的鼻子道。

    另一个长衫青年也是一脸怒意:

    “你们可能不知道,这次西秦使团在大殿上为难我们大奉人,若不是殿下化解了危机,咱们的脸面都被西秦人踩在脚下了,在下虽然力薄,也容不得你们玷污殿下,蹲大牢的事算在下一个!”

    众人边说边将那闲汉围住,每人都在他身上踹了好几脚。

    骑马在路上慢行的鄂君颜正好瞧见了这一幕,他眼底闪着柔和的光,缓缓弯起嘴角。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来的确可以慢慢焐热呢!

    不知不觉地,他竟来到了昭庆府,小厮看着鄂君颜望着牌匾不动,低声问道:

    “爷,可是要小的去叫门?”

    鄂君颜犹豫半晌,还是摇了摇头,正要调转马头离开,回头就瞧见骑马而来的三个男子。

    三人正是墨归、八皇子和九皇子。

    萧儒柏和萧泽玖见到鄂君颜,齐齐睁大了眼睛朝墨归看去。

    这一刻,两人将双生子的默契发挥得淋漓尽致。

    墨归很想给这两人一人一个白眼,可他没有,只将胸膛又挺直了两分!

    “鄂公子既然来了,怎不进去坐坐!”

    萧泽玖失笑,阿墨这是端起正宫的姿态了!

    瞧着大度有礼,心里估计正用银针扎小人呢!

    鄂君颜这时候若拒绝,便显得有些刻意了,他温和有礼地朝几人点了一下头: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客气!”

    墨归也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翻身下马后便让阿泗帮忙去拴马了。

    第648章他是正宫!!!

    阿泗觉着后背凉飕飕的,拉住萧儒柏的衣袖低声道:

    “鲁王殿下,我们爷往往最平静的时候是最可怕的,您瞧他把手按在腰间时,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他做出杀害朝廷命官的傻事!”

    萧儒柏嘴角抽了抽,这任务有点艰巨啊!

    “那……要是按不住怎么办?”

    “按不住就跑啊!省得溅您一身血!”

    两人嘀咕时,墨归已经带着鄂君颜进了昭庆府。

    翠玉正在院子里给下人们分派活计,看到小公爷带着一个儒雅英俊的男子走过来,她先是愣了一下,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是鄂公子。

    没想到鄂君颜会来,翠玉连招呼都忘了打,放下簸箕就朝沐云书的院子跑去。

    墨归:……

    跑什么?只不过来了一个客人,用得着慌慌张张的!

    他侧头再次打量了鄂君颜一眼,好吧,他承认,是一个俊朗的客人!

    又朝水池里自己的倒影看了看,嗯,跟他比应该还差着点吧!

    这般想着,他便悄悄抬手顺了一下头上的发,还将蹀躞扭正了一些。

    他觉着这些事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却全都看在了鄂君颜眼中,他笑着看向墨归道:

    “小公爷,不必这么紧张!”

    墨归:……

    他是正宫,他一点也不生气!

    ……

    此时的沐云书正在屋子里与单妙竹聊天。

    “单姐姐,那这绣作就拜托你了!”

    单妙竹绣艺精湛,与萧正祁和离后,便一直在济民堂教孩子们刺绣,还开了间小绣坊。

    因为有沐云书护着,她过得很是平顺,整个人都有了精神,好像恢复了生机的花朵。

    瞧着沐云书递过来的绣图,单妙竹眸中的光异常明亮。

    “这是小吴先生绘的?这图实在叫人震撼了,若能将这图绣出来,我此生已无憾事了!”

    吴非衣被单妙竹说的脸红,忙道:“不是我一人所做,是殿下翻阅了许多书籍,才指点我一点点画了出来!”

    单妙竹颔首,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激动:

    “我虽然不懂朝堂上的事,也知道绝不能让西秦人踩在我们头上,有了这幅绣作,定会狠狠震慑一下西秦人!云书,你放心,就算不眠不休,我也会带着观棋她们,将这图绣出来!”

    保信堂曾经收留的那个小哑女,已经成了单妙竹最得力的弟子,还有不少姑娘绣艺都不错,沐云书当然相信单妙竹定能将这绣图做好。

    “一定要顾着自己的身体!”

    顿了顿,沐云书又道:“只是要委屈你们,暂时不能跟外界接触,我怕有心人会伤害到你们!”

    “我明白!”

    单妙竹当然知道这件事干系着什么,“我一切都听你和小公爷的安排!”

    事情有了着落,沐云书便让吴非衣帮忙将绣图收了起来。

    翠玉是在这个时候跑过来的,见到沐云书后,她忙低声禀报道:

    “主子,来客人了!”

    沐云书扬眉,自从搬来昭庆府,每日递帖子的人并不少,没见哪个客人能让翠玉这般紧张。

    难道又有什么麻烦找上门了?

    翠玉见主子面露不解,便知她误会了,忙又解释道:“是,是鄂公子来了!”

    沐云书美眸中也闪过了一丝惊讶,她能感受到,君颜一直在刻意地避着她,不想今日竟会主动过来见她!

    单妙竹听沐云书有客人要见,便笑着起身道:

    “时间紧迫,我这便回绣坊了!”

    “那我就不与单姐姐客气了!”

    “客气什么!”单妙竹握住了沐云书的手:“云书,我也是大奉的一份子,这是我的责任!”

    落下这话,她便抱着绣图出了门,吴非衣看着单妙竹单薄的背影心中很是感慨。

    好像殿下身边的女子,从不踌躇于过去的半亩方塘,她们只会向前,向上的努力生长!

    见单妙竹离开,沐云书还是有点不放心,便对吴非衣吩咐道:

    “阿吴,让童大哥去选几个身手好的护卫送去绣坊,千万不能让人有机会伤到单姐姐!”

    吴非衣正要答应,翠玉忙笑道:

    “主子就不必担心了,奴婢昨儿见了宝珠,她说阿泗早就派人去了绣坊,不过绣坊里已经多了好几个护卫,是方家派过去的,单娘子现在安全得很,主子放心就是!”

    “方家?”

    沐云书想起了方表哥,这几次相见,方表哥都在暗戳戳关心着单姐姐,她也能感觉到的。

    可单姐姐刚刚从上一段阴影中走出来,似乎一直在回避方表哥的好,也不知两人是否有机会。

    沐云书点了点头,“那也再选个得力的过去吧,还是万无一失的好!”

    安顿好绣作的事,她便带着吴非衣出了院子。

    墨归带着鄂君颜来到了客院等着,两人坐得十分笔直,好像在刻意攀比,谁更端正一些。

    萧泽玖看得直想捂眼睛,他想跟墨归说,咱是有赐婚圣旨的,这般如临大敌,太掉价了!

    可墨归没有去看萧泽玖给他递的眼色,只目不斜视地盯着大门处。

    听到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他立即提起一口气,也在脸上堆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沐云书跨进门时,就看到如同雕像般的墨归和不住朝他翻着白眼的两位皇兄。

    刚想问墨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便看到一个青衣男子从一侧站起了身。

    “昭庆殿下!”

    沐云书回头看去,就见君颜朝她一揖,嘴角挂着熟悉的温和笑容。

    见昭昭的目光被鄂君颜完全吸引了过去,墨归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端庄”,差点裂开!

    这小子在哪里学来的勾栏样式,他这样的贵公子不是都是清清冷冷的么?怎地这般主动?

    沐云书根本没有看到墨归幽怨的眼神,也朝鄂君颜弯唇一笑。

    “你这样称呼我,我还有些不习惯!”

    “那我还可以如从前一样,称呼殿下为……”

    “咳咳咳!”

    鄂君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墨归就握拳轻咳了起来。

    他也想叫昭昭么?那怎么行!

    墨归咬了咬后槽牙,终于明白为何后宅里的主母总要想方设法整治妾身,给他们点颜色,他们是真想开染房啊!

    第649章他连名分都混不到啊!

    沐云书哪里知道墨归所想,转过头关切道:“你怎么了?今儿看着有点不太对,可是病了?”

    墨归借坡下驴地揉了一下额头:“许是这两日太忙,你也不必担心!”

    萧泽玖:……

    皇妹哪里说担心了,你小子怎么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啊!

    墨归又看向了鄂君颜,极为大度地道:“鄂公子可能为了与西秦人对弈一事而来,你们聊正事,我在旁坐坐就好!”

    他在“正事”两字上加重了语气,不知道是在强调自己的地位,还是提醒鄂君颜,聊的内容不可以超纲。

    鄂君颜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接墨归的话,抬手示意沐云书坐了下来。

    沐云书听墨归说他没有事,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多问,便与鄂君颜坐下聊了起来。

    “我没想到,殿下竟然会把我推荐给官家!昨夜官家召见了我,还为我调了职,我想怎么也要来感谢一下殿下!”

    “你若想升迁,根本不用我帮忙,其实是我自作主张了,但大奉现在真的需要你,只盼你不要怪我才是!”

    沐云书自然地帮鄂君颜添了一杯茶,鄂君颜也不觉如何,接过茶杯便饮了一口。

    两人相处的样子十分默契,让萧儒柏兄弟莫名觉着很是赏心悦目。

    萧泽玖还皮了一下,低声对墨归道:“本王这妹夫,选得是不是有点早了?”

    墨归狠狠瞪了萧泽玖一眼:“左老王妃定的九皇妃人选,好像也挺好的!”

    萧泽玖立即怂了,“你这人,怎么开不起玩笑?你瞧人家鄂公子,脸上一直挂着笑,谁不喜欢这样知情识趣的!”

    墨归捏了捏手里的茶杯,昭昭喜欢爱笑的人么?这个他也不是不能!

    鄂君颜喝了口茶后便又道:“殿下不必多想,若能为朝廷尽绵薄之力,我怎会不愿!只是许久未曾动过棋子,希望不会叫殿下……和官家失望!”

    “我信你,你的实力,绝对可以与西秦人一战!”

    看着沐云书坚定的眼神,鄂君颜弯了弯眉眼,“那我便尽力一试了!”

    对于君颜,沐云书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他是鄂家人,三皇兄认鄂妃做母妃的那日,鄂家便与他捆绑在了一起,他没有立场让君颜离开三皇兄!

    “多谢的话我便不说了,你若有事,直接来寻我,我也会为你尽全力!”

    闻言,鄂君颜喝茶的动作顿住了,茶杯里的影子,是他在极力克制着情绪的样子!

    昭昭是唯一能吹皱他平静湖面的风,可他知道,昭昭会为每一个她所珍视之人竭尽全力。

    他仍在她珍视的范畴中,这就足够了!

    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抬头间正撞见小公爷那想在他身上剜肉的眼刀。

    鄂君颜转过脸,柔声道:“多谢殿下惦记,我生怕打扰了殿下让小公爷不快,若殿下不介意,那我当然不会客气!”

    沐云书回头看了一下墨归,墨归慌乱地收回了眼刀,忙道:

    “怎会不快,昭昭的朋友,就是本王的朋友!”

    他咧着嘴角,笑容多少有点勉强。

    见小公爷不舒服,鄂君颜心里终于舒服了一点点,便宜总不能让小公爷全占去!

    朝院子里望了一眼,千秋、小池、菜园、果树,满是烟火气的院子,与她小时候形容的没什么区别。

    她应是过成了她想要的样子!

    收回目光,他眼底的伤感已经荡然无存。

    “我就是来看看殿下,殿下成亲之日,我再来讨杯喜酒!”

    起了身,鄂君颜又朝沐云书作了一揖,然后才与其余几人道别。

    沐云书送鄂君颜离开,萧泽玖便拍了拍墨归的肩膀。

    “你要庆幸投生在墨家!”

    若不是身世尚可,左有吴非衣这种勤恳认真的小长史,右有鄂君颜那种清风霁月,才华横溢的贵公子,后面还有被皇妹养大的小叔子娄珏,哪里轮得到墨知许这根铁柱子做正宫!

    不过看着跟在皇妹身后的吴非衣,他的心也好痛啊!

    “你小子,还是比我幸运的!”

    墨知许至少还能混个名分,他连名分都混不到啊!

    萧儒柏真是看不懂这两人悲从何来,蹙眉道:

    “不是要商量对付西秦人的事情,你们这样子,让我以为鄂公子投靠了西秦人!”

    萧泽玖憋笑,鄂君颜要是投靠西秦人就好了,皇妹对他绝不会再有半点情谊!

    他用手肘怼了墨归一下,安慰道:“青梅竹马而已,没事的,你大舅子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墨归气得眉头都拧到了一起,萧儒柏还以为墨归要扭断九弟怼他的胳膊,不料他竟只鼓着腮帮子道:“你说的!”

    ……

    鄂君颜离开昭庆府后,他的小厮紧张地跟了上来。

    “爷,若叫汕王殿下知道您来昭庆府,不会又对您升疑吧?”

    鄂君颜没所谓地笑了笑。

    若祁王殿下继承了官家的优柔,汕王殿下便继承了官家的多疑,他来不来王爷都会多想,提拔老十七就是故意在压制他。

    “没事的,我坦坦荡荡的过来,王爷反而不好想那么多!”

    鄂君颜还未等回府,就被萧环山传到了汕王府。

    见鄂君颜进门,萧环山先是跟鄂十七说了一会儿话,才将他招到了跟前。

    “君颜啊,本王听闻父皇已经定了与西秦人对弈的人选,其中就有你一个,本王竟不知你还有如此本事!”

    鄂君颜深深鞠了一躬,“微臣以为这点本事帮不上王爷,不敢显露,请王爷莫怪!”

    他没有自谦,只是不卑不亢地说出了原因。

    相比于旁人过于明显的逢迎,萧环山其实是颇为欣赏鄂君颜的,此人不骄不躁,脑子也好使,若他与皇妹没有那层关系,他是可以完全信任和依仗他的!

    不过,他也不担心鄂君颜会背叛,毕竟,外祖那里捏着鄂君颜的软肋!

    “你一心为本王筹谋,将老七赶出了京城,本王怎会怪你!”

    萧环山登上靴子朝鄂君颜走了过来,将他扶起了身。

    “不过,本王刚刚与十七商议了一番,你与西秦人那场对弈,赢不得!”

    鄂君颜眉头轻轻皱了皱,但脸上的表情并未有太多变化,只不解道:

    “臣不懂,殿下为何不许臣赢?”

    第650章弥补于你

    鄂君颜虽然是沐云书推荐,但说到底还是鄂家人,他赢了比试,鄂家长脸,对萧环山也有利。

    “君颜不是说,此次西秦使团入京,本王若能为父皇分忧,此后将无人再能取代本王的位置么!”

    萧环山捻了捻手指,继续笑道:“本王已与十七商量好了对策,只要你输了此局,便能成就本王的奇功!君颜,你可愿意为本王受这份委屈?”

    鄂君颜看了鄂十七一眼,很快就猜到了一种可能。

    汕王定是用他这局棋,与西秦人达成了某种交易。

    而这个主意,是与他争宠的鄂十七提出来的。

    他要向汕王表忠心,就不能崭露头角,不能为大奉争光,不能满足昭昭的期望。

    若他拒绝,萧环山绝不会再用他,他阿爹和阿弟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抬头间,他眼里已经没了挣扎,淡笑道:“全听王爷吩咐!”

    见鄂君颜这般痛快地答应了自己,萧环山高兴地道:

    “好好好!君颜,你不愧是本王最看重之人,今日你失去的,他日本王定会弥补于你!”

    ……

    番馆中,慕容信德等人围坐在一起,也在用西秦语谈论着关于棋局之事。

    慕容燕捏着手里的珠串,恨声道:

    “父王,大奉人居然敢应下比试,他们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啊?”

    这次来京都,实在让西秦人出乎意料,他们以为大奉人讲究礼数,性子又软弱,应是特别好欺负,不想竟是碰了一鼻子灰!

    宫宴上没吓唬住大奉人,他们竟眼睛都不眨地应下挑战,这反倒让他们不踏实起来。

    比试是西秦提出的,若输了棋局,西秦的脸可就丢大了!

    慕容信德一时间也摸不清景德帝的脉路,沉着脸道:

    “之前只听闻大奉的睿亲王棋艺不错,不是叫你们想办法让他不要上场了么?难不成这事没有办好?”

    慕容燕忙道:“这事您放心,孩儿打探到了大奉皇室的一些矛盾,借着这点矛盾,让睿亲王得了一场大病!不仅如此,孩儿听闻那个打败泥犁的少年乃是汕王世子,知道他喜欢养兔儿,在兔儿身上放了蜱虫,那汕王世子定也无法上场!”

    慕容信德扬了扬眉,他信奉无毒不丈夫的的处事原则,并不觉着儿子阴险,满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赞赏道:

    “你做的好,这两人都称病不出面,众人只会觉着他们是怕了咱们!”

    慕容雪也咯咯笑道:“父王,可不只是这两人哦,比赛名单中有一个叫鄂君颜的男子,听闻是汕王府的府臣,女儿与汕王做了一个交易,若他们输掉这一局,女儿便会让汕王在别的比试中出出风头!”

    被所有人瞩目的,只有这五场对弈,之后随意比几场投壶或是捶丸,让汕王赢了就是。

    那种比试赢了也无用,反而会叫大奉百姓认为他们的皇室耽于享乐,只能在这种玩乐的比试中获胜!

    慕容信德赞赏地看着女儿道:“办的好,敢如此猖狂的应战,本王定要叫他们一场都赢不下来!”

    ……

    睿亲王府。

    裴文硕与妻子探望过睿亲王后,便送夫人上了马车。

    以照看岳父为由,先让妻子先回府休息,随后便返回了睿亲王居住的院子。

    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岳父,裴文硕哪里还有妻子在时的悲伤,将小妹拉到一旁,询问道:

    “怎么样?近日可有什么人来过?没被看出端倪吧?”

    裴淸怜摇头道:“没有,官家派人来看过几次,但见王爷一直昏睡,也没看出什么问题,便离开了!”

    裴文硕松了一口气,心道西秦的东西果然好用。

    “很好,我给你的解药,一定要在最后时刻再拿出来,你只有在那个时候救醒岳父,才是最有价值的,懂么?”

    裴淸怜听说近日百姓们都在称赞沐云书,赞她的多才,更赞她在宫宴上的勇敢。

    这些称赞声让她心烦意乱,同时还让她陷入深深的迷茫当中。

    她一直渴望的,好像是这样的认同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只想要结果,而忘记了怎么走路?

    “你在想什么?”

    裴文硕冷喝了一声,唤回了裴淸怜的思绪。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莫要再动你那点没用的脑子,将事情给搞砸了!若不想嫁给九殿下,还有绥阳公,清河侯,对于裴家来说,这些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裴文硕说的这些人,的确不是手握兵权就是富甲一方,可全是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男人,嫁给他们,裴淸怜还不如选择去死!

    “我知道了,我会按照大哥说的去做!”

    听了这话,裴文硕才满意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女孩子不要太要强,只要你听话,哥哥还能少了你的好处不成?”

    裴文硕勾了勾嘴角,怪不得西秦人喜欢下棋,捏着棋子随意操控的感觉,真的很好。

    正打算离开睿亲王府,一个下人匆匆走进了院子,禀报道:

    “姑爷,昭庆殿下递了拜帖,想来探望王爷!”

    睿亲王妃在家庙静修,早已不问世事,睿亲王出了事,府里的事当然只能由照顾他的女婿做主。

    裴文硕拧起眉头,低喃道:“昭庆殿下?”

    这女人怎么来了?

    睿亲王是昭庆殿下的皇叔,不让她进来看望,实在说不过去。

    可让她进来,他怕这女人会瞧出什么破绽!

    沉吟了片刻,他看着裴淸怜道:“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能让她接近父王,你要知道你手中捏着裴家的命运!”

    裴淸怜咬了咬牙,只能朝兄长点了下头。

    裴文硕并不打算见沐云书,便转身躲回了偏厅,

    沐云书被王府下人引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一身素衣的裴淸怜站在院中。

    再次见面,两人看着对方的心境又发生了改变。

    裴淸怜曾经觉着沐云书处处学她,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这位殿下非但没有学她,似乎都未曾将她放入眼中!

    “参见殿下!”裴淸怜平复了情绪,朝沐云书福了一礼。

    “不必多礼。”

    沐云书淡淡地点了下头,便要朝屋中走去,裴淸怜忙阻拦道:

    “殿下,王爷他现在在休息,不方便见客,不若您改日再来吧!”

    第651章更方盘算

    沐云书蹙眉看向裴淸怜。

    “我来是为给皇叔瞧病,他醒着还是睡着都无所谓!”

    “殿下!”

    见沐云书继续往屋内走,裴淸怜只能挡在了门口:

    “请您恕罪,左老王妃早有吩咐,王爷的病是因您而起,王爷见到您,定然不快,这对康复不利,还请您莫要为难臣女!”

    裴淸怜话音一落,便从屋内走来了两个内侍。

    两人恭恭敬敬地朝沐云书行了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

    “殿下,的确是老王妃的吩咐,且王爷这病还没查出病因,若让您染了病气儿,奴才们如何向官家交代?您就请回吧!”

    沐云书哪能看不出左老王妃是想通过这件事来拿回对父皇的掌控权!

    为了让父皇听她的,她可以看着父皇着急,看着百姓们担忧,她,只要自己赢!

    看着这两名太监,她知道今日肯定是见不到睿亲王了,沉声道:

    “你们回去转告祖母,用这样的办法也许赢得了一时,可最后一定会输掉满盘!”

    语落,她又对裴淸怜道:

    “裴女官,你看到的繁华未必属于你,也许你只是替人割下花朵的镰刀!你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最后是否能面对自己满身是血的样子?你好好想想吧!”

    沐云书本想为棋局之事再做一次努力,现在看来不能将皇叔计算在内了。

    落下这话,她便转身离开了睿亲王府,留下已经唇白如纸的裴淸怜。

    她会成为割下繁花的镰刀?不会的,只拖延几日时间而已,她最后还是会让睿亲王好起来,不会影响到国事!她不会成为大奉的罪人!

    转身回到房间后,便看到睿亲王虚弱地朝她看了过来。

    他眼中盛满了怒火,想要起身,可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动弹。

    “是……母妃……叫你们这么做的!”

    他用尽全力说出了这句话,其实不是疑问,只是在宣泄他心中的愤怒。

    若不是母妃,谁又能控制他而不让皇兄起疑。

    有谁会相信一个母亲会对儿子下手?

    可她的母妃就是做得出来!

    “让我……入宫,我要见……皇兄!”

    他可以与皇兄胡闹,可与西秦比试棋艺之事他准备了多年,他觉得不能错过!

    他还想赢下西秦棋圣,告诉皇兄,他不是只会叫他为自己收拾烂摊子!

    裴淸怜见睿亲王因用力,脸色都涨得通红,眼里一片猩红,急忙走过去道:

    “王爷,您不能这样,这会伤了您的身子!您再等等,再过两日臣女定能将您医好!”

    “给本王……滚开!”

    睿亲王伸手要去推开裴淸怜,可手上半点没有力气,只将放在榻边的烛台打翻在地。

    偏厅的裴文硕听到声音,眸色一沉,大步走过来将婢女手里的汤药接了过来。

    “父王,您这病应该多休息,千万不能动怒,小婿服侍您将汤药喝了!”

    说着,他便坐到了睿亲王身边,扶着他将汤药灌进了他的嘴里。

    睿亲王挣扎不开,气得肺子如同风箱一样呼呼作响。

    “裴……文硕,你……你给本王喝了什么,你跟母妃到底什么关系?”

    “我是您的女婿,老王妃自然是小婿的祖母!”裴文硕淡淡道。

    睿亲王痴痴地笑了起来:祖母?裴文硕能唤出这两个字,真是比他还无耻!

    他应该想到的,娶了他的女儿,裴文硕才更方便与她母妃见面!

    就像当年母妃故意犯错,然后让他们被罚去山里,方便她与她的相好私会!

    那些年他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成日担心母亲的丑事被父王发现,过得战战兢兢。

    一边庆幸被罚去山里的人是他不是皇兄,一边又恨皇兄可以什么都不知道,轻轻松松的活着!

    后来,他甚至觉着每个成了亲的妇人都是肮脏的,都是吃着盘里的,看着锅里的。

    他痛恨他们的方式就是把这些女子诓骗到手中,然后把他们像用过的抹布一样抛弃!

    可是啊,他对自己最痛恨的女人却是无可奈何!

    “皇兄……不是本王,母妃……休想摆布……”

    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睿亲王便昏死了过去!

    裴淸怜心中终于生出了一丝紧张,她看向兄长道:

    “大哥,等事情过去,王爷向官家告发我们怎么办?”

    裴文硕将药碗扔到托盘上,用帷幔擦了一下洒到了自己手上的汤汁,冷笑道:

    “怕什么?老王妃会让他说出去么?”

    睿亲王不满老王妃这么多年,也只能用胡作非为来发泄心中不满,他还能做些什么!

    “办好你的事,旁的莫要多管!”

    甩开弄脏的帷幔,裴文硕大步踏出了大殿。

    ……

    沐云书离开睿亲王府后,在她身边保护她的童辉低声抱怨道:

    “早闻睿亲王品性不端,不想他身为王爷,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我大奉尊严都不顾,他怎担得起百姓供养!还有左老王妃,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用各种手段来要挟官家,这些年来也着实为难官家了!”

    含冤入狱之事其实在童辉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他那时只觉得官家糊涂,怎能那么轻易被人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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