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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吴先生不用这样客气,你与我皇妹交好,那就是我的朋友,本王最喜欢听书,哪天咱们一起去茶楼听书可好?”

    第521章害命

    吴非衣被萧泽玖揽住了肩膀,有些难为情,可她现在是男子打扮,若跟九皇子解释,那场面只会更尴尬,只能慌忙点头道:

    “承蒙殿下看得起,若有吩咐,自当相陪!”

    萧泽玖被这拘谨的小伙子逗笑了,正要再说什么,却听沐云书问道:“九哥怎么来保信堂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萧泽玖的注意力被沐云书引了过去,吴非衣这才有机会从他的臂弯里脱身,忙不迭快步退到了沐云书身后。

    萧泽玖用折扇戳了戳自己的头,咧唇道:

    “倒也没什么……九哥是为狩猎节那日的不愉快向你道歉来的!清怜她不知道袁家的事,那天的言语有些不当,你莫要放在心上!”

    听到“清怜”这两个字,吴非衣的眉头比沐云书皱得更紧。

    她也认识一个叫清怜的女子,是她父亲的私生女!

    她将外祖的医书占为己有,还对外宣称是外祖传给她的,自称是外祖的亲传弟子,不知道借此赚了多少名声,敛了多少财!

    沐云书也不太想听到裴淸怜的名字,声音都凉了几度:

    “九哥若是说她的事,便不必说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实没时间纠结她言语当还是不当!误会便是恶意的揣测,不是话没有说清,而是从心里便不认同。我的朋友,我自己会选,常能出现误会的,那就不是一路人!”

    萧泽玖心里也明白关于处置鄂四郎的事,清怜做得不对,可他还是不想让皇妹和清怜生出更多矛盾来。

    听沐云书说她有很多事要做,萧泽玖便想到保信堂也在竞争药行正店的事,忙道:

    “皇妹可是在担心考核时的比试?这事清怜也与我说过,若比试时保信堂和和盛堂遇上,她定会顾及你的颜面的!”

    顾及她的颜面?也就是说要让着她了!

    沐云书差点被气笑了,“你叫她大可不必!考核是凭本事入选,她这样说,我们若胜了,岂不胜之不武?众人还以为我用身份来压她!”

    萧泽玖并不清楚保信堂对沐云书意味着什么,见她生气,他也有些下不来面子。

    一旁的吴非衣见萧泽玖如此偏袒裴淸怜,对他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冷笑道:

    “裴家会顾及殿下的颜面?她们裴家不在背后做手脚就不错了!都是一群卑鄙小人!”

    “吴先生为何恶语伤人!”

    萧泽玖脸色沉了沉,清怜也许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他不信她们会用手段取胜,清怜救过她母妃,还救了许多贫苦的百姓,如果连她都不是纯粹的,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

    “说人耍手段,你要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本王念你不了解裴家,不与你计较,盼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冒失!”

    萧泽玖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很少动怒,可说这话时,他脸上没了半分笑意,极为严肃。

    吴非衣本就是个不畏强权的人,不然也不会豁出性命去为陈大人翻案。

    “不了解?”

    吴非衣在心里冷笑,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裴家那群人面兽心的畜生了!

    “九殿下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他们若想公平竞争,外头就不会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传言,不信您就且看看,裴家早晚还会使出别的花招来!”

    “你……”

    “好了!”

    萧泽玖正想再与吴非衣理论,沐云书便打断了他的话。

    “我再与九哥说一遍,这个和事老九哥就莫要再做了,若无旁的事,九哥请回吧,我一会儿还要去看七嫂,没有时间与九哥说这些!”

    喜欢撞南墙的人就让他去撞吧,她尊重别人的选择。

    就在这时,楼梯上的木板又“咚咚”地响了起来,阿泗快步冲上楼来,也顾不得行礼问安,急声道:

    “殿下,祁王府那边有动静了,屏夫人想要害死祁王妃!”

    闻言,众人的表情皆是一沉,沐云书哪里还顾得上与萧泽玖说裴淸怜的事情,快步走上前道:

    “我们去祁王府!”

    人命关天,萧泽玖怎能坐视不管,想了想,也跟上前道:“皇妹,我跟你一起去!”

    吴婶不放心沐云书,对吴非衣道:“非衣,你跟着殿下,千万要护着殿下,不能让她受伤!”

    吴非衣当然不会让沐云书一个人去祁王府,应道:“娘,你放心,我会护着殿下的!”

    也顾不得说太多,几人忙快马加鞭地朝祁王府奔去。

    还没有到祁王府,几人就瞧见滚滚的浓烟从祁王府的方向冒出,萧泽玖脸色一凝,忙对身后侍从道:

    “祁王府八成是走水了,快去军巡铺,叫他们来灭火!”

    侍从应了一声,立即勒马朝军巡铺的方向奔去。

    等众人来到祁王府时,祁王府已经乱成了一团,许多人提着水桶到处乱跑,却没有几人是真正在扑火的。

    看着浓烟是从单妙竹所住的院子那边滚来的,沐云书虽然心里有数,可还是难免紧张地看了阿泗一眼。

    阿泗会意,立即低声禀报道:“殿下放心,人已经安顿好了!”

    沐云书心下稍安,并没有多说什么,依旧带着人往单妙竹院子的方向疾步而去。

    还未到院子跟前,甬路上就匆匆走过来几人,看到沐云书等人,为首的女子立即捏着帕子哭道:

    “两位殿下,你们可来了!王妃的院子走了水,现在人都进不去,王妃还在里头,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萧泽玖并没有听到刚刚沐云书与阿泗的对话,闻言急得瞪起了眼睛。

    “七嫂还在里头?你们这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走水了怎么不第一时间救人?还有七嫂的院子里怎么会走水的!”

    皇室中许多人都瞧不起单妙竹的出身,但萧泽玖没有,他始终记得七嫂对所有人都是客气有礼的,有一次母妃惹了左老王妃不快,被罚抄经书,七嫂还偷偷帮他送被子给母亲。

    他实不忍七嫂就这样没了,抢过下人手里的一桶水,哗啦一下淋在了自己身上,想也未想就要往院子里头冲去。

    第522章这一巴掌,打你谎话连篇!

    沐云书忙拉住了萧泽玖,“九哥,火那么大,你冲不进去的!你先等一等!”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萧泽玖使了个眼色,“等军巡铺的人来再救七嫂!”

    闻言,绿屏暗暗撇了撇藏在阴影中的嘴角,她还以为这位昭庆殿下有多么在意王妃,看来也不过是装个样子!

    她当然也不希望萧泽玖去救人,于是哭哭啼啼地道:

    “是啊九殿下,这火……这火实在是太大了,都怪妾身没有帮王爷守好门户,我不该害怕别人说我不怀好意,便不敢派人来照看王妃,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的错啊!”

    她哭声悲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妾室多么敬重自家王妃。

    萧泽玖虽然被拦了下来,可心中十分不踏实,看着那浓烟越滚越厉,他瞪着绿屏道:

    “这火到底怎么燃起来的?这样的烟不可能是无故失火,尔等刁奴,可是趁本王七哥不在,想着筏子作践我七嫂?”

    沐云书转头看了萧泽玖一眼,她发现九哥的脑子并不糊涂,可不知为何一遇到裴淸怜的事情,他就失了判断。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她也朝绿屏逼近了几步,冷道:“还不快说!”

    沐云书凌厉的气势让绿屏心尖一抖,缩着脖子忐忑地道:

    “两位殿下明鉴,妾身也没想到……没想到熙嬷嬷会做出这种事来!妾身不过是发现她手脚不干净,惩治了她一番,谁料这刁奴竟仗着是您送来的人,不服妾身的惩罚,还扬言会叫妾身后悔!妾身要是知道她竟然敢用这种方式来报复,哪里敢招惹她!妾身是真的后悔了,即便发现这老奴偷了王妃的物件,也不该罚她的!都是妾身的错!”

    若不是场合不对,沐云书都要为绿屏鼓掌了,胆子大,有野心,怪不得不甘屈居人下。

    “你是说这火是熙嬷嬷放的?”沐云书冷冷问。

    绿屏跪在地上,将头埋了下去,颤着声音道:“妾身知道殿下会动怒,可妾身不能说假话啊!”

    萧泽玖不可置信地看了沐云书一眼,是皇妹的人害死了七嫂?怎么会是这样?

    他急声对绿屏问道:“你可有证据?”

    绿屏忙不迭看向身后下人,让下人将熙嬷嬷的细软拿了过来,又对萧泽玖道:

    “下人都可以为妾身作证,妾身本已经将那老奴关在了柴房,可那老奴竟偷跑了出来,不知是因收拾赃物的时候太慌张,打翻了烛台,还是故意泄愤,她竟将王妃的院子给点燃了,若不是下人在她逃跑时抓住了她,妾身也不敢相信她竟有这样的胆子!”

    绿屏并不怕熙嬷嬷不承认,昭庆殿下身边的嬷嬷,八成是与她一起从陇西过来的沐家奴才,一个下等奴才,有谁会相信她的话!

    把她带过来,她怕只会叫嚷让昭庆殿下救她,这样更好,更能证明是昭庆殿下纵得奴才无法无天,这才惹下如此大的祸事!

    下人领命,很快就将熙嬷嬷押了过来,嬷嬷头发散乱,形容很是狼狈,她看着前面滚来的浓烟,心中又急又怒,看到沐云书后忙道:

    “殿下,是这个恶妇要害祁王妃!她诬陷老奴伤了王妃,将老奴关了起来,老奴怕她对王妃不利,想要给您报信才从柴房里跑了出来!殿下,旁的先不说,先救救王妃啊!”

    熙嬷嬷也没有想到,那没关紧的柴房门,竟是屏夫人的圈套!

    真不敢想象,若是没有昭庆殿下的看顾,祁王妃会被这贱妾欺负成什么样!

    她恨得牙根直痒,可最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祁王妃。

    “人赃并获,熙嬷嬷居然还能倒打一耙,还真是有恃无恐!”

    绿屏做出一副悲愤交加的样子,怒视着熙嬷嬷,暗讽她在证据面前还在抵赖,就是仗着沐云书的势,欺负她这个弱女子!

    “九殿下,求您明察,下人是在府外抓到熙嬷嬷的,许多百姓都瞧见了,皆可为妾身作证啊!”

    萧泽玖皱紧了眉,若说相信,他当然是更相信皇妹的,皇妹怎会派一个信不过的人来照顾七嫂!

    可熙嬷嬷的行囊已经被拿过来了,里面全是贵重的珠宝首饰,就算叫大理寺或是京兆府的人来查,这些证据也只会对这位老嬷嬷不利。

    绿屏指着下人带过来的赃物哭道:“九殿下,妾身还在这嬷嬷的行囊里发现了迷药,已经用了大半,她不仅偷窃了王妃的物件,还不知用这迷药做了什么恶事,也不知道王妃一直昏迷不醒,与这迷药有没有关系!”

    院子里倒了火油,估计这会儿王妃已经烧成了黑炭,就算大夫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这些证据都对她有利,不管谁来查,都不会相信一个老奴的话而不相信她这个王府夫人!

    沐云书看着惺惺作态的绿屏,走上去,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你谎话连篇!”

    话音一落,又是一巴掌接了上去:“这一巴掌,打你阴毒害主!”

    接连又是两声响,沐云书怒视着绿屏,冷道:“这些是替我自己打的,谁给你的胆子陷害本宫!”

    绿屏瞬间被打懵了,脸颊都肿了起来,她怎能想到,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昭庆殿下竟还敢动她,她可是怀了祁王殿下的骨肉啊!

    她满眼委屈地看向沐云书,捂着自己的脸颊哭道:

    “妾身怎敢陷害殿下,这件事关乎王妃性命,就算殿下打死妾身,妾身也不敢隐瞒真相!”

    她这样子,好像是沐云书恼羞成怒,想要用身份逼她改口一样。

    “不敢隐瞒真相?”

    沐云书冷眸从绿屏脸上扫过,拿着帕子擦了擦手。

    “你要好好记着你现在说的话,然后一字不差地讲给你家王爷!”

    绿屏脑子有些懵,不明白沐云书为何会提起她家王爷。

    王爷去了齐州,半月后才能赶回来,到时候案子已经落定,王爷只会相信官府调查出来的结果,就算有气,那也会算在沐云书头上!

    她正疑惑时,竟听到回廊的方向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心下一慌,下意识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出现在不远处。

    第523章自掘坟墓!

    男子虽瘦,但眉目俊朗,相貌不俗,不是萧正祁又是谁!

    “王爷?”

    王爷不是被贤妃娘娘支开了么?为何会出现在府里?

    绿屏心中无比震惊,可她还是很快就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

    就算王爷在这里也没有关系,王爷早与昭庆殿下生了嫌隙,怎会相信她的一个下人,而不相信她!

    绿屏悄悄扯了一下自己的发髻,让头发松散一些,噙着一双泪眼,直直朝萧正祁拜了下去。

    “王爷……妾身无能……是妾身没能照顾好王妃!”

    只不过这次萧正祁没有像绿屏料想的那样,温柔的安慰她,扶她起身,只是死死的盯着她,眼底还有让她看不懂的怒意。

    是了,王爷定是在生昭庆殿下的气,她只要静静等着王爷为她出头就好!

    绿屏心中隐隐有着得意,这些算计人的手段,她可都是从贤妃娘娘那里学来的,贤妃娘娘可以身居高位,没理由她会失败!

    与萧正祁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人,一个是身穿玄色皇城司公服的墨归,另一个是一身总领太监服饰的海公公。

    两人的眉宇间也带着冷意,他们走出来后,让刚刚还有些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萧泽玖不明白墨归和海公公怎么与七哥在一处,走上前对墨归问道:

    “知许,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跟七哥和海公公一起过来了?”

    墨归淡道:“没什么,奉官家命,帮你七哥擦亮眼睛!”

    奉父皇的命?

    萧泽玖还没捋清思绪,那边海公公已经抱着拂尘上前了一步,看着地上跪着的绿屏道:

    “屏夫人是吧?是你说熙嬷嬷盗窃,还纵火害人?”

    绿屏觉着海公公的声音阴森森的,让她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公公明鉴,绿屏不敢说谎,府里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虽然害怕,绿屏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了出来。

    官家跟前的人来了更好,看到这些铁证,多少会对昭庆殿下生出几分猜忌!

    她除掉了单妙竹,还将烂摊子推到了昭庆殿下的头上,贤妃娘娘一定会很满意吧!

    “公公,王妃可怜,您一定要重重惩治这个害死王妃的恶奴,为……”

    “啪”的一声巨响在绿屏耳边响起,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全被这耳光声吞没了。

    绿屏觉得脸颊几乎失去了知觉,只感觉嘴角有冰凉的液体滑落了下来,下意识抬手抹了一下,竟然是鲜红的血迹。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前些日子还对她温柔体贴的祁王,颤着声音唤道:“王爷……”

    “你给我住口!”

    萧正祁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怒道:“恶奴?你也好意思称别人是恶奴,哪一个奴才有你心肠歹毒!”

    绿屏脑子嗡的一声响,王爷的这个反应,是知道这些事都是她安排的么?

    可为什么?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她跪行到萧正祁脚边,抱着他的腿哀声道:

    “王爷,您是听了谁的挑唆么?妾身陪了您那么久,您难道不相信妾身,却相信那个恶奴……”

    “闭嘴!”

    萧正祁一脚踹在了绿屏胸口,完全没有顾及她有孕在身。

    他瞪着猩红的眼睛看着绿屏道:“恶奴?你可知熙嬷嬷是什么人?”

    一个老嬷嬷能是什么人?

    绿屏不由朝沐云书的方向看了一眼,沐云书留下的,自然是她身边伺候的下人。

    这时候海公公缓步走到了熙嬷嬷身边,冷眼扫了押着熙嬷嬷的几个下人一眼。

    那几个下人吓得一抖,忙松开了对熙嬷嬷的束缚。

    海公公这才弓着身子扶着熙嬷嬷起了身,关切道:“熙嬷嬷,受惊了!”

    见海公公对这个老嬷嬷如此恭敬,绿屏惊得险些跌坐在地上。

    海公公可是总领太监,贤妃娘娘都要给几分颜面的人,他为何对这个老奴这般客气?

    熙嬷嬷起身后沉着脸将衣裳的褶皱掸了掸,沉声回答了绿屏的疑惑:

    “老奴不才,侥幸伺候过官家几年,让官家颇为信任,这才被派到王府伺候王妃!老身素闻祁王殿下宅心仁厚,想着在祁王府养老也不错,哪里想到波云诡谲的地方老奴活得好好的,竟在这王府里险些毁了名声丧了命!”

    海公公之所以这般敬重这位老嬷嬷,是因这老嬷嬷乃是景德帝的乳娘,绿屏之所以不认识这位嬷嬷,是因官家登基后,这位嬷嬷并未跟着入宫侍候,留在了蜀地养老。

    后来嬷嬷的儿子有了出息,熙嬷嬷也跟着入了京,这才与官家有了再次相见的机会。

    官家曾想要越规提拔熙嬷嬷的儿子,但熙嬷嬷不想让官家被人诟病,拒绝了官家的好意,只说不管身居何位,他们全家只会一心一意地效忠官家。

    祁王妃出事后,景德帝起初并没想要干预,是看到沐云书对单妙竹的维护,才想派一个嬷嬷过去照看。

    最初定的人选是习嬷嬷,是在沐云书和墨归的建议下,才换成了众人都不熟悉,他又十分信任的熙嬷嬷。

    一个连高官厚禄都不接受的人,怎会去窃取祁王妃那仨瓜俩枣?熙嬷嬷的身份让绿屏的谎言不攻自破。

    熙嬷嬷的话臊得祁王抬不起头来,鞠躬道:“是本王的错,嬷嬷勿怪,本王会去父皇那里请罚!”

    绿屏此时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熙嬷嬷不是昭庆殿下的人,居然是官家身边的人!

    官家暗中派人来照顾王妃,目的不言而喻,她居然栽赃陷害了官家的人,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意识到这一点,绿屏瞬间犹如一棵枯槁的树木,脸色透着青灰的死气,仿佛随时会枯朽一般,风一吹就成了木渣儿。

    她揪着萧正祁的衣摆,颤着声音道:“王爷……屏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赃物是下人查出来的!屏儿也只是担心有人会对王妃不利……”

    绿屏还想挣扎一下,可祁王已经不想再听她的话,从她手中抽走了自己的衣摆,冷道:

    “你到底为何要害妙竹?害了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524章打着算盘说话,算数得很!

    “妾身没有……妾身怎敢对王妃不利啊!”

    熙嬷嬷见绿屏到现在还在嘴硬,冷哼一声道:“你不敢?你想要陷害老奴,然后挑拨祁王殿下和昭庆殿下的关系,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朝着萧正祁福了一礼,接着道:

    “殿下,您的这位夫人趁着您不在府里,将老奴支开,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折磨王妃,就是想让王妃醒来,坐实王妃装晕的罪名!因为老奴提前返回,她一计不成便立即生了更恶毒的计策,老奴真是不知,那些没人帮衬的日子里,王妃是怎么过来的!”

    说到这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怪道昭庆殿下说王妃是自己不愿意醒来,没人理解,没人信任,醒来又有什么盼头啊!”

    熙嬷嬷的话像是布满荆棘的藤条,紧紧缠在萧正祁的心上。

    是这样的么?是他没有给妙竹希望,所以她连他的王妃都不想做了吗?

    他想起自己一气之下叫她不要再醒来的话,脚步虚浮地踉跄了几步。

    可萧正祁的痛和悔在沐云书眼里是那么的可笑,当初哪怕他多用一份心思去查一查,多分一点关注在七嫂身上,也不会纵得绿屏如此胆大。

    她尤不解气地看着萧正祁,冷道:

    “绿屏的手段并不高明,依仗的就是七皇兄您对七嫂的漠视,以及这全府上下的帮衬。一个侍妾居然能让府中所有下人都听她的,七皇兄还是好好想一想,她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吧!”

    沐云书的话再次让萧正祁心口一缩,有一个不好的猜测在他心底萌生,可他完全没有办法去直视那个想法,那样他的天会塌!

    肩膀无力地垂落下来,显得两条袖子空荡荡的,他转头看了绿屏一眼,对身后随侍沉声道:

    “把她关起来,仔细审问!”

    “王爷……王爷……”

    绿屏觉得自己的声音都丢了,想要求饶,可嗓子里却发不出什么声音。

    她还怀着身孕,王爷又那么心软,若是平时王爷最多罚她禁足,可王爷却让人审问她,她不敢相信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绿屏只不过是贤妃的一根枪,沐云书并未把她放在眼里,等人将绿屏拖走后,她看向墨归问道:

    “七嫂现在情况可好?”

    墨归知道沐云书定然担心这个,温声道:“我带你去看她!”

    单妙竹落湖昏迷后,沐云书和墨归就知道贤妃那边不会善罢,所以早就与熙嬷嬷商量好,若祁王府有异动,便放消息出来给他们。

    屏夫人假装腹痛,派人搜查王府时,熙嬷嬷就已经觉着不对劲了,先一步放了消息出来,所以墨归的人才可及时将祁王妃救下来。

    熙嬷嬷和海公公此时也很惦记祁王妃,便随着墨归和沐云书一起朝王府的偏院走去。

    而萧正祁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想要挪动,可脚步却如何都迈不出去。

    萧泽玖走到萧正祁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七哥,去看看吧,我怕你不去会后悔!”

    后悔?

    萧正祁紧紧握住了拳头,他发现自己不管做什么事,似乎都在后悔!

    萧泽玖没有再劝什么,随着众人一起走了,吴非衣侧过头时,正好见萧泽玖满脸的烟灰,想是他刚刚着急救人时不小心蹭到的,便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以作提醒。

    萧泽玖没理解吴非衣的意思,见她指着自己的脸,便不由俯身凑了过去,并未见到她脸上有什么,还用手指擦了一下。

    这一下,反将吴非衣的脸给弄出了一道黑印儿。

    吴非衣像是被点了穴一样,瞬间绷紧了身体,瞪圆了眼,惊道:“殿下做什么?在下是在提醒您脸上有灰!”

    原来是在提醒他!

    萧泽玖有些尴尬地用手指蹭了一下鼻子,“误会误会,我以为你让我瞧你的脸!”

    不过这小子也真是有趣,碰他一下,他便僵成了木头,呆呆的,真是好玩儿!

    抬起袖子又在吴非衣脸上抹了一把,笑道:“喂,你之前说的赌约,我应了!”

    “赌约?”

    吴非衣顾不得在意萧泽玖的动作,蹙眉想着自己跟这位殿下到底立了什么赌约。

    萧泽玖见他记不得了,正色提醒道:“就是裴家的事,如果他们没有给保信堂下绊子,光明正大的参加考核,你要向本王、向裴家道歉!”

    提起裴家,吴非衣身子再次紧绷起来。

    要她向裴家道歉?做梦!她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

    可半晌后,她还是点了点头:“我应了,可若殿下输了呢?”

    萧泽玖忽地抿紧了唇瓣,良久才道:“我会……揭发他们!”

    这话萧泽玖说的极其艰难,像是心底里最纯净美好的地方,有了腐臭的味道。

    不过很快他又笑了起来:“本王不会输,你还是提前准备好致歉词吧!”

    说罢,他大步朝前而去,提起袖子擦了一下脸颊,已然忘记这袖子擦过吴非衣的脸。

    吴非衣讨厌与裴家交好的人,可想起萧泽玖刚刚奋不顾身要去救祁王妃的样子,她的心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九殿下并不是坏人,她不想他被蒙蔽。

    吴非衣也知道这赌约是九殿下随口开的玩笑,可她却当了真,沉声道:“希望事实摆到九殿下面前时,九殿下不要食言!”

    萧泽玖不在意地朝身后摆了摆手:“放心,你九殿下向来打着算盘说话,算数得很!”

    吴非衣扯了扯嘴角,这人说话没个正行,哪里像算数的样子!

    众人来到单妙竹所在的房间时,单妙竹依旧沉睡着,沐云书要将单妙竹带回自己府中照料,萧正祁想要反对,却发现自己找不出任何理由。

    熙嬷嬷还要回宫复命,将一把绣花针放在了萧正祁的手心里,淡淡道:

    “王爷,屏夫人将这东西刺进王妃的脚趾里,若不是老奴回的早,王妃不知要遭多少罪!老奴听闻祁王妃是您顶着压力求回来的,可之后您却将您顶不住的压力全都丢给了王妃,她一直用单薄的身子撑着,可她也有撑不住的时候,压垮他的不是别人,是您抽走了她的支柱啊!”

    第525章过一会儿就不会再痛了!

    熙嬷嬷将话点到即止,随后便与沐云书等人一起离开了祁王府。

    祁王刚刚没敢多看单妙竹一眼,此时却怔怔地看着手心里的绣花针。

    那锋利的针尖轻轻的刺到了他的手心上,痛得他微微皱起了眉。

    只刺一下就这样痛,他不敢想整根针刺进脚趾里会有多痛。

    萧正祁扶着桌案跌坐在椅子上,难道妙竹真的不想再醒来了么?可是为什么?他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迷茫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看了一眼手中的绣花针,伸手递给侍从道:

    “绿屏怎么给王妃用的,就怎么用到她身上,一根……别留!”

    侍从呼吸一滞,自家王爷什么时候下过这样重的责罚!

    可他不敢忤逆,忙接过绣花针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

    另一边,贤妃收到消息,得知绿屏的事情办砸了,惊得将手中的汤碗都跌落在了地上。

    “祁儿不是去齐州了?怎么又回了王府?”她急得声音都破了音,厉声对秋嬷嬷询问道。

    秋嬷嬷颤抖着声音回道:“好像……好像是被小公爷给拦了回来,具体的老奴也不清楚,只打听到这些!”

    贤妃死死地捏了捏拳:“墨知许!沐云书!又是他们!”

    这两人竟然不声不响地将熙嬷嬷送去了祁王府,想到绿屏做得一切都被熙嬷嬷看在眼里,贤妃手脚上的温度退了个一干二净。

    “绿屏留不得了,你想办法让旁人知道绿屏与单妙竹有过节,这才不管不顾地想要害单妙竹的命,万不能让人查到本宫这里来!”

    秋嬷嬷点了点头,踌躇着道:“就是不知祁王殿下怎么想……”

    祁王府上下都在帮绿屏作证,而那些奴才大多都是贤妃娘娘挑选的。

    贤妃最怕的,也是失了儿子的心,她不喜欢单妙竹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就是不想有任何一个人,在祁儿心中的地位超过她!

    她与别人抢了一辈子官家,始终落于下风,她怎么能忍受这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男人,也被别人抢走!

    所以她在祁儿面前扮演着这天下最好的母亲,让他依赖自己,信任自己,离不开自己。

    她真的是全心全意地在为祁儿考虑,终有一天祁儿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深吸了一口气,贤妃故作镇定地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祁儿最孝顺,最信任本宫,他不会多想的!”

    这话虽然说给秋嬷嬷,却像是在安慰自己。

    秋嬷嬷看着贤妃娘娘眼底的黑青,知她自得到皇后娘娘寻回孙儿的消息后,就焦躁得夜不能寐,低声劝道:

    “娘娘,要不然之后的布置再等一等,现在未必是好时机!”

    贤妃一听到“等”这个字,眼刀就朝秋嬷嬷飞了过来。

    “等?本宫等了二十余年了,再等本宫就要躺在棺材板里了!今日的事定会让官家对祁儿生出不满,本宫不能等到官家彻底厌弃我们母子!”

    打定了主意,贤妃便朝秋嬷嬷摆了摆手:“去吧,先将绿屏的事情处理了!”

    ……

    是夜,柴房因没有窗子显得幽暗无比,躺在柴房里的绿屏除了许久能听到打更人的敲锣声,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

    深夜时又有锣声响起,惊得她睁开了眼,竟发现一束月光从门口处照了进来,很快就有一个人影将那束本就不明亮的光遮挡住了。

    “屏夫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绿屏眼底瞬间涌出几分希冀,“春香,可是贤妃娘娘那边有了信,让你来救我?”

    她就知道,她对贤妃娘娘如此忠诚,娘娘定会给她寻一条活路!

    被叫春香的是祁王府内的侍女,她走近了几步,蹲下身子点头道:

    “娘娘那么疼你,自然舍不得你送命,不过……”

    “不过什么?”绿屏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忙不迭爬起来,抓住了春香的手道:

    “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去做!”

    “娘娘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祁王殿下知道,是你在服侍王妃时受了虐待和委屈,这才怀了不甘,生了报复之心!王爷知道你有苦处,也许会心软饶了你这次!”

    绿屏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明白贤妃娘娘的意思,是想让她将罪责顶下来,可她谋害皇子妃,王爷真的会放过她么?

    春香见绿屏迟疑,叹了口气道:

    “夫人还在犹豫什么?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你不愿揽罪也脱不了干系,下场只会比这更凄惨!你肚子里还有王爷的孩子,王爷知道你有情可原,不看僧面,还要顾及着孩子啊!”

    绿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觉得这是一道保命符,半晌后终是点了点头道:

    “我听娘娘的,只是王爷他不愿意来见我,我就算有满腹委屈,也无法说给他听啊!”

    春香指了指绿屏的衣裳,“夫人不如写下来,奴婢会想办法去交给王爷,这段时间你可能会受些苦,但事情久了,就没人会再记得这件事了!”

    绿屏终于被春香说服,除下外衫,发现柴房里没有笔墨,只能用被扎的血肉模糊的手指,在外衫上写下了春香教给她的那些话。

    写完后,她才含住手指,将衣衫交给了春香。

    春香看后并没说什么,将那外衫放在一旁,然后从袖子里翻出了一个蜜丸,递到绿屏面前。

    “夫人,这是保胎药,柴房阴冷,对您身子不好,您要记得,有这孩子,才有您的活路。”

    绿屏下意识要去接,可她心里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扶着肚子道:

    “我身子倒还康健,应是用不上这个!”

    春香却没有收回去,猛地上前一步,捏住了绿屏的下巴,将那蜜丸用力塞进了绿屏的嘴巴里。

    绿屏这些日子养尊处优,哪里有婢女的力气大,再加上猝不及防,还不待挣扎,那蜜丸已经被春香塞入了她的喉咙里。

    春香死死捂住了绿屏的嘴巴,将她整个人压在地上,低声在她耳边道:

    “夫人,你别怕,春香送你!贤妃娘娘赏赐的东西,药效自然是快得很,你且忍忍,过一会儿就不会再痛了!”

    第526章小冤家

    绿屏满眼惊恐,她不想死,哪怕不做什么人上人,让她苟且活着也好!

    春香见她挣扎得狠了,气道:

    “夫人怎么如此不懂事!你一个婢女,娘娘让你享受了这么多天的舒服日子,已经是恩赐了,莫不是你以为除掉了王妃,你还有什么用?不过提前几日上路而已!”

    既然是别人的刀,出鞘那日就该知道迟早有废掉的那一日!

    绿屏这才知道自己做得那些青云梦都是虚幻,她主动站出来要帮贤妃娘娘除掉祁王妃的那一刻,就已经逃不过一死了。

    腹内一阵疼痛袭来,让她整个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绿屏惨笑了一声,张着满是污血的嘴,费力地哑声道:

    “娘娘断臂自保……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条臂膀可以断,转告娘娘,绿屏在下面等着……伺候……娘娘……”

    用最后的力气说出这句话,绿屏便断了气息。

    春香见她还瞪着眼睛,心中也有些发虚,忙收拾了一下周围,制造出绿屏畏罪自尽的假象,然后将血衣铺在地上,快步离开了柴房。

    次日清晨,绿屏服毒自尽的消息就传到了萧正祁耳中,见到绿屏写的血书,萧正祁什么都没有说,只叫人将那血衣丢进了炉灶中。

    随后又叫来长随吩咐道:“将绿屏的死讯报去宫里吧。”

    长随应了声是,又问:“是不是要与贤妃娘娘那边也说一声?”

    听长随这样问,萧正祁半晌没有说话,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下人,淡淡道:“不必了,母妃会知道的!”

    这案子涉及到亲王的家事,绿屏已经服毒自尽,大理寺那边也不敢过深的调查,抓了几个听绿屏差遣的奴才后便将案子结了。

    沐云书收到消息,完全没有感到意外,贤妃若是这样轻易让人捏住把柄,她也不可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

    这日,沐云书如常帮单妙竹施了针,又在她身边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宝珠便跑过来报:

    “主子,方姑娘来看望祁王妃了!”

    这两日倒有不少人来她这里看望七嫂,不过真心的不多,都是想要探听祁王府上之事的。

    之前纪家虽倒,但官家喜爱祁王,所以许多人觉着祁王还是储位的有力竞争者。

    可近日官家对祁王的态度越发冷淡,众人都在猜测祁王是不是做了让官家厌弃的事情,若是这样,他们手上的舵自然是不会再朝祁王那边转去。

    沐云书并不想让这些人打扰到七嫂,大多都婉拒了,不过她知道蓉儿与旁人不同,便对宝珠道:

    “你带她直接过来这边吧!”

    宝珠退下后,房门口就探进来几个小脑袋,沐云书瞧见几个孩子,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

    几小只得到允许,轻手轻脚地跨了进来,将手中采来的花儿放在了窗边,才又凑到了床榻边来。

    芊凝看着瘦得脸颊都凹陷下去的单妙竹,心疼地抬起小手摸了摸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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