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8章

    燕度下坠的心一下子被托起,悬空般的飘荡着,

    三七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压低声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回屋去偷偷说。”

    燕度心里翻腾起的燥意愤怒乃至杀意一下被抚平了。

    “好。”他顺从的点头,反握住三七的手,握紧,不愿放开丝毫,走时他朝屋门瞥了一眼,锐色自眸底一闪而过。

    屋内。

    刚刚还病郎君似的太钺掀开眸,朝门的方向望去,他一改先前的纯善神情,笑容里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洋洋得意。

    “真酸呐,燕度……”

    “活该。”

    ……

    回屋后,三七迫不及待与燕度说起太钺。

    当听到太钺提起那些他与三七的过往时,燕度眸色晦暗不明。

    “你是怎么想的?真觉得他是你梦中那人吗?”燕度看向三七。

    三七沉吟不语,燕度的心七上八下。

    “这个太钺身上有我的烙印,这一点做不了假,但他给我的感觉很矛盾。”三七思忖着,手指敲着自己的脑袋:“小九是真实存在过的,但关于他的记忆,就像被大雾笼罩着。”

    “当太钺说出那些过往后,我的记忆才变得清晰。”

    “但是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三七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或许握住太钺的手时,与记忆中那只她一直握着的手感觉不一致。

    又或者……

    她看向燕度,“燕度,你的小名也是小九。”

    三七心里有一种荒谬怪异的期许。

    燕度的心脏在胸腔内震荡,因狂喜而翻腾。

    他凝视着三七,万般过往困在心中,无法诉诸于口,他迫切着、亟待着她发现真相。

    “这也太巧了。”三七目不转睛看着他:“你说过,你幼时离魂,也进过阴阳路。”

    “燕度,你幼时在阴阳路上,可曾见过我?”

    见过!

    自然见过!

    燕度想要告诉她,但无法说出口。

    他拉过她的手,想要在她手心写下答案,身体却忽然僵住。

    写不了。

    他的手在这一刻,竟不受控制,无法动弹。

    “燕度?”三七疑惑的看着他,心跳也禁不住快了几拍,她试探道:“你见过我对不对?”

    “当初你不顾一切站在我这边,不止是因为我曾在京郊救过你,是因为……咱们幼时就在阴阳路上见过彼此?”

    “你……会不会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九?”

    三七问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燕度低头不语。

    他慢慢松开她的手。

    声音沙哑、艰涩,一字一顿,像是从咽喉里被硬生生挤出来的。

    “我、不、是……”

    不是?

    三七眼露茫然,难道是她想多了,猜错了?

    她禁不住失望的蹙眉,怎么会不是呢?难道那个太钺真的是她记忆中的小九?

    “三七,我有些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了。”燕度说着,突然起身离开。

    三七愕然的看着他的背影,秀眉渐渐拧紧。

    燕度大步离开,他越走越快,兀自到了无人的角落。

    就在刚刚,他试图引导三七却挖掘出真相时,他脑中竟翻涌出了一段陌生的记忆。

    在幼时,他也曾试图告诉过三七自己的真名。

    ——小十,小九只是我的小名,我的真名叫燕度。

    ——别忘记了啊。

    他在阴阳路上告诉过她,自己的名字。

    就在黄泉村外。

    可就在他说出口的那一刻,阴阳路开始震荡,坍塌,黑色的闪电撕开阴阳路,劈在了他和三七之间。

    她被拽入了黄泉村,他被弹出了阴阳路。

    自那之后,他再未见过她。

    就在刚刚,那股心悸感又出现了。

    燕度直觉,若是他再继续下去,幼时的那一幕恐怕会再度上演。

    到底为什么,他无法告知三七,自己是谁?

    他与三七的相识相遇,仿佛天理不容一般。

    燕度感到荒唐,他眼底血丝弥漫,强行用理智将怒火压下。

    燕度朝太钺所在的屋子走去,他浅眸中冷意弥漫。

    他无法诉诸于口的过往,这个人却能轻而易举的说出来。

    或许,此人能给他答案。

    燕度推门而入,对上了一双等候许久的戏谑眼眸。

    太钺勾唇:“来了啊,燕度。”

    “又或者,我该唤你……小九。”

    第178章

    太钺是冲着燕度来的?

    门扉紧掩。

    太钺被重重砸在床上,冷刃横在他颈侧。

    压在他身上的男子眸色森然,那张冷玉般的脸撕开了伪装,暴露出内里的峥嵘与杀性。

    不同于面对三七时的温和,此刻的燕度,一身滔天杀气,宛若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冷静的疯狂着。

    太钺呛咳了一声,似妖似仙的脸上蹙起眉头,很是娇弱一般,他睁开眼,压根不看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反还有心情打趣:“真是糟糕的姿势啊……”

    剑锋又下压了一寸,轻而易举在他颈上割出红痕,殷红的血流淌了出来。

    太钺嘶了声,似笑非笑与燕度对视着:“我这具身体可不抗造,你这一剑下去,我估计就死了,你想好怎么与小十交代了吗?”

    燕度神色不变:“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他眼眸平静,“再废话,我不介意将你剖开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太钺眨巴眼,“真的吗?好唬人哦,我不信……”

    他声音戛然而止,那双浅金色的眼睛猛的睁大。

    鲜血四溅,横在他颈侧的短刀在燕度手里成了铡刀,竟直接将他的头颅切了下来。

    众所周知,人的脖子要被切下来还是挺费劲的,可在燕度手里,切下太钺的脑袋就和切豆腐一样容易。

    在旁人眼里姑射仙人般的玉面少将军,此刻竟如人屠一般。

    冷静的发着疯。

    燕度拎起太钺那颗漂亮脑袋,对方的表情还停在脑袋被切下那一刻,实打实的目瞪口呆。

    “死了?”燕度平静的询问。

    脑袋没有反应。

    燕度随手一丢,太钺的脑袋就像球似的,骨碌骨碌滚远。

    燕度垂眸,看着下方的无头尸体,手起刀落,言出必行的剖了对方,检查起对方的心肝脾肺肾。

    屋内,只有割肉声。

    好一会儿过去后。

    骨碌骨碌声响起。

    一颗脑袋滚回了床边。

    “你是真剖啊,检查出来我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燕度刚将他的心脏拽出身体,闻言垂眸,与床下那颗脑袋对视上。

    正常人看到一颗刚被自己割下来的脑袋竟自己滚了起来,且还会说话,不说被吓个精神失常,好歹也要尖叫两声以表敬意。

    奈何燕度毫无反应,甚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贱东西。”他回答太钺。

    太钺笑了,竟也没有正常人被斩首剖尸后的怨恨和怒意,眼里的笑意反而越发浓厚起来:“劳烦你将我这贱东西的脑袋拎起来,床有点高,我蹦不上去。”

    燕度拎起他的脑袋,丢回了他的尸体旁。

    下一刻,一条条血丝从他脖颈处的切口冒出出来,钻入他的头颅,硬生生将他切掉的头颅拉回身体,而被燕度剖开的身体竟如法炮制的自我修复愈合了起来。

    太钺的脑袋重新回归身体,但却是后脑勺在前,脸对着床。

    “你的腿压着我胳膊了。”太钺道。

    燕度纹丝不动。

    太钺叹气:“这姿势真的很糟糕……”

    燕度审视着他的后脑勺。

    太钺:“我的手动不了,你能不能帮忙把我脑袋掰正,我这人很讲礼貌,用后脑勺对着你说话,显得很不尊重,你觉得呢?”

    咯咯声骤然响起。

    燕度将他的脑袋扳正。

    太钺长吐出一口气,笑眯了眼:“舒坦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燕度:“真狠啊,这么想杀我啊,燕度?”

    “我头也被你砍了,身子也被你剖了,找出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燕度目色冰冷,“幻术不错。”

    他再度举刀,却是刺向太钺眼尾处的半弧弯月烙印。

    下一刻,一切消失。

    燕度再度睁开眼时,他还立在门口,刚刚迈出一步而已,太钺躺在床上,眯眼盯着他。

    “杀性真重啊。”

    “你这副模样,小十她没见过吧?”太钺恶劣的勾起唇:“想必你在她跟前定是装的阳春白雪,她知道你实际上是个疯子吗?”

    燕度面无表情,提刀上前。

    太钺嘶了声,还是那不紧不慢的语速:“打打杀杀多不好啊,我不是来破坏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啊……”

    “若不是我,你的小十只怕还想不起你这个小九吧。”

    刀尖悬停在太钺颈侧。

    太钺勾起唇,直面燕度冰冷森寒的眼眸。

    他手指轻点刀刃,“从这一点来说,你应该谢谢我才对。”

    “居心不良之辈,也配?”

    “我干啥坏事了?”太钺状似无辜的眨着眼,很快又恶劣的笑了起来:“啊,对了,我鸠占鹊巢来着,可有什么办法呢,你又没法告诉她真相。”

    “好气哦,燕度。”

    “可你再气,又能如何呢?与其杀了我,不如留着我。毕竟,只有我才能帮小十回忆起那些你与她的过去。”

    太钺不紧不慢的说着,神态洋洋得意,带着一种势在必得:

    “你不但不该得罪我,还应该将我好好供着才是。”

    “小十如今还记不起你的样子,但有我在旁边帮她回忆,指不定她某一日就突然想起你的脸了呢?”

    “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害你们……”

    太钺暧昧的点了点自己的眼尾:“这是小十的烙印,足以证明我是自己人。”

    燕度慢慢放下了刀。

    太钺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

    “那股阻止我和三七相认的力量是什么?”燕度话锋一转。

    太钺耸了耸肩,“那得问你自己啊,你一直问我是谁,可是啊,你清楚自己是谁吗?燕度。”

    “你清楚?”

    “不清楚。”太钺一摊手,笑吟吟道:“不过我躺的那口棺材或许清楚,你要不躺进去试试看,没准能找到点答案呢?”

    燕度沉眸看着他,忽然一刀直刺入他的心脏。

    “废话连篇。”

    幻境再度消失。

    燕度依旧立在门口,太钺还躺在床上,他捂着自己心口,一脸明媚的哀伤:“杀我两次了,燕小九啊燕小九,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燕度冷冷看着他,忽然道:“你是冲我来的。”

    太钺眸光微动。

    这一次,燕度却没再上前宰了他,而是问道:“太钺,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太上无极的太,斧钺钩叉的钺。”

    燕度走前留下一句话,“人不配名。”

    屋内,太钺躺了回去,几息后,他又弹坐起来,咧嘴笑了。

    “我不配这个名字?你要不听听看你自己在说什么,这名字……”

    太钺话锋一顿,咬牙切齿的嘀咕道:

    “活该你被人忘记,记不住!”

    “一个是想不起,一个是忘性大,你不也忘了挺多事嘛……”

    太钺骂完,转眼功夫,他又笑了起来。

    心情不好,那必须犯个贱耍耍了。

    太钺摸了摸脖子,又摸了摸心口,一龇牙。

    “真他爹的疼。”

    “什么破刀都拿手上使,切个脑袋破个肚都剌肉,也不嫌磕碜。”

    第179章

    燕度:想和你生同衾,死同穴

    夜色如墨,江风徐徐。

    那口棺材还搁在甲板上,棺盖半启。

    燕度走上甲板,神色晦暗,他示意巡逻的亲兵都退下。

    等再无旁人后,他才走到棺材旁,手搁在了棺盖上。

    其实,看到这口棺材的第一眼,他就感到了熟悉,

    燕度盯着棺材内,莫名了想躺进去的念头。

    “燕度。”三七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燕度回过神,抬头看向她。

    三七快步走到他近前,将他拉离棺材,蹙眉问道:“你怎么回事?人都要栽进棺材里了。”

    燕度哑然。

    三七先前就觉得他不对劲,此刻细端量起他来,没见他死期有变化,这才松了口气。

    “这口棺材来历诡异,你别靠近。”

    三七叮嘱道:“虽说有老龟帮你添寿了,但你逢九之劫已出现,小王之前有句话没说错,指不定你运气不好,死期就直接到了。”

    “三七……”燕度突然打断她的话,他神色认真,眸底沉着暗光:“我想到这口棺材内躺一躺。”

    三七:“……”

    她抬手摸了摸燕度的额头,又捧起他的脸,凑近了细看。

    “没中邪,也没有被蛊惑的迹象啊……”她嘀咕道,“你认真的?”

    燕度点头,手抚摸过棺盖:“我觉得……它很熟悉。”

    三七嘴唇动了动,其实她猜到燕度之前去找太钺了,也疑心燕度这会儿的反常与太钺有关。

    更别说太钺就是躺着这口棺材出现的。

    但是……

    燕度郑重的态度,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真想躺进去的话,也不是不行。”她认真道:“我要和你一起,否则免谈。”

    燕度看了她一会儿,“这口棺材恐怕躺不下两个人。”

    三七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他。

    “我觉得问题不大。”

    须臾后。

    燕度在下,三七在上。

    两人躺进了棺材里。

    棺盖合上后,狭窄的棺内,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

    忽听闷哼,黑暗中,燕度微蹙眉,叹气道:“三七,你别乱动……”

    “你硌着我了。”三七嘀咕着,“你身上揣什么了,硌人的很。”她蛄蛹了两下,手在他腰间摩挲。

    燕度屏息,后悔答应她一起躺棺材了。

    “你别……”

    “找到了。”三七摸到他腰间的短匕,将短匕取下,往旁边一搁,她抬头问到:“你刚要说什么?”

    “没什么……”

    密闭空间内,两人紧紧相贴,一呼一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心跳脉搏的声音好像都被放大了。

    三七仔细感应了一下棺内,没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这口棺材,唯一能瞧出的特别,似乎只有它的材质。

    但她不敢掉以轻心,三七现在一整个趴在燕度身上的,她突然觉得现在这样挺滑稽的:“咱们现在这样,倒让我想起一句话来。”

    “什么话?”

    “生同衾,死同穴。”

    三七话刚出口,就觉得说错话了,手掌下的胸膛震颤了两下,似是在忍笑。

    “唯有夫妻才能生同衾,死同穴。”燕度说着,不给三七的反应的机会,话锋一转:“我也想与你如此。”

    三七猝不及防被他来了个正面直球,一整个手足无措。

    偏偏两人身处狭窄环境,她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整个人开始升温,唯一庆幸的是棺材内够黑,燕度应该看不见她的狼狈。

    可三七还是有点羞恼,下意识用头在他胸口一锤:“你、你嚷嚷着要躺进来,现在躺进来了,你有没有什么发现嘛?”

    燕度被她一个头槌,锤得呛咳起来,呛咳间,他以手抵唇,手擦过棺盖时,触摸到了一些凸起。

    燕度神色微动,将三七的脑袋往怀中压了压,抬起另一只手,触摸棺盖。

    “棺盖内好像刻了什么。”

    三七抬手摸索了下,摸到了刻痕凸起。

    “好像是雕刻了什么东西。”

    两人推开棺盖,一前一后爬出去,这口棺椁极重,棺盖约莫就有两百来斤,但对燕度来说,这点重量不在话下。

    他将棺盖翻了个面儿,三七也取了火把来。

    火光映照下,就见棺盖上的刻痕清晰无比,线条流转间,勾勒出一幅雕画来。

    整幅画形状浑圆,里面的背景分为三部分,恰好是天上、人间、幽冥。

    这幅画上,天界最顶端有一颗奇石,奇石崩裂,天界崩解,神佛目露惊恐,似大难临头。

    幽冥动荡,地府坍塌,鬼神陨落。

    人间位于两者中间,凡人们还在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不知天塌地陷,但危机已缓缓降临,困于唇齿,处于夹缝中的人间又如何能幸免?

    这是一幅天地人三界灭世图!

    整个三界都在一个浑圆之中,相互羁绊,宛若轮回。

    看完这幅图后,三七和燕度都久久不语。

    两人心里皆有异样。

    三七看到的是坍塌的幽冥。

    燕度的视线却是定格在那块奇石上。

    “三三、燕讨厌!你俩杵那棺材边看啥呢?咋的,棺材里有金子啊?”小王从后面溜达过来,见两人不搭理自己,它跟着伸长脖子去瞧那版画。

    看过之后,它脸色大变。

    “这、这棺材上怎么会刻这个?”

    “不知道……”

    三七摇头,她下意识问道:“小王,这上面刻的东西是真的吗?幽冥地府已经不存在了吗?”

    小王狗嘴张了张,半晌才吐出三个字:“是真的。”

    它心潮起伏不定,是惊,是疑。

    这个三界早已乱了,天道破碎后,先是天界沦陷,诸神陨落。

    紧跟着幽冥坍塌,地府沦丧。

    如今只有人间还存在着,但也是苟延残喘。

    这三界的秩序因果皆已成乱序,而这一真相,更成了无法诉诸于口的禁秘,就连提起都是犯禁。

    这也是小王他们一直不敢将此事告知三七的原因之一。

    他们都是丧家之犬,承担不起任何风险。

    而这一‘真相‘,连提起都是犯禁,究竟是何人,竟能将它刻录在棺材板上?

    燕度手指落在画上那颗碎裂的石头上,喃喃问道:“这颗石头,又是什么?”

    小王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天道石。”

    “刻有世间三万八千道,记载创世至今千万载天地人之史,天道石碎裂,意味天地人三史终结……它宣告万物伊始,也宣告众生终结……”

    第180章

    被忘记的第三‘人’

    小王战战兢兢的说完后,仰头盯着苍穹一个劲瞧,唯恐突然冒出个天雷把它劈得外焦里嫩。

    天道石碎裂后,混乱成了正序,秩序反而成了悖论。

    提起这个过往,指不定那天雷就不长眼的落下来了。

    确定没有挨雷劈的迹象,小王暂时松了口气。

    “三三,你和燕度是怎么发现这棺盖上的画的?”

    三七未答,看向燕度。

    燕度抬眸:“太钺。”

    三七和小王神色各异。

    “我就说那家伙有古怪!”小王激动道,“我这就去把他吊起来审问!”

    三七一把抓住它的狗尾巴,小王扭头道:“三三你清醒点啊,那小子就是个冒牌货,他肯定不是你认识的小九!”

    小王一口气将这话吼出来了。

    吼完后,小王一愣,诶?它吼出来了??

    小王扭头看向燕度,神情有点激动,但燕度的反应却不是它设想中的欢喜和激动。

    燕度冷静的有点不正常了。

    “天色不早了,都先歇息吧,有什么事,等天亮了再说。”

    燕度说完这句话话就走了,就剩小王搁原地发狂。

    “三三,燕度他也不对劲!”

    三七没吭声,她盯着那棺材盖,又看向燕度离去的方向,视线最终落到小王身上,“小王,你为什么那么讨厌燕度?”

    “哈?我啥时候讨厌他了。”

    “刚见面的时候,你不是一门心思想要咬死他吗?”三七端详着它:“当时你明明是第一次见燕度,你和他却互看不顺眼,像是早有旧怨似的。”

    “还有薛……血池娘娘……”

    三七眸色幽深:“燕度身上那件红衣甲是她让你送的吧,还有那一大锅鸡腿。不像是礼物,倒像是赔礼道歉的。”

    “你们早就认识燕度。”

    小王狗嘴张了张,就听三七道:“我刚刚问过燕度,他是不是小九,但是他否认了。”

    小王一个机灵,“他为什么否认?”

    “不知道呢,要不你去问问。”三七勾唇一笑。

    小王对上她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家三三好像猜到了……

    “三三你干嘛不自己去问啊?”小王脑子忽然开窍。

    “我去问,没准他就说不出口了。但是你……”三七拍了拍它的狗头,似笑非笑道:“你和他不是有挺多小秘密的嘛?”

    小王缩了缩脖子,“那、那我去了哦。”

    “嗯,去吧。”三七面朝棺盖坐下,继续研究上面的天地人灭世图,随意冲它摆了摆手。

    小王撒丫就追着燕度去了,等它走后不久,一道身影走上甲板,蹲在了三七身后。

    三七没回头,她一直看着幽冥坍塌图,淡淡道:“你不是小九。”

    太钺蹲在她身后,托腮笑着:“我怎么就不是呢?”

    “你不是小九,但你知道我和小九之间的过去,所以我不介意留下你。”三七声音平静:“但前提是,你得有用。”

    太钺无声笑了。

    “我可太有用了。”太钺笑吟吟道:“一方知晓,另一方被蒙在鼓里的秘密,才叫秘密。可若另一方已经猜到,那就不是秘密了,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燕度不会刻意隐瞒我,他也不会打着什么为了我好,所以不说的借口来欲盖弥彰。”

    三七神情平静,燕度唯一‘犯浑’过的一次,就是他以为自己要死透了,所以要与她只‘做朋友’这件事。

    教训刚过,燕度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他若隐瞒,只有两种可能,一,他无法说出口;二,有些事说出口了,结果无法估量。”

    太钺眸子异彩连连。

    “所以我挺好奇的。”三七扭头看向他:“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好东西啊。”太钺笑眯了眼,“小十你很喜欢我吧?”

    三七看了他一会儿,点头。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太钺在装在演,知道他展露在外的都是假的。可是她就是喜欢他,本能的亲近,像是骨子里就坚信这个面忠心奸的家伙不会干坏事。

    “我也喜欢你哦。”太钺朝她伸出了小指头。

    三七迟疑的,也伸出手指头,与他勾勾手指。

    她看着他手腕上的红线,轻声道:“燕度手上一直有一条红绳,位置与你手腕上这条红线一模一样。”

    太钺盯着她,笑道:“我这条红线是你送我的啊,小十给小九亲手系上的啊。”

    太钺还在自称‘小九’,可三七知道,他说的‘小九’,是谁。

    “可是小九和小十都是两个傻瓜蛋啊。”太钺话锋一转,眼里露出不满:“一个忘性大,一个想不起。”

    三七眨了眨眼,‘想不起’是指的她?

    忘性大又是谁?燕度?燕度也有忘记的事?

    太钺啧道:“想不起是本身没忘,总能想起的;忘性大那是没心没肝,把人家给忘了。”

    三七:好酸哦。

    “所以啊,我觉得小十你努把力,肯定比那没心没肝的能先记起来。”太钺晃了晃手指头。

    三七盯着他看了会儿:“可我真的不喜欢猜谜,你要不直接告诉我?”

    “不要。”太钺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说变脸就变脸,起身叉腰道:“想不起来的话,有你俩后悔的!”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