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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对方说:“甚至能够让亡者复活,那种力量能够改变一切,修正这个世界上你能想象的所有遗憾。”

    “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遗憾。”

    这个声音足够平稳,语调也不高,吐出来的词汇却如同惊雷。

    “……这是什么意思?”

    他听见自己的嗓音都变得滞涩。

    “字面意思,先生。我们所掌握的这个秘密能够让死者都从坟墓当中爬起来,而这甚至只是这种力量的一小部分,是许多种使用方法之一。”

    对方回答:“这也可以解答为什么我们不愿意让哥谭的灵脉向整个星球相连通……神秘是会被稀释的,在如今这个时代里,还想要构造出这种规模的奇迹,将它们固定在一座城市当中就已经是极限了。”

    大气当中的魔力浓度在公元年之后就逐渐降低,许多幻想生物无法在现代社会当中生存,有的改变了自己的存在形态,还有的逐渐迁移到了世界里侧,而今还存续着的魔女数量比珍稀动物更加稀少,这是他从一开始就被告知的常识。

    而基于这些常识可以很轻易地推断出,想要忤逆世界发展的规律,甚至打破生与死的间隙,这样的奇迹确实足以让一个魔术师群体共同保持缄默。

    ……这不是魔术,而是魔法。

    但,不是的,布鲁斯在心里想。

    作为整个哥谭财富汇聚的顶点,他在第一时间就敏锐地察觉了对方描述话语当中的漏洞。

    诺克斯已经提前告诉过他,这片土地的基盘规则是“等价交换”,也就是说想要获得一样奇迹一般的结果,就必然需要支付对等量的代价。如果眼前这些人没有支付代价就平白享受到了好处,那就只意味着一个答案——有更多的人在为他们承担了代价的苦痛。

    而他已经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代价”在这座城市当中是如何运作的。

    “魔女所掌握的神秘和我们类似,毕竟它们本身就是源自于第一法的生命,虽然麻烦,但并非完全不能应对。”

    对方说道:“同一个等级的神秘可以相互抗衡,而有了您的加入以后,想必我们能够更加轻易地找到那个魔女的破绽,彻底杀死那个魔女之后,你就将自动获得加入我们的资格。”

    布鲁斯知道圣杯战争的核心神秘来自于第三魔法,但对于对方口中的“第一”却并无了解,至于魔法的顺位是否代表强度的高低……也暂时没有情报可以支撑。

    “我知道了。”

    他说:“那我该怎么做?”

    第96章

    「小美人鱼的姐妹们给了她一把匕首,告诉她说,只要将这把匕首刺进王子的心脏,你就能够重新换回属于人鱼的命运。」

    “你可以使用这个。”

    对方将一个造型精巧的袖箭发射装置推到了他的面前:“里面可以装三支箭,足够你找到机会命中对方的心脏。”

    布鲁斯仔细检查了一下那三支箭,它们似乎是用干燥的植物制成的,几条藤蔓扭在一起,凑出了一个看上去不算很锋利的尖端。

    “是槲寄生制作出的魔术礼装。”

    对方说:“传说当中,弗让众神许下诺言,声称不会用任何一种武器伤害光明神巴德尔,唯独漏过了一种柔软无害的植物,于是最终,她的儿子因这种植物而死。”

    对于任何一个人类而言,这种武器甚至不能对他们的皮肤产生太大危害,槲寄生编织出的箭还保留着被采摘下来时的一点柔韧,他拿起这支箭对着自己的手臂戳了戳,确实感觉不到多少痛觉。

    而对于生命力愈是顽强的生物,与人类相隔遥远的幻想种,这种魔术礼装就愈能够发挥出作用。

    “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他说:“如果没有办法一击必杀的话,我会因此而被愤怒的魔女施加以一些极难招架的诅咒。”

    对方停顿了一下。

    “好吧,你说得对。”

    他叹息道:“但想要获得一些常人所不能有的收获,就一定会支付足够多的代价——我相信在倒转生死的奇迹面前,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虽然嘴上摆出了一幅“可以任由他选边站”的态度,但实际上,对方并没有给他挑选的机会。这片空间的四面八方都是黑洞洞的岩石孔洞,从他们所在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布鲁斯只知道这些甬道的其中一个通行那辆地铁列车运行的月台。

    根据这个人的介绍,这里是他们平时集会的场所,而大多数时候,成员们各自有各自的去处,只有每隔一段特定时间才会聚集在一起,商量一些足够影响哥谭整个城市动向的大事。

    “市政大厅当中那些明面上的角色都只不过是为了「运营」这座城市而必要存在的工具罢了。”

    对方低声轻笑了一下:“就像是奎西·夏普,真是有点可惜,我本以为他能够在那个位置上干得不错,推选他去当市长也没什么。”

    “我前一段时间见到了哈维·丹特,如果您对我有了解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们过去曾经关系不错。”

    布鲁斯问:“他也是你们当中的一员吗?”

    “噢,他不是,那是个不被神秘所眷顾的冒失小伙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偏偏被圣杯选中,看来圣杯偶尔也会做些莫名其妙的抉择……”

    对方说:“他想要探查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事,所以就疯了,仅此而已——猫头鹰法庭可以审判一切,大部分想要将视线投注在我们身上的人最终所面临的都是同样的结局。”

    猫头鹰法庭。

    布鲁斯在心中咂摸着这个名字。

    作为土生土长的哥谭人,他当然听说过这个名字,只不过过去一直都以为这是个没头没尾的童谣。如今恐怖故事一般的童谣走进现实,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名为猫头鹰法庭的组织究竟暗中统治了哥谭多久。

    “为了展露出我们的诚意,也为了让我们的合作能够更进一步,我提前准备好了这个。”

    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纸,展开之后推到了布鲁斯的面前。那里面是一份合作协议,上面蝉鸣了他们将会为布鲁斯杀死魔女而提供必要的帮助,等到目标确认死亡之后,他就将自动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布鲁斯的右手边凭空出现了一支蘸水羽毛笔。

    “这是有誓约效力的羊皮卷。”

    他说:“在上面签下你的名字,就意味着我们的合作成立。”

    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那种经历过训练的步法,布鲁斯很确信,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暴露出自己的异常,之前的准备都会在这里前功尽弃。

    但,这种协议……

    「签。」

    突然有声音在他的脑海当中说道:“这种程度的三流诅咒,对我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诺克斯?

    他去拿那只羽毛笔的动作一顿,但周围寂静无声,哪里都没有魔女先生的踪迹。

    只有自己的口腔上颚传来转瞬即逝的轻微刺痛。

    不管怎样在心里放大想要通话的念头,诺克斯都再也没有回应。反倒是由于他犹豫的那几秒钟,坐在正对面的男人开始以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于是他抓起羽毛笔,在羊皮纸的末尾签下了第一个单词。

    拇指和食指的皮肤渗透出血液,沿着羽毛笔的羽管浸透进羊皮纸当中。第一个单词写了一半,布鲁斯就警惕地松开了那支笔,一边看着自己还带点血痕但没有伤口的手指腹,一边警惕地问道:“如果我没能成功杀死对方,是否会因此而蒙受你们的诅咒或者惩罚?”

    “您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和警惕,韦恩先生,这也能够提高您行动的成功率。”

    男人用鼻音轻轻笑了一声,他打了声响指,从阴暗的巷道当中就走出了一位身形高大、头戴猫头鹰面具的利爪。

    虽然所有的人行使魔全部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但布鲁斯从肌肉走向和体态特征当中判断,这个人就是先前带领自己上地铁的那一位。

    “我记得,你好像领养了一个儿子?”

    对方像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一样随意开口:“当时的新闻应该还传得挺热闹……这样吧,这位利爪就作为辅助你动手的工具,可以在短时间内听从你的指示。”

    “这和迪克有什么关系?”

    布鲁斯皱眉:“他没有魔术回路,只是个普通人,有关于魔术师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一点都没有告诉他过——”

    “噢,不用激动,也请别紧张,虽然知道你儿子也成为了此次圣杯战争的master,但他毕竟对于我们全无了解,此前的无理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眼前的男人说:“只不过凑巧,非常凑巧……那孩子确实和我们有些渊源。”

    “什么意思?”

    “让他看看吧,格雷森。”

    对方说出了一个令布鲁斯觉得难以接受的发音,伴随着这个命令,站在自己身后的利爪缓缓地摘掉了脸上的猫头鹰面具,露出一张面无表情的平静脸孔——死气沉沉的一双眼睛,看上去却和迪克有几分相似。

    “这是……”

    “从时间线上推断,他应该是那孩子的祖父或者曾祖父?总之有些血缘关系,要知道,我平时不太在乎这些,利爪的管理由别人负责进行。”

    这不是什么重要话题,对方表态:“总之,只要你肯服从我们的安排,那他就暂时归你了。”

    利爪的战斗能力他在刚认识诺克斯的时候就已经亲眼见证过,魔女先生曾经说过这是一种灵魂已经死亡的“活尸”,布鲁斯就一直先入为主地认为它们和如今在自家厨房忙忙碌碌擦桌子拖地的魔偶一样,是一种用特殊手段维系运作的炼金生命,而如今一下子看到那张颇具冲击性的脸,即便维持着“布鲁斯·韦恩”作为魔术师的立场,他也难以克制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我是说……他们是活人?”

    “使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当然,这也是我们所需要恪守的一部分秘密。”

    对方言简意赅:“我们所保有的奇迹能够完美地逆转生死,而相对有所保留的版本就是你所看到的这样。”

    他们的灵魂陷入了无法被唤醒的沉眠,却还保留着最基础的神经反射与服从命令的本能。可以无限自我修复的身体足够让这些利爪承担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任务,只要没有被当场彻底销毁,他们就能够在这些人的手下近乎永恒地战斗下去,甚至连死亡的安眠都是一种奢望。

    ……有那么一瞬间,布鲁斯突然想要干呕。

    多年的精湛演技让他端坐在原地纹丝不动,但握住那只羽毛笔的手指尖却已经难以再继续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种玩弄生命的傲慢和居高临下的倨傲,让他回想起了一些原本早早被压抑下去的情绪——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里,他想要像整座城市所完成的复仇。

    而现在,那些无处可去又从不曾真正消失的仇恨,似乎终于有了清晰的指向和面貌。

    他们播撒绝望,玩弄生死。

    与此同时,这些人又妄图跨越时间,享受永无止境的统治与威慑。

    不如就在这里……

    「想什么呢?」

    诺克斯的声音再度出现:“我以为你不会中这种简单的混淆——你手里的那张羊皮卷上有能够放大情绪的东西。”

    这大概也是他们安保措施当中的一环,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按捺不住向对方发起攻击,估计会被躲藏在暗处跃跃欲试的利爪们撕成碎片。

    既然一直在这里,刚刚为什么不说话?

    布鲁斯在心中又问了几声,但诺克斯又再度没了音讯。

    于是他只能按照对方所说的草草补完这个签名,掏出雪茄吸了一口,灌进肺里无味的气体令他再度冷静了下来。男人似乎很满意于这个签名结果,对着光线看了看之后就将羊皮卷重新收了回去。

    “很好,韦恩先生,我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

    “当然。”

    布鲁斯也露出了格外真挚的假笑,希望康斯坦丁的那根雪茄能够坚持得更久一些——虽然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本事,但这人唯独在骗人这一道上技艺精湛。

    ——哪个商人会在这种合同上签自己真正的名字啊。

    第97章

    最初的一改变了全部。

    后续的二认同了更多。

    承接的三展示了未来。

    维系的四隐藏了自身。

    ……

    于是,终结的五失去了意义。[1]

    无味的雪茄在肺部完成了一轮过滤,布鲁斯缓缓吐出一口烟气,有种整个肺部都在被灼烧的错觉。

    ——这当然是错觉。作为沉没器官,肺部本身不会向大脑反馈出痛觉,这种本不该有的存在感只不过是由于魔力在强行流经“缺乏回路的普通人”,所产生的一些微妙影响。

    他其实没有抽雪茄的习惯,但康斯坦丁那里能够掏出来的魔术礼装大部分都对他而言不太合适,这些雪茄竟然已经算得上是最为温和的版本。羊皮纸上所写的确实是“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其中所流淌的也毫无疑问是他自己的血液,但其中一些更为细节的要素已经被这些烟气所影响。

    “那么我恐怕,现在我已经可以离开了?”

    他问:“或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以认识一下这个组织当中的新成员?”

    “下个星期四晚上,如果你愿意的话。”

    对方说:“不过我猜在你正式加入我们之前,不会有太多人对于一个临时成员感兴趣。”

    而他如果不加入的话就是一个期货死人,布鲁斯在心里默默为对方翻译,没有人会对一个很快就要死的家伙产生兴趣,除非他们想要想方设法地瓜分自己的遗产——韦恩老宅的那个庄园,以及韦恩集团的巨大财富。

    但或许在这些价值观歪曲的人眼里,杀死个把顶级富豪或许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毕竟小丑和阿卡姆疯人院当中的许多常客也在尝试这么做,而猫头鹰法庭掌控哥谭的时间比他们还要更为漫长和彻底。

    说要离开,但布鲁斯并不打算立刻脱离这片地方。能够在猫头鹰法庭的大本营里进行探索的机会本就不多,他转身回到通往月台的巷道当中,对着雪茄猛吸一口气,烟气逐渐弥散出一个与自己外貌完全相同的人影,朝着停在远处的地铁列车走去。

    而他自己则躲进了岩壁的阴影里,等利爪跟上来的时候猛然出击,一只手按住对方的下颌,另一只手掏出十厘米长的黑针,沿对方后脖颈的方向直刺了进去。利爪先是在他的手中剧烈地挣动了几下,随后便垂下手臂,仿佛信号中断一般没了动静。

    黑针还剩下两根,布鲁斯看了看针上反射的诡异光芒,心想十万美金一根的魔术礼装果然是物有所值。这这种东西的材质和圣堂教会的黑键相似,采购数量极为有限,即便是让人憎狗厌的康斯坦丁代为采买,附加了采购溢价也只有这三根,据说能够中断大部分使魔的控制效果,原本是他筹备来应对诺克斯的武器之一。

    而既然对方曾说这些形同活尸的人类也是一种使魔,那么想必同样的魔术礼装对于他们而言应该也有效果——只不过不知道这种信息阻断能够持续多久,布鲁斯将已经没有动作的利爪塞进岩缝当中,打算抓紧时间对这附近进行探索。

    这是个难能可贵的探索机会,他不打算放过。

    魔术师布鲁斯·韦恩必须要和蝙蝠侠的身份做完全切割,这就意味着蝙蝠侠一切常见的装备在他身上都不能出现,布鲁斯从西装的内袋当中掏出几枚麻醉针,随后佩戴好带有夜视功能的战术目镜,沿着没有灯光指引的漆黑巷道摸索了起来。

    这里和他预料当中的一样果然有四通八达的网络,地下的通信完全中断,方位也很难辨识,能够用于粗略判定位置的只有一个老式的指南针,布鲁斯绕开议事大厅继续无声地穿行,终于在大部分成分都是岩石的墙壁上摸到了金属——这是好事,说明他终于接近了经常有人往来的核心区域。

    金属门的另一侧气温陡然下降,且地面和天花板的温度都有区别,布鲁斯调节了一下佩戴在脸上的夜视仪,发现在热敏视角当中,地面上整齐排列着许多温度极低的棺材,而在这些棺材当中,横躺着许多拥有人类外貌的东西。

    他掏出手电,蹲下身仔细照了照,接近地面的位置甚至有白色的阴冷雾气在弥散,布鲁斯很快意识到这是某种低温气体——极大概率是干冰,迅速给自己扣上了便携式的氧气吸入装置,以防自己由于瞬时二氧化碳摄入过量而窒息。

    看上去原本就有些不合身的西装一下子瘪下去一截。

    做好了自保措施之后,他开始继续检查这些倒在棺材当中的家伙。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紧闭着,皮肤的温度极低,没有呼吸和心跳,仿佛就像是死人一样——布鲁斯谨慎地翻起了其中一个人的眼皮,与无神的瞳孔相对,即便是正对着手电光的照射,也没有丝毫瞳孔反应。

    这应该是一个用于存放利爪的仓库,布鲁斯想,没想到他们手下的打手竟然有这么多。

    这些人既无法被杀死也不会真正受伤,是最好的猎手和工具,他将其中一个人从地上拉起来仔细检查,注意到他们的身上有注射的针孔痕迹,掰开对方的牙齿之后还能在口腔当中看到某种半流动的、类似于金属的东西。

    接触到空气之后,那种质地类似于水银的东西就迅速消散,但布鲁斯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又掰开了几位利爪的嘴,确认他们的口中确实含着什么——为了防止自己迎来类似于奎西·夏普一样的结局,他很谨慎地没有用手直接去触碰。

    附近的岩石通道四通八达,经常每向前走一段就会遇到三五条岔路,布鲁斯又点燃了一根雪茄,呼吸形成的烟气如渊如河地跟在身后,形成了一条隐秘的标记,他用烟气流动的方向简单做过测试,朝空气流通性能较好的一条通道走去。

    ……如果不是健走能力格外突出的话,在这里活动的魔术师们应该会有更便捷的移动方法。

    他足足向前进了二十分钟才又一次听到人声,这一次不远处传来了更年轻的抱怨,“为什么非要让我来做这些打杂的工作”,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说:“他们就不能让利爪来一口气完成这些日常维护吗?”

    “别犯傻,亨利,没成为master的候补就已经够好的了——想想那些人,你现在的待遇要还算不错呢。”

    另一个声音宽慰他。

    亨利·埃利奥特,布鲁斯在脑海当中翻找出了这个人名字,此前的一次晚宴当中,诺克斯和他曾经一起测试过这个年轻人——对方似乎对魔女颇为畏惧,应该属于某个魔术师家族当中的新鲜血液。

    “地球上那么多地方,他为什么偏要来我们这儿?”

    亨利先生显得愤愤不平:“如今这个时代,这种类型的幻想种早就应该走向终结,时钟塔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老古董……”

    “但鲍里斯先生说——”

    布鲁斯沉默着从背后接近,两个人对此一直都毫无所觉,他先是从背后猛然出击敲晕了其中一个,又毫不留情地打算对那位亨利先生下手,对方在看清楚来人之后眉头一皱,猛然后跳出远超人类□□极限的距离,但布鲁斯两个踏步就紧追上去,毫不犹豫地开始和对方展开近身搏斗。

    “……韦恩!”

    他的语气当中有明显的慌乱,他们内部虽然早就已经确定布鲁斯·韦恩和神秘世界有所瓜葛,但一直都不清楚对方作为魔术师的实力究竟如何,毕竟一旦有一位魔女时常出现在身边,身为魔术师的存在感总会被遮掩一二。

    布鲁斯全身发力一拳打过去,这一击按理来说足够让训练有素的拳击手们都晕眩几秒钟,体格差一点的人说不定会当场骨折,但眼前的青年却只是倒退了半步,甚至连点名显的皮外伤都没有。

    “……□□强化吗。”

    对方很明显被打痛了,但这份力量在攻击到他的时候毫无疑问得到了削减:“居然是这种类型的魔术……看来他们对你的猜测也不是很准确。”

    ……建立在他这是魔术师身上的猜测本身就不可能准确。

    而且这也不是所谓的强化魔术,袖管微微摆动之际,布鲁斯靠近手肘的位置露出一点点类似于魔术回路的蓝光——那是他出门之前贴在皮肤上的发光辐条。

    即便全靠科技和经年累月的苦练,但在对方的眼中,他毫无疑问已经成为了一位身份叵测法力高深的魔术师,每一个刻意做出的小动作都有可能代表着更深层次的含义(实际上他只是随便摆了几个迪克漫画当中很常见的pose)。

    在这种一方从容一方精神紧绷的战斗当中,布鲁斯很迅速地使用吸入式催眠药剂让对方也失去了意识,并且从两位昏倒的年轻魔术师身上搜到了类似于通行身份卡片的钥匙。

    *

    而另一边,哥谭警署,詹姆斯戈登用复杂的表情迎接了突然闯入的“蝙蝠侠”。

    虽然外观完全一致,但他只要一眼就认出眼前这个人绝非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位老友——蝙蝠侠绝对不会晃荡着两条腿坐在窗框上,一边等他们处理罪犯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薯条。

    ……虽然不太主动提及这个话题,但印象里的蝙蝠侠对个人形象的管理还挺严格的。

    “找我有什么事?”

    诺克斯问:“我知道这盏灯被点亮的时候就意味着我要过来打工。”

    “……我要找的是蝙蝠侠。”

    詹姆斯·戈登问:“你到底是谁?”

    “很显然,我就是蝙蝠侠。”

    “……”

    詹姆斯·戈登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人可以完美地模拟蝙蝠侠的外貌:“诺克斯?”

    “太奇怪了,明明完全一样为什么你们能够一眼就能认出来差别。”

    诺克斯用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大声抱怨:“我刚刚送过来的这些人也在大叫着指责我不是很蝙蝠侠——其中一个人喊的太大声,还说了很多让人生气的话,所以我把他的头发都剃光了。”

    詹姆斯·戈登:“……”

    算了,他打开蝙蝠灯原本也不是为了吐槽。

    “你们之前说,让我今天晚上不要睡觉。”

    这是他今天晚上突然来警察局加班的原因,但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不是他自己一个人不睡觉就能解决的。詹姆斯·戈登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室,有好几个人趴在桌子上,甚至还微微打着呼噜。

    “我叫不醒他们。”

    他推了推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像是这样都没用。”

    第98章

    熬夜一天没什么问题,但倘若要进行长时间的睡眠剥夺,那就是一种酷刑了。

    詹姆斯·戈登原本以为那种奇异的梦境只针对于他们这些与圣杯战争有关的人,没想到就连晚上值夜班打盹的下属同事也一睡不醒,紧急情况下他甚至给了那个可怜人两巴掌,但对方哪怕半边脸被他打肿,都没有一丝想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詹姆斯·戈登十分担忧:“这该不会也是某种诅咒……”

    “太对了,真没想到您对诅咒也有很敏锐的知觉。”

    诺克斯有些惊讶地开口,随手翻了翻那个警员的眼皮。

    “……”

    他只是随口,一说真没想过会说中。

    而且一位普通警察遭到诅咒,听起来让整件事变得更糟糕了。

    原本点亮蝙蝠灯是为了喊蝙蝠侠过来,没想到赶来的另有其人,詹姆斯·戈登明显开始显得有些不自在。公允地说,他和诺克斯其实并不很熟,每一次的交集都是由于布鲁斯,很少有单独沟通合作的机会。

    “你们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如你所见,我负责代理担任一个晚上的蝙蝠侠,而货真价实的蝙蝠侠今天晚上要伪装成魔术师先生勇闯魔术师的巢穴。”

    诺克斯说出令詹姆斯·戈登感到很费解的话,他迎着对方满脑袋问号的惊愕表情开口:“别这么看我,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主意。”

    “……我倒不是怀疑这个。”

    詹姆斯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这一听就像是蝙蝠侠的一意孤行。”

    诺克斯用鼻音“哼”了一声,这种颇为情绪化的表现反而让戈登觉得对方好相处了一些。

    检查过几个在警察局陷入沉眠的警员以后,诺克斯问道:“你和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什么意思?”

    “血缘上的关系,或者说情感上的连结,什么都好。”

    诺克斯说:“总之是那种容易让诅咒逸散过去的关联。”

    “……”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詹姆斯戈登绞尽脑汁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才得出一个令他自己不觉得违背内心的答案:“我们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他们来这儿上班,也没有什么血缘或者亲缘上的联络……非要说的话,大家都是哥谭的本地人。”

    但这就很不对劲了。

    在魔力有限的情况下,诅咒的范围和诅咒的威力往往成反比。也就是说,范围越大越缺乏针对性的诅咒,所造成的效果就会越微弱——眼前的情况很明显不符合这个基础规律。

    “这又意味着什么?”

    詹姆斯·戈登满脸茫然。

    “意味着形成诅咒的那个魔术师技艺精湛到能够打破一些基础法则。”

    诺克斯说:“当然,这种可能性相当低——另一个概率更高的可能性是,形成诅咒的魔力来源非常的磅礴。”

    非常非常磅礴。

    *

    Lancer将警察局内所有叫不醒的值班警察全部都汇集到了一起,大家互相依靠的坐在墙角处,发出均匀酣甜的声音。就在这时,诺克斯的动作突然一顿,随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又怎么了?”

    戈登问他——他现在简直像是盯梢一般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刚刚我感觉到了一点点针对我的杀意。”

    诺克斯随意摆摆手:“不是你这边,你不用特别在意,应该是布鲁斯碰见了某些想杀我的魔术师——我切割了一点点自己的灵魂附在他的身上,应该足够用于应急。”

    “切割灵魂……你的意思是?”

    詹姆斯·戈登瞪圆了眼睛。

    “贡希尔达给了我一点灵感。”

    诺克斯回答:“那女人虽然疯得离谱,但魔术造诣上实在没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巧妙地使用这种魔术,没想到和魔女的契合度还蛮高的。”

    之后诺克斯就轻描淡写地放过了这个话题,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那些睡眠的警员们身上。他用自己的额头抵上其中一个人的额头,微微阖上眼睛:“我去他的梦里看一看,你守好我的身体。”

    “呃……好的。”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诺克斯的身形就一歪,彻底倒在了地上。

    他只能满脸担忧地将对方也拖到了警员们身边,并且打算给自己的老友也发个消息。

    *

    另一边,布鲁斯摸索到了一个看上去类似于资料室的房间。

    这里没有电脑,大部分文字内容都以卷宗行事堆放在一层又一层的书架上,空气当中传来沉闷腐朽的纸张味道,仿佛每吸进去一口气都要灌进大量的烟尘。

    他从书架当中一通翻找,发现了一张类似于世界地图那么大的手绘魔法阵,上面绘有许多令人看不明白的字符。他默默记下这些内容,好在纸上的批注都是英文,让他得以看懂其中所描述的信息。

    “……它通往不属于我们的另一个宇宙。”

    他轻轻念道:“平行世界有无数个,拥有自由穿梭在无数宇宙当中的力量,魔术师们称其为第二法……”

    它拥有无法被毁灭的灵魂,那是被凝固在时间以外的奇迹,地球的魔术师们苦苦追寻而未果,我们称其为第三法。

    布鲁斯微微皱眉,他知道“魔法”和“魔术”的概念,狭义上能够被称之为魔法的,在整个世界当中仅剩下了五个。

    这些人口中的“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据说魔女这种生物也与第一的碎片有关,算上诺克斯在内的话,此次圣杯战争当中所涉及到的隐秘已经包含了五大魔法的前三。

    布鲁斯将这张魔法阵卷成一张纸卷,原本打算带离这里让诺克斯出去解读,脚下的土地却突然发生了震颤——他猛然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几秒钟之后才意识到刚刚应该是发生了地震。

    从体感上来讲应该是四到五级的地震,没有明显的横震,说明震中就在这附近……布鲁斯迅速地在脑海当中进行着分析,在有地震发生的时候,这种地下建筑物会非常危险,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人声,隐约能听出语气慌乱,他给自己戴上了之前从立爪房间当中顺来的猫头鹰面具,装作是利爪的一员混了过去。

    “这是你们谁叫来的?算了……有个保镖反而更好,你,就负责护送我们一起撤离。”

    一位脸上同样佩戴面具的魔术师命令道,这正暗合了布鲁斯的意图,于是他沉默着跟在这些人的身后,和他们一起搭乘地铁返回了哥谭的地铁站。

    电梯读数正缓缓上升的时候,布鲁斯恍惚之间觉得仿佛地面又剧烈摇晃了一下,他用力紧绷自己的肌肉才克制住没有当场跌倒,可周围的魔术师们却似乎对于这一次的地震毫无所觉,于是他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趁无人注意溜之大吉。

    回到有信号的地方后,他的手机一连弹出了好几条短信和无数个未接电话,其中大部分来自于詹姆斯·戈登,还有几条是阿尔弗雷德发过来的,前者汇报了来自于哥谭警署的异常睡眠情况,阿尔弗雷德的短信则更加语焉不详一些,他说,“Archer似乎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布鲁斯先给阿尔弗雷德回了电话。

    “他说很多鸟类都陷入了恐慌当中,老爷。”

    罗宾汉是与自然极为亲近的英灵,能够敏锐地通过动物的变化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根据Archer的调查,今天晚上哥谭的许多鸟类和啮齿类动物都陷入了没有来由的狂躁,这种症状和人类定义的精神疾病十分相似。

    “或许是因为地震。”

    布鲁斯说:“你们有没有感受到刚刚的地震——”

    “我正要说到这个。”

    阿尔弗雷德的语气也有些沉重:“韦恩集团下属的医院传来了信息,在刚刚的地震当中,有许多医护人员和患者离开避难,但护士们发现其中一部分住院的病人无论如何都叫不醒,现在医院已经开始排查这种异常的昏睡事件,但我猜答案应该不会是什么科学的理由。”

    “我知道了。”

    他沉声回答,又扫了一眼詹姆斯·戈登发过来的新消息:“我马上去哥谭警署和诺克斯汇合。”

    蝙蝠车一路超速行驶,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将他送到了哥谭警署。等到他踢开办公室的大门,就看到诺克斯和几个警察靠坐在一起,闭着眼睛发出均匀的呼吸。

    “他已经这样睡了二十多分钟。”

    詹姆斯·戈登看了一眼表,猜到了自己的老友想问些什么:“期间没有醒来过,在入睡之前也没有向我透露过什么信息。”

    “诺克斯?”

    布鲁斯拔高了点音调问道,随后又轻轻摇晃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诺克斯的头发跟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但这并不足以将对方唤醒。

    “这应该是某种共通的梦境。”

    负责安保戒备工作的Lancer说道:“我虽然不懂魔术,但生前作为国王,也听过一些宫廷神官的汇报。她们说墨菲斯神能够将人拖进共同的梦境当中,如果触怒了这位神,忤逆者就会被困在无法醒来的梦境当中直到死去。”

    幻想种当中,也有梦魔这种会在一个接一个的梦境当中流连穿梭的类型,布鲁斯回想起曾经在梦里见到过诺克斯的时刻,猜想应该是有某种危险的诅咒在众人的梦境当中蔓延。

    但——

    现在的问题是,他该怎么联络到对方?

    如果自己现在也跟着入睡,那大概率能够和对方进入同一个梦境,但情况还没糟糕到这个地步,他还不至于让自己也迫不及待地陷入危险当中。

    口袋里还有从康斯坦丁那里薅来的两根黑针,以及一些暂时用不上的便携道具,无论哪一个都在这种时候发挥不了作用。

    鬼使神差地,他回想起了一个童话故事的后半段——在《白雪公主》的故事当中,王子吻醒了昏迷当中的白雪公主,解除了毒苹果所带来的诅咒。

    他现在已经清楚了许多和魔女有关的童话都是真实故事改编,但这也——布鲁斯忍不住用舌尖接触自己的上颚,觉得留在那上面的一点点魔力存在感又变得强烈了起来。

    “……”

    总不至于真要这样吧。

    他注视着对方那张睡脸,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下一秒,他的身后传来有些困惑的女声。

    “我想请问。”

    诺克斯说:“你刚刚想对我做些什么?”

    第99章

    “……”

    只希望这个版本的诺克斯不具备思维读取功能。

    布鲁斯面不改色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发生了些什么?”

    “诅咒在扩散。”

    诺克斯说:“虽然很难想象,但——这个诅咒的范围大概是所有生活在哥谭的人。”

    人类的集体潜意识相互联通,只要有足够巧妙的办法将诅咒存储处在意识之海当中,所有坠入梦境的人类就都将像是染上瘟疫一般被诅咒所影响,通过睡眠这一行为,梦境当中的诅咒反馈到现实世界的身体之上,于是一次近乎于“传染”的诅咒过程得以实现。

    “而你中断了这个过程。”

    布鲁斯看着诺克斯:“因为你能控制的身体不止一具。”

    “实际情况和你理解的有点出入,但相差不大。”

    诺克斯回答:“总之这座城市现在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即将波及到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

    “……和之前的地震有关?”

    布鲁斯问。

    “或许,但感觉更像是某种原本处在半睡半醒状态的东西突然翻了个身,引发的动静一下子将浴缸里的水搅散,飞溅到外面给你发了一系列的负面结果——其中之一就是蚂蚁窝发生了大洪水。”

    诺克斯的这个说法给人带来了一些糟糕的预想,布鲁斯掏出手机,里面是他拍摄下来的魔法阵照片,他将手机递给诺克斯:“你能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吗?”

    “魔法阵,具体来说是用来压制某样东西的封印阵,在遥远的时代里,人类贤者会用类似的办法来对抗一些他们无法立即解决的麻烦。”

    诺克斯说:“但这个的情况又有些不同——”

    它的主要功能是汲取从整个哥谭当中收集来的恶性情报,并且不断填入进用于封印的仪式之孔当中,就像是在源源不断地从外界汲取墨水倾倒入浴缸当中,并且试图掩盖住其中的某样东西。

    “所以,我所看到的那个梦里,就是那些恶性情报溢出所导致的结果?”

    布鲁斯的脑子转得很快。

    “没错。”

    诺克斯回答:“而现在出于某些理由,它们逸散到了各种地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异常事件都是这种现象导致的结果。”

    他将诺克斯所说的内容迅速编辑成短信,群发给康斯坦丁和扎坦娜,前者很快回给了他一个省略号,随后又发来一个简洁的单词——快逃。

    “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的建议是快逃,我早就觉得你们那座城市不对劲,如今这个时代里还能招来魔女的地方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城市……现在跑还来得及。”

    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逃跑,布鲁斯很确信自己和这座城市早就已经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很快扎坦娜打了电话过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对梦境施加干涉并不是反语魔法的专长,但身为一位天生的施法者(Homo

    Magi),她所能做到的总比蝙蝠侠要多一些。

    “我需要的不是保障自己的安全。”

    布鲁斯沉声回答:“现在整个哥谭都陷入了极度危险的情况,我想知道是否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所有被拖进梦境当中的市民恢复安全。”

    这一次扎坦娜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她犹豫着开口。

    “哥谭如今的混乱来自于恶性情报的外泄,就像是一个大号的、整个城市规模的废弃孔[1]在拥堵和溢出一样,想要解决这个难题,就必须要将这种多余的灾厄引流到其它地方去。”

    她说:“我得说,这非常困难,就像是淤积了许多年的核污水需要找到一个泄洪的渠道……”

    哥谭的灵脉和整个世界是不连通的。

    这种魔力的淤塞会形成一个危险的堰塞湖,倘若将整个星球比作一个人类,这种现象就像是在地震的时候有一部分身体组织被长久地压迫住,血液不参与身体循环。

    救援人员在面对这类患者的时候,不能立刻就将压迫在他们身上的重物挪开,有些时候甚至要考虑截肢——这是由于原本已经彻底坏死的组织液倘若再度参与了身体循环,会给整个人都带来更加危险的疾病。

    或许时钟塔的魔术师们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布鲁斯想,正因如此他们一开始所提出的解决方案才会格外激进,然而他身为一个哥谭人,自然不可能接受将自己出生的城市视作为一根应该被切下来丢掉的手指。

    他沉默着,十几秒钟之后,转头看向了诺克斯。

    “你之前曾经说过,自己召唤出saber就是为了解决这座城市当中暗藏的问题。”

    他说:“现在已经到了那个时刻,是吗?”

    “或许吧。”

    诺克斯用自己另一只手的大拇指摩擦了一下他的手背,上面三半吊针花形状的鲜红色刻痕格外清晰:“如果将这儿视作战场的话也没什么问题——你怎么看呢?你认为现在应该是使用令咒的时刻吗?”

    ……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征求他的意见?

    “从整个城市乃至人类群体的角度上来看,这算不了什么太大的灾害,就算是放着不管也只不过会消耗掉一部分人而已。”

    诺克斯解释道:“如果只为了这种程度的风险就奢侈地消耗掉大量魔力,从人类魔术师的角度上会是一种浪费。”

    “所以你打算怎么选?”

    他饶有兴趣地问,目光死死注视着对方:“你会希望为了拯救这些人类而撬动力量吗?”

    人类作为整个种族的不断向前,也同时会伴随着一些个体的牺牲凋亡,就像是一整具身体里源源不断死亡又新生的细胞。他们生命短暂,有的庸庸碌碌,有的灵魂糟糕,其中的一大部分生存不了多少年就会从新鲜的儿童变成无趣的大人,最终又化作行将就木的老者。

    “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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