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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概要:花心

    章前预警:  高颂寒被夏知叫出来的时候,以为夏知又惹了什么需要他处理的麻烦。

    对于夏知惹麻烦需要他帮忙这种事情,高颂寒心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喜欢没有,厌烦也没有,只是按部就班的去做而已。

    顾雪纯把人托付给他,并且承诺会利用顾家的资源帮助高家协商处理事务,条件就是要他照顾好夏知。

    对夏知,他就像接了任务的雇佣者,不会对雇主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至于高俅的腿,他也没什么想说的。

    救夏知是高俅自己的决定,既然自己下定决心,就要有面对风险的觉悟。

    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要埋怨当事人,那当什么高家的掌权人。

    少年很乖巧,没惹过什么大麻烦,林林总总的,不过都是些琐事。

    所以。

    高颂寒望着那片枫叶,想。

    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他想了一会,想到夏知之前在中国的事儿,大概有点明白了。

    喔,是想要勾引他吗。

    嗯……也不太像的样子,好像有点太客气了,衣服穿的也很严实。

    那就再看看吧。

    ……

    天气阴沉沉的,但天气预报显示没有雨。

    高颂寒上完设计课出来,雨水哗啦哗啦的就泼下来了。

    高颂寒站在教学楼门口,来往的同学,有带伞的,都撑着伞走了,没有伞的,抱怨了几句,打了个电话,也很快有人来接。

    大家好像都呼朋唤友,结伴而行。

    孤独的人,也都带了伞,不会把自己的孤单遗落在他人无意审视的余光中。

    高颂寒没什么情绪的想,算了。

    回去画把那张设计图画完吧。

    然后他就看到了门口的少年。

    高颂寒的脚步顿下来。

    少年窝在教学楼的另一个出口——教学楼有两个楼道出口。

    上次少年来找他的时候,他是从那个出口出来的。

    纽约的秋天,枫叶总是落一地。

    少年穿着毛茸茸的姜黄色卫衣,有点冷的样子,所以把帽子戴上了,远远看着像只小黄鸭。

    他蹲在出口,孤零零的抱着一把红色的伞,可能是太冷了,偶尔会哆嗦一下,然后把衣服拢的更紧一点。

    高颂寒想,这人怎么这么怕冷的样子。

    明明去年秋天这个时候,还穿着很薄的球衣,抱着篮球到处乱跑。

    现在穿着那么厚,看起来加绒的卫衣,只是下了点秋雨,就要哆嗦成这样了。

    他又若有所思,好像自从少年来美国后,就总是会很冷的样子。

    第一次来美国,也不过初秋。

    带他去买日常用品,出门第一件事就是要抖一下,然后习惯似的,顺口说一句,有点冷诶。

    然后就自己摸摸鼻子,好像怕麻烦他似的,咳嗽两声,若无其事说:“……但也还好啦,嗯。”

    高颂寒没说什么,开车的时候把冷风关了,开了一点暖气。

    然后也没有去开着冷空调的商场。

    夏知便没有再喊过冷了,只专心挑着自己要用的东西,买的东西也不贵,很便宜,是高颂寒不会用的类型,但夏知却会像挖到宝一样开心。

    有时候有些单词不认识,就要拿手机查,皱着眉查完,还会忍俊不禁说:“包装那么高级,英文写那么长,一看还是made in a哈哈哈。”

    明明只是几个简单的单词,偏偏让他查出了范进中举似的意气风发来,有点子骄傲的模样。

    高颂寒想了想,感觉范进中举这个成语形容人似乎不妥。

    但看看少年对着块硫磺皂美滋滋的表情,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

    所以,是纽约的秋天太冷了吗。

    高颂寒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薄衬衫。

    寒风微掠,他只感觉到了一点点秋雨带来的凉意,微微的薄凉,说不上冷。

    可是少年又哆嗦了一下。

    高颂寒于是又皱眉想,那么冷,明明可以在教室里好好呆着,为什么要跑出来呢。

    “啊。高颂寒!”

    少年忽然看到了他,蹦跶起来,使劲挥手,“这里这里!”

    他声音有点大,明明那么冷,偏偏几个字儿也仿佛带出火焰似的热烈来。

    见高颂寒不动,他也不在乎,撑开伞跑过来,板鞋溅上泥水,嘻嘻哈哈的,一瞬间,高颂寒感觉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凝在这漂亮又张扬的少年身上了。

    他听见有人用英文惊叹似的说。

    “wow……”

    “What a beautiful child!”

    ……

    于是这被称赞了漂亮的孩子无视所有人,只自顾自的跑向了他,然后怕冷似的蹦跶了两下,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给他,笑容灿烂,用中文说:“我就知道你没带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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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一瞬间,少年几乎是耀眼的,就像灿烂的太阳。

    他好像在像全世界宣告,外面阴雨绵绵,但没关系,高颂寒可以在他的阳光之下,避开纽约这座世界第一大城市的潮湿与阴冷。

    即使凉薄秋景,也能感受到仲夏般灼灼烈日。

    高颂寒沉默看着他。

    想,他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怕冷呢。

    真不适合他。

    ……所以,特地过来送伞,是在勾引他吗。

    还是在追求他?

    高颂寒没有接他递过来的伞,只皱眉,转身回了教学楼。

    少年拿着伞,被一群人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最后讪讪的收回手,又追上来,“啊,你今天晚上不回去吗,要留在这里画图啊……这样晚上很冷的,你有没有带厚衣服啊……”

    高颂寒又想,他之前也是这样勾搭其他人的吗。

    ……那就难怪了。

    可惜他不是那些人。

    于是高颂寒转头,很冷淡的语气:“不要跟着我。”

    ……

    于是少年就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不说话了。

    高颂寒回去拿了他的厚外套出来的时候。

    少年已经不在了。

    外面的雨还在哗哗的下,教室门口倚靠着一把红雨伞,一份便当,便当下面压着一张画着笑脸的小纸条。

    【伞在这里喔(≧w≦),记得吃晚饭~我先回去啦。】

    厚外套搭在臂弯,高颂寒沉默一下。

    他拿起便当盒,看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

    但触手稍显滚烫的温度,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盯着看了一会。

    ——也许玻璃便当盒里的食物卖相还不错,也许是里面有他习惯吃的番茄片,又或者那个溏心蛋煎得恰到好处,又或者,这个玻璃便当盒似乎刚从保温袋里拿出来,触手有些发烫的热。

    而今天恰好有些冷,他也刚好有些饿。

    吃,还是扔?

    吃掉,就是接受——接受来自一个花花浪子的蓄意勾引。

    接受这个怕冷的,美丽的,滥情的,连英语都不太讲得清的漂亮笨蛋,来到他的生命里。

    但是扔掉,就算了。

    于是他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思考了一会。

    最后他拿着伞和保温盒,转身进了教室。

    他想,那就试试看吧。

    ……

    夏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高颂寒会留下来吃东西了。

    夏知松口气,他早上终于不用吃两份早餐了。

    虽然高颂寒总是不吃,但高颂寒不吃是一回事,他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欠了好大一个人情,夏知没办法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做。

    呃,不过他都是吃一份,然后把剩下那份带到学校去,上两节课再吃掉。

    他现在舌头特别敏感,外面的饭不能吃,也不能点外卖,一个炸鸡放的盐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对他来说真的是致死量。

    他做饭就会做得非常清淡,清汤寡水,但夏知倒也不会觉得寡淡无味,对他现在的口舌来说,一点点味道就足够了。

    ……

    一开始高颂寒只是会随意的带走一块三明治当早餐。

    后来,就开始坐下来吃饭。

    午饭的时候,也不会去食堂,公寓离学校不远,他会开车回来。

    晚饭也是。

    而夏知发现高颂寒的口味也非常清淡,所以他做的东西刚好合了对方的胃。

    他一开始还担心太清淡了,就多放了一些盐,但高颂寒尝了一口,就皱起了眉。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看他。

    夏知被他看得有点紧张:“。呃,怎么了吗。”

    高颂寒大概是想了想,说。

    “有一点点咸。”

    高颂寒看夏知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于是顿了顿,移开视线,淡淡说,“一点点。”

    言下之意,没有关系。

    竟然有些安抚似的温柔。

    不过夏知神经大条,对于这种隐秘的温柔不太敏感,只恍然似的点头,“喔!我还以为你会想要咸一点的。”

    *

    有时候课一致的时候,高颂寒会送夏知去上课。

    少年下了车,会认真的说谢谢,然后再背着包离开。

    少年的单手把包搭在肩膀上,姿势落拓,有点随意潇洒的劲头。

    高颂寒没走,看着他走进教学楼——他看见,很多人都在偷偷看夏知,还有热情的白人女孩子主动跟夏知打招呼。

    少年会先愣一下,然后会朝对方点头示意代表礼貌,如果对方凑过来说话,他会下意识的后退一大步,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来,高颂寒看见他在不断磕磕巴巴的重复说“sorry……”

    女孩子就笑嘻嘻的,上来热情的给了他一个熊抱,表达没关系。

    少年愣在了原地,但没有拒绝。

    ……

    于是高颂寒又想起来。

    ——这还是个花心的人。

    在学校时浪荡不羁,男女朋友换来换去,也许有些连名分也没有,就如同他与他现在这般暧昧不清。

    而且,大概是因为在顾斯闲那里受到过伤害,所以,会对亲密关系的确认有些恐惧和本能的逃避。

    这个花心笨蛋现在聪明了一点,勾引他的时候,只会暧昧,但不会说确定什么关系。

    但高颂寒不会允许这种散漫,又不确定的感情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

    上课,高颂寒在纸上画设计图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看到的那个白人女孩拥抱少年,他画图第一次有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不拒绝呢。

    明明在认真的勾引他,为什么又不拒绝别人的亲密?

    咔哒。

    铅笔芯断了,在纸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铅痕。

    高颂寒盯着铅痕看了一会,浓密的睫毛下,眼瞳点漆一般的黑。

    然后他想起来,好像夏知就是这样的。

    夏知本来就是一个披着柔弱皮囊,喜爱用纯情微笑勾引别人,实则花心滥情的漂亮蠢货。

    ……

    高颂寒又想到了那个夏日,少年被斯文儒雅的男人牵着手,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控制得几乎无法呼吸的厌烦,又无法挣脱的模样。

    高颂寒眼瞳微微深了。

    这似乎是个最为简单,也最为实用的,管制滥情花心的办法。

    但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只按耐下某种不可言说的欲求,想到他提起顾斯闲的时候,少年苍白的唇和恐惧的黑眼睛。

    所以,少年不确定关系,也是因为,很讨厌被控制吧。

    就在此时,男人的手机微微振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您尾号为xxx68的银行卡扣费3$………消费地点……xxx便利店……】

    他点灭信息,收回了目光。

    只眉头无意识的皱起来,冷淡的想。

    又逃课了。

    章节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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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nths

    ago

    标题:chapter90

    概要:王冠

    夏知确实逃课了。

    少年穿着加绒的宝蓝色卫衣,带着鸭舌帽,拿着一瓶纯净水,从便利店出来。

    夏知用的银行卡是高颂寒帮他办的,里面的钱据说是顾雪纯准备的,足足有十万美金。

    “顾雪纯说,不用觉得亏欠。”高颂寒淡淡转达,“这是顾家欠你的。”

    夏至却不是很想用卡里的钱。

    尽管yuki没说,但夏知也能猜到,这应该是yuki自己的钱。

    顾家是欠他很多,但伤害他的都是顾斯闲。

    这些债,不应该yuki来还。

    但现在人在国外,在美国这块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到新的赚钱方法前,也没有办法。

    街头是劲爆的音乐吵嚷不停,几个肤色不同的少年穿着花花绿绿的蓬松衣服,耳骨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骷髅耳钉,有个黑人少年还打着亮亮的唇钉,正在那里动作激烈的跳舞。

    他们肆无忌惮的随着音乐摆动身体,每一次舞动,宽松裤子上的链子就跟着闪耀起来。

    周围围观了一群人,在那里吹口哨,喝彩。

    旁边还有绑着脏辫的单臂白人拿着大画笔,在墙上肆无忌惮的涂鸦。

    夏知看了一眼。

    他画得是一个平面的地球。

    有人说:“fuck!你画错了!地球是圆的!”

    残疾白人画家立刻扔了**如同拖把的画笔,在音乐声中鼓起身上的七八块肌肉,大声叫骂,“你放屁!地球他妈的是平的!!你们这些婊子!吃屎去吧!”

    夏知:“……”

    夏知瞄了一言那个方块地球,对自由美利坚又有了新的理解。

    他把帽子拉低了一点,往旁边挪了挪。

    这一片街头是有点混乱,鱼龙混杂,但也因此,街头艺术也发展的非常蓬勃。

    这里生活的很多人都困囿于贫穷,暴力,危险,性,毒品,赌博的危险中。

    但也因此让艺术自由,蓬勃,充满了竭尽全生命力,要在枯萎前疯狂绚烂的狂热张力。

    就像生长在肮脏土地里的自由野蛮的绿草,就算遭遇挫折,贫穷,暴力,威胁,病痛,乃至极端的苦难。

    这里依然有人在竭尽全力的舞动,有残疾艺术家为了自己在别人眼中错误可笑的观念摇旗呐喊,他们的世界是狭窄的,也是宽阔的,是封闭的,也是开放的,他们追随着自己认为美丽的,正确的事物,并且可以为之付出生命。

    他们是疯子,是野草,也是自己的信道者。

    他们可以随时随地掏出枪,为了自己的观念杀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杀死。

    这里是自由美利坚。

    最危险,最美丽,也最肮脏的土地。

    夏知来这里,并没有什么与他们同流合污的打算,很多时候,他会站在一个小阁楼的楼梯口,望着那些磕了毒品的人疯狂舞蹈。

    在夏知眼里,街舞是一种自由热烈的运动,带来激烈的情绪发泄,炫酷自由的沉浸感,掌控自己身体的一瞬间,他就是世界上最为闪耀的king。

    这种对自我身体的无上掌控感,每一个舞者都深有体会。

    但这些吸毒人的舞蹈,在夏知眼里,他们从掌控自我的king,变成了被欲望掌控的奴隶。

    *

    夏知是无意发现这里的。

    一开始他不敢出门,后面高颂寒会带着他,去走远一些,买一些日用品。

    后面夏知有了手机,就慢慢查着街道,自己出门买东西了,然后有次手机没电,迷路到了这条街,一开始,他是被街头劲爆到音乐吸引了,然后顺着声音走过来,就看到了几个在跳舞的少年。

    夏知被他们高超的舞技震住了,站在那看了很久。

    然后他知道,这条街经常会有一些街头艺术家,跳舞的来跳舞,比舞,涂鸦的涂鸦,还有一些反抗政府的游行,一些奇葩演说……

    这是纽约这座世界第一大城市无人在意的阴暗角落,藏着的五彩斑斓迷人蛆虫。

    夏知被它们艳丽的颜色迷住了,后来就经常逃课过来。

    但因为透骨香的原因,他不敢靠陌生人太近,是以多是远远的看着。

    然后他发现,原来这里的「艺术家」们,十个有九个离不开大麻。

    ……

    第一次看到他们聚众xd再跳舞,夏知被吓到了。

    他凝视着那一双双眼睛,就犹如凝视着发疯的贺澜生,凝视着发疯的顾斯闲,也像凝视着未来有一天,可能如他们一般沉沦于欲望的自己。

    他们仿佛从人类,变成了游走于人间,被欲望掌握的恶鬼,他们有着不同瞳色的眼睛,但那些眼睛里都写着令人恐惧的沉迷和痴狂欲望。

    只有欲望。

    夏知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天回去的并不是很晚,高颂寒却在家。

    夏知心情极差,他被一种令他恶心的恐惧萦绕着,让他浑身发冷。

    那天晚上烧饭一个不慎,烫到了手。

    他咝了一声,还没回过神来,手就被握住了。

    修长白皙的手沾染着些凉意,让人想到覆盖着一层雪的松枝。

    明明握惯了笔,此时握着他的手腕,却格外有力。

    夏知愣住了。

    他被这只手拽着,踉跄来到了水池旁边,男人默不作声的打开了水龙头,把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

    滚烫灼烧的感觉被冰冷的水冲了下去。

    夏知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想挣扎,高颂寒这么牵着他,让他一瞬间有种仿佛回到顾家大宅,被顾斯闲死死扣牵着的错觉,让他本能般汗毛直竖起来,让他心慌意乱。

    然而高颂寒只看了他一眼。

    那是极其冷淡的眼神,如同极点没有星星的永夜,黑得毫无情绪,看他,就仿佛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里面什么也没有。

    没有热烈恶心的欲望,没有偏执发疯的喜爱,只是平平静静的扫了他一眼。

    夏知心中微一定神,挣扎的手慢慢放松下来。

    ……不……不是顾斯闲,是高颂寒,不用害怕。

    高颂寒便一言不发的牵着他到沙发上,示意他坐下,然后拿出药膏。

    夏知想接过来,“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高颂寒忽然问:“今天去哪了?”

    夏知不想让高颂寒知道他去了那个街道,于是移开视线,手却无意识的握紧了些:“……”

    高颂寒便低头,挤出药膏,给他涂上了药。

    他仿佛只是漫不经心的随意一问,就好似夏知回答不回答,都没有关系。

    他并不关心。

    高颂寒并不意外夏知会什么都不说。

    夏知是个自由的性子,虽然乐观,但他从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隐私。

    就是高俅跟他做了一年的朋友,也不太清楚他家里的事情。

    夏知跟朋友一起,从来不说自己家里的,或者其他的事情,他只会说,一起打球,或者,一起打打守望先锋,或者一起去哪里玩啊什么的。

    也很少抱怨,除非真的有些大苦恼,但其实是没有的。

    所以虽然他总是笑嘻嘻的,但其实很少有人听到他直白的说,我喜欢什么,我讨厌什么。

    当然。

    也可能是因为他是个只会往前看的笨蛋,从来不想过去,也就从不优柔寡断。

    少年低着头,看高颂寒给自己细致的涂药。

    他又想到了今天看到的东西,他觉得很恶心,很难受,很害怕。

    他看着那些被欲望控制的人。

    有一瞬间,他想到了在顾宅,被顾斯闲用欲望控制住的自己。

    他在顾斯闲手中,像只家犬,在情欲中痛苦哀嚎,被践踏尊严,哭泣着跪在顾斯闲身前摇尾乞怜。

    只一想起来,夏知就控制不住的手指发麻,有点想吐。

    原来人真的可以像狗那样被训化。

    ……

    夏知忽然问:“你……”

    他顿了顿,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说害怕什么东西,有点没面子,于是想了想,问。

    “……你害怕过什么东西吗。”

    高颂寒不紧不慢的把药膏收回医疗箱,“害怕吗。”

    他指腹仿佛还有一点少年患处的余温,伴随着那柔嫩如润了水的软玉质感,几乎令人沉迷。

    但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只略微垂眸,让浓密睫毛遮住了稍微发暗的眼睛。

    他想,当然有。

    现在,他就很害怕。

    他想,你为什么要逃课,跑到那样危险的街道去呢,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纽约,还以为自己在中国吗。你怎么这么天真啊。

    真让人害怕。

    ……

    于是他说:“有的。”

    他从医药箱里拿出纱布,很冷静的说,“害怕失控。”

    ——会控制不住的心口咆哮的野兽,对夏知做一些粗暴的事情,比如关起来,管束起来,就像顾斯闲做得那样。

    夏知:“……那要怎么做,才能不害怕呢。”

    高颂寒抬眼看夏知。

    少年没有看他,只望着窗外。

    深夜了,纽约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不紧不慢敲打着窗,客厅里的灯光开得暖光,于是那种浅薄又柔软的秋意,又悄悄落在了他身上。

    高颂寒撕开纱布,缠在少年涂抹了药的手指上,语调平静,“面对它。”

    “然后。”

    高颂寒看着雪白的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在少年纤细的手指上,如同紧缚的锁链。

    他顿了顿。

    ——用最坚固的锁链,拴住那咆哮恐怖的野兽,拴住不应该有的欲望与渴求,安静的站在高处,接受少年有意无意的勾引。

    可以回应,但不可以心软。

    警惕敏感的夏知,讨厌与人建立固定而确定的亲密关系,讨厌接受控制和管束。

    却又像只黏人的小鸟,整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明明讨厌冰冷的锁链,却又管不住的想要他人的心软垂怜。

    别人给他一个拥抱,他也不会拒绝。

    没有主人的野鸟,所以谁的心软都可以接受吗。

    但这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击败它。”

    最后。

    死死的。

    抓住它。

    ……

    夏知不知道高颂寒言语背后阴暗的想法,只是被【击败它】三个字忽然说得热血涌动。

    不败的king,永远孤独,也永远胜利。

    他不必恐惧别人的贪婪,恐惧别人的欲望,恐惧别人的自甘堕落,再由此开始恐惧自己遍体的伤痕。

    他会跳舞,因为他想跳舞,在舞蹈中,他是自己的king,唯一闪耀的王。

    他不会成为任何人,任何事的奴隶。

    在这个下了雨的秋夜。

    每一滴摔在水坑里的雨滴,都会溅出他发亮的王冠。

    他已经不是被关在他人欲望里的囚鸟了,他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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