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高颂寒静默的看着他。夏知也知道自己在白日做梦。
夏知移开视线:“不然,就随便吧。”
高颂寒唇紧紧抿着,最后他压抑着嗓音,终于问:“为什么。”
夏知看他:“什么为什么?”
高颂寒把那句,“为什么一定要离婚”生生咽下去,只盯着夏知,问:“……你可以和你的父母相认,我不会拦着你。”
夏知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
“……”
夏知沉默的看着他,半晌,他说:“因为爱吧。”
高颂寒紧紧攥着夏知的手,他一字一句说:“我不明白。”
他说:“只只,我不明白。”
就像他其实从未理解过他的母亲那样。
他这半生爱过的人很少,一个两个,每一个都要从他身边离开。
遇到爱的人就要拼命抓住不是吗。
为什么要放手。
放手了不就没有了吗。
夏知低下头,半晌,他抬起头,“因为我爱他们,但他们是自由的。”
“他们可以选择爱我。”夏知说:“也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
洛杉矶的风很凉,格里菲斯公园群山环绕,绿树荫凉,远处天文台处在落日霞光中,天空粉蓝,城市都在余晖下慢慢变暗,又缓缓亮起夺目的灯光。
高颂寒说:“你去与他们相认,他们会选择爱你。”
夏知错开高颂寒,极目远眺,整座闪耀的洛杉矶尽收眼底。
——这里是洛杉矶,是美国,也是他流离失所,在爱意下被死死囚困的生活。
假死的事情,还会再发生一次吗。
他和一个男人结婚,父母可以接受吗。
知道他被囚禁强迫,父母会伤心难过吗。
父母不接受他死掉,那就可以接受他变傻变疯,变成男人禁脔从此浑噩一生吗。
如果夏知永远不得自由。
那就让父母永远记得那个自由自在的孩子吧。
只不过命运公平,他的前半生过于快乐天真,所以仅仅让他遭遇了一次令父母悲痛欲绝的不幸。
这样,虽然他生命短暂。
但自始至终,都很幸福。
“但我想他们去过自己的日子。”
少年听见自己安静的声音,“不要再来爱我了。”
未来的事情说不准,至少,他不应该再让父母为他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悲痛欲绝。
够了。
章节176:
7
months
ago
标题:chapter176
概要:引颈
高颂寒沉默的看着夏知,最后只静静握紧了少年没戴戒指的手。
他想,好像不应该这样。
他现在想到只只,第一时间会去缜密的思索,如何让捆缚少年的网更细密一些,其次才会去想,只只会不会不高兴。
好像,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要像母亲那样吗,放他自由,从此一生无望等待吗?
不可能的。
……他绝对不可能做到。
在高颂寒眼里,这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妥协,是弱小,也是无能为力——如果母亲有着父亲那样能力,她还会为了“爱”等待吗,还会无望而终吗?她会选择管教花心的父亲吗?还是依然懦弱的选择以爱为名的放手?
高颂寒不知道——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但高颂寒想到那块蒙着尸体的白布。
它那样雪白,却像一片无法挣脱的阴影,蒙在他的心上——让他被迫软弱,被迫妥协,被迫无能为力。
但也因为这块阴影,所以他要更用力的抓住这道光。
他不能放手。
于是高颂寒只能对夏知说:“对不起。”
夏知没说没关系。
他当然不可能说没关系。
但他不知为什么,想到了昨晚的高颂寒。
男人冲了冷水,浑身隐约带着寒意,皮肤是冷的,他便吹了头发,等身体暖了一些再上床抱他。
很矜持的拥抱。
戒指丢了很久,但高颂寒也没有发疯。
夏知又想到了那滴热烫的眼泪。
高颂寒,好像真的很怕他死掉。
不怕折磨他,不怕囚禁他,不怕玩弄他,不怕欺骗他。
但是怕他死掉。
夏知漠然想。
也正常。
毕竟,死了就没得玩了吧。
但是。
算了。
……
夏知忽然说:“你之前,对不起我的事情,除了那两次强暴,还有吗。”
高颂寒的心脏急促的跳动起来,他仿佛从少年疲惫的,服软的,温顺的态度中预视了什么,他紧张极了——他从未这样紧张过。
他嗓音干哑:“为什么问这个?”
夏知想。
恐怖的魔术师又出现了——虽然他死了。
但是夏知偶尔还是会做噩梦,梦见他一直幽幽的在他身边,咧着猩红的嘴巴对他狞笑,又或者把他麻醉,让他躺在床上,做尽一切想做的和不想做的。
他知道,魔术师死了,不代表一切就结束了,只要他身上有透骨香……这一切就结束不了的。
一直挣扎的白鸟遭受了酷刑,伤痕累累,还没从笼子挣脱,就又被粗暴的猎人夺走,被肆无忌惮的唇舌疯狂舔舐了稚嫩羽毛下的白嫩身体。
白鸟疲惫又绝望的发现,好像现在的自己羽翼未丰,飞到哪里都是可怕的牢笼。
于是,当初在顾宅的思虑再次冒出了头。
透骨香的诅咒……如果一直存在,不管跑到哪里,都免不了被人强暴,被人囚禁,被人限制的话。
那他就勉强找个还算了解的……好了。夏知看着高颂寒。
高颂寒强暴了他,欺骗了他的感情,限制了他,骗婚,还把他当做玩具虐待,林林总总,罄竹难书。
但是高颂寒……有权有钱,可以保护他,也有给他很多的钱和自由,还会让他继续去上学,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
……之前,在他被害妄想症发作的时候,也确实有好好的,用心的照顾了他。
高颂寒用谎言伤害了他,他也永远没有办法原谅那些背叛,他不是很相信高颂寒的眼泪,也不相信高颂寒的爱。
但至少,高颂寒不会像顾斯闲那样把他变成傻子。
在高颂寒身边,他可以做自己。
除了……除了那两次强暴……
床上的话……虽然夏知很讨厌很恶心,但是这好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无论跑到哪里,都会被这样残忍对待。
而且最近,高颂寒好像也没有强迫他上床了。
夏知茫茫然想,所以,高颂寒,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吧。
夏知说:“你……之前会强暴我,我不会原谅你的。”
高颂寒顿了顿,他思索了一下,认真说:“我会赔罪。”
夏知并没有把他说的赔罪放在心上。
他对高颂寒没有什么多余的爱恨和期待,他只想努力说服自己,在高颂寒这里谋一条生路。
夏知:“……除了这个,还有吗。”
夏知:“你还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高颂寒一顿:“……比如?”
夏知沉默了一下,慢慢说:“你强暴了我两次,你找人偷偷监视我,你骗婚,你伪造我的身份证明,你伤害我的朋友,你把我……当成……”
夏知顿了顿,说:“除此之外,还有吗。”
高颂寒很快想到了苏相远派来的那个害夏知被害妄想严重到中度的老人。
他看着少年定定看着他的眼瞳,忽然感觉自己头顶仿佛吊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他喉结微微滚动:“……”
他恍惚发现,他竟是说不出口的。
——是我故意放纵,把你逼成了疯子。
——是我处心积虑让你恐惧陌生人,又将你治好。
——你对我的所有依赖,都是我步步为营。
高颂寒沉默了。
——他说不出口,又无法再对夏知撒谎,所以他只能沉默。
夏知便当他默认没有了。
毕竟,他们已经走到这样近乎鱼死网破的地步,还有什么不好直说的呢。
夏知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想,很好了不是吗,对比顾斯闲,很好了,只是被强暴了两次,只是被骗了点感情——这算什么,天底下不幸的人多了去了,被骗光了钱的,十几年感情付之一炬的,那些天生就断胳膊断腿,甚至来不及出生就死掉的婴儿比,他幸福多了不是吗。
至少现在,人没疯没傻,虽然生了点病,抑郁症什么的,也不算什么事儿。
他多幸运啊,他有高颂寒的“爱”,他还有得选,是吧。
于是夏知自言自语一样说:“虽然你做了很多我没有办法原谅的事情。”
“但你也确实帮助过我,让我从疯病中走出来了。”
高颂寒:“……”
夏知没注意到高颂寒难看的脸色,只一边说一边说服自己——夏知,你得知道,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你要从高颂寒这里得到庇护,得到金钱,得到自由,得到继续学业的资格,得到身份,你怎么能什么都不付出呢。
……是吧。
夏知静静的说服自己——是这样的。
必须这样。
他不能再生病了,他得安于现状,把自己的心病治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他对不起他们太多了,唯一能做得一件对得起他们的事,大概就是要自己健健康康的,好好的了。
逃跑的事情……他现在太嫩了,玩不过高颂寒的。
就像古代打仗,失败的那一方就要甘为人下,成为俘虏一样。
是愿赌服输的事情,对不对。
逃跑会有严酷的惩罚,欺骗也是,但不跑的话就可以有还不错的待遇,至少不会再身心受创。
只是要跟男人上床而已……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习惯了不是吗……或者迟早会习惯的,反正不会死。
——反正不会死。
于是勉强说服了自己的夏知说:“高颂寒,我不跑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以后总有机会。
高颂寒闭了闭眼,他的内心翻涌起喜悦,但随之而来的也有一种被少年欺骗过的惶然。
他低声说:“只只……”
男人高大俊美,流露的愧疚也仿佛发自内心。
夏知想,现在的高颂寒多正常,多愧疚啊,好像真的很爱他似的。
但谁能想到,他会是一个捏造他精神报告,又骗婚,把他关到小黑屋里,玩sm的变态呢。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相信是吗。”
夏知漠然说:“那爱信不信吧。”
少年眉眼带着厌倦和疲惫,显然见到父母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巨大。
之后又过了几天,少年呆在别墅里,一直郁郁寡欢。
小狗过来讨好他,他也打不起精神的样子,爱答不理的。
“夫人最近就这样子……”保姆说:“在客厅呆了一会,去打了一会游戏,然后又看书,但好像也没怎么看进去的样子……”
她小声说:“饭还是正常吃的,但是感觉没什么胃口,只是在吃而已。”
高颂寒一边听着,一边望着别墅里花花绿绿的塑料小人。
一开始他总是会想要把这些小人强行摆到它们应该在的位置和方向。
后来为了遏制这种冲动,他给所有的塑料小玩具都套上了漂亮的玻璃泡泡。
如今再看,竟也已经习惯了。
玻璃泡泡能让塑料小人不落灰,不染尘,永远快乐开心。
但夏知不是塑料小人。
他虽然不用被强行摆弄到该在的位置上。
但他却不会像塑料小人那样永远快快乐乐。
他被长久的被困在漂亮的玻璃泡泡里,难受的要窒息了。
高颂寒望着监控里看着看着书,忽然不知不觉掉了眼泪的夏知,有些出神想。
那么……亲手打碎玻璃,会快乐一点吗。
……
书里的情节,有个重要角色死了。
夏知看书反应了一会,才发现自己掉了眼泪。
实际上他对这个情节并没有感到悲伤,他甚至觉得作者的安排很扯淡,不太合理,让这个前期浓墨重彩的角色现在死的突然又冤枉。
但眼泪又确确实实的落下来了。
好像大脑在告诉他:既然作者想让你哭,那就哭吧,反正也没什么,你是人,又不是铁,人哪能天天笑,总得哭一哭的是吧。愈艳
他正出神想着,高颂寒进来了。
男人看起来依然矜贵,他轻声说:“今天带只只去个地方吧。”
*
高颂寒带夏知去了UA集团的地下练枪场。
过了重重关卡和门禁,夏知见到了各色枪支。
高颂寒挑了一把枪给他,教夏知装了子弹。
他整个人高大,笼着夏知,有力的手臂撑着夏知的臂膀,教夏知对靶射击。
夏知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但实打实的碰到,依然有些战栗——这种战栗来自本能,对于杀伤力大的武器的畏惧,以及征服的渴望。
子弹从枪口射出的那一瞬间,有种力量尽在掌握的感觉——强大的暴力,给人更强大的自信。
这是掌握力量和掌握自己,不受他人挟制的滋味。
当然,射出子弹的那一瞬间,后坐力也很强,震得夏知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重重的抵在高颂寒胸膛上。
夏知感觉自己死寂的血再次燃烧起来了,那是一种夹着愤怒,不甘,憋屈,难堪的情绪——
射了九发子弹的枪口发热发烫,夏知的手微微颤抖着,枪里还有一发子弹——
下一刻,在安保员的惊呼中,少年猛然回转过身体,滚烫的枪口对准了高颂寒的胸膛!
也是这一刻,夏知知道——
他从未说服过自己。
他骨子里有着不甘人下的桀骜,皮肤下流淌着爱憎分明的热血。
男人毫不意外。
为了保证boss安全,带着枪的安保员把枪口立刻对准了夏知。
夏知拿着枪的手在发抖,但没有移开,他定定的盯着高颂寒,牙齿几乎磨碎:“…………”
“不要指着他。”高颂寒挥挥手,意思是没事,他看着夏知,轻声说:“别让他害怕。”
安保员们犹豫了一下,把枪收起来。
夏知的脸一瞬间涨红,有种被小看的羞辱,他说:“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那些痛苦,那些欺骗,那些羞辱,那些囚禁强迫——
高颂寒眼瞳深邃,安静的凝视他一会,他仿佛想说什么,喉结微微滚动一下,但他什么也没说,只闭上了眼睛。
夏知瞳孔微微一缩:“…………”男人身量很高,又生的俊美,身体肌肉结实,脖颈线条完美的收束在白色衬衫里。
夏知的枪口按在男人胸口,质感很好的衬衫被烫焦了,一股烧焦羽毛的气味弥漫开来,隔着一层血肉皮囊和冰冷又滚烫的枪,他听到了高颂寒热烈跳动的心脏。
仿佛臣服于伤痕累累白鸟脚下,主动挖出心脏,引颈就戮的白狼。
高颂寒说:“你可以杀我。”
夏知拿着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几乎憎恨的想,高颂寒,永远——永远这样居高临下,这样自以为是,这样——这样傲慢!!!傲慢的定义他,傲慢的审视他,傲慢的圈禁他——
高颂寒说:“如果你不杀我,就永远没有办法离开我。”
“只只,这和你想不想跑,没有关系。”高颂寒睁开眼看他,睫毛垂下细密的阴影,“我不会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是我的。”
“你跑不掉的。”
高颂寒微微俯身,贴近夏知的脸,注视着少年的眼睛,轻声说:“除非,你杀了我。”
——如果夏知不在这世上,夏知不在他的掌控下,那他就算活在这世上,想来也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他知道自己病入膏肓,但拒绝治疗。
所以……
被他这样的怪物喜欢上。
只只……好可怜啊。
夏知气得浑身发抖,他抬眼,一字一句:“我想你知道,精神病杀人不会犯法。”
高颂寒嗯了一声,忽然很高兴似的,弯起唇角笑笑:“嗯,我知道。”
少年拿着枪的手哆嗦起来——
高颂寒真以为他不会杀了他吗!!!凭他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他真以为他们还有情分?!!他哪里来的自信!!
夏知被那笑容刺激的心中忽然生恨,往上一抬手,蓦地扣动了扳机!
——砰!!
刺耳的枪声,伴随着血肉被子弹穿透的声响,决绝干脆。
血花溅了夏知一身,安保员立刻冲了上来——
夏知拿着枪的手微微发抖,强大的后坐力几乎震得他半个身体都麻木,几乎仰倒,而高颂寒的身体在被子弹贯穿的同时,也被子弹的冲力往后退了一步——
但下一刻,夏知被男人抓住了衣领,扯到怀里狠狠抱住!
依然有力的,带着血腥味的拥抱,男人冷白的脖颈沾染了血色,他贴在夏知耳边喃喃:“只只……”
他抱着他,有点委屈的说:“我……好疼。”
……
夏知在高颂寒怀里颤抖,男人的身体渐渐脱力,慢慢的松开拘束着夏知的怀抱,重重摔在了大片大片的鲜血中。
夏知手里的枪落在了血泊里。
他身上沾染着高颂寒热烫的血,眉心一点猩红。
他耳边回荡着高颂寒微弱到听不清的呢喃。
——“只只……”
好好活着。
不要整天不快乐。
*
章节177: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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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go
标题:chapter
概要:没什么想说的
ua集团boss遭枪击住院很快上了头条,股市一阵动荡。
……
夏知带到警察局看管起来。
但因为夏知是重度精神病患,行为并不受控,所以很快又警察安排进了一家群魔乱舞的疗养院。
但夏知也没在里面呆多久,很快就被律师保释放了出来。
“先生有派我来处理后面的事。”律师彬彬有礼,“现在高先生还在抢救。”
“如果他不幸过世,高先生将财产都继承到您名下……”
夏知安静的听了一会,望着四周的人高马大看着他的保镖,内心平静到几乎漠然。
——如果没有过世,那么他就会被困在这个别墅里,哪里也不许去。
直到高颂寒醒来。
“另外。”律师说:“由我来负责监督您吃药。”
夏知的视线落在了抗抑郁药,还有透骨香药上:“……”
……
夏知的那一枪没有击中高颂寒的心脏,而是朝上打了一枪,打在了肩膀上。
所以高颂寒经过抢救,还是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见夏知。
病房里。
脸色苍白的男人静默的看着少年,露出了一个微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夏知移开了视线。
夏知陪着高颂寒在病房养伤。
高颂寒依然会处理工作,UA集团因为他遭到枪击,股票有些动荡,而原来差点被逼死的monster也因此又有了一丝生机。
但高颂寒醒来后,很快稳住了UA的颓势。
但他刚醒过来,还是不能进行高强度的工作,好在高颂寒有提前准备好应急方案,所以后续处理起来,还算简单轻松。
……
高颂寒也没有强迫夏知照顾他,只是忙工作的时候,少年却只是看着,再也没有没收他的平板了。
男人如果渴了,难受了,就会看夏知,用很柔和的声音说,“只只,我渴。”
男人半倚在病床上,脸颊苍白,有种冷淡病态的俊美,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肩膀上裹缠着厚厚的绷带。
夏知虽然不是很想管高颂寒,但这么个大活人躺在那,说渴了,说难受什么的,又不能真的视而不见。
而且高颂寒有心理洁癖,不许其他人靠近。
夏知也只能当一把护工了。
少年一言不发的接了温水,递给了高颂寒。
高颂寒:“只只,我手疼。”
夏知那一枪直接撕碎了高颂寒的右边肩胛骨,冲击力道离心脏只有一点点,icu几次命悬一线,又被医生险而又险的从鬼门关拽回来。
但现在,右臂是不能用力的。
高颂寒做批注签字都用左手,慢慢写字的时候,无名指上的戒指微微闪光。
夏知顿了顿,看他。
他很想说——“你左手也被我打残了?”
但看看对方可怜样子,夏知忍了忍。
何苦跟病人一般见识。
“张嘴。”
夏知没怎么照顾过病人,灌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调整角度,高颂寒喝水的时候有几滴水滚下来,滑过苍白的脖颈,滚过喉结,落入微微敞开的领口深处。
……
高颂寒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嘴唇也是苍白的,但他的心情一直都很明快。
只只说他不会跑,他一个字也没有信。
高颂寒知道夏知在想什么。
无非是耐心等待时机,一两年再伺机逃走之类的。
他能看出少年眼里痛苦和心有不甘,一种被打压的绝望和疲惫臣服。
高颂寒知道自己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但他已经没办法改掉了,他骨子里流淌的这样的血,他生来就是这样的怪物。
他只要活着,他就不可能放手的。
可是,看着只只那样痛苦,他也并不快乐。
他不想让只只不快乐。
所以他想……赌一把。
如果只只不能接受这样的高颂寒存在这个世界上,那就亲手杀掉好了。
不忍心下手的话,那就要接受——接受会被高颂寒永远掌控这件事了。
当然,他会把曾经逼疯只只的事情,藏的好好的。
这次……绝对不会让只只发现。
*
夏知心里已经有些摆烂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他开枪打了高颂寒。
实际上也没觉得多快乐。
这个感觉就跟他践踏宴无微感情似的——没有任何快意。
开枪的那一瞬间是爽的,爽完之后就是无尽的空虚。
其实夏知很讨厌去恨什么东西,他从小就知道,恨是很痛苦很费劲的东西,会耗费很多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