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常嬷嬷说这个云锦牡丹很是珍贵,陛下一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赏我这么多的,谢谢你啊,燕度~”三七冲他眨巴眼:“我沾你光啦~”
燕度:“……”
自己屋里那盆好像更送不出去了。
所有人都有礼物就自己没有!精心准备(抢来)的礼物送不出去!
燕少将军拿着云不饿心心念念的符箓离开了,落寞的背影像是孤身行走在大雨里!
院子里。
常嬷嬷不解:“少将军瞧着怎么比来的时候心情更差了?”
山楂没搭话,她借口去小厨房给三七拿点心,等到了无人角落后,她拿出笔,快速在纸条上记下:
——今日汇报,少将军欲求不满,郡主浑然不觉。少将军黯然离去,郡主不为所动。
山楂写完后,将纸条塞入竹筒,塞进角落的雪堆里,匆匆离开。
她离开后,一只吊吊飘了过去,化为一股烟气钻入竹筒内。
吊吊钻进去后,对着秘信就是呸呸呸!
几口唾沫下去,秘信上的内容就变了。
——少将军欲求不满,郡主浑然不觉,少将军嘎嘎嘎嘎,郡主哇哇哇哇~
这事儿吊吊办的悄无声息,连三七都没告诉,反正三七大人只说了让它盯着这个山楂,确认对方没有往宫内乱传消息就行。
吊吊觉得自己机智一批~
这秘信传回宫中时,怀帝正在批改奏折。
须臾后,前殿兵荒马乱,李公公急忙跑出来:
“快快快!快传太医,陛下闪着腰了——”
第59章
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膳呢?
燕度是第二天被紧急叫进宫的。
他走的匆匆,三七熬了一夜把乌木辟邪牌雕好了,其实昨儿燕度走后,她也琢磨出味儿来了。
她没急着去解释,想着反正就一夜而已,等雕好了后,再去给燕度一个惊喜,效果也是一样的~
许是宫里叫的急,燕度看到她后,目光闪烁了下,点了点头便走了。
三七刚要把乌木牌拿出来,见状只能又揣回兜里。
让傀一去把虞安叫来后,须臾后,虞安来了,臭小子还是那副别扭模样。
三七也不废话,将准备好的大儒文集下卷拿出来,“这些给你。”
虞安瞥了一眼后,眼珠子就挪不动了,他刚伸出手,又马上缩回来,仔细在身上擦了好几下,确认手心没出汗,这才珍之重之将文集小心翼翼拿起。
每翻一页他都下意识屏息,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
这大儒文集也的确是珍宝。
虞安说话都结巴了:“这、这些都是万金难求之物,你……你真、真要给我?”
三七点头:“对读书人来说,这些价值万金,但对我来说,只是一些写着字的纸。”
“你不是一直想读书科举吗?这些应该能帮到你。”
三七从这些文集中找出一本,手指在上面着重点了点:“这是《言公真贴》的下卷,麓山书院的山长一直在求这卷真籍,你可以用这个作为敲门砖,拜入书院。”
虞安瞬间想到了什么,神情古怪的看向她:“当初虞闵文拜入国子监也是靠的半卷大儒真籍打动了国子祭酒。”
三七点头,平淡道:“你说那卷《孟岩笔谈》啊,上卷是给了他,下卷现在归你了。”
虞安突然就怒了:“只有《孟岩笔谈》吗?你给虞闵文的不止这半卷吧,他这两年在国子监里混得如鱼得水,全靠了那些真籍去笼络人脉!”
“是给了不少。”三七沉吟:“这样对比下来,你是比虞闵文吃亏了些,我倒是还有几张字画,不过拿出来会太引人注目,给你倒是没问题,但你不要太早拿出去送人。”
虞安都疯了,谁会把这些大儒孤本墨宝送人啊!
只有眼前这个疯子才会这样割肉喂鹰!
他是气这点吗!他分明是气那个虞闵文!
“那伪君子过去可一直当这些东西是虞棠替他寻来的呢。”
虞安说着,眼睛都气红了:“他拿了你那么多好处,到头来怎么对你的!”
“现在他还享受着这些好处带来的便利……虞……”虞安顿了下,声音压低:“你过去脑子是被狗啃了吗!”
“差不多吧。”
“啥?”
“我过去脑子有问题啊。”三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且眼睛还瞎,你又不是不知道。”
虞安:“……”
三七笑盈盈的,突然出手,狠狠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啊!”虞安痛到抱头。
三七甩了甩手指道:“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我自己骂我自己可以,你再骂我就要打你了。再者说,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应该叫我什么了?”
虞安低着头,不服气又别扭的嘀咕:“你又不是虞家人了,还想我管你叫姐姐啊……”
三七随口道:“我比你大,再说了,你是虞家人吗?”
虞安身体猛的一僵,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警惕的盯着三七。
三七笑道:“你从没把虞敬当父亲,也没把自己当虞家人看过吧。”
虞安稍稍放松背脊,心里还在狐疑,她刚刚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屋内安静片刻后,小少年低着头,突然起身走到旁边去,他拿起纸笔写了什么,落笔后,他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印泥。
干脆咬破手指,即便疼的龇牙咧嘴,他还是咬牙在那纸上摁了下指印,然后将纸递给三七。
三七瞧见上面‘卖身契’三个字,挑了挑眉。
虞安掷地有声道:“十年为期,给我十年,我一定爬上高位,回报你的恩情。”
“这十年我……我把自己卖给你。”
三七:“你我之前已经就契约了,你忘了?”
“没忘。”虞安皱了下眉:“气运什么的……”
他停下话头,给了三七一个‘你忽悠鬼去吧’的表情。
反正虞安依旧坚信世间没有怪力乱神之事。
“白纸黑字,这样我才赖不掉!口头上的东西,也就你才当真!”虞安恨铁不成钢的说着。
三七笑了也不反驳,当着他的面将卖身契收好,然后都给他半瓶长安丸。
“磨成粉当止血药还是不错的,送你了。”
“长安丸?”
“嗯。”
虞安只觉沉甸甸,现在长安丸一颗十金的价格已不是秘密,这半瓶值多少金,可想而知!
虞安沉默了会儿后,将长安丸收下,没有多扭捏推辞。
离开前,他对三七道:“我还是想去国子监,虞闵文过去最是瞧不起我,我要国子监有我没他。”
还有……他要让虞闵文把从三七这里吃进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屋内,三七弯眼笑着:“真别扭啊……”
国子监里都是些达官显贵家的子侄,其实并不好混,相比起来,麓山书院其实更适合做学问。
虞安嘴巴上说是要去收拾虞闵文,可他舍大道而选羊肠小径,究竟是为了什么,三七猜的一清二楚。
但她也没阻止,如何选择,本就是虞安自己该决定的!
更何况,国子监也有国子监的优点,虞安的‘真实身份’曝光前,结交点有权有势的人,对他也没坏处。
只不过……
“好像忘了提醒他了。”
“罢了,反正说了他现在也不会信。”
她给虞闵文的那些大儒真籍的确是宝贝,她能给出去,自然也有的是办法收回来。
若是不收,自然有的是‘人’会上门讨要。
毕竟,她为了搞到这些真籍,也是与‘人’做了交易的啊~
虞闵文手上那部分的真籍还有‘尾款’没给‘人’呢,现在三七不准备付这尾款了。
自然而然,‘尾款’就得虞闵文自己承担咯~
“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膳呢?”
只是还款时间未到罢鸟~
第60章
燕度,我想送你十全十美,逢九不遇劫
皇城内。
燕度起初还以为皇伯父找自己是有什么军务急事。
不曾想怀帝开口竟是一句警告:
“你如今已立业,但成家之事,还是等你及冠之后。十九大劫没过之前,你收收心!”
怀帝用一种过来人的目光打量燕度:“朕也是你这年纪过来的,知道少年人血气方刚,难免冲动。”
“但性命攸关之事,你……你给朕拿出些毅力来!”
燕度:“……”
少将军面无表情,用一种大不敬的眼神看了眼自家皇伯父,收回视线后,他偏头问向一旁的李公公:
“陛下昨夜除闪了腰外,可还闪了别的地方?”
李公公汗出如浆,眼神惊恐。
我的小祖宗少将军哟,真是什么话你都敢说!
“燕度你个小混球,朕会闪了腰怪谁,还不是你……哎哟!”怀帝咆哮没几息,又扶着腰坐下去,没好气的骂道:“你个没出息的。”
燕度低着头,应道:“皇伯父教训的是。”
怀帝这时候就挺理解自家皇后老爱打孩子的心了,有些小混球他是真欠揍。
“罢了,这些事,朕与你心知肚明便是。”
燕度疑惑,还是觉得皇伯父不是闪了腰,是闪了脑子。
“朕还有件事要问你。”怀帝将那辟邪牌拍桌子上,黑着脸道:“你府上那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块烧火木头来糊弄朕?”
“皇伯父。”燕度声音微沉,皱眉道:“这是三七亲手雕刻,心血之作,不该说成是糊弄。”
“你还护上了?你小子……”怀帝也不恼,虚点他:“也罢,朕不与你扯这些,她送皇后一坨……一块千年乌木的雕件,送朕的却是这东西。这还不是糊弄?”
燕度面无表情:“礼物不分贵贱。”
怀帝气笑了,敏锐发现了什么,笑容从薄怒变成揶揄:“你小子……是不是没收到礼?”
燕度:“……”
怀帝哈哈大笑。
他老人家神清气爽了,也不觉得这块柴火牌子碍眼了,把辟邪牌重新揣好后,他睨了眼燕度,嫌弃的撇嘴:“没出息,出去出去,回你的窝里去丢人现眼。”
燕少将军:“……”
燕少将军面无表情的回窝了,一肚子无名火,在知道三七送了虞安许多大儒文集后,思绪突然就不受控了。
像是打翻了调料瓶,酸甜苦辣咸都在胃里翻搅。
他知晓自己此刻的情绪幼稚的可笑,却难以控制,回过神时,人已站在了三七的院门口。
“燕度。”三七推开门,就见着了他。
不曾想少将军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后,扭头就走。
“你站住!”
少将军脚下一顿,燕度抿紧了唇,他稍稍偏了偏头。
三七好像又看到一头在雨天被淋湿了全身的大狗狗。
“什么事?”
“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少将军不想过去,但脚不听使唤。
他走到了门边,却始终没迈进门槛,冷玉般的脸上是在外时一贯的矜贵与傲气,似乎与谁都保持着距离。
但三七却是头一回见他这模样。
可她能感受到,他比往日更加灼热的体温与呼吸,他整个人都像一团炙热燃烧的烈火,他用皮囊困住烈火,压住疯长的万千情绪,那火却越烧越烈。
三七目不转睛看他:“燕度,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对着我生气诶。”
少将军长睫轻颤,迟疑又试探的抬眸扫她一眼,又快速挪开视线,“没生气……”
他话音才刚落,一块乌金般的牌子在眼前晃悠,他的视线瞬间就黏在了牌子上。
半个巴掌大的小牌子上的雕工线条流畅,每一处都被打磨的光滑无比,牌子一面是符箓,另一面在尾端刻了一个小小的‘一’字。
三七拉过他的手,将乌木牌放在他掌心。
“给你的礼物。”
“我雕工不好,雕坏了好多木头,才敢在这块乌木上下刀。”
“你逢九遇劫,我在这块牌子上添了一个‘一’,就成了十全十美。”
三七笑盈盈看着他:“燕度,我想送你十全十美,逢九不遇劫。”
手里的牌子,沉甸甸的,暖融融的。
烫入少年人的心里。
燕度长睫轻颤,怔怔的望着她,音色不觉低哑,带着一丝丝迟疑与不敢确信:“你这段时间日夜雕刻,就是为了送我这块‘十全十美’?”
“是啊。”
“……送给其他人的,都是雕坏掉的?”
“也不算坏掉的吧,但是都不完美,算是我练手的。”三七实诚回答道:“哦,皇后娘娘那块不算,那块用的也是雷击乌木,不过,咳,是边角料……”
三七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的一眼,想与他说悄悄话,但燕度太高了,她垫脚都够呛,三七下意识拉了他衣襟一下。
他顺势弯下腰,却未偏头,那双漂亮若琉璃的浅眸一直看着她。
气息压近,近到两人的呼吸几乎撞在了一起。
三七顿了下,反射弧还是迟钝的,她偏了下头,唇贴近他耳畔,小声道:“最好的木心,给你做牌子啦。”
最好的,给他了。
这句话,直直撞进心里。
那双浅瞳轻缩着,下意识的屏息,那块牌子却被他越握越紧。
四周好像成了真空,燕度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砰咚砰咚。
“燕度,燕度?”
心跳声中,多了另一人的轻唤声。
他恍惚看着她张合的红唇,意识过来,哦,原来是三七在唤他呀。
“我在。”他轻声回应,他轻声唤她:“三七。”
“嗯?”
“谢谢你的十全十美。”他眉眼处是压不住的笑意:“我很喜欢。”
三七也笑了,像是被冬日艳阳照亮的雪,“不生气啦?”
“嗯,不生气了。”
三七挑眉,笑容揶揄,她后跳一步,背手瞧着他,有点得意也有点促狭:“说漏嘴了吧,先前果然是在生气。”
“燕少将军,我又发现你的一个小缺点了哦。”
三七竖起小拇指:“有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小气。”
燕度目不转睛盯着她,轻喃道:“那我完了。”
“嗯?”三七不解。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
“我叫燕度,学不会大度的度。”
有些事,可以大度。
但好像与她有关的事,他怎么都大度不起来。
燕度将木牌握的越来越紧:“我可能会越来越小气了。”
三七错愕,下一刻噗嗤笑了:“行叭,那以后,我就大度一点好了。”
“真拿你没办法啊,燕不大度。”
第61章
弄错了!真正给虞家好运的是三七!
三七和燕度和好啦,将军府所有人感觉天都放晴了。
虽说燕少将军生闷气的时间都没能超过十二个时辰,但架不住他那会儿是平等的‘嫉妒’每一个得了辟邪牌的人啊~
对其他人来说,是皆大欢喜。
但对虞家人来说,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一家子在受苦受难。
柳氏应了三七给她的‘祝福’,即便挨了板子,大雪天绕城三步一跪,她愣是顽强的活下来了。
撑着一口气,怎么都不死,如废物般瘫在床上,高烧得她浑身剧痛,被打烂的后背化脓腐烂,可她就是不死,除了说不出话,她越是痛苦,越是清醒……
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是怎么指责埋怨厌恨她的!
她听到虞敬一句句咒骂她该死,怎么还不去死!为什么这样都不死!
像是天道轮回一样。
上一次被虞敬盼着快死的是三七,那时,她也是咒骂中的一员……
报应!
是报应啊!!
院外,争吵又爆发了。
“这个节骨眼,你要走?!”虞闵武红着眼,“你想把烂摊子丢给我一个人?有你这样做大哥的吗?”
虞闵文脸色同样难看:“什么叫把烂摊子丢给你?你难道不是虞家儿郎?不该照顾母亲?”
“父亲的仕途眼看是不行了,好在陛下没有下令断了我的科举路,我现在必须得赶回国子监,只要我明年春闱能中举,咱们家就还有一线生机!我这是为大局考虑!”
虞闵武嗤笑:“大哥说的冠冕堂皇,你要春闱,难道我就不参加武举了?我早说过虞三七她邪性的很,当日你口口声声说,要去劝阻母亲,结果却是纵容她去犯蠢?!”
虞闵文像是被踩了痛脚,恼恨道:“当日若不是你跑去柴房要掐死三七,她又岂会如此决绝要断亲?是你害了全家!”
兄弟俩相互指责,最后演变成了拳脚相加。
虞闵文一介书生,哪比得上虞闵武的武德充沛啊,被摁在地上一顿爆锤,鼻子险些给打歪了。
柳氏在床上呜呜哭,却说不出一个字。
嗤笑伴随着鼓掌声响起,打断了这场好戏。
虞家兄弟停下互殴,气喘吁吁的看向来人,又惊又愕:
“怎么是你?”
“虞安?!”
少年挂着讥笑立在廊下,抚掌拍着:“继续啊,怎么停了?真是兄友弟恭的一场好戏啊。”
虞闵文和虞闵武顿时怒了,这个妾室生的贱种,竟也敢嘲讽起他们了?
换做平时,兄弟俩早冲上去给虞安好看了,但虞安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卫,两侍卫腰牌上刻着一个‘燕’字,明显是将军府的人!
可兄弟俩不解,虞安不是帮凶嘛?自家这么惨,怎么虞安却安然无恙?
虞闵文脑子转的快些,瞬间明白过来:“是你——你是故意服软,表面是去将军府投毒,实则是和三七配合行事?”
“竟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种!”虞闵武双目喷火,想要动粗,但又顾忌那两个侍卫。
虞安嗤笑,才懒得与他们讲什么道理,“是我,你们又能耐我何?”
兄弟俩险些被他的话顶炸了肺。
虞闵武咬牙切齿:“你现在既攀上高枝了,还回来做什么?看咱们笑话吗?”
虞安看向他,笑了:“是啊!可太好笑了。”
“你——”虞闵武还没暴起,那两个侍卫就上前了一步,轻蔑的看着虞家兄弟:“奉少将军和郡主之命,我二人以后负责护卫安少爷,听周副将说,虞二公子武德充沛,这是又想赐教了?”
虞闵武脸皮抽痛,他还记得自己被那个周副将大耳刮子抽掉几颗牙的事。
虞闵文却是一脸不可置信:“护卫?三七她居然给你派护卫?凭什么?”
“自然是因为阿姊爱护我了。”虞安笑的像个吃了肉的狼崽子,又阴狠又得意:“啊,对了,刚刚听大哥说,你是要回国子监是吧?”
“可真是巧了,或许要不了多久,咱们就能在国子监内一同求学了。”
虞闵文脸色骤变,虞闵武脱口而出:“你一个妾生子,凭你也配?”
“有阿姊帮我,我不配,也配的啊。”虞安得意的像个反派恶童,一字字往兄弟俩心口扎:“当初大哥是怎么进的国子监,需要弟弟我帮你回忆下吗?”
虞闵文瞳孔一缩。
虞安爱惜的从怀里拿出一卷大儒真籍来,虞闵文清晰看到那真籍的名字是:《孟岩笔谈》!
正是虞闵文苦求许久的《孟岩笔谈》下卷!
当初他能拜入国子监,靠的就是这《孟岩笔谈》的上卷!
寒意从脚底窜上头皮,虞闵文从未有一刻恐惧成现在这样,一直以来,他不敢去细想、不敢去相信的一个真相,不容他抗拒的被摆在了眼前。
“你……怎么会、会有……”
“自然是阿姊给我的。”虞安将真籍小心翼翼揣回怀里,他看着虞闵文绝望的脸,觉得可惜。
真该让那个蠢阿姊来看看虞闵文现在的表情。
“虞闵文,你自诩清高聪明,这么聪明的你,怎么就被虞棠骗的和狗一样呢?”
虞安嗤笑:“虞棠说你手上的大儒真籍是她求楚月白帮你寻来的,你就深信不疑。你也不想想,楚月白哪来那么大的脸和本事,求得这些宝贝?”
虞闵文摇着头,他浑身都在颤抖。
“不……不可能是三七,即便不是四妹妹,也不可能是三七……她凭什么?她又哪来的那样的能力和本事!!”
虞安神色讥诮:“没有吗?那怎么她一走,你们就沦落至此了?”
像是惊雷劈进脑子里,虞闵文身体踉跄。
过往被他忽略的一切悉数在脑中闪回,虞闵文最后想起的,是不久前柳氏的‘坦白’。
柳氏说,虞棠是家里的福星,所有好运都是虞棠带来的!
可如果……如果从一开始柳氏就弄错了呢!
真正给虞家带来好运的是三七!一切‘幸运机缘’都是她费尽心机为虞家寻来的!
虞闵文双目发黑,他颤抖着,摇着头,不敢去相信。
他也不能相信!
他还在努力说服自己:“不……怎么能是她,不可能是她……明明一开始就是她烧了我的文集……”
虞安神色冷嘲,当初三七的确烧了虞闵文的苦心寻来的文集,至于原因,只有三七自己清楚。
但虞安确信,三七当年烧文集,绝对不是为了害虞闵文,否则,她之后为何替虞闵文寻来更珍贵的孤本?
“呵,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虞安笑容灿烂,眼神阴狠的像头择人而噬的狼崽子:“但愿大哥腹有锦绣文章,我可太期待与大哥在国子监内成为同窗了呢!”
第62章
扒一扒少将军被明华郡主识破的真面目?
三七虽没回虞家,但虞安在虞家落井下石的好事儿,她却是一清二楚。
吊吊前脚刚来报信儿,午间,燕度从外回来与她共进午膳时,就说起此事,显然是那两个派去保护虞安的侍卫回禀的。
三七也没隐瞒,“当初我的确烧了虞闵文的两卷文集,他那两卷文集是蟊贼挖坟盗来的,上面跟着一只怨鬼,我杀了那只怨鬼,文集也就被烧了。”
真相倒是和燕度料想的不差。
但他关心的是另外的事:“你后面替虞闵文寻的那些孤本都不简单,可有付出什么交代?”
三七见燕度神情严肃,摸了摸鼻子道:“的确付出了点代价,那些孤本有灵,它们挺馋我的血的,所以每隔一段时间……”
燕度盯着她,凶巴巴的样子,让三七觉得他很想撬开自己的天灵盖。
三七:“当初我脑子有问题。”
燕度深吸一口气:“嗯,看出来了。”
“燕度!”少女羞恼。
燕度没忍住,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这脑瓜崩力度有点大,三七嘶了声,揉着眉心嘀咕了一句‘现世报啊’。
不久前她才因为这事儿弹了虞安,这么快现世报就来了?
“那些代价,以后还得继续付不成?你给虞安的那些是不是也要你每隔一段时间喂血?”
“给虞安的倒不用,他不是绣花枕头,没准那些书灵还要倒贴他呢。”三七撇嘴:“虞闵文的文气不够,不给点好处,书灵们哪会乐意?那些破本子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很。”
“现在我不给‘好处’了,这些好处自然要虞闵文自己去付了。”
燕度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还吊着,“那虞闵武的腿……”
三七咳了声,帮虞闵武是她干过最蠢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让燕度知道她付出了什么。
见她神情,燕度也不追问了,但眸底的阴翳已泄露了他的杀心。
燕少将军心情又不好了,代价就是三七碗里的菜被他堆成一个小山,用他的话说:多吃点,补血!
午膳后,将军府就来了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竟是齐尚书带着礼物登门了。
大概没想到燕度这时候还在府上,齐尚书笑脸一瞬变成尴尬脸,几息后,又变回朝堂上时的冷脸尚书,很是冷淡的冲燕度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三七见状想笑,这两人间是有点‘旧怨’在的,且还是燕度理亏。
“齐尚书是替牛夫人来求辟邪牌的?”三七开口就道破对方来意。
“郡主果然神机妙算!”齐尚书对着三七时,立刻变了个人,笑的像个老情痴似的:“我家爱妻早年随我外派,吃了不少苦,伤了身子,听说郡主的辟邪牌能保平安,我就觍颜想为她求上一枚。”
三七手上的确没现成的了,不过她现在雕工已小成,现雕一个也不费时,便让齐尚书稍候。
她离开的这会儿功夫,前厅内,燕度和齐尚书相顾无言,干脆喝茶。
只是茶没喝两口,齐尚书就被燕度吸引了视线,实在是燕少将军动作过于显眼。
少年将军本就生的好看,姑射仙人般的冷玉模样,不说话时端是贵气又冷漠。那双手虽是常年执戎的,却生的骨节修长,很是好看。
便是手背上的凸起的筋络,都格具魅力。
就见他腕骨上绕着两圈紫檀珠,松松垮垮的缀着,紫檀珠串间有一条半新不旧的红绳隐没在其中,珠串挂着的是个乌木小牌,被他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那爱不释手的样子,让人不注意都难。
齐尚书一眼就瞧出那是辟邪牌,可不论是雕工还是木料都要甩陛下手上那枚千百倍!
也不知道陛下知道后眼不眼红。
反正齐尚书挺眼红的,若是自家爱妻花花也能有这样一枚的话……
“燕少将军手中的这枚辟邪牌倒是别致,不知……”
齐尚书话还没说完,燕度就已开口:“十全十美牌,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齐尚书梦里想想便可。”
齐尚书:“……”
这臭小子一开口就讨人嫌啊!
须臾后,三七将新雕好的牌子给齐尚书,齐尚书千恩万谢的接过,开心是真开心,但酸也是真酸。
等齐尚书走后。
三七看向燕度:“你又气人了?”
燕少将军眼神清澈又无辜:“没有。”
三七:“……”
她怎么不信呢,齐尚书走时,那身怨气宛如下堂夫,且都是冲着燕度去的。
“燕少将军,近段日子还是与人为善吧。”三七语带揶揄:“小心被人打击报复哦。”
燕度忽然弯下腰,视线与她齐平,长睫下,他浅淡的眸里满是笑意,像是星辰聚在一起:“得罪的人有点多,现在才改邪归正,恐怕晚了。”
三七讶然失笑,“燕度,你有点坏啊。”
少年将军轻挑一侧眉梢,眼睛亮晶晶的:“糟糕了,被识破了。”
少年少女立在一起,笑成了一幅画。
大厅外,南浔笑成了翘嘴,不等他开口,傀一就捏住了他的死嘴。
傀一:“你闭嘴,只许安静看着。”
常嬷嬷的脸依旧冰冷如讨债鬼,但细看的话,她呼吸明显加快,手捂着心口,嘴里嘀咕着什么:青春啊、少女心啊、活啦、活啦~
山楂瞪大双眼看着,心里纠结,今日给陛下的汇报,要怎么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