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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声音低了不少,

    “季师兄,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一直都找不到你。”

    她被那道魔音搅得心神难宁,陷入了梦靥中,便对周遭失了警惕。待她好不容易把魔音压制,这才发现山洞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季烆不见了。

    那一刻,文喜首先冒出的念头是,季烆不告而别了。

    但她不想接受这个猜测,所以四处寻找,几乎是用尽全力的呼喊,希望得到一点回应。

    季烆没有回应她,可他回来了。

    他没有走。

    然而不等文喜为此高兴,便听季烆忽然道:“天亮了。”原来他在那神秘山洞中待了很长时间。

    文喜身体一僵,立时想起了夜里季烆对她说过的话。

    果然,下一刻季烆面色冷漠地说:“以后,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再见了。我上次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

    “下次再见,我必取你的命。”

    他的声音极冷。

    文喜相信,若非他此时没了修为,怕是会立刻祭出斩天剑,毫不留情的杀了她。

    季烆扔下这句话后,便直接转身朝山洞外走,脚步没有半分犹豫。文喜看着他冷漠的背影,胸口不知怎的生起了一股极强的怨念,几乎要化为怨恨。

    “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带着连她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一丝恨,“你如果这么厌恶我,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要放过我?”

    季烆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很冷:“救你,是因同门之义,是还你救命之恩。而今,我们两清了。”

    “我会寻到五行灵物,解了同命蛊。”

    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自然无法再用剖丹取蛊的法子。

    话落,他大步出了山洞。

    “他在骗你。”魔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嘲讽,“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过是不敢面对自己内心的骗子罢了。”

    “昆仑上下那么多的同门,他怎么没一个个救?怎么不与那些人种下同命蛊?”

    “他是个骗子,他根本就是对你动了心,可惜他不敢承认自己移情别恋,不敢面对这份卑劣……”

    “若未曾动心,为何三番四次帮你助你救你?甚至为了你身败名裂?”

    “不仅是个骗子,他还是个不负责任的小人,负了你的殿下,也负了你。若真要与你两清,便不应该一次次的给你希望……”

    文喜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拳紧握成拳,眼底似有红光闪动,那股隐在心底的怨恨越来越浓。

    ——是了,若真要与她两清,他为何不早点……杀了她?!

    ——不,不是这样的。季师兄不是骗子,更不是卑劣的小人!

    “你还犹豫什么?是他先招惹了你——”

    “闭嘴!”

    文喜低喝一声,用尽全力压制住那道令人恶心的魔音。

    季师兄救了她是事实,她已经对不起了一个人,绝不会再辜负另一个人的信任。

    她不会如它所愿的。

    绝不!

    直到季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文喜才重重呼了一口气。她随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没再停留,也大步出了山洞。

    她没有与季烆走同一条路,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而去。

    她要去为李师弟报仇。

    ……

    乘袅是被一阵鸟叫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熟悉的正红色,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越发精美漂亮。

    昨夜混乱淫、靡的记忆瞬间充斥脑海。

    她脸上一烫,只觉喉咙干得厉害。只不过没等她动作,便觉腰间一紧,下一瞬后背便撞在了一个颇为结实坚硬的胸膛上,又硬又烫。

    “醒了?”

    男人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那只扣着她腰肢的大手又加了几分力,不至于让她痛,却让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了。

    “身体感觉怎么样?”男人湿热的唇碰着她的耳尖,柔声道,“抱歉,昨夜弄疼你了,娘子。”

    最后一声‘娘子’,像是从舌尖卷出来的,带着炽烈的暧昧。

    虽这般说着,但他依然没放开她分毫,而是越发用力的把她锁进自己怀里。两人贴得太紧了,紧到能清晰的察觉到彼此身体上的异样。

    蔺霜羿本就粗重的呼吸越发灼热。

    感受到身后紧贴的火热坚硬,乘袅难得僵硬,吸了口气,才道:“剑君,我想回家看看。”

    话一出口,乘袅敏锐的察觉到男人身体一滞,唇角微微翘起,故作无辜地说:“我们出来已经好些日了,曾祖他们定然很担心我们。”

    她知道蔺霜羿不会轻易答应,否则也不会急着与她生米煮成熟饭了。

    不过昨夜可让他吃了那么大的甜头,她被他‘欺负’了整整一夜,也该讨点利息吧?

    “我身上的传音石在斗法时被毁掉了,用不了,也不能向曾祖报平安,心中甚是忧虑。”乘袅低落的叹了口气,“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了。”

    蔺霜羿不想听她说这些,忽地掰过她的脸,指尖轻扣住她细嫩的下颌,重重吻了下去。

    他们才洞了房,做了夫妻,她怎么先想到的不是她,而是其他人?

    到底是想要回去报平安,还是担心季烆?明知自己的想法不合理,但蔺霜羿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

    妖是霸道的。

    尤其是对于伴侣,更是充满了独占的欲、望。

    半妖的本能是掠夺。

    他想要她只想着他,无时无刻的只想着他一个人。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从他了解的过去以及与她短暂的相处中,他便知道这只是一个奢望。

    她心有大志,永远不可能只装着他一个人。

    思及此,蔺霜羿心中便又发了狠。

    分明已经与她成了好事,她也未曾拒绝他,他们一起度过了此生最美好的一夜,然而心中的贪欲非但没有被满足,反而越来越大。

    不够,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欲壑难填。

    他咬着她的唇,有一瞬间,心里生出了汹涌的恶欲,几乎想要一口吞了她。直到唇上一疼,一股腥甜流进唇舌间,拉回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

    “蔺霜羿,”他听见怀里的女子用带着一点不满的柔软声音说,“你弄疼我了。”

    是乘袅。

    她咬破了他的唇。

    本如花瓣一般娇艳欲滴的红唇,被蹂躏了一番,已经红肿,看上去特别可怜。乘袅目带怨念的盯着他,伸出舌尖舔去了唇上的血珠,轻哼:“我那可是肉做的。”

    蔺霜羿心跳又乱了一拍。

    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他没再对她做什么,微微吸了口气,声音沙哑的道歉:“抱歉。”

    “好了,我不怪你了。”乘袅特别善解人意的朝他笑,“谁让我喜欢你呢?”

    蔺霜羿喉结涌动,心头发软,几乎要在这份温软中沉沦迷失。

    乘袅伸手推了推他,软软地说:“快起来吧,趁着时间还早,我们早点回帝都。昆仑那便定也很着急,你可是昆仑的,不对,是整个九胥的定海神针。”

    蔺霜羿立时回过神来,没被这份赞美迷惑。

    他眸色微暗,这一回倒是顺从的放开了,看着外面晴好的天色,忽然道:“其实我们现在不适合回去。”

    “怎么说?”

    乘袅挑眉。

    蔺霜羿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前,盘龙教等人在暗,我们在明,未免太过被动。而今我们正好隐在暗处,借此机会查探,岂不是更好?”

    这个理由的确很合理。

    但一点也不像蔺霜羿会考虑的东西,尤其还是失忆后的蔺霜羿,更不会在意这些杂事了。

    他看似身处人群中,却是游离在人世外。

    见乘袅不说话,蔺霜羿继续道:“之前我已出去查探了一番,你不用担心,帝都一切安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据说已经顺利抓到了奸细。盘龙教此次也损失惨重,想来暂时不敢再动手。”

    “你暂时不用担心家里,正好也可以让你曾祖趁此肃清族中奸佞叛徒。”蔺霜羿不动声色的道,“所以,你觉得我的建议怎么样?”

    乘袅这才露出了放心的神色,乖巧笑道:“剑……哦不对,是相公考虑的很是,那便如相公所言,我们暂时不回去。”

    蔺霜羿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拉起乘袅的手,指尖落在那只红玉镯子上,轻点了一下:“抱歉,昨夜是我太过了,不会有下次了。”

    一股灵力传进乘袅身体里,解开了锁住她的禁制。

    乘袅很体贴地说:“没关系的,我不生气。”只是要连本带利的拿回来而已。

    “说起来,这地方你是怎么布置的?”穿好衣裳,乘袅看着这亮堂漂亮的喜房,好奇问。

    “是我的一个朋友帮忙布置的。”微顿片刻,蔺霜羿才补充道,“我们出来后,他的手下便找了过来,我便请他帮了忙。”

    乘袅眼睛一亮,忽地道:“是不是那位喜着红衣,生得很是俊俏的姬先生?”

    很是俊俏?

    蔺霜羿唇角微微拉平:“你见过他?”

    乘袅点头:“有幸见过,那位先生风姿卓越,令人过目难忘。”她似乎没察觉到蔺霜羿的不满,毫不吝啬对姬赤野的赞美。

    “剑君,这位姬先生帮了我们大忙,很该好好谢谢他。”她踮起脚,在男人唇上轻轻亲了一下,近似撒娇,“我想拜见他,向他道谢。”

    她此前便对姬赤野的身份有所猜测,而今便是证实的时候了。若如她所想,那可是天助她也。

    蔺霜羿没有理由拒绝。

    他搂住女子纤软的腰肢,感受着唇上那一触即离的温软,却没预想中的开心,心口反而堵了一口气。

    风姿卓越,令人过目难忘……她对那只鸟的评价就这么高?

    而且她又唤了他剑乘袅从他怀里出来,坐到了梳妆台前,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道:“冒犯拜见,未免太过唐突。相公,你说我们应该带些什么见面礼?姬先生喜欢什么?”

    蔺霜羿不想听乘袅一直谈论其他男人,便道:“这你不用操心,我去准备。”

    他们才洞了房,这般好的天气,本该只他们二人好好温存一番才好。结果却被姬赤野毁了。

    蔺霜羿沉着脸出了门。

    这是一处小院,建在一片竹林之中,环境很是清幽。蔺霜羿刚打开院门,便看见了正候在门口颇为鬼祟的人。

    正是乘袅口中那生得很是俊俏的姬先生。

    “哎,无暇,你怎么沉着个脸?”看到蔺霜羿冷着一张脸,姬赤野忍不住问,“不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出了意外吧?需要我帮忙吗?”

    蔺霜羿没回答他,而是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很是严谨。

    耀眼的日光下,那身红衣颇为碍眼。

    姬赤野被他看得汗毛直竖,不由抖了抖身体:“……你这般看着我作甚?”这目光也太黑暗了一点,令他莫名有一种要被千刀万剐的威胁感。

    “难看。”

    蔺霜羿忽然开口。

    “……什么?”姬赤野懵了一下,“你是说我今天衣服难看?不会吧,这可是最新最好看的款式。”

    作为爱美的鸟族,姬赤野在这方面从来都是走在前沿。他最喜欢的便是漂亮的衣裳和首饰,在这方面也颇有见解。

    再说,蔺霜羿向来是有什么穿什么,从不在意这些穿着打扮,今日怎得突然提起?

    还直接说难看?!

    “是我成婚,你穿什么红色?”蔺霜羿手指轻弹,一道灵气便打在了姬赤野那身华丽精致的红袍上。

    撕拉——

    眨眼之间,精美的衣裳上便破了好几个大口子,瞬间变成了用料极好的乞丐装,颜值顿时下降了好几个层次。

    姬赤野:“……”

    有这么难看吗?!

    ……

    皇宫。

    自乘袅与无暇剑君一同失踪后,整个乘氏便动了起来。经过此事,乘宿的确顺利揪出了一批内奸,其中还有一个是内廷大管事。

    难怪能为盘龙教提供那么多的方便。

    族中风气为之一清。

    但宫中气氛仍然僵硬凝滞,隐隐透着山雨欲来之势。莫说乘氏族人,便是来往行走的宫人脸上也没笑,越发小心翼翼。

    又是一日过去,仍然没有寻到乘袅的踪迹。从内奸口中得知,那日围攻乘袅和无暇剑君的是四名大乘巅峰的大能。

    无暇剑君再厉害,却也难敌四个强者。

    虽未明说,但有不少人其实心中已有了想法——帝女和剑君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昆吾殿。

    乘风坐在书案前,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他的伤还未彻底痊愈,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病弱之态。

    他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书房里只有他一人。

    不知何时,一道熟悉的黑影突兀的出现在了书房中。乘风没有抬头,脸上也无任何意外惊讶之色。

    黑影见此笑道:“少君越发沉稳了,气度斐然,令人仰慕。”

    “有事说事。”乘风声音冷淡,并未因黑影的夸赞露出任何欢喜之色。

    “某今日前来,是为了告知少君一个好消息的。”黑影笑了笑,不疾不徐地说,“帝女没死。”

    “非但没死,还因祸得福,从元婴一跃突破至出窍。这等进速和天资,世所罕见,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黑影紧盯着乘风的神色,见他脸色微变,笑意越深,“可惜,这消息于皇室而言是好消息,于少君可算不得好。”

    “你而今才元婴,帝女却已是出窍,已无半分可比。待帝女归来,这少君之位,你怕是不得不退位让贤了。”

    乘风僵坐在案前,脸色僵冷,双手无意识的紧握成拳,无一不显露出他内心的震动。

    黑影明显很满意自己造成的后果,又幽幽笑了一声:“少君,你当真甘心吗?”

    乘风猛然抬头,终于维持不了镇定和平静,直直看着他,忽而扯了扯唇角,自嘲:“不甘心又如何?我……比不过她。”

    一个元婴,如何与出窍相比?

    “不。”黑影却止了笑,“少君,你还是有机会的。我给了你机会,只要你愿意,你会比她更厉害。”

    “你要我使用你提供的禁术?”乘风摇头,“不可能的。因内奸一事,族中审查越发严格,动不了手脚。”

    “莫说对族人下手,便是对普通人也不行。”说到此,他唇角更多了一丝讽刺,“你来时也看到了吧,整座昆吾殿都被严格看守。曾祖在怀疑我,所以这个禁术用不了,我现在手上可不能沾血。除非——”

    他顿了顿,直视黑影:“你能帮我。”

    “万年过去了,堂堂盘龙教难道只有这一个提升修为的禁术不成?那么多的高阶修士,难道全是用祭品堆出来的?”

    黑影眸光一动:“你想要什么?”

    “你们很想与我合作吧?我的确很想要更高的修为,想要把乘袅踩在脚下,想要做一个有实权的帝君,谁会不想呢?”

    乘风忽而笑了一下,声音渐渐提高,苍白的脸上带了一丝病态的红晕,眼底泛着红光,似兴奋又似疯狂,“我可以做你们的内应,甚至是傀儡。但既是合作,自然需要足够的诚意。我付出了足够的诚意,你们又能给我什么?”

    “你给的禁术风险太大,这点诚意可不够。”

    他喃喃道:“……反正我与她也回不去了,从十年前便回不去了。我们之间总要分一个胜负的,不是她死,便是我亡。”

    黑影一时没有说话,只看着乘风。乘风还在笑着,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眼里带着期待的光,整个人带着不正常的偏执和疯狂。

    是了。

    本是尊贵无双的骄傲少君,如何能忍受被其他人踩在脚下?

    第96章

    人和好处,她都要

    与文喜分开后,

    季烆其实并未走远。

    他用力攥紧自己胸前的衣裳,坐在一棵枯树下,拧紧眉剧烈的喘息着。他身上有伤,

    又没了修为,

    身体处于极度虚弱之中,

    没走多久,

    便气喘吁吁。

    无奈之下,便只能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休息。

    连续的奔波,几乎没有休息,

    身体和精神都已到了极限。季烆才坐下没一会儿,

    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这场睡眠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便被噩梦打断。

    强烈的心悸和空漠令季烆蓦然睁开了眼睛,那么极度疲惫,却再也睡不着了。他又梦见了乘袅离开他的那一幕,

    梦见她与另一个男人并肩离去。

    这个梦与此前数次几乎一模一样,不同是,这一次,他看见了那个抢走他心爱之人的男人的模样。

    正是蔺霜羿。

    梦里的他与不久前发现真相的他一样,惊怒又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无耻的人抢走袅袅。

    他什么也做不了。

    因为他打不过蔺霜羿。

    他只能像一个失败者藏在暗处,

    无能的发怒,可笑又可悲。

    梦是假的。

    现实呢?

    他面对的是一座几乎无法攀越的高山,即便他用尽全力,

    也无法在短时间里赶上蔺霜羿。

    修行非一日之功。

    所以,

    难道要让梦境成真么?

    啪嗒——

    藏在袖袍中的书落在了地上,

    发出了细微的声响。季烆垂首,目光深深的看着这本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重新捡起了书,站起身,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没多久,便回到了不久之前的那个山洞。

    甫一进去,山洞就一阵扭曲,仿佛是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等到一切平息下来时,季烆已经到了捡到归元功法的山洞。

    他再一次翻开了手中书,随即咬破指尖,任指尖血滴落在书页上。

    霎时,一阵金光涌现。

    下一瞬,一行金字出现在了书页之上。

    【吾历练时,途径幽冥之地,得一空间法宝。在此空间待一年,外间不过一月……吾临死之际把其炼化,放于书中,静候有缘人。】

    空间一年,人世一月。

    资质普通的归元魔君用了十年修至大乘,而天赋更高的他,会用多久?或许用不到一年,他就能超过蔺霜羿,成为新一任的九胥第一!

    他没有时间,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他绝不会让梦里的场景在现实中重演。

    打败蔺霜羿,抢回他的妻子!

    季烆的心急跳了起来,他目光坚定,深吸口气,终是盘腿坐在蒲团上,沉心静气,开始运转归元功法。立时,一股庞大的灵力从他的丹田处升起,快速滋养着他的筋脉。

    ……

    乘袅与姬赤野见了面。

    因着蔺霜羿的关系,姬赤野对她的态度很是友好,当然乘袅也很是客气礼貌,两人之间看似相处还不错。

    “多谢姬先生对我们的帮助,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互相见了礼后,乘袅也没废话,率先送上了见面礼。

    虽则蔺霜羿说他准备,但乘袅也不可能当真没有一点表示。好在她的储物袋里有不少好东西,倒也拿得出手。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与无暇乃是至交好友,弟妹乃是他深爱的道侣,不必如此客气,这些便当是我的随礼吧。”姬赤野也很客气,对乘袅笑得温和。

    他本就生得好看,不同于蔺霜羿的俊美,他的容貌更偏精致漂亮,一笑起来,更是闪耀夺目。

    只不过他着了一身灰衣,掩下了几分丽色,没有之前所见时的光彩夺目。

    乘袅的视线不由在那身灰扑扑的衣裳上停顿了一瞬,莫名觉得有些不和谐。虽与姬赤野不熟,但之前短暂的见面,也让她对其有点浅薄的了解。

    上一次见面时,这位姬先生可打扮的很是华丽亮眼,在穿着打扮上非常讲究。

    难道是这身灰衣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

    思及此,乘袅正想再看一眼,视线却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挡住了。蔺霜羿似是不经意走到了她与姬赤野之间,柔声问:“昨夜累了一夜,可要用点吃食?”

    这话很是突兀。

    都是早已辟谷的修士,也不是在无灵之地,有灵气的滋养,哪里会饿呢?

    没等乘袅开口,姬赤野先道:“正好正好,你们难得来一趟,又是新婚之喜,正该好好庆祝一番。不如便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吧。”

    乘袅笑道:“那便麻烦姬先生了。”

    姬赤野也笑着道:“不麻烦不麻烦。”

    蔺霜羿回头看他。

    姬赤野装作没看到他的黑脸,笑着招了人来吩咐了下去。没多久,一桌宴席便备好了。

    三人一同入了席。

    除了蔺霜羿少言寡语,乘袅和姬赤野都是健谈之人,两人你来我往,聊得很是投机,气氛看上去特别的和谐。

    姬赤野道:“这里虽只是一处小院,但环境还算清幽漂亮,弟妹与无暇大可在此处多住一些日子,欣赏此地风景。”

    乘袅自是应了好。

    她本就有心与姬赤野交好,当然不会拒绝。反正也不过是多留一两日,耽误不了什么事。

    此处风景的确不错,也算是一处洞天福地,别有一番独特之景。灵气也充沛,修炼事半功倍。

    蔺霜羿没有拒绝的理由。

    最后,他们在姬赤野的邀请下,决定多留两日。

    姬赤野仿佛真要尽地主之谊,一天下来,竟都没有离开,只陪着两人转来转去,特别殷勤周到。

    他学识渊博,又很通人情世故,言谈有趣,很是惹人喜欢。

    乘袅便被他哄得很是高兴,一整天下来,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未曾散过。蔺霜羿只觉心口仿佛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虽明知乘袅和姬赤野都不可能对对方有什么心思,但……他就是排斥所有靠近她的人,无论男女。

    哪怕那个人是永远不会背叛他的至交好友。

    独占,亦是半妖的本能。

    在那股本能的驱动下,嫉妒、偏执……这些丑陋的情绪会无限放大。

    “相公,我也想尝尝姬先生说的那仙桃,你给我摘一个好吗?”

    偏偏一听她用甜软的声音唤他相公,蔺霜羿便心头发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他本想说让姬赤野去摘,他不是说要尽地主之谊吗?自然要满足客人的要求。

    但不等他开口,乘袅便已经抱住了他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撒娇似的道:“我想吃相公亲手给我摘得桃子。”

    蔺霜羿到嘴的话,出口时,却变成了一个暗哑的‘好’字。她想要吃他亲手摘得桃子,他当然要亲手送到她的手上。

    蔺霜羿转身便飞走了。

    待到他离开,乘袅和姬赤野之间的气氛便倏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但那笑意不达眼底。

    沉默片刻,乘袅率先打破沉寂,笑道:“姬先生想要说什么直说便是。”

    姬赤野收了笑,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没有再刻意收敛自己的气势。

    乘袅面上笑意不散,任他打量。

    “你真的喜欢无暇吗?”

    姬赤野忽而问。

    乘袅挑眉:“姬先生这个问题实在很没必要,这个世上,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她直视着姬赤野,眼里一片坦然,忽而灿然一笑,话锋一转说:“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姬先生。”

    “什么?”

    姬赤野凤眸微眯。

    明明只不过是个小姑娘,但他竟看不透她。再思及她做的事,足以证明此女的心机城府非一般人能比。

    论起这些,无暇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乘袅仿佛没察觉到姬赤野对她的敌意和警惕,慢悠悠道:“情人咒已解,对姬先生而言,这算好消息吧?”

    姬赤野面色大变,音量不自觉提高:“你说什么?!”

    乘袅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情人咒已解。这个答案,可否让姬先生放心?”

    起初听到情人咒已解,姬赤野心中难免有点慌,但很快他反应过来,意识到什么,看向面前坦然与他对视的女子,也不知该为无暇高兴还是担心。

    这丫头真是浑身上下都是心眼。

    高兴的是,情人咒解了。没了情人咒的影响,乘袅还愿意与无暇行周公之礼,或许真的是因为喜欢。

    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姬赤野面色沉沉,一时未言。

    良久,他才又开口问了一次:“你真的喜欢他?”

    乘袅笑着反问:“姬先生想要我怎么证明?我以为我的行为已经足够说明这个事实。”

    姬赤野紧紧盯着她,忽而道:“人心易变,人族最是贪婪,忘恩负义、三心二意、移情别恋之徒比比皆是。我该如何信你?”

    不等乘袅回答,他冷笑了一声:“帝女殿下还记得自己的前未婚夫吗?当日问情台上的生死相许,可是天下皆知。而今不过数月,便变了?”

    面对这样的逼问,乘袅面上依旧淡然镇定,并无被戳穿的愤怒或是羞愧。

    等姬赤野说完,她才道:“人心的确易变,一生一世一双人终归只是少数。我与季烆曾经有过的情谊,我无法否认。正如姬先生所言,世人皆知。可你也说了,是前未婚夫,我与他解除婚约、断情绝义之事,难道不也是天下皆知吗?”

    “我曾经喜欢过季烆,与我现在喜欢蔺霜羿并不冲突。”

    姬赤野几乎要被她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冷声道:“如此看来,帝女殿下的喜欢也不值什么。”

    声音里满是讽刺。

    “你喜欢无暇,无非是因为他强大,能给你带来足够的利益和好处。若没了这些,你又把他当什么?!”

    “你知道——”

    “我知道。”不等他说完,乘袅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神色淡淡的补完后半句,“我知道他不是人族。”

    姬赤野瞳孔微缩。

    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多了,姬赤野一时被震住,便失了先机。

    乘袅继续道:“姬先生所言,我全都承认。如果蔺霜羿不是无暇剑君,我定然不会接近他,自然也不可能喜欢上他。还是说,姬先生会喜欢上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当然不会。

    感情不可能是凭空而来,喜欢上一个人,那人身上必然有吸引他的地方。

    “而且这世上没有如果。”乘袅声音温和的陈述,“无暇剑君俊美、强大,这是既定的事实。”

    “可是——”

    姬赤野张嘴欲说,蔺霜羿不是神仙,也会有虚弱之时,不一定能一直保持强大。

    “没有可是。”乘袅摇头,毫不客气的打断他,“姬先生就对自己的好友这么没有信心吗?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无暇剑君了。”

    “蔺霜羿很强,并且会更强,会一直强大。”

    她的语气满是笃定。

    “所以,姬先生有什么好担心的?倘若我真的变了心,你以为他会放过我吗?况且,”乘袅微微一笑,“你又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负了他?”

    “我喜欢蔺霜羿,想要他这个人,也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这根本不矛盾。既如此,为何不能一举两得呢?”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当然,在姬赤野面前,在一个早已对她有偏见的人面前,隐瞒和说谎都是无用功。她要做的是,说服他,震慑他。

    蔺霜羿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姬赤野几乎是立刻便明白了乘袅的意思——蔺霜羿自身的强大只是其一,其二便是他的妖族身份。

    难怪乘袅会顺他的意留下来,果然是权欲贪欲旺盛的人族。

    “你倒是想得美。太过贪心,可是没有好下场的。从古至今,不知多少人族死在了一个贪上。”

    姬赤野冷笑。

    乘袅笑得灿烂,两个小窝漂亮又可爱,说出的话,却一点也不可爱,似调侃:“那姬先生会为相公撑腰吗?”

    姬赤野被问住了,想到什么,脸色隐隐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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