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父皇……纪家想要害儿臣!儿臣只是在外头醉了酒,那纪大公子发现儿臣后,居然将儿子敲晕,拖着儿臣进了一间密室,要……要给儿臣灌……灌那种药,让儿臣去轻薄一个昏迷的……昏迷的妇人!儿臣只是不愿意娶他们纪家女,他们居然敢如此陷害儿臣,儿臣身败名裂,大奉皇室也会跟着蒙羞啊!”纪元柏闻言登时急了,第一反应是萧泽玖联合左绪来污蔑他们纪家。
“九殿下,您莫要乱说,您做了糊涂事被人发现,也不能因为邱儿不见了,就将这样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第395章清平公正
萧泽玖之前绝对有表演的成分,可听了纪元柏这话,那慵懒的桃花眼中瞬间盛满了怒意。
因他知道,若非先与墨归接了头,他说的那些真的会成为事实!
“父皇,儿臣昏迷时,迷迷糊糊听见了纪大公子的话,他说若不是儿臣不娶他妹妹,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这些账他都要算在儿臣头上!可是父皇,纪家逼儿臣娶他们的女儿,儿臣就得娶么?不顺着他们的意,他们就将差错全怪到儿臣头上,儿臣委屈啊!”
这话并不是萧泽玖编造出来的,因为纪邱的这句话,他知道自己即便没有帮墨知许作饵,转日也会被纪邱算计!
想到那个结果,萧泽玖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跪得也端正了不少。
“父皇,儿臣没有冤枉纪大公子,知许可以为儿臣作证,且那个妇人已经怀了身孕,被纪邱关在地牢里折磨,若非儿臣出现,那妇人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他好看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悲悯,正经起来的美男子会无端让人感到心疼。
墨归适时朝官家行了一礼,禀报道:“官家,九殿下说的这位妇人,就是陈景洛大人的妻子,田氏。”
他将搜捕时发觉桂王废宅有异常,随后派人探查桂王废宅,发现九殿下掉落的荷包一事简单地讲给了景德帝。
景德帝知晓墨归身边养了一只很通人性的黄耳,那黄耳顺着荷包的气味寻到老九并不是难事,对墨归的话完全没有怀疑。
陈景洛听到自己的妻子被纪家人囚禁,身子都颤抖了起来,那无喜无悲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提着手上的镣铐就要往纪元柏的方向扑去。
“畜生,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对我夫人做了什么?你们对她做了什么?!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畜生!”
童辉几人没有见过如此失态的陈大人,他要被凌迟时都没有这样的反应,得知夫人受害,就跟疯魔了一样。
他们当然也是愤怒的,纪家人不仅要糟蹋夫人,还要用她来陷害九皇子,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么!?
不过殿内的侍卫不可能让陈景洛在御前动手,他们急忙奔过来,将陈景洛按在了地上。
景德帝的脸色像是被刷上了一层黑漆,纪家囚禁陈景洛的妻子作甚?不用想也知道这里面藏着龌龊!
“人呢?还不带上来!”
既然老九被救出来,那纪邱定然也被擒住了。
墨归略略皱了下眉头,朝阿泗点了下头,随后几个皇城卫就带着两人进入了大殿。
只不过一人是被抬进来的,另一人是被扶进来的。
墨归禀报道:“官家,我们赶到时,陈夫人已经撞破了头,昏迷不醒。纪大公子见到我们后殊死反抗,为了擒住他,我们不得不下手重了一些!”
景德帝定眼一看,那被抬着进来的男子的确有些眼熟,这哪里是下手重了一点,墨知许大概只给这个纪大公子留了口气。
不过这样的畜生,打死也不为过!
而另一个被扶着进来的女子头上缠着白布,眼神痴痴傻傻的,景德帝猜测这就是墨归所说的那位陈夫人。
陈景洛见到妻子,声音发颤地唤道:“阿语……阿语……”
可那女子只呆呆盯着自己的鞋尖儿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有人在唤她,只在嘴里反复呢喃着:
“清平公正,清平公正,清平公正……”
见陈夫人痴傻地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景德帝蹙眉问道:“这怎么回事?”
墨归肃容道:“陈夫人应该是在反抗的时候撞破了头,神志有些不清楚,臣救下她后,她就一直这般。不过臣已经请大夫看过,陈夫人身体尚无大碍,腹中的孩儿也无恙。”
“陈夫人有了身孕?”
景德帝得知这个消息,更加不寒而栗,若墨归没有找到老九,他真不敢想老九的下场会是怎样!
就算陈夫人清醒后为老九辩白,众人也只会以为是皇家向陈夫人施压,皇室的脸面定会丢尽!
好一个纪家,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他这个大奉皇帝可曾放在眼里?莫不是以为这天下都是纪家的掌中之物了!
纪元柏见到墨归寻到邱儿和陈夫人后,心里就像漏了一个窟窿,呼呼的往里头灌风。
他不敢去看景德帝如刀般锋利的眼神,强作镇定地道:
“官家,冤枉啊!邱儿怎么会囚禁陈夫人!是这个女人发现陈大人获罪,怕受到牵连,自荐枕席求我儿庇护,我这儿子的确糊涂,估计是看陈夫人可怜才收留了她,官家明鉴啊!”
“你放屁,我们大人和夫人十分恩爱,你这无耻小人,莫要往我家夫人身上泼脏水!”童辉顾不得自己是在官家面前,愤怒地爆了一句粗口。
陆小风则仰起冷冰冰的小脸,扬声道:“婶婶是拿了证据进京告御状的!官家,这些恶人定是怕婶婶将他们的丑事揭露,才将婶婶抓了起来!”
听到陆小风的声音,景德帝这才发现这些死囚犯中,竟还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证据?什么证据?!”
“官家,您休要听他们胡言!”纪元柏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凉风冷得他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臣明白了,他们……他们定是想用装疯这办法来陷害微臣!”
陈夫人已经疯傻,不可能说出证据的下落,纪元柏打定主意不认账!
景德帝没有理会纪元柏,只看向陈景洛等人:“你们说有证据,证据在何处?为何你们不早点呈上来!”
童辉解释道:“禀官家,若证据在我们手上,定是早被纪老贼他们搜去毁掉,所以,只有夫人知晓那证据藏在了哪里!”
陈夫人已经痴傻,不可能将藏匿证据的地方说出来,也就是说墨归他们也没能找到那行军记录册。
得到这个结论,纪元柏松了口气,别的事情他都做好了安排,就算受罚,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唯有这个行军记录册绝不能被送到官家面前,不然他也不会叫人烧了半个宜山也要毁掉证据!
他跪地哭道:“官家,他们口口声声说有什么证据,却又拿不出来,就是想要诬陷臣啊!微臣从蜀地跟随您到京城,臣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么!”
第396章老父亲的骄傲
纪元柏知道官家的担忧,他想用自己的从龙之功,让景德帝认真分析一下局势!
景德帝的心情的确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他希望陈景洛是被人冤枉,如此就可以证明他起用寒门士子没有错,可以继续推行改革,终有一日能将皇权收回。
可若没有证据就定从龙之臣的罪,这些能帮他牵制老臣的人,也会与他离心!
景德帝之前难道不想查清真相么?只是怕费心费力却挖不到真相,之后把当前局势挖得一团糟。
他是这大奉之主没有错,可谁也不知道,他这个皇帝做得有多难!
在景德帝面露疲惫和犹豫之时,海公公急急走上殿来,对官家禀报道:“官家,宜山县沙县令求见!”
“沙县令?他不是回宜山了么?”
景德帝拧起眉头,他哪有工夫和心情见一个小小县令,正要摆手打发人离开,就听墨归开口道:
“官家,沙县令与本案有关,请您准他入殿!”
景德帝并不知宜山县大火也与纪家有关,听墨归说这沙县令是为这案子而来,便对海公公道:“宣他进来吧!”
很快,海公公便带着沙县令走进了大殿,沙县令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怀里死死抱着一个包裹,两人看上去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从别处刚赶到京城。
这小厮正是沐云书的手下,罗三。
进了大殿,他紧张地不敢抬头,随着沙县令跪下后,他就将手中的包袱高高捧起。
沙县令解释道:“官家,陈夫人进京时,曾在宜山县落脚,这包袱里就是她留下的证据!”
“陈夫人曾经在宜山县落脚?”景德帝惊讶询问。
沙县令点头:“没错,陈夫人是在宜山县大火之后失踪的,因为她不是本县人,入城的路引也不是她自己的,所以之前我们没能查到失踪之人就是陈大人的夫人!”
这话让景德帝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不用旁人解释,他便隐约猜到了这大火的起因。
“你说这包袱里的,就是她指正纪家的证据?!”
沙县令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帝王身上的杀气,壮着胆应道:“是!”
纪家竟为了销毁证据烧了半个城?好狠的心,好大的胆!
但景德帝还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瞪着沙县令到:“你既然得到了证据,为何到今日才呈上来!?”
沙县令惭愧地道:“官家,微臣之前并不知晓还有这样一份证据存在,是救了宜山县的那位沐娘子派人前来,微臣才知道宜山县衙门门前的石獬豸下,竟藏着这样一份证据!”
景德帝听得有点糊涂:“这与云书那丫头又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知晓证据藏在宜山县县衙!”
墨归解释道:“回官家,我们救下九殿下和陈夫人后将人送去了保信堂,云书发现陈夫人手腕上有烧伤,便猜测她极有可能是从宜山县被纪家掳走的,臣在查案中也发现了一些线索,所以我们推测陈夫人手中应该是拿着什么至关重要的证据,但纪家并未寻到,才会放火烧了宜山县!”
景德帝眸光中闪过一丝了然,可很快他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陈夫人既然已经痴傻,你们是怎么从她口里问出证据的下落?”
墨归回道:“因为陈夫人口中一直在呢喃‘清平公正’四个字!”
“清平公正?”景德帝不解,这四个字又不是法咒!
“府衙门前的獬豸代表着‘清平公正’,云书听陈夫人反复呢喃这四个字,猜测陈夫人将证据藏在了獬豸之下,便连夜命他身边的小厮去了宜山,请沙大人一起寻找!”
墨归说这话时,眼神里透着得色。
“原来如此!”景德帝看着墨归那臭屁的表情,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云书丫头脑袋是挺灵光,那还不是因为是他的种!
想到破解迷案的人是自己的女儿,景德帝心情很舒畅,下巴也跟着抬高了几分!
“把东西呈上来!”
若能证明陈景洛是被人陷害,那也就能证明他从前的眼光没有错,朝臣们再无法拿这件事来拿捏他,他也有充分的理由来惩治纪家!
景德帝有些激动地朝海公公挥了一下手,海公公立即捧着包裹走到景德帝面前,将包裹当众解开。
打开包裹后,里面的东西就露了出来,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块血迹斑斑的白布。
海公公吓得唇瓣一抖,但他不敢耽搁,叫宫人一齐过来,将白布展开。
说是白布也不太准确,因为这布已经脏污不堪,展开后,景德帝才发现,这白布上竟写着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名字,这些名字写得都不好看,虽然不好看,但字体天差地别,显然是不同人书写的。
而这些名字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用血写成。
景德帝眼前仿佛出现了成千上万名百姓,他们咬破手指,满含热泪地将自己的名字写在这白布之上,为的就是帮他们爱戴的父母官请愿!
景德帝脑海里瞬间充斥着各种声音:
“官家,陈大人是好官,他是被冤枉的!”
“官家,您不要错杀了忠臣,求您开眼啊!”
“昏君,你若黑白不分,你就是一个昏景德帝的眼睛似乎被这些血红的字灼伤了,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忍怒问道:“还有么?”
这万民书做不得证据,景德帝觉着纪家不可能为此如此大动干戈,于是便问了一句。
海公公瞧见白布下面还有一本册子,便将那册子捧到了景德帝面前。
景德帝敛眉翻看了几页,脸色巨变,眼角的细纹都因为惊讶被他撑开了。
这一本,正是行军记录册!
册子上详细记载了纪将军等人如何以灾民充作山匪射杀,然后夸大功绩,被原冀州防御使陆恒发现,陆防御使要将他们的恶行揭露,他们就设计杀害了陆恒,并诬陷他与陈景洛勾结山匪,迫害百姓。
里面记载的事情不止这些,一桩比一桩恶劣,一件比一件残忍!
第397章地牢女尸
景德帝几乎看到他的子民被这些奸贼当畜生一样戏耍,百姓们见到军队以为得救,哪会想到军队的箭头会指向他们!
这些百姓死前得有多恨他,恨他竟派了这些个畜生去把他们逼上绝路!
还有那位记录官,景德帝能感觉到,他记录这些事情的时候,手都是抖着的,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恨的,也许这两种情绪都有吧!
景德帝看完行军册,见到用来包裹着行军册的麻布上,也有几行用血写下的字。
读了一遍,景德帝才知这些字是陈夫人留下来的,内容是陈夫人发现自己被人追杀,知道凶多吉少,所以来到宜山后,先将证据藏到了县衙前的獬豸之下,若她无法拿回这罪证,希望发现这证据的人,可以将它送到县衙。
之所以放在宜山县县衙之前,是她听闻沙县令是个好官,所以赌下这样一个希望。
看完这些东西,景德帝的目光像是冰锥一样,朝纪元柏飞射而去。
纪家的所作所为实在超越了他的底线,不,这何止是超越,简直令人发指!
这行军记录册一出现,纪元柏就知道大事不妙,可他跟随景德帝多年,知道这个时候哭求辩解都没用,只能咬定自己毫不知情。
一旁的左绪也惊得跪在了地上,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中了小公爷的圈套,可事已至此,他早就没了退路,唯有站在官家这边才能尽量不被牵连!
景德帝没有当下就处置纪元柏等人,而是命人先将人收监,再着皇城卫和大理寺继续调查。
谁都能看出官家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且纪家这事不只是触怒官家这么简单,这事传出去,必定激起民愤。
这滔天的权势在千千万万愤怒的百姓面前,起不到半点作用!
众人在调查时,心里也有了数,心道纪家大厦将倾,竟然只因为九皇子的一次醉酒,这还真的是气数尽了!
贤妃得到消息后,差点晕死过去,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让她连一个准备都没有!
想将大嫂叫进来问问情况,竟听闻纪家所有人都被控制了起来,就连祁王也被官家下了禁足令,没有调查清楚纪家的案子,不许他离开祁王府半步。
贤妃又急又恨,这些年她好不容易帮娘家经营到这个地步,这些个不长进的怎么能将这些年的基业瞬间毁于一旦!
她只能寄希望于那些依从于纪家的世家,毕竟纪家倒了,对他们也没有好处!
贤妃不傻,知道这个时候去见官家,定会惹他厌烦,于是她带着丫鬟来到官家上朝的必经之路,朝着福宁宫的方向跪了一夜,只希望这消息传入官家耳朵里,会让官家怜悯一二。
可惜官家早朝时瞧见了她,只冷冷对海公公道:
“若有人跪在这里耽误了朕上朝的时辰,直接拉下去打死!”
海公公闻言吓得立即应了声“是”,贤妃娘娘一直被官家爱重,因为生纪家的气,官家连贤妃娘娘的面子都不给了,看来这纪家是真的完了!
不敢多说其他,海公公立即差遣小太监去送回贤妃,免得让官家再次发火。
贤妃自从跟了景德帝,还没有被景德帝如此对待过,手上的护甲都险些被她捏进了掌心里。
不过她这人不管处在什么逆境,都不会轻言放弃,当年官家那么喜欢方锦音,还不是让她找到了机会,留在了官家身边!
她咬牙对婢女道:“你去打听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全都要禀报给本宫!”
……
景德帝本以为上朝后会有一场恶斗,不料朝堂上并没有几人为纪家开脱。
没多久,墨归又在桂王废宅的地牢中挖到了许多具尸骨,有一具还未腐烂,经排查得知,正是护着陈夫人入京的那名校尉。
其余二三十具骸骨,经仵作检查,都是年纪不大的女性,这些女孩生前都经受过非人的折磨,各处骨头都有断裂的痕迹。
在家中的沐云书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拉住了翠玉的手,身上出了一层虚汗。
翠玉也是脸色煞白,回握着沐云书的手颤声道:
“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奴婢觉着那个埋着尸体的地方好可怕,只要想起那个地方……奴婢就觉着有人将我的脊柱一寸寸的敲断了!小姐,您说……您说要是您没有带我们离开娄家,奴婢……会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啊!”
前世的那些事沐云书都已经开始模糊了,可听到翠玉的话,她心头刺入了千万根细针,让她呼吸都是痛的。
她的翠玉,前世就是在娄府的一次酒宴上,被娄家人送给了纪元柏父子两,后来她连翠玉的尸骨都没有找到,很有可能就是被埋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
“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再想,那些事永远都不会再发生,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有事!”
沐云书抹掉翠玉眼角的泪珠,目光柔软又坚定。
翠玉想到纪家那些畜生已经被抓,心也渐渐安稳下来,抱着沐云书用力点头道:
“嗯,不会再发生了……我们都会好好的!”
没多久,万民书和行军记录册的事情也不胫而走,百姓们这才得知原来陈景洛大人是被纪家人陷害,他不仅没有贪污过赈灾款,还因为不肯与纪家同流合污才被陷害,这事一下子就激起了千层浪。
百姓们愤怒、懊悔又后怕,他们对陈大人没少谩骂诋毁,甚至在他快要处刑时还用石头丢他。
那时候陈大人一定觉得很悲哀,很绝望吧,若陈大人没有被翻案,他们每一个人手上都沾了陈大人的血!
百姓们自发去了京兆府衙门,叫嚷要求朝廷重判纪家人,还陈大人一个公道!
不过一天的时间,纪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大门都被愤怒的百姓踹歪了。
因为行军记录册提供了诸多线索,案子调查的很顺利,加上纪家这案子与逆贼桂王也扯上了关系,没一人敢出头阻碍调查。
不出半月,大半涉案人员均被缉拿,陈景洛也终于被无罪释放。
不仅被无罪释放,景德帝还升了他的官,直接将他任命为冀州知州,众人都明白,官家是想让陈景洛积攒功绩,为他日登阁拜相做准备。
第398章罪有应得
除了升陈景洛的官,景德帝还追封了陆防御使为忠勇伯、记录官为忠义伯。
忠勇伯已故,爵位由其子继承,于是陆小风成为了大奉朝年纪最小的伯爷。
奖赏过后,就是处罚,戏杀灾民冒领军功的纪三爷等人均被判了斩立决,那些贪污赈灾款的官员也视情节被定了罪,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官员被牵连。
不过景德帝也清楚这种事不能一竿子打死,朝廷要用人,全都定罪,朝廷就无法运作了,所以那些不算过分的,景德帝只是将人招来敲打恐吓一番,并未重罚,实在令人无法忍受的,才依律判了刑。
大多数官员也是身不由己,如今能保下一命,感激得痛哭流涕,一个劲跟景德帝启誓说生是景德帝的人,死是景德帝的鬼,一定会为景德帝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景德帝心里嫌弃的不行,他要这些个死鬼做什么!但嘴上还是安抚了这些个老油条,说只要他们忠心,他是看得到的,以后有功当奖,有错重罚!
除了这些个官员,那些侵占百姓土地的世族景德帝也没有放过,全部重罚一遍,如黄青村黄老大这种典型,直接拉去菜市口砍头。
那黄老大还在大牢里等着靠山来救,可等来等去却只等到了断头饭。
被拉去刑场时,黄老大被吓得都尿了裤子,软在地上不肯离开,哭着对牢头道:
“差爷,差爷!小的……小的四舅可是在国舅爷府上做小管事,求您给他捎个信,说官府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要砍我的头!我是为纪家做事的,您别搞错了!”
外头的事还没有传进牢中,这些犯人不知情也不奇怪。
牢头无奈摇头:“你别着急,你那四舅用不了两天就会去地下找你了,不过我奉劝你,到了地府,可别跟他攀亲戚,那些个畜生估计要永世在地府受罪,你说你认识纪家人,畜生道都轮不到你去投!”
黄老大听得眼都直了,什么意思,他四舅犯事被抓了?
他扯着牢头道:“差爷,到底怎么回事,我四舅是国舅爷的人,他到底招惹谁了?!”
牢头嗤笑一声:“还国舅爷,国舅爷是方老爷,纪元柏算哪门子的国舅爷!哼,也不妨告诉你,出事的不是你四舅,正是你口中的国舅爷!”
黄老大脑子嗡嗡作响,纪家完了?这怎么可能啊!
牢头失笑摇摇头,提醒道:“对了,我听你们一直咒骂那个送你们进来的那位小娘子,说她以为借了皇城卫的势,碰了你们这群钉子,以后出去定要让她好看!”
黄老大当然记得那个小娘子,日日都想出去后怎么报仇,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听牢头继续道:
“我瞧你们马上就要下去了,也让你们死个明白,那位小娘子就是皇城卫指挥使的未婚妻,谁不知道小公爷对这未婚妻宝贝得紧,就凭你们曾经对沐娘子无礼,小公爷都得捏断你们的脖子,更何况你们还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行了,有这下场,一点也不冤枉,上路去吧!”
黄老大得知了沐云书的身份,双腿瘫软如泥。
完了,真的完了,他怎么一脚就踹到了铁板上!
黄老大被判斩立决,宜山县那几个地痞同样跑不了。
来娣他爹被行刑时一个劲咒骂,说这一切都是来娣那赔钱货给他添的晦气,他做鬼也要缠着那个死丫头,绝不让她好活。
目睹来娣爹诬陷沐云书的百姓听到他口中的话,气得往他头上扔了两块大石头。
“你这畜生休想再欺负来娣,沐娘子已经为她改了名字,她如今叫‘观棋’,等养好了病,就能与别的孩子一起去济民堂读书!”
来娣爹并不知道“观棋”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听一个丫头能被送去读书,更是气得目眦欲裂。
他生的赔钱货,应该替他去死才对,怎么可以去读书!
只是他的愤怒再也不能发泄在观棋身上,铡刀一落,那颗脑袋就骨碌碌滚了下来,沾了一脸的灰。
在保信堂养病的观棋,听说父亲被砍了头,懵懂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雾气。
她今后,再也不用被那个被她称之为爹爹的男人打骂了么?!
因为吴婶调配的药膏效果很好,观棋脸上的伤痕已经没有那么可怕,芊凝很心疼这个可怜的姐姐,跑过来将一个小花环戴在了观棋的头上,笑着道:
“观棋姐姐很好看呢,等你的脸恢复好了,咱们一起去读书!”
观棋懵懵的,一边比划,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费力说着:“观棋……不敢……读书,伺候……少爷……小姐!”
修逸听到这话,蹙眉摇了摇头:“观棋,你不是奴婢,姑姑叫你学习本领,是希望你以后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甚至可以去保护别人!”
观棋渴望能有那么一天,可她有些难过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缓缓垂下了头。
孩子们知道观棋是因无法再正常说话而难过,她定是怕这样的自己会辜负姑姑的好意。
修明挠了挠头,笑着道:“观棋,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开口说话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学手艺?”
修齐也扬起小脸儿道:“观棋姐姐,你可知道姑姑为何要给你取这么名字?”
观棋迷茫的摇了摇头,虽然不清楚,但她觉着这个名字很好听。
芊凝抢先道:“我知道,我知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姑姑觉得你是一个善良正直的好姑娘,即便不能再流利的说话,也比那些坏蛋可爱百倍!”
“观棋不语真君子”原意并不是这样解释,但放在观棋身上却很合适。
一个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小丫头,哪怕死也要秉持心中善念,这不是真君子,又是什么呢!
观棋从前没有听过这句话,但她知道君子是什么意思,同乡人会称那些有礼貌,有学识的先生为君子,她在沐娘子心里,竟也能被称为君子么!
观棋觉着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弯唇朝着几个孩子重重点了点头:“观棋……会……努力……一定会!”
第399章大快人心
宜山县的几个老人,经过保信堂的救治,病情也得到了控制,正好沙县令要返回宜山,便雇了板车,送这些老人返回宜山。
诊费当然是少不了的,行善也要分对谁,这些老人或许无辜,但他们的儿女绝对不无辜,他们总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沙县令先帮忙垫付了银子,打算回去再做清算。
临行前,沙县令又朝沐云书郑重一揖,深深看了沐云书一眼,说道:
“感谢您为百姓做的事情,他日若有用得着老沙的地方,沐娘子尽管差遣,老沙定当全力以赴!”
沙县令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心境却完全不一样。
之前只是感谢,现在却多了敬佩,因他在一些蛛丝马迹中推测出,那个步步筹谋将陈大人解救出来的人,正是这位沐娘子!
他还在小公爷那里得知了沐云书真实的身份,乃是皇后那位走失的嫡公主,大奉的大帝姬!
虽然身份尊贵,但她的处境并不乐观,可就是在这样的困境中,这位帝姬居然可以逆转局面,不仅救下了陈大人,还将无人敢碰的纪家拉下了马,实在难得!
还是那句话,也许她做的事情没有多高明,可她愿意冒着风险去努力、去尝试,这便胜过了绝大多数的人!
这样有胆识又不失真心的一个人,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追随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选择,不惑之年的沙县令终于迎来了自己事业上的春天,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几日后,方蓉找到沐云书,邀她入宫去看望皇后娘娘。
沐云书已经好多日未见到皇后了,心中挂念,便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坐在马车上,沐云书才低声对方蓉问道:“婵娟怎么样?可还有人找她调查纪邱射箭那日的事?”
方蓉掀起车帘看了看四周,见没人靠近才点头安抚道:
“放心吧,我前日去见过婵娟了,官府已经不再找她,永乐楼和楚腰阁都开始继续做生意了。”
说着,她撅起粉嫩小嘴埋怨道:“你们可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我也可以帮忙的!”
沐云书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步步盘算才有现在的结果,她怎么可能将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因她知晓婵娟的好友也是死在纪邱手上,才会加婵娟入伙,将事情定在永乐楼。
“这不是也没瞒着你,只是少一个人知晓就多一份稳妥。”沐云书解释道。
见沐云书如此一本正经的,方蓉笑着道:“我知道你不想我涉险,我怎会不明白!只是真的为你们捏一把汗!”
万一这事不成,定会招来纪家的疯狂报复。
“好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了!那纪邱也得了应有的报应,真是大快人心!”
陈景洛被中断的处刑,纪邱和纪三爷等人补上了,每人三千多刀,听说观刑百姓一边看,一边吐,虽然非常害怕,但还是想看到这些恶魔痛不欲生的样子。
“只可惜纪元柏那老家伙太狡猾,那些事完全查不出与他有关,官府也没能从纪家搜到赈灾款,官家顾念他从前的功劳,竟然饶了他一条狗命!”
沐云书也听说了这件事,不过官家放了纪元柏一命,不光因为顾念旧情,还因为贤妃和祁王。
她听墨老夫人说,自纪家出事,贤妃就粒米不进,每日只靠喝水支撑,说是以此为兄弟侄儿赎罪。
祁王听说后,也不声不响地学起他母亲,结果坚持了六七日便晕倒在了府中。
贤妃是不是真的粒米未进无人知晓,但祁王的确是在为纪家赎罪,什么都没有吃。
景德帝心疼这个仁善的儿子,没有对纪家赶尽杀绝,只将纪元柏和纪家其他女眷流放燕州,已嫁女子不受牵连。
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沐云书才发觉原来纪家最厉害的,是这个贤妃。
这女人懂得舍弃,对自己也心狠,怪不得当初将凤印都拿到了手中。
不管怎样,纪家倒了,沐云书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来,那些由纪家导致的悲剧都将被改写,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
方蓉看着沐云书嘴角那轻松的笑容,不由有些痴了:“云书,你笑起来真的是太美了!”
就像是万丈阳光洒进树林里,明媚又耀眼。
沐云书耳根微红,点了一下方蓉的额头,“你也一样啊,对了……你的亲事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纪家的事,有些忽略了蓉儿,蓉儿的婚事是她所担心的,便急急问了一句。
方蓉听到沐云书提起她的婚事,表情一滞,心情一下子低落了起来。
但她害怕云书会为她担心,勉强勾起嘴角道:
“挺好的,爹娘也问过了,说那袁公子人品不错,身边连一个通房都没有,应该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且有左老王妃牵媒,应该……很快就会定下来了!”
袁公子各方面条件听上去都不错,只是可惜这人并不是她心悦之人。
心悦又能怎么样呢,上巳节那日她表现得已经够明显的了,可沐大哥半点回应都没有,显然只是拿她当妹妹看待。
沐大哥不喜欢她,她嫁给谁都是一样的,而且她也不想让爹娘为难,既然袁公子不差,那就这样吧。
听闻是左老王妃撮合的,沐云书不由蹙了一下眉头。
左老王妃并不喜欢皇后娘娘,怎么会好心帮皇后娘家侄女操心起婚事来了?
正思考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两人下了马车,就跟着领路太监一路朝仁明宫走去。
但到了仁明宫后,才知晓皇后娘娘被左老王妃招了过去。
没有见到皇后,两人正考虑要不要出宫,竟有慈明宫的宫人前来传唤。
宫人笑道:“老王妃听闻两位姑娘进了宫,招两位陪她老人家过去说说话!”
沐云书对这个祖母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可她不放心皇后娘娘,还是随着宫人一起去了慈明宫。
让沐云书意外的是,官家竟也在此,官家见到自己时,笑容竟比以往都和煦。
第400章承认身份
沐云书和方蓉一一朝众人见了礼,景德帝听沐云书唤自己官家,略略愣了一下神。
这是他唯一的嫡女,这些日子,他叫海公公打听了不少关于这丫头的事情,才清楚这些年她经历了很多波折。
尤其得闻娄鹤筠娶了云书后,那畜生竟然与大嫂鬼混在一起,不仅冷落云书多年,还让云书养活那一家老小,他就更是气愤不已,恨不得命人将这畜生找回来,再抽他几百鞭子!
这一次,这丫头误打误撞地发现了行军记录册,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他心里更是对这丫头多了几分怜惜。
“嗯,朕最近事忙,一直没有时间操办你的册封礼,不过以后你不能再叫官家,要叫父皇和母后!”
景德帝尽量的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听得海公公都打了个哆嗦。
官家这嗓子夹的,咽进去的菜都不用嚼,嗓子都能夹断了,这是生怕吓着云书小主子啊!
沐云书对这个称呼太陌生了,她还没有把自己代入到皇帝女儿这个角色里。
她并不是一个圆滑善谈的人,与皇后娘娘,她有一种本能的依赖,可以换出娘亲这个词,可面对官家,父皇这个词就难以出口了。
方锦音瞧出了沐云书的为难,招手唤道:“云书,蓉儿,你们坐到这边来!”
见皇后为她解除尴尬,沐云书笑着点了点头,带着方蓉一起站到了皇后的身边。
左老王妃听景德帝要认回这个女儿有些不满,可纪家的事情多少也影响到了左家,她也没想到,自己的侄儿竟然私下圈了不少地和银子。
虽然她觉得这天下都是他们皇家的,这点东西也不算什么,但皇帝要做样子给别人看,她也不能让官家没面子。
想到沐云书不过是一个女子,官家若想认下她,那她这个做母亲的顺了儿子的意就是。
左老王妃觉着这世上简直没有她这样大度有格局的母亲了,虽然不喜沐云书,也没有再说反对的话,只道:
“既然官家和皇后要将女儿认回,那就让她留在宫里好好学规矩吧!”
坐在左老王妃身边的扁鼻妇人笑着道:
“要我说,就留在老王妃您身边,跟着您好好学,哪怕只能学个皮毛都终生受用!就像那裴大姑娘,就因经常呆在您身边,各方面都那么出挑,有才情,懂医术还那么心善,嫡公主虽然回来晚了些,能学到您的一两层也是好的!”
这妇人穿着玫红色彩绘描金花草缘边罗衫,盘着同心髻,脸上虽然熬了粉,可还是显得有些发黄,眼白也没有别人透亮,眉心中间还有淡淡的细纹,沐云书第一直觉是这妇人可能肝脾不和。
肝不好的人容易动怒,可这妇人一副笑眯眯,并不像爱生气的样子,沐云书觉着自己想得有些多了,便收回了目光。
方锦音听到妇人的话,淡淡道:
“云书已经习惯了宫外的生活,本宫不打算将她接回宫里,再本宫心里,她已经足够优秀了,本宫只盼她开心就好!”
沐云书了解皇后娘亲的性子,通常情况下,她不会以本宫自居,会让她抬出这两个字的人,定是非常生分的,便不由对这妇人的身份好奇起来。
那妇人被皇后驳了面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朝左老王妃看了过去,果见左老王妃的脸色难看了不少。
左老王妃敲了一下拐杖,不满地道:“既然要当这个公主,那就得按规矩来办事,无规矩不成方圆,你想让天下人笑话官家做事如此草率随意么?皇威何在?!”
方锦音脸上的柔色缓缓散去,起身拉着沐云书的手道:
“这宫中的规矩不是母妃和官家一句话的事情么!?官家重视孝道,力排众议将母妃接入宫中,为何不能为了爱护子女再作出一次努力?这样才能让天下人知晓,我们云书有父皇和母后的宠爱,以后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方锦音一向是温顺的,之前左老王妃如何给她气受她都忍,可女子真的是为母则刚,听他们又要给云书立规矩,方锦音便如何都忍不了了。
左老王妃被方锦音气个倒仰,刚想训斥,就见方锦音按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
“官家,母妃,臣妾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等臣妾好一些,再来为母妃请安!”
说着,她拉着沐云书和方蓉向左老王妃和官家行了礼,转身就退出了大殿。
左老王妃被气的脸色铁青,极力克制着愤怒看向景德帝道:
“官家,你这皇后是不是太猖狂了些!?我是她的婆母,她可曾尊重过我!”
景德帝脑壳跳得厉害,原则上,母后皇太后才是皇后的婆母,真论起规矩,皇后是不必向母妃请安的。
自他当了皇帝起,就被夹在规矩和孝道之间,他真的是太疲倦了。
长长叹了口气,景德帝对左老王妃劝道:
“母妃,云书那丫头再过两个月就要出嫁了,现在学规矩也来不及,等她出嫁前再让她住进宫来,您若是想让她进宫陪陪您,随时传唤就是!”
见官家竟没有站在自己这边,左老王妃握着拐杖的手又紧了两分。
果然官家与方锦音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就要跟她这个母亲离心!
为了他能登上皇位,她这个做娘的付出了这么多,最后媳妇甩了一下脸子,这逆子魂儿就跟着跑了,她真的是白白操劳了一生!
“好好好,老身真是拿块生铁照镜子,看不清楚自己!我有什么资格帮官家管教儿女!罢了,官家去吧,就是以后莫要因那丫头被人戳了脊梁骨,才想起我的提醒来!”
景德帝正想解释,海公公匆匆走过来对官家禀报道:“官家,贤妃娘娘……不大好了!”
景德帝眉头一拧,他听说了贤妃为纪家赎罪不吃东西的事,可即便这样,也没能让他消除对纪家的怒火。
“饿了几天而已,怎么就不大好了?”
海公公回道:“太医说自纪家出事,贤妃娘娘为了赎罪不肯进食,还坚持要跪在佛前祈祷,今儿跪了几个时辰后就晕了过去,情况有些糟糕……”
第401章苦肉
左老王妃听到贤妃的消息,沉着脸叹了一口气。
纪家那几兄弟真是糊涂啊,她曾经想过,等方锦音病逝,就扶持颇为懂事的贤妃坐上后位,可惜纪家眼界太窄,闹来闹去闹到如今这个局面,又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