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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脑海里,回天珠心情很复杂:“他们的意思是想要废除季烆的修为吗?”它本想说,若废了季烆,那未来的灭世之战该怎么办?

    但很快又想起乘袅早就得到了卫九幽的仙力,而今又有了蔺霜羿相帮,其实早就不需要季烆了。

    回天珠忽然有些失落,忍不住埋怨:“他为什么要放走文喜?他难道不知道放走文喜,会有什么后果吗?”

    乘袅平静回它:“他当然知道。”

    季家少主,剑君高徒,从不是一个蠢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放走魔种的后果?

    可他还是那样做了。

    此番打击太大,回天珠整颗珠都恹了。

    乘袅忽然问:“救世真的成功了吗?”

    “……什么?”回天珠心里咯噔一下,“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乘袅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回道,“不过是随意猜测罢了。你也说了,上一世季烆入魔了。那他入魔是在救世前,还是救世后,又是因何入魔?”

    “小珠,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要瞒着我吗?”乘袅声音低了下去,似有些失望沮丧,“你不是说我才是你的主人吗?难道你更喜欢季烆?”

    回天珠想也不想就反驳:“当然不是。”

    “那你便该告诉我真相。”乘袅轻轻道,“我不想像上一世那样走得不明不白。”

    “你、你想起来了?”回天珠惊了一下。

    “一部分吧,还很模糊。”乘袅道,“所以,小珠,我需要你的帮助。九胥很美吧?小珠,我想要与你一同守护这份美好。”

    “你也不想看到和上一世一样的生灵涂炭吧?”

    回天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让我想一想。”

    乘袅掩下眼底的暗色,柔柔道:“好,我不逼你,我等你。”

    回天珠没了声响,现场对于季烆的审判却还在继续。

    “对了,季烆与文喜身上还有同命蛊。”这时,有人突然想起,眼睛一亮,“那魔种极善隐藏,我们寻了多日也无所获,倒是可以借用这同命蛊。”

    季家人脸色大变,其他人却是心中一动。

    “那文喜不是对季烆情根深种吗?若是季烆遇难,她难道会袖手旁观?便是不为私情,只凭同命蛊的作用,那文喜便不会放任不管。”

    种下同命蛊的两人可是生命相连。

    季烆若死,文喜亦要亡!

    季母再也忍不住怒道:“我儿的确犯了错,但也罪不至死,你们竟是想要他的命不成?!”

    身为一个母亲,她绝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季家老祖虽未开口说话,但铁青阴沉的脸色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夜家老祖笑了一声道:“季夫人所言极是。季少主虽犯了罪,到底还未闯出大祸,罪不至死,我们当然不能要他的命。”

    “不过,那同命蛊的确可以利用一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昆仑大长老却冷声道,“季烆已非我昆仑之人,既为叛徒,自然不能把属于昆仑的任何东西带出去。”

    季家老祖沉着脸问:“大长老的意思是?”

    大长老冷冷道:“废了季烆的修为。季烆往后如何,便与我昆仑再无相关。”

    此言合情合理,无人反对。

    蔺霜羿也只是淡漠的听着,仿若局外人。见他的态度,都是聪明人,自然不用多问。

    “不可以!”

    季父季母最先大声反驳。

    季母眼眶发红:“我儿苦修数十年才有今日,怎能一朝尽废?”季烆能有今日,的确离不开剑君的教导和昆仑的培养,但季家也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季烆自己也费了数不清的心力。

    所以季母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季家其他人也难以接受。可因为季烆之事,季家已到了一个极危险的境地。从今日起,没了剑君这面大旗,精心培养的少主还废了,季家将会元气大伤!

    大长老脸色冷漠:“只废除他的修为,而不是废了他的灵根,已是格外开恩了。”

    “不要,不要!”季母忽然跪倒在地,朝着蔺霜羿叩首,哀求道,“剑君,请您饶他一回吧。他到底做了您二十多年的弟子,求求您饶了他吧。”

    季烆仍然跪在地上,面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听到要废除修为,他木然的脸色未有丝毫变化。直到看到母亲跪在地上哀求蔺霜羿,他才变了脸色。

    他用尽全力顶着那股威压,咬牙挤出了一句话:“母亲,不要……”不要求他。

    季烆用力抬起了头,看向前方高高在上的无暇剑君,眼里暗沉的看不到一丝光芒。忽地,不待所有人反应,他一手插进了自己的丹田。

    血流如注,竟是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元婴。

    然后,用力捏碎。

    砰!

    那小小的元婴霎时破碎。

    “烆儿!”

    季母凄厉地大喊了一声。

    季烆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雪,却是勾起了唇角。

    他宁愿从头再来,也绝不输给他!

    “……袅袅。”

    乘袅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季烆的身上。

    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剑修浑身浴血,那身雪白的衣袍早已被鲜血染红了,刺眼又狼狈肮脏。

    “对不起。”

    季烆大口大口地朝外吐着血,像是要把一身的血都流光。

    但他没管自己的伤,只仰着头看着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诉说着自己的歉意。是他的错,他又一次辜负了她的信任。

    他朝她伸出手。

    乘袅没有回应他,只低着头看着,像是入了神。

    在那只染血的手要够到那精美华丽的裙摆时,一道同样泛着金光的衣角插了进来,挡在了中间,也挡住了乘袅看向季烆的视线。

    蔺霜羿伸手一挥,淡声道:“带下去,别污了这块地。”

    剑君发话,自无人反对。

    立刻便上来了两个昆仑弟子,强硬地拉着季烆退了下去。没了元婴的季烆,此刻形如废人,毫无反抗之力。

    他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蔺霜羿的背影。

    蔺霜羿仿若未觉,只对乘袅道:“若你愿意,自今日起便可住进无忧苑。”暖阳之下,身着华裳的无暇剑君面如冠玉,俊美得不似凡人。

    第86章

    剑君,您高兴吗?

    “唔——!”

    就在季烆捏碎自己元婴的同时,

    一处荒野之地,正与人交手的文喜忽觉丹田一阵剧痛,手上汇聚的灵力霎时散开,

    她猛地闷哼一声,

    喷出了一口血,

    整个人都摇了摇,

    险些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

    她的丹田处为何像是被人重击了一拳一般,竟是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她受伤了,我们一起上!”

    那些围攻她的人见她露出颓势,

    当即眼睛一亮,

    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攻势,顿时打断了文喜的忧虑。

    她不敢深想,只能专心致志应付眼前的敌人。

    这些是盘龙教的人,所以文喜手上没有半分留情,

    招招致命。当然,对面的人亦是如此,斗得很是激烈。

    此前文喜凭借着跃升至出窍期的修为还算是占据了半分优势。

    然当丹田处传来莫名剧痛时,她便失了优势,没多久,身上便多了很多伤,

    眼看着落了败势。

    不过,文喜未有慌张。

    在报完仇之前,她绝对不能死。带着这股信念,

    她下手越狠,

    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但文喜很清楚自己不能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她就会死。

    杀了那些人。

    只有杀了这些敌人,

    她才能活下去。

    身体内部忽然又涌出了一股庞大的力量,文喜不知为何而来,却本能地使用着这股力量,终于在身上的血快要流尽前,杀光了所有人。

    欢喜剑已经被腥臭的血染红了。

    她撑着剑站在血泊之中,剧烈的喘息着。这些日子以来,她经历了很多次追杀,已经渐渐习惯了,所以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这些盘龙教的人,许是因修炼了邪术,便是连血都是肮脏不堪的。文喜忍着痛,厌恶的擦干身上和剑上的血。

    身上仍然很痛,但比起丹田处的剧痛犹如小巫见大巫。

    她咬着牙站了起来朝前走。

    此地不宜久留,她的踪迹已经泄露了,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文喜到了一个小村庄。

    她踉踉跄跄的朝一处农户家走去,她准备在柴房休息一夜,不想放走近,便听到了一阵谈话。

    “那季家的少主真的废了?”

    季家少主几个字登时令文喜顿住脚步。

    屋里的应是一对夫妻,此刻正是夫妻夜话时。两人都是没有修炼的凡人,文喜有意隐藏,这对夫妻自是察觉不出不对劲,依旧聊着天。

    “也不是废了吧,据说只是捏碎了元婴,并未废掉灵根,那还是可以重新修炼的。”

    捏碎元婴?

    文喜霎时如遭雷击,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然而丹田处连绵不绝的莫名剧痛却惊醒了她。她与季烆同命蛊相连,便是性命相连,季烆受了重伤,她当然会有感觉。

    季烆毁了元婴,她也遭受重创。

    她再也无法冷静,猛地闯进了屋里,急声问道:“你们说的季家少主,可是无暇剑君的弟子季烆?”

    屋内的夫妻俩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惊叫道:“你、你是谁?”

    文喜此刻满身血迹,浑身煞气,吓得这对凡人夫妻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靠在一起,惊恐地看着她。

    文喜没心思管他们所想,执着地问道:“回答我的问题!你们说的毁了元婴的人,可是无暇剑君的弟子季烆?”

    “……是、是他。”

    “不过他已经不是剑君弟子了。”

    “……什么意思?”文喜心跳极快,甚至忘记了全身疼痛,冷声问,“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仔细给我说清楚!”

    她亮出了欢喜剑。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充满了整个屋子。

    那夫妻俩被吓得够呛,哪里敢有半点隐瞒,忙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

    “听说是那季烆私自放走魔种,不忠不义,可是犯了大罪。事情暴露后,自然便受了罚。无暇剑君当即把他逐出了门下……因担心他与魔种勾结祸害苍生,所以又废除其修为。”

    “这种不顾大局自私自利之人正该重罚,便连我等凡人都知道,那魔种是多大的危害。若是成长起来,定会搅得天下大乱。那季烆身为正道修士,还是剑君高徒,怎能如此不顾后果?”

    “好在诸位大人公正,没有包庇此等罪人。”

    “现在那季烆已被押入了牢中,听候发落。以他罪行,便是不死,怕是也要脱层皮,说不定会坐一辈子的牢……”

    文喜已经听不下去了。

    她猛地捂住自己的丹田处,所以是她连累了季师兄?她害得他一身修为尽丧,害的他身败名裂……一瞬间,无数的愧疚和懊悔夹杂着滔天的愤怒,甚至是恨意猛烈的席卷了她。

    “啊!”

    她忽然猛地大吼了一声。

    竟是有一团火从体内冒了出来,霎时间,成了熊熊烈火。同在一个屋里的凡人夫妻满眼恐惧,却连跑都来不及便被烈火席卷,瞬间化为了灰飞。

    随即,那烈火迅速朝外蔓延开来。

    “走水了!”

    “快跑,快救火!”

    平静安宁的小村庄一团大乱。

    ……

    无忧苑中。

    乘袅与蔺霜羿视线相对。

    近看,只觉那双墨色的眼睛越发漂亮了,让人恨不得占为己有。反正乘袅是挺想独占的。

    蔺霜羿向来喜着素淡的衣裳,大多是黑白青灰之色,难免显得单调。但他长得俊,便是随便披块布,也是极好看的。

    而今日这身华裳更是让他本就有十分的美貌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乘袅被这份突出的俊美晃了晃眼睛,差一点就没忍住笑出来。幸而,她也算阅美无数,有些抵抗力,还没完全失去理智。

    耀火长老等人听见蔺霜羿这般说,都不用乘袅开口,便替她答应了下来:“那便叨扰剑君了。”多余的话,他没再多说,只想着回去之后便备上厚礼送到无忧苑来。

    不管剑君缺不缺,他们承了这般大恩,都该有所表示。

    蔺霜羿自然不在意的说无碍。

    乘袅当然也不会拒绝。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其他人都离开了,无忧苑里便只剩下了乘袅和蔺霜羿两个人。没了其他人,乘袅表情放松了许多,笑着道:“今日多谢剑君帮忙了。”

    蔺霜羿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从面上看,完全看不出他内心所想,探不出他此刻是何心情。

    乘袅想了想问:“说起来,季烆放走文喜之事怎会传出去?还传的这么快?难道昨夜在场的不止剑君与我,还有其他人?”

    她脸上是纯然的疑惑不解。

    不等蔺霜羿回答,乘袅又摇头道:“不对,以剑君的修为,什么人能在您的眼皮底下隐藏还不被发现?”

    蔺霜羿呼吸微微一滞。

    须臾,他才用镇定的声音回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凡事无绝对。何况,季家这些年来急速扩张势力,野心勃勃,树敌众多,许是早被人盯着了。”

    片刻后,他又加了一句:“不足为奇。”

    乘袅定定看着他,一时未说话。

    蔺霜羿喉结动了动,未免她怀疑,只能尽力保持平静的神色,任由她看。但乘袅注视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一些,他难得有点沉不住气,终是率先开口问:“看什么?”

    难道乘袅怀疑上了他?

    是他露出破绽了?

    也对,乘袅本就冰雪聪明,心细敏锐,会察觉不对很是正常。

    正是难得紧张时,却听女孩眉眼弯弯甜笑道:“当然是看剑君好看啊。”

    蔺霜羿心脏又是一滞。

    原来是夸赞他,而不是怀疑他。

    乘袅靠近他,仰着头,甜软俏丽的脸蛋上荡着令人心醉的笑容,专注地凝视着他:“今日这身衣裳很衬剑蔺霜羿耳根发热,微微别开头,淡淡道:“是下面的人送上来的。你——”

    “我什么?”

    见他说了一半又突然顿住,乘袅便问。

    你喜欢吗?

    蔺霜羿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好在最后一刻反应过来,及时把话吞了回去,沉声道:“今日时辰还早,你想学什么?”

    其实这身衣裳是从姬赤野那里拿来的。

    作为昆仑的太上长老,他自是不缺这些日用之物。不过因着他的身份和平常表现出来的性子,昆仑敬上来的衣物虽都用料极佳,却都是素净低调的颜色和款式。

    以往,蔺霜羿自不在意这些。

    他心思澄明,目标明确,便是粗布麻衣也穿过,所以于他而言,穿着打扮从不过多考虑。

    自从明了自己的心思后,他却忍不住开始在意了起来。

    蔺霜羿知道自己生得好看,日常相处中,也察觉到乘袅对他这身皮囊的喜爱。女为悦己者容,男人又何尝不是?

    他生得不比季烆差。

    蔺霜羿眼中晦暗一闪而过。

    这话转得也太生硬了。

    不过乘袅没拆穿他的伪装,而是从善如流地道:“剑君博闻强识,只要是剑君教的,我都想学。”

    既表达了好学,又拍了他的马屁。

    蔺霜羿摩挲了一下右手掌心处的灼红,语气越发缓和了一些:“那今日我便教你——”

    “殿下!”

    话未说完,乘袅身上的一块传音石便响了起来,万长然的声音传了出来,“凤长青已经到了帝都了,您可要见他?”

    凤长青?

    没听过,但像是一个男人的名字。

    蔺霜羿下意识抿了唇。

    乘袅没先回应万长然,而是先歉意的看向蔺霜羿道:“抱歉剑君,有些急事需要我先处理。”

    “很着急?”

    蔺霜羿忍不住问。

    其实也没那么着急,不过乘袅嘴上却道:“是有些急,这个凤长青是个很重要的人。”

    许是涉及正事。

    朝夕相处这么久,蔺霜羿知道乘袅是有大抱负的人。

    他沉默片刻,才道:“你去吧。”

    乘袅立刻笑道:“多谢剑君体谅,我会尽快处理完这些杂务,回来孝敬您。”说罢,她行了一礼,便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她一走,似乎也把无忧苑的人气带走了,院里恢复了平常的冷清。

    蔺霜羿在无忧苑等了许久,直到天黑,也没等到乘袅回来,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正按耐不住时,传音石忽然亮了。

    他心头一喜,然下一刻,一道清亮的男音从传音石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事情都办妥了。”

    是姬赤野的声音。

    不是乘袅。

    姬赤野道:“最多两日,季烆所做之事便会传遍九胥。那文喜也派人看着的,幸而我鸟族速度快,否则还真追不上她。这文喜看来真的很重要,盘龙教的人也在追杀她。”

    其实也不太像是追杀。

    虽然盘龙教派去围攻文喜的人,对文喜的确下了狠手,但实际上并未真的要了文喜的命。

    以盘龙教表现出来的实力,即便文喜而今突破至出窍期,也是跑不掉的。

    不说他人,便是那温长荆便能轻易的杀了她。

    然而盘龙教并未这样做,甚至没有派出真正的杀手。正因如此,盘龙教的行为才令人费解。

    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从结果来看,非但没有动摇文喜的根基,反倒是帮了她的忙。一路被追杀,结果文喜的修为却是长进了不少。

    只不过现在得到的线索太少,他们还不能下结论,只得先观察。

    当然此事与他们妖族关系不大,姬赤野也没太心烦,反正该心烦的也不是他。盘龙教最恨的应是乘氏和人族吧。所以最烦心的该是皇室。

    若非蔺霜羿要护着那小帝女,姬赤野是不会插手人族之事的。

    姬赤野问:“你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我听手下的人说,小帝女与季烆的婚约已经解除,季烆还废了自己的修为。”

    没听到乘袅的声音。

    蔺霜羿心里前所未有的失落,他微微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越来越重的浮躁,沉沉嗯了一声:“还有事吗?”

    那头姬赤野听得一哽:“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还真用完了就想扔?

    姬赤野哼了一声,但也知好友的性子,倒是没与他太计较,只埋怨了几句,便说起了正事:“无暇,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卫九幽的遗地?”

    蔺霜羿想了想回道:“过段时间吧。”

    乘袅此前说几日后要去盘龙教密地,蔺霜羿自然不放心她独自前去,便想着结束此事后再去卫九幽的遗地探查。

    当然,他不准备带上乘袅。

    他去卫九幽遗地不是为了寻找解除情人咒的法子,而是去毁了此地。不仅是这一个遗地,此后,卫九幽留下的每一处遗地,他都要一一毁掉。

    莹莹烛光中,蔺霜羿的眼中晦暗难明。

    那头,姬赤野继续道:“我建议你还是早点去。下面的人来报,说是那地方被其他人发现了,根据调查,应是皇室的人。”

    蔺霜羿手心蓦然一紧。

    恰此时,屋外忽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下一瞬,乘袅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剑君,您歇下了吗?抱歉,我回来太晚了。”

    蔺霜羿本能地按住传音石,切断了与姬赤野的联系。

    门外,乘袅又唤了一声:“剑我在。”蔺霜羿起身,亲自上前打开了门,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女子。月色下,女子白玉似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眼里仿若映着璀璨星光,洒落进了他的心中。

    她看上去很高兴。

    比往常很多时候都要高兴。

    蔺霜羿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问:“遇上什么开心的事了?”

    “的确遇到好事了!”乘袅笑着道,“手下人方才来报,说是寻到了一处卫九幽的遗地,说不定能找到解开情人咒的法子。”

    “一得知此事我就急忙赶回来了,只想要与剑君分享这个好消息。”

    乘袅笑得越发甜美娇俏,颊边的小窝一闪一闪,极为可爱:“剑君,您高兴吗?事不宜迟,不若我们明日便去吧。”

    第87章

    是的,我在吃醋

    乘袅的问题太过出其不意,

    蔺霜羿罕见的懵了一下。待明白她的意思后,他瞳孔微缩,如遭雷击,

    差一点就维持不了平常的冷静。

    虽则他很快回过神来,

    但那一丝的异样依旧被早有准备的乘袅察觉。她心中闪过一丝了然。

    乘袅自是故意提起卫九幽的遗地的,

    一为试探,

    二为刺激。

    季烆放走文喜一事能传播的这么快,表面上看是妖族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此事,于妖族有何益处?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

    但她直觉此事是蔺霜羿主导。

    而守在卫九幽遗地的也有妖族。

    无利不起早,

    若此事于妖族无益,他们为何要掺合进来?乘袅想到了曾经出现在蔺霜羿身边的那个红衣男子。

    以她的修为看不透那个红衣男子的底细,而能与无暇剑君做朋友的人,又岂是普通人?

    但那红衣男子又不是散修。

    至少乘袅未曾听说过这样厉害的散修。

    皇室虽势弱,

    但烂船还有三根钉,想打听一个人也没那么难。既然在人族中名声不显,那妖族呢?

    那个红衣男子与蔺霜羿完全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张扬恣意,带着妖异,很符合妖族的形象。

    所以,

    蔺霜羿与妖族有关系。

    但这只是她的推测,她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证据,而现在,

    蔺霜羿的反应恰恰应和了她的猜测。

    她装作未曾察觉的无辜模样,

    见蔺霜羿不答,

    便又问了一次:“剑君,您觉得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宜早不宜迟,

    若能早日解决情人咒,也能了了这一桩心事。”说到这,乘袅面上露出一抹羞赧,“若能解了此咒,我便不会再冒犯剑君了。”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女孩雪白的面颊上起了一点薄红,衬得她越发娇艳如花。

    蔺霜羿的脑海里蓦然冒出了女子垫脚亲吻他的画面。唇上似乎又想起了那份诱人的触感和温度。

    他眸色陡深。

    倘若解了情人咒,她还会靠近他吗?

    不会的吧。

    “她便是解除了与季烆的婚约,也不代表她不爱季烆了。那日问情台上的生死相许,你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耳边忽地响起了姬赤野的话,“当然,她也或许是真的对季烆死了心。但不爱季烆,便会爱你吗?”

    “无暇,你要想清楚,莫要入了迷障。”

    他可以肯定乘袅对他的仰慕崇拜,却无法保证她会爱他。

    不是没有纠结过,也不是未曾后退过,可情根既深,无情道已破,已是半点不由他。

    他不是一个好人。

    所以在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后,便干起了横刀夺爱的勾当,为此不惜做一个卑鄙小人。

    可纵使千般手段能用在情敌身上,却无法用在她的身上。

    蔺霜羿喉头动了动,干涩难言,半晌,他才应了一声:“好。”他眼帘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暗色。

    没关系,便是去了遗地也无碍。

    首先那里不一定会有解咒之法,当然便是有了解法,他也有法子毁去。

    所以没关系的,不过是陪她走一趟而已。

    “那我们便说定了。”见他点了头,眼前的姑娘笑得越发好看,“剑君,明早见。”

    蔺霜羿绷着脸嗯了一声。

    乘袅笑眯眯的向他挥了挥手,这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回到自己房间,她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你不是喜欢他,怎么还欺负他?”

    脑海里,回天珠看她笑得那般开心,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不由挑刺。

    乘袅:“这不叫欺负,叫情趣。”

    回天珠哼了一声。

    不等它反驳,乘袅便道:“你愿意开口说话了,是想通了?”

    闻言,回天珠登时没了与乘袅吵架的心思。当然,她伶牙俐齿,满嘴歪理,便是与她吵,最后输的估计也是它。

    想到此,回天珠更丧了,“你们人类,为什么能变心这么快?为什么可以三心二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它越说越气。

    想到季烆屡次毁约,想到文喜的改变,再有乘袅的移情别恋,终于骂道:“你们都是阴险小人!”

    乘袅一点没有被骂的气愤,反而还从善如流的认下这份评语:“确实挺阴险的。”

    回天珠:“……”

    见乘袅真的认了,它非但不高兴,还更生气了,脱口而出:“你才不阴险,你怎么能随便骂自己?!”

    乘袅挑眉:“不是你先骂我的?”

    回天珠卡壳,半晌才恨恨道:“我不管,反正你不能骂自己!”

    乘袅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她从这傻珠子嘴里听出了那别别扭扭的维护,笑道:“好吧,我不骂自己了。我不是阴险小人,我是个温柔善良,贤惠大方的好人。”

    回天珠听得觉得很别扭,忍不住道:“还是换几个词吧。”明明这些词是以前它拿出来夸‘乘袅’的,但现在听来只觉得太不真实了。

    乘袅今夜心情好,便顺了它的意。一人一珠又插科打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绕到了正题上。

    “小珠,你虽然不是人类,但世间生灵其实无甚不同。”乘袅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万物有灵,凡有灵智的生灵何尝不是心易变?当然,这其中也有那等真正光风霁月的存在。”

    “但很遗憾,我不是,也不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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