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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他修长的指节慢条斯理地抚过温黎颈间的项链,体贴而耐心地替她整理好。

    神情专注得仿佛只有这一件事情最重要、值得占用他的精力和时间。

    直到做完了这一切,赫尔墨斯才像是想起来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神明的存在。

    也重新对上泽维尔愈发黑沉的眼眸,笑意依旧风度翩翩。

    “看在你保护了我未婚妻的份上,我十分乐意给你三秒钟的时间,等待你主动离开这里。”

    泽维尔简直要被气得笑了:“哦,那么如果我说不呢?”

    赫尔墨斯也笑了,云淡风轻地:“拒绝是你与生俱来的权利,你当然可以这么选择,泽维尔。”

    顿了顿,他悠然拨弄了一下眉间的金坠,唇畔笑意却缓慢淡下去。

    “但教会你什么叫做‘后悔’,也是我身为你叔叔的责任。”

    泽维尔黑眸微眯,神情愈发冷郁紧绷。

    半晌,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他突然浑身气息一松。

    泽维尔主动退后两步,找了个沙发随意躺了上去,姿态豪放而恣意。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条长腿屈起搭在另一侧的膝头。

    温黎感受到泽维尔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肆意地来回上下打量着。

    他眼神扫视的速度很慢,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狎昵意味。

    她心头一跳,突然浮现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她便听见泽维尔慢悠悠的声音。

    “我保护她,可不是为了你,赫尔墨斯。”

    温黎的心脏沉了下去。

    赫尔墨斯轻轻搭在她月要间的手力道加大了几分。

    泽维尔这是想干什么?

    在赫尔墨斯看不见的角度,她皱眉看向泽维尔。

    泽维尔也正看着她。

    见她总算认真对上他的视线,他得逞般扬了一下眉梢。

    泽维尔绝对是故意的。

    温黎狠狠瞪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黑沉幽邃的眸底反而漾开一种快意的情绪。

    她正要做口型警告他闭嘴,泽维尔便闷笑一声挪开了视线。

    “不过有件事你说对了。”

    他扬了下眉。

    “保护她、和她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我的确开始有点喜欢她了——”

    在赫尔墨斯一点点冷淡下来的眸光中,泽维尔恶趣味地拖长了尾音。

    良久,他才懒洋洋地接上后半句话。

    “突然离开她,我不习惯呢。”

    像是一桶油当头浇下来,让烈火愈演愈烈。

    说到最后,泽维尔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着嚣张地掀起唇角,直直地盯着赫尔墨斯。

    “你说这应该怎么办,我博学睿智的叔叔?”

    温黎毛骨悚然地向一边挪动了一点。

    她甚至怀疑,下一秒他揽在她月要上的手是不是要滑到她的脖子上,然后干脆利落地掐死她。

    但好在,她想象中恐怖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赫尔墨斯淡白色的睫羽垂下来,像是在沉吟什么。

    半晌,他倏地轻笑。

    轰——

    一声巨响中,本就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上,再次出现了一个巨型深坑。

    温黎睁大了眼睛。

    泽维尔以及他身下的沙发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巨手,无情而残忍地向下碾压按向地心,残酷得就像是在用力碾死一只昆虫。

    不,甚至比这还要可怕。

    踩死昆虫之后,昆虫的尸体至少还会存在。

    可在那里,一切事物都消失了。

    没有狼藉的地板,没有破损的陈设和家具。

    就像是一幅还没有画成的画,在空白处一切都像是被橡皮擦去了,仅剩一片虚无,割裂出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温黎看得汗毛倒立,突然觉得身边的赫尔墨斯有点陌生。

    她的确一早就知道,在他绅士优雅的面具之下,掩盖着黑夜般浓郁的底色。

    可在这一切真的展现在她眼前时,她还是体会到了一种无法忽视的割裂感和冲击感。

    泽维尔应该不会有事吧?

    温黎下意识身体前倾,月要间的手臂冷不丁收紧,把她重新按在怀中。

    “甜心,你看起来似乎很担心他。”

    赫尔墨斯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轰响的余韵中听不真切,细碎落在她发顶,辨不清喜怒。

    温黎的动作瞬间就凝滞了。

    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危险感在他们之间蔓延。

    哪怕是如此亲密相依的姿态,她依旧感受到一种彻骨的寒凉。

    温黎缓慢地抬起头,看到了赫尔墨斯。

    在周遭弥漫的硝烟中,在残破倾頽的废墟中,他就那样漫不经心地倚在床边,眼神平淡得近乎冷淡,金色的眼眸带着一种金属般无机质的冰冷。

    就像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值得他在意的任何人,或者事。

    而他则是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的、绝对的主宰。

    似乎察觉到温黎过分专注的视线,下一瞬,赫尔墨斯便垂下眼睫,对上她的视线。

    那眼底还未褪尽的晦暗情绪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温黎条件反射想逃离。

    可赫尔墨斯却很快收敛了神情,又恢复成她熟悉的样子。

    他唇角噙着不深不浅的笑意,灿金色的眼眸像是阳光下剔透的琥珀,多情却又薄情。

    这种格外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完美地糅杂在一起,格外蛊惑人心。

    只一瞬间的犹豫,她便完全丧失了逃离的资格。

    赫尔墨斯柔和却强硬地环抱住她,一只手拨开她耳边的碎发,低下头凑近她颈间。

    “告诉我,你并不在意他,更不会关心他的死活。”

    顿了顿,他轻笑,“对吗?”

    最后一个字带着点不经意的散漫味道,像是随口而出的询问,却令温黎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温黎张了张嘴。

    在这种令她心惊肉跳的威胁感中,她只好顺着赫尔墨斯想要的答案开口:“赫尔墨斯大人,我……”

    然而还没等她把接下来的话说完,泽维尔熟悉的声音便从斜地里传来。

    “不如我来替她回答。”

    温黎有点意外地抬眸,看见半空中扭曲的空气。

    泽维尔正从畸变形成的无形之门中缓步迈出来,风吹动他的发丝和神袍。

    显然,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他发动神术躲过了赫尔墨斯几乎毁天灭地的攻击。

    但尽管他动作足够快,平整的领口也不可避免地有些凌乱狼狈。

    泽维尔伸手插入发丝随手拨弄了一下黑色的碎发,浑身气质依旧张扬,脸色却不太好看。

    “我猜,她肯定会对你说‘是’。”

    他单手把衣襟上沾染的尘土拍落,单手插着兜抬了下眉梢,“但真话是,她不仅在意,而且在意得超过你的想象。”

    “好奇我为什么笃定地这样说吗?”

    赫尔墨斯好整以暇地抬眸。

    他似乎并不意外泽维尔没有这样简简单单地死在他手里,甚至好脾气地回应了一句。

    “或许要让你失望了,实际上,我对你的臆想和谎言并不感兴趣。”

    说到这里,他伸手勾住温黎一缕金色的发丝,在指尖缠绕着,暧昧而自然地把玩。

    “我只好奇,究竟什么样的速度,才可能让你的神术失手。”

    回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泽维尔脸色一黑。

    赫尔墨斯完全没有留手。

    赫尔墨斯是真的想杀了他。

    泽维尔几乎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他的反应足够迅速,现在恐怕已经连尸体都被碾碎在引力之中。

    不仅如此,赫尔墨斯或许因为什么原因受了伤,这才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毕竟,为了打碎那面该死的水镜,他的神力也耗损得厉害,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

    沉默片刻,泽维尔神色变幻,最后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那你可真是个好叔叔。”

    赫尔墨斯的眼神也很淡。

    他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有时候,我也不是很愿意承认,自己竟然有一个热衷于觊觎别人未婚妻的侄子。”

    这句话尾音落地,空气中便陷入一种极其诡异尴尬的安静之中。

    隐隐对峙着的两位神明,一个神力亏空,一个受了反噬。

    尽管心底早已翻涌起浓烈的情绪,却不得不压抑克制着,以另一种不算轻举妄动的形式试探着、针锋相对。

    片刻后,是泽维尔率先打破了沉默。

    “哦?看来你很介意啊。”

    空气在他身后扭动交叠,像是一张看不见形状的躺椅。

    泽维尔放松身体向后仰倒,吊儿郎当坐在上面翘着腿。

    他肩头的黑色长袍在气流中向后猎猎飞舞。

    失去了屋顶的神宫中夜色蔓延,而他就像是黑暗本身,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你很不想让我碰她吧,赫尔墨斯。”

    泽维尔拨开宽大的兜帽,脊背放松向虚空中一靠,“你要不要试着猜一猜,我们在那面水镜里独处的时候,我碰过她多少次?”

    说到这里,他露出一个意犹未尽的笑容,语气极尽恶劣。

    “我们之间,又走到了哪种程度?”

    温黎呼吸骤停。

    赫尔墨斯指尖轻点着膝盖,没有说话。

    他这样一反常态的沉默,让泽维尔内心涌现起强烈的报复一般的快感。

    原来赫尔墨斯也有这一天。

    但除了这种第一时间汹涌而来的情绪之外,那些情绪褪去后,又逐渐浮现出更多他说不清的情感。

    就像是在一场不成文的角逐和争夺之中占了上风,抢走了另一个人视若珍宝的东西,成了凌驾其上的胜利者。

    好像这样一来,那被争夺的宝物就会真正属于他一样。

    “怎么不猜?算了,我不介意直接点告诉你。”

    像是一个新生的狮王,觊觎着先任狮王的领地和猎物,急于给自己的成果做上属于自己的标记。

    泽维尔慢悠悠地扔下最后一句话,明目张胆地宣誓主权:“我和她……已经在一起睡过了。”

    温黎:“……不是。”

    她实在不能放任事态继续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了。

    再这么下去,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收场。

    趁着赫尔墨斯还没有流露出多少不悦的神情,温黎再次警告般瞪了泽维尔一眼。

    紧接着,她双手抱住赫尔墨斯的手臂,十分真诚地解释道:

    “的确像泽维尔大人说的那样,我们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但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赫尔墨斯没有推开她,掀起眼皮总算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他很平淡地说。

    身为他的食物,对抗神罚的“祭品”,他的每一任“未婚妻”都必须拥有着最纯洁的身体和灵魂。

    她身上气息对他的吸引力并没有减少,这无疑是最直观的答案。

    赫尔墨斯并没有怀疑温黎。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于她不加掩饰的偏袒和在意感到受用。

    赫尔墨斯眸底冰冷的暗芒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慢慢地、一点点地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入怀中,像是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但……我说过的,未经允许被除我以外的人触碰,这会让我有些在意。”

    赫尔墨斯的声线依旧是低哑的,带着一点淡淡的引诱意味。

    温热的唇风掠过温黎耳畔,裹挟着让人欲罢不能的木质味道。

    “那么回答我,甜心,他的哪只手碰了你?”

    温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赫尔墨斯俊美深邃的脸近在咫尺。

    在那几乎完美得如同雕塑一般的五官上,她依稀辨认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话。

    ——如果泽维尔的左手碰过她,他就废了泽维尔的左手;右手碰过她,他就废了泽维尔的右手;如果双手都碰过她,他就要泽维尔为此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让泽维尔明白,擅自触碰他猎物的后果。

    温黎抿了下唇角。

    虽然说受罚的人并不是她,但……

    她朝着泽维尔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远处,泽维尔坐在虚空之上,也正定定地盯着她。

    见到她看过去,他甚至朝着她扬起一个玩味而暧昧的微笑。

    像是根本感受不到即将降临的危机感,只单纯地在期待她到底会怎么回答。

    真是个不听话的臭弟弟。

    温黎心情复杂地挪开视线。

    系统幽幽上线提醒她:【亲爱的玩家,这边建议您快一点摆脱现在这种胶着的状态呢。】

    【被困在水镜之中太久,还有很多烂摊子等待着你去收拾,时间很宝贵,现在还不能浪费在修罗场上面哦。】

    【[漂亮的洋娃娃]代替你在傲慢之神珀金的神宫中工作了这么久,他已经开始起了疑心。】

    【这些天,你都没有按时出现在暴食之神卡修斯的神宫中为他提供爱心甜点,这也与你们之间的约定不符。】

    一连串将现在隐含的危急状况一一罗列出来,说到最后,系统的语速也开始迟缓下来。

    它安静了一会,同情地总结:【不过,想要脱离现在的状况,应该很难。】

    温黎定了定神,忽然说:【其实,也不难。】

    系统:【?】

    温黎却没有再回应它,就像系统说的,她的时间不多。

    她需要尽快实践她的猜想。

    温黎将计划在脑海里再次梳理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疏漏之后,才深吸一口气为自己打了打气,笑意盈盈地迎上赫尔墨斯辨不清喜怒的目光。

    “其实,泽维尔哪一只手都没有碰到我。”她说。

    赫尔墨斯眉梢微挑,琥珀般的眸底流淌着的笑意敷衍,显然并未当真。

    但他也足够绅士而有风度地并未打断,鼻腔里逸出一声低低的“嗯?”,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泽维尔环着手臂嗤笑了一声,倒是没有戳破她拙劣的谎言,心里却有点莫名地泛酸。

    就这么担心赫尔墨斯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惹赫尔墨斯生气吗?

    那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她在黑暗中轻柔的安抚,生死间对他舍命相救,都是假的吗。

    泽维尔干脆垂下眼睫,不再去看不远处郎情妾意的画面。

    可唇角向来锐意逼人的弧度却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算了。

    这一幕他也不是第一次看,早该习惯了。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处处留情,游戏人间,却从来不对他付出任何真情。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

    只不过,他沉浸在游戏的推拉之中,愈发感到趣味和吸引,以至于越陷越深。

    泽维尔突然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这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入戏太深,像一个小丑。

    正要转身离开,少女将落未落的后半句话却被风清晰地送入他耳畔。

    ——“是我碰了他哦。”

    泽维尔脚步赫然一顿。

    他愕然回眸,眼底倏地燃起名为错愕惊喜的烈焰。

    温黎却没有看他。

    她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赫尔墨斯的神情,生怕错过了他一点细微的情绪。

    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像是一片洒满碎金的汪洋,深邃,平静,蕴着能够包容一切的包容和平和。

    赫尔墨斯没有生气,反而稍有兴致地勾起唇角,松散笑了一下:“竟然是这样?”

    很好,这个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内。

    不拒绝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回应。

    温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她的身体软绵绵地靠进赫尔墨斯怀中,拖长了语调,像是撒娇:

    “是呀赫尔墨斯大人,泽维尔大人生了病躺在床上。”

    “作为伙伴,我只好衣不解带地守在一边照顾他。”

    泽维尔脸上愉悦的神情还未完全成型,便被这句话僵在了原地。

    就这?

    他咬牙看向少女,后者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他刀刃般的眼神,正伸出两只手,手指展开举到赫尔墨斯眼前,光明正大地告状。

    “这还没完,他还要我端茶倒水伺候他。”

    “赫尔墨斯大人,您看我的手是不是都变得苍老粗糙了?”

    泽维尔面沉如水:“喂,你——”

    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在泽维尔大人身边时,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的温柔体贴——如果是您的话,一定不会这样对我的,对不对?”

    少女小鸟依人地靠在赫尔墨斯怀中。

    细声细气地说完这些,她才终于舍得分一点眼神出来看向泽维尔,狡黠又恶劣地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泽维尔脸色一黑。

    她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绕个圈子在他面前歌颂赫尔墨斯的体贴?

    他心底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像是失落,又像是了然。

    还有些许朦胧的能够让他嘴角上扬的思绪夹杂在其中,刺激得他恨不得下一瞬就堵住她的嘴。

    但泽维尔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任凭胸口无数纷杂的思绪堵得不上不下,憋得难受。

    这些事的确是他亲自做的。

    当时,也确确实实是出于此刻正在上演的目的。

    ——让赫尔墨斯知道他捧在手心的人沦为他的女仆,就像是在赫尔墨斯脸上踩了一脚。

    这是泽维尔千万个日夜以来日思夜想的场面。

    当然,顺便,他也可以挫一挫那个女人的锐气。

    ——从来没有人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戏弄他,让他吃瘪。

    可他期待了那么久,真的到了这一天,泽维尔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开心。

    一点都不。

    反而有一些……

    后悔。

    只是一点点。

    【可攻略对象[嫉妒之神,泽维尔]改造度+10,当前改造度30。】

    听见系统提示音温黎有点意外。

    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还刷到了泽维尔的改造度。

    说完这些话,她便不再开口,身体放松地靠在熟悉宽阔的怀中。

    然而她的内心却依旧是紧绷的。

    温黎并不确定赫尔墨斯是否会接受她的解释。

    就在她屏息等待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感觉身后倚靠着的胸膛震动了几下。

    低低的笑声落在你发间,随后,那笑声越来越大。

    磁性的声线环绕着她,温黎一怔,下一瞬便感觉手腕一紧。

    赫尔墨斯一把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宽大,修长的蜜色指节轻而易举地扣住她的两只手腕。

    他眉眼流淌着愉悦的笑意低眸看着她,金色的眼底盛满了星光。

    赫尔墨斯时常在笑,但却很少露出这样的笑意。

    温黎被这种美色不自觉迷惑了一瞬,回过神来时,便惊讶地察觉赫尔墨斯松开了她其中一只手腕。

    然后他微微低下头,在她的腕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温黎没有预料到这种发展。

    她的确已经习惯了亲密接触,但是却还没有习惯接受这样的礼仪。

    就像是被当作最重要、最尊贵、最值得被疼惜的公主一般对待。

    而这样对待她的人,还是魔渊四主神之一。

    她不由得惊呼一声,想收回手:“……赫尔墨斯大人!”

    然而原本只是虚虚搭在她受伤的指节却倏地用力,束缚着她的手,令她动弹不得。

    “淑女的手是用来呵护,而不是用来差使的。”

    赫尔墨斯抬起眼,勾起唇角看着她,眸光深邃而迷人。

    “这双美丽的手不该被任何令人心烦的事情玷污——”

    “脏东西,以后不要再碰。”他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

    赫尔墨斯语调柔和懒散,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掌控感。

    分明是低身弯腰的姿态,被他做出来,却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游刃有余的气度。

    像是优雅的贵族,矜贵感与生俱来。

    这样深情款款的情话,几乎没有女人能够招架。

    哪怕知道赫尔墨斯十句话里有九点九句都是假的,温黎还是不由得十分受用。

    她美滋滋地沉浸着,随后便感觉发顶上落下一只手。

    赫尔墨斯揉了揉她蓬松的金发,语调轻缓:“受委屈了,我的甜心。”

    呜呜呜不委屈。

    真的一点也不委屈。

    温黎眯起眼睛,另一只落空的手却被另一股猛力倏然抓紧。

    “总是陪着你躺在房间里放空发呆,就叫做呵护?”

    泽维尔染着愠怒的声线落在她耳畔。

    温黎转过头,发现泽维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侧。

    他原本皱着眉盯着赫尔墨斯,此刻正好转过脸看她。

    黑袍和黑发向后飞掠,气质格外张扬桀骜。

    “还记得你在我身边时体会过的感觉,和我那时候说过的话吗?”

    泽维尔寸步不让地收紧了五指,黑眸紧锁着她。

    他一字一顿地将他曾经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这种感觉,只有我能给你。”

    温黎含混地应了一声:“唔……”

    说的也对。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

    她只是平等地爱着每一位老公罢了。

    金发少女态度暧昧,举棋不定,泽维尔像是失去了耐心。

    “体贴是吧?不就是这点事,很难吗?大不了,以后我不再戏弄你——”

    他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抓着她的手更用力了几分,把她往自己身边拽。

    “跟我走。”

    这一次,赫尔墨斯没有动作。

    他重新直起身,指尖依旧轻柔地捧着温黎的另一只手,微微一笑:“真是巧合,刚才我们才达成过美妙的共识。”

    话音微顿,淡白色的睫羽扫下来,赫尔墨斯看向温黎,“所以,现在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多说吧,甜心。”

    温黎双手分别被一只手紧扣。

    她定定地盯着赫尔墨斯和泽维尔之间的空隙,似乎在沉思。

    但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半透明的游戏面板悬浮在她的视野里。

    她的计划成功了。

    原本无解又冗长的修罗场被她的反应合理化为游戏剧情,似曾相识的选项按钮总算出现在了她眼前。

    【顺着赫尔墨斯的意思甩掉泽维尔的手,然后靠进他的怀里:可我就喜欢这样悠闲轻松的生活】

    【置若罔闻地反手抓住泽维尔的手:和你在一起,才能让我体会到活着的感觉】

    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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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6

    看着游戏面板上的两个选项按钮,

    温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三个(?)。

    作为尊贵的拥有[身临其境卡]的玩家,她决定自由发挥。

    金发少女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说什么。

    但是她纤细的身体却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后纤长的睫羽颤了颤,缓缓落下。

    看起来就像是被涌动的神力影响,

    承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少女的身体很轻,软绵绵落在赫尔墨斯怀中,就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

    赫尔墨斯单手接住她,视线意味不明地落在她舒展的眉眼上,

    眸光渐深。

    作为他的“祭品”,她的身体原本不应该如此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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