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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再敢把猫抱到床上玩,你就等着屁股遭殃。”我哥恐吓似的命令道。

    操他妈的,枉小少爷我穿越一回,居然没有穿到自己答应我哥犯错打屁股之前。

    擦掉我眼角的猫泪,我哥往我嘴里塞了块水果糖:“把昨晚教你的乘法表背一遍。”

    我边吃边说:“一一得一,一鹅得鹅,一山得山……”

    凭借死前的记忆,背出的结果让我哥非常满意,摸了摸我的脑袋后他说:“明天带你去上课。”

    那段时间我哥经常带我去教室里接受高阶知识的熏陶,听后我点点头:“耗。”

    只要能跟我哥待在一起,就算在教室坐到死我都愿意。

    带着我,我哥喜欢坐在角落。彼此并不熟悉的情况下,他那张帅脸依然能够吸引不少女同学的青睐,上课前总有主动者送他大白兔奶糖和红富士苹果。

    然后通通吃进我的肚子里。

    每次我哥都拿给我一个练字的本子,课后他再逐个检查。

    此时,我正心不在焉地写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实则偷瞟着认真听课的我哥。

    “小弟弟,”右手旁坐着一个长发飘飘的美女,“吃糖吗?”

    我毫不客气地放进嘴里。

    “你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美女趁机询问。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听后仔细地回忆了番,摇头对她说:“解解,窝也不鸡道。”

    美女并不没有放弃,改口问:“那你喜欢姐姐吗?”

    我承认这位美女确实漂亮,应该算得上校花级别。要是放在高中的话,她追我我指定同意。

    “稀饭。”我诚实地回答。

    “那你能不能让你哥也喜欢我?”美女又说。

    正要开口,我哥突然拍了下我的后脑勺,随即强迫我转过脸。

    美女尴尬地笑了笑,借着课间的功夫带着书换了个座。

    “罚写一百遍‘我爱我哥’。”我哥沉道。

    我郁闷地捏着笔照做。

    回到出租屋,我哥将那页形如蚯蚓的罚写放进单独的铁盒中,随即把我按到墙角站好:“说一百遍‘我爱我哥’。”

    “为森么?”我觉得傻逼蓝何有点占便宜的意图。

    “除了我以外,你不准喜欢任何人。”我哥蛮不讲理。

    原来宝贝老哥这么早就开始吃醋了。

    我有些惊讶,心里腹诽来这趟挺不赖,连中的那一枪都值了。

    当晚,我真的说了一百遍“我爱我哥”。

    第二天,我哥没有再带我去上课。

    等他离开,我知错不改地抱着猫上床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门锁撬动的声音。

    我登时警觉地支楞起身体,还没来得及逃跑便跟闯入的男人对上视线。

    对方是我那个可有可无的亲爸。

    “就你在家啊?”我爸轻车熟路地进门,同时紧张地探着头朝厨房里看了看。

    知道他多半是来问我哥要钱的,收回目光后我继续玩起小猫。

    “蓝何——蓝何?”我爸象征性地喊了两声。

    “朵朵不在家。”我厌恶地驱赶他。

    我爸转了圈眼瞳,坐到我旁边问:“小雨,你想不想吃好吃的睡大床?”

    “不香。”我拒绝。

    “你这孩子懂什么?”我爸自顾自地说,“爸爸给你找了个新家,人家是有钱人,以后带着你当阔少爷。”

    这段记忆似乎被我刻意遗忘,让我一时无法做出回应。

    我爸等得不耐烦,上手抱起我往外走:“爸爸给你决定了,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我的好。”

    白色桑塔纳就停在楼下,我爸带着笑脸将我送进副座的年轻女人手里,不忘夸我几句模样好还听话。

    当着我的面,年轻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沓齐整的人民币:“谢谢了。”

    我爸毕恭毕敬地招手说再见。

    “怎么样?”驶出段距离,男人看着不哭不闹的我问女人。

    女人的身体柔软如天鹅绒,将我紧搂在怀里:“挺可爱的,我喜欢。”

    “以后叫我爸爸,叫她妈妈,”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看着我说,“听到没有?”

    我呆若木鸡地埋着头,心里笃定我哥肯定会来找我。

    可惜等了半个月,我并没有等到我哥。

    我不断思考着我哥是否真的丢下了自己,又反复打消这种念头。

    我明知自己会跟我哥永远在一起,然而此时我只是个不满五岁的孩子,依旧笨拙而怅惘地陷入怀疑的困境。

    周围有群年纪相仿的小孩儿,手里都拿着瓶泡泡水往天空吹。

    其中一个胖墩发现我的存在,本着欺负外人的恶意,他带着跟班围住我,并开始编造谣言。

    “我妈说他是买来的。”

    “没人要他,没人喜欢他。”

    “他连爸爸妈妈都没有。”

    我不屑于回答这种傻逼的蠢话,起身后想要走开。

    “不准走。”胖墩将我推进沙坑,再联合着跟班要扒掉我的裤子。

    “肘开。”我紧拽着裤子反抗。

    “打他打他,”胖墩指挥道,“往他身上吐口水。”

    我跟胖墩体型相差太大,这时正被他坐在身上边殴打边扔沙子,纵使挣扎也毫无还手之力。

    “呸呸呸——小孤儿——小孤儿——”

    “没人要的小孤儿——”

    “没爸没妈的小孤儿——”

    “窝不四孤儿,窝有朵朵。”我不受控制地叫喊,似乎正与遥远时空中幼小的自己重合。

    “小孤儿——小孤儿——”

    腹部逐渐掀起剧烈的刺痛,连同手指的钝痛,让我止不住张开嘴呼吸,意识渐渐模糊不清。

    耳边那阵最纯真的诽谤逐渐消失不见,只剩沉闷的金属运作的嗡响。

    眼前仿佛有片白光,只不过遥不可及,纵使我拼命追赶也无济于事。

    脚下突然变成片雪地,四周生长着细密的白桦林。摔倒再爬起来,向前奔跑再摔倒,我也没有半点放弃的想法。

    至于那束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直到白光消失,我迷茫不解地悬立在原地,猛地低头才发现浑身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成暗红色,身后还拖着条弯曲的血路。

    混沌的脑海中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恐惧,我又像临死前仰躺在雪地中,绝望地等待救援。

    哥哥,我真的不想死。

    哥哥,我真的好痛啊。

    哥哥,求求你救救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吧。

    眼皮无力地闭合,几近沉睡时一只微凉的手掌覆上我的脸颊,指腹温柔地摩挲每寸皮肤。

    “阿雨,醒过来好不好?不要丢下我。”

    身处漩涡的我清晰地听见这句乞求。

    艰难而缓慢地半睁开眼睛,我终于看到那束温暖的白光。

    许久未曾出声的喉咙太过干燥,我不得已断续地哼问:“我……是不是……上天堂了?”

    我哥近如梦境,贴紧我的额头轻声回答:“哥哥还在这里,你不准上天堂。”

    寡妇

    昏迷太久,我又在病床上连躺了好几天,意识才算完全清醒。

    在雪地找到我时,那截小指已经彻底坏死,医生说接上也无济于事,索性我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哥应该很多天没有合过眼,此时坐在我旁边摩挲着手背上余留的淤伤,距离近得我能够清楚地看见他消瘦不少,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

    “蓝何,你不用每天都来守着我,”我象征性地拍了拍胸脯,“我都好得差不多了。”

    我哥将我的手全都抓进掌中:“不要乱动。”

    我知道这次自己犟不过我哥,凑近后轻轻地亲了他两口。

    我哥托住我的下巴,稍微侧了些脸继续吻我,让我如愿吃掉他很多口水。

    我觉得自己全身的伤口立马就不疼了。

    分开后,我靠在我哥的怀里:“蓝何,你知不知道我梦见你了?”

    “梦见我什么?”我哥继续按揉我的手背。

    “我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你带着我去上课,喂我吃了很多糖,”我又说,“然后我惹你生气,你罚我写一百遍‘我爱我哥’。”

    我哥似笑非笑:“我有这么狠心?”

    我仰头欣赏我哥的帅脸,伸手去玩他的睫毛:“老哥最好了。”

    “小混蛋什么时候学会撒娇了?”我哥完整地削好苹果,再分成小块喂我。

    苹果是上次林老师送的,她说自己老家产的红富士苹果,每个都有我的拳头那么大,又脆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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