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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醒了吗?”

    男人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有些低哑,却不掩起优美悦耳的音色。这般好听的声音落入耳间,令人身心似乎都愉快了起来。

    乘袅扬唇。笑着回了一句:“醒了,剑君您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出了院门,刚打开,便瞧见了站在门口安静等候的男人。他今日换了一身青衣,少了平常的距离感,仿佛还添了一些罕见的温柔。

    见到乘袅,他便把手上捧着的一个食盒递了过去。

    还未打开,便嗅到了一股霸道的香气,令人食欲大增,精神一振。

    蔺霜羿解释道:“这是鲛鱼肉,蕴含的药性和灵力平和,适合你现在吃。”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鲛鱼不过是寻常食材。

    但事实上,鲛鱼极其珍贵,不仅味甚美,最重要的是乃是滋补气血,清心凝气的极品好东西。

    尤其适合契约了噬魂藤的乘袅。

    多多食用鲛鱼肉,不仅能让她强身健体,还能压制噬魂藤的凶性,有助于她彻底掌握它。

    当年元祖能成功压制噬魂藤,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有幸抓到了不少鲛鱼。

    只是鲛鱼长在深海,数量稀少,速度极快,而且它们还能隐身闭息,极难捕捉,所以向来是有价无市。因此,即便乘袅知道这东西于她极有用处,但也不能想吃就吃。

    瞧着食盒中香喷喷的鲛鱼肉,乘袅也没客气,直接接了过来,笑问:“这是剑君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她仰头笑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睛仿若漩涡,引得人不自觉沉沦。

    蔺霜羿捏了捏指腹,低低嗯了一声:“不用多想,这东西并不难得,我这里还有不少。”

    他是个少言寡语之人,很少会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情绪,而今,竟像是在极力的表现自己。

    乘袅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一些,她没有再刻意去抵抗情人咒的影响。

    也或许已经不仅是情人咒的原因。

    她忽地朝男人扑了过去,双手抱住了蔺霜羿的胳膊,甜甜道:“我喜欢这份礼物。剑君,您真好。”

    虽然她要他主动朝她走来,但是偶尔也可以有点小福利。

    况且,她喜欢看他为她纠结难耐的模样。

    那双眼睛清澈纯净,清晰的映出了他的面庞。

    蔺霜羿压下心里的躁动,抽出了自己的手,如平常一般冷静地说:“光天化日之下,莫要胡闹。”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有人。”

    乘袅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乖顺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当真规矩极了。

    ……

    除了乘风除了意外,进入决赛的另外九人今日都安安稳稳地到了决赛场。

    决赛的规则并不复杂。

    九人可以任意挑战对手,挑战次数不限,但拒绝挑战的次数每日只有一次。挑战胜利者,将赢得输家的擂旗。

    挑战时间,一共三日。这期间,输了擂旗的人也可以朝他人挑战。

    最后以擂旗的数量排名。

    得擂旗最多者,便是本次九胥元婴大比的第一名。

    这规则看似简单,其实全面的考验了参赛者的各项能力。想要得到第一,不仅需要强大的武力和坚韧的心性,还需要耐力,也不能缺了才智。

    相比之前,今日决赛场上的气氛更是严肃。前来观战的人比之前更多。

    主持比赛的修者并未废话,待到时辰一到便直接敲响了战鼓,大声宣布:“比赛开始!”

    话音一落,斗战台上气氛顿时变得凌厉。

    当即便有人向对手发起了挑战。

    按理,这只是决赛第一日,大家应需谨慎一些。所以,通常只会挑选自己有一定把握赢的对手。否则,若是第一日便重伤,那便没了反败为胜的机会。

    有季烆在,其他人其实基本都没了夺第一的奢望。

    “季师兄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了吧。”

    “我估摸着前两日怕是无人向季少主下挑战书了,想看到季少主的英姿,想来得等到最后一日了。”

    最后一日,即便其他人不来挑战,为了夺得擂旗,季烆也会主动挑战他人。

    斗战台上,季烆仿若未曾听到这些话语,只身躯笔直的立在台上。气势凌厉,容颜俊美,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仍然耀眼的令人移不开目光。

    像是一团光,吸引着无数人的瞩目。

    他似乎已成了斗战台上最耀眼的存在。

    其他八人全都淹没在了他的光辉之下。

    包括乘袅。

    文喜隐没在人群之中,望着台上的人,心中怦然。想到昨夜,她本以为季师兄不会再管她,没想到他又一次救了她。

    那一刻,生起了数不清的向往。

    台下,观战的人议论纷纷。

    便是观战台上的大能们大都也是这般想的。

    听着大家的夸赞,季家人只觉面上有光,季家老祖脸上一直维持着和煦沉稳的笑容:“诸位过誉了,季烆不过一小辈,小小元婴罢了,哪当得这般赞誉?”

    话虽这般说,但他眉眼间不乏骄傲自豪。

    即便名声有遐又如何?

    他们季氏麒麟子仍然是年轻一辈的第一,碾压在场无数人。那些世家宗门所谓的优秀后辈,在季烆的面前,都不过尔尔。

    就在众人以为,决赛第一日,将没有人敢挑战季烆时,却听得一声熟悉的清悦女声响起。

    一道轻盈的丽影轻跃而起,落在了季烆面前。

    “季少主,乘氏女乘袅请战。”

    季烆沉静的面容微变,猛然抬头,便看到了对面笑意盈盈的女子。她今日着了一身红衣,鲜烈如火,熠熠生光。

    台上台下,霎时鸦雀无声。

    “袅袅……”季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乘袅,须臾,才凝眉道,“你要和我打?”

    “战书已下,众人见证,难道还有假?”俏丽的姑娘秀眉微挑,甩了甩白灵鞭,灵光流转,轻笑,“时间宝贵,季少主动手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踏在敌人的肩膀上了。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第75章

    季少主,承让

    决赛三日,

    自然不可能没有人上前挑战季烆。但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一个上去挑战季烆的竟是帝女乘袅。

    而且还是在决赛开始的第一日。

    本届大比,季烆之强,

    无人质疑。乘袅此前的表现也的确很是出彩,

    先是拿下金丹第一,

    又当众进阶,

    并且还越级胜了已是化神的夜明晟。

    倘若没有季烆,那乘袅无疑是此界大比当之无愧的第一。

    但时间没有如果。

    事实就是,即便此前乘袅表现得再好,

    但在绝大多数人的心中,

    她仍然不是季烆的对手。

    这到底是自信,还是狂妄?

    “……我没看错吧?帝女竟敢上去挑战季少主?”

    “有何不敢?修士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季烆是强,但连挑战强者的勇气都没有,

    这修行之路又能走多远?”

    “他们可是未婚夫妻啊,竟是要兵戎相见么?”

    “未婚夫妻又如何?比试台上只有输赢。”

    “帝女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有勇气是好,但也不能不自量力吧。”

    “帝女厉害,可也才晋级元婴不久,季少主可是剑君高徒,成名已久,

    一柄斩天剑傲视九胥新一辈,堪称元婴第一。很明显帝女的胜算不高。”

    “你们可别忘了,昨日帝女才越级斩杀了一个化神期。”

    “那夜明晟本就境界不稳,

    算不上真正的化神期。何况,

    他怎能与季少主比?”

    “总之,

    我觉得帝女这回怕是要丢丑了。”

    “我倒是以为不一定。”

    自乘袅向季烆发出挑战后,台上台下静默一瞬,

    便瞬间热闹了起来。观战台上的大能们自有矜持,便是心中惊讶疑惑,也不会太多的表现出来。

    再是震惊不解,也不能失了身份。

    台下观战的年轻修士们却是没有这般顾虑,所以讨论得很激烈,算是分成了两派。支持季烆和乘袅的都有,不过总得来说,约莫九成以上的人还是更看好季烆。

    毕竟季烆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

    这些年来,更有数不清的漂亮战绩。

    而乘袅,她沉寂的太久了,久到快要被人遗忘。

    观战台上,季家老祖脸上的笑意微不可查的僵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笑道:“不愧是帝女,果真出人意料,令人佩服。”

    这话明褒实贬。

    乘宿仿佛没听懂他话里的嘲讽,轻笑道:“季尊过誉了,小孩子心高气傲,自是不甘屈与人下。这第一之名,谁会不想要呢?”

    其实乘宿也没想到乘袅竟然在第一日就挑战季烆,虽对自家姑娘有信心,但身为长者,心里难免会有些担心。

    不过无论心中如何想,他面上都未曾表现出来,反倒一派沉稳平静,像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季家老祖看到他这番模样,心底却是生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乘袅挑战季烆,他先是被挑衅的愤怒,随即便是觉得此女不知天高地厚,最终不过是自取其辱。即便乘袅斩杀了夜明晟,但他也不觉得乘袅会是季烆的对手。

    作为季烆的长辈,他比外人更清楚季烆的实力。

    所以这乘宿缘何这般镇定?

    莫不是有什么后手不成?

    季家老祖眸底微暗,忽地看向上首一直关注着斗战台却一言不发的蔺霜羿,忽而问道:“烆儿与帝女都有幸受过剑君的教导,不知剑君如何看待这场比试?”

    虽没有直问,但在场之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这实际上是在问无暇剑君,两人谁能赢?

    相似的问题,此前也有人试探过,但那次,蔺霜羿并未直面回答。这一回,他们可能听到一个答案?

    在场大部分人都觉得剑君定然会更看好自己弟子。

    其实不用明说答案,结果也不言而喻。

    乘宿眉峰微一凝,便要开口。

    然没等他出声,便听上首传来了男人轻淡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名字从他的嘴里说了出来。

    “乘袅。”

    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

    这出乎意料的答案令人惊讶不已,不说其他人猝不及防,季家人面色难看,便是乘宿也为此怔了怔。袅袅的确受了剑君教导,但也不过数月而已,季烆却在剑君膝下受教二十多年。

    剑君这是……认为袅袅会赢吗?

    乘宿倏然抬眸朝那道青色人影看去,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有那么一瞬,他竟然在无暇剑君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似是欢喜。

    冷若冰玉的剑君为甚欢喜?

    不等乘宿深想,蔺霜羿忽然道:“开始了。”说话间,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乘袅和季烆所在的斗战台上。

    观战台上满是机锋,战台之上气氛也不复平静,颇有些剑弩拔张。

    乘袅彬彬有礼的向季烆请战,等了几息,见人不动,便有些失了耐心,直道:“季少主还在等什么?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不过也更说明了她迫不及待想要与他比试的心。

    季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是没有与乘袅比试过,他们曾经最好时,常常切磋,互相交流。他们也曾上过战台,做过对手。

    可那时和现在不一样。

    那时的乘袅,哪怕是在比试台上,看他的眼神也是温柔的带着温度的。

    而不像现在。

    她看着他,仿佛只是在看一个真正的对手。

    只有冰冷的战意,没有其他。

    季烆喉间忽然有些疼,面色越发紧绷,他抿了抿唇开口:“袅袅,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不是没想过他们将会同在比试台上,也早就清楚决赛之上,他们定有一战。

    但不是现在。

    不是今日。

    他还想在今日与她分享那个好消息。

    乘袅勾唇,眼中却无多少笑意:“季少主什么时候废话这么多了?”她像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

    既然上了台,当然是深思熟虑。

    季烆曾与她相知相许,当然也再清楚不过。

    “话不多说,动手吧。”

    乘袅一甩白灵鞭,鞭影如灵蛇,早已蓄势待发,煞气腾腾。

    季烆深深看着她道:“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他并非看不起她,只是他们曾对战多次,但胜利者从来都是他。

    他答应了老祖,不能让她。

    当然,真让了她,那才是对她的羞辱和不尊重。

    所以此一战,他必会全力以赴。

    待她输了,她定会不开心吧。他们的关系已经够僵了,他不想再让她不开心。

    “袅袅,”季烆忍不住又唤了一声乘袅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想伤害你。”

    乘袅笑了一声。

    悦耳清灵的笑声柔美动人,似毫无杀伤力,依旧笑靥如花:“那我多谢季少主的怜惜了。不过——”

    “我不需要。”

    红唇微启,她轻柔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季少主,请赐教。”

    凉风骤起,撩动了那鲜红的裙摆,美得像是一幅如梦似幻的画卷。

    话音落下的瞬间,乘袅已如利箭一般朝季烆攻了过去。庞大的杀气和煞气犹如狂风席卷而去。

    季烆霎时肃了面色,修士的本能让他不及多想,斩天剑发出激烈的嗡鸣声,骤然飞出。

    白鞭与银剑碰在一起。

    这一击,乘袅并未有任何留手。而面对她的全力攻击,季烆也只能使出了全力。两道灵光相撞,顿如银花四溅,发出了巨大的冲击声。

    庞大的气流向两边散开,竟是震得整个斗战台都在剧烈晃动,恍若起了地动,让人心惊胆战。

    砰砰砰!

    “啊,小心!”

    围观的人脸色发白下意识朝后退,望着台上战在一起的两人心有余悸。

    不过瞬息,两人竟已交手了数个回合。

    他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便是同境界竟也有些无法看清,只能瞧见两道身影如惊龙一般激烈战斗。

    台下,文喜攥紧了手心,紧张地看着台上。可惜以她目前的眼力,根本无法看出究竟。

    她甚至连两人的招式都看不清。

    心中颓然更甚,但也更起了战意。

    刀光鞭影,在天空中划出了道道惨白的光芒。

    季烆不是夜明晟。

    哪怕他现在只是元婴期,但实际战力不下化神。

    所以乘袅全身心投入了这场战斗,没有半丝分心。她明白,只有用尽全力,她才可能取得胜利。

    季烆有多厉害,她很清楚。

    若非清楚,她也不会在今日便来挑战他。他越强,于她而言越有利。只有他足够强大,她赢了他,才能真正立威。

    体内的灵力急速消耗,乘袅微微喘息,动作却未停,反而越来越快。比力量,她不是身为剑修的季烆的对手。

    想要赢他,首先要扬长避短。

    所以乘袅看似朝季烆发动正面攻击,实际上,并未真的与他硬碰硬,而是利用自身的速度与其周旋。

    但季烆的速度也不慢。

    甚至称得上很快。

    他的确得了无暇剑君的真传,不仅力量远超同境界的剑修,速度上也没有瑕疵。几番下来,全面挡住了乘袅的每一道攻击。

    乘袅没有伤到他分毫。

    战台上,淡淡的血腥气顺着风传开。

    那是她的血。

    季烆皱眉:“袅袅,还要继续打下去吗?”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无奈,“你这样,伤不到我。”

    “我当然知道。”

    乘袅笑着擦去了唇角的血迹,季烆的剑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伤口。她是被他发出的剑气所伤。

    说好的扬长避短,她又怎么可能真的以为这种程度的攻击便能击败季烆?

    她又如灵蛇一般围着他攻去。

    速度比方才还要快,像是一阵风,风过无痕。

    季烆见她还不退,打斗间,忍不住沉声道:“这样的速度不足以伤到我。”比速度,他也不会输。

    他堪称一个完美的剑修。

    似乎毫无破绽。

    是啊,所以她和他比的本就不是速度。

    乘袅没理他,也没管身上的伤,而是忽地翘起了唇,唤了一声:“噬魂。”

    噬魂藤立时从她身体里抽了出来,朝季烆射了过去。

    季烆从容的避开了这一击,陈述事实:“这一招,于我没有用。”他虽不如蔺霜羿那般,一眼便认出了噬魂藤,但也能看出这根藤的一些作用。

    应是直接作用于神魂中,还能吸收人的血肉。

    但他不是夜明晟。

    以他的速度,噬魂藤根本破不开他的防御。

    相比乘袅的艰难,甚至有些狼狈,季烆看上去游刃有余。在他人看来,胜负几乎已分了。

    “帝女要输了吧?”

    “果然,季少主和夜明晟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帝女到底还是托大了。”

    不少人叹息,带着惋惜和遗憾。

    有人瞧见,便连观战台上,端坐于最上首的无暇剑君也皱了眉峰,神色莫名有些阴沉。季家老祖一直偷偷关注着蔺霜羿,此刻见他变了脸色,却是心中一喜。

    所以乘袅真的要输了?

    战台上的乘袅并未受到分毫影响,只全神贯注于这场战斗。噬魂藤心随意动,随着乘袅的动作,噬魂藤分出了无数分藤,朝着季烆包围过去。

    季烆面色不变,执起斩天剑,一剑劈下。

    啪嗒啪嗒——

    数根绿藤断裂掉在地上,一片狼藉。剑光如虹,不过数息,噬魂藤的包围便被打破,只剩下一点残根似苟延残喘。

    乘袅的喘息声更重了。

    然面对这种几乎一面倒的境况,她面上却没有后悔与害怕,反而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意。

    季烆扫到了那抹笑,看见了那张娇妍面庞上露出了浅浅小窝。

    甜蜜又温软,然不知为甚,那一刻,他心中的危机感却忽然升到了最高。

    斩天剑立时一收,他手腕快速舞动,银剑化为万千分剑,围在了他的周围。是武器,亦是盾牌。

    然而,还是迟了。

    狂风骤起,掉落在地的残藤分根忽然一同飞了起来,一面结网,一面亦化作无数利剑,再一次的朝着季烆疾飞而去。

    这一次不同于方才。

    外人感受不到,但身处其中才能知道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威能。

    不能硬接。

    季烆瞳孔一缩,但不接也得接。

    来不及了。

    轰轰轰!

    利剑相撞,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响声。

    那动静,竟不亚于化神期自曝。烟尘飞滚,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围观众人只觉眼前一黑,竟是看不清战台上的情况了,心中慌乱:“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比试结束了吗?”

    观战台上,季家老祖猛然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斗战台之上。

    轻风悠扬吹过,吹散了那滚滚烟尘,露出了被遮掩的画面。

    乘袅与季烆相对而立,斩天剑刺进了她的肩膀,鲜红的血滴顺着衣衫滴落在地,仿若洒落的红梅。

    她脸色有些苍白,玉白的脸上溅上了几滴鲜血,竟为她添了几分妖冶的艳丽。

    分明受了伤,她却笑得很开心。

    只见一根化作利剑的残藤刺进了男人修长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了一条鲜明的血线。

    血珠如雨,簌簌坠落而下。

    季烆僵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因为他知道,但凡他有一点动作,那残藤便会更进一点。

    只要再进半寸,便能削断他的脖子。

    全场安静了几息。

    随即,爆发出了轰鸣般的喊声,尤其是乘氏族人。

    乘乐激动地大叫道:“赢了,殿下赢了!”

    即使再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帝女赢了,赢了曾被称为元婴第一的季烆,赢了无暇剑君的亲传弟子。

    从此后,帝女乘袅之名将彻底凌驾于无数人之上。

    包括季烆。

    身体很累很痛,但乘袅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和畅快。她想到了梦里受过的那些屈辱。

    在回天珠描述的那个故事中,她被季烆,被文喜踩在了脚下。

    她成了助他们扬名天下的工具。

    可她是乘袅,是乘氏倾注了无数资源培养的帝女,她从不是,也不可能成为任何人的垫脚石。

    龙得水,同风起,直上青云台。

    乘袅收回了那根残藤,姿态优雅动人,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季少主,承让。”

    第76章

    抢走她

    余晖洒落,

    天空仿佛又被染成了血红色,仿若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阴影。原来不知不觉间,太阳竟已西落了。

    这场比斗竟是持续了整整一日。

    季烆心神微有些恍惚,

    脖颈间传来钻心的疼却提醒着他现在发生的一切,

    令他无比清醒。

    “季少主还愣着作甚?”见他静立不动,

    乘袅漫不经心笑道,

    “莫不是想要再打一场?”

    一边说着,她一边随意指了指还刺在她肩膀上的斩天剑。

    银白的剑身上染满了红血。

    季烆视线随着看过去,便像是被火烫到了一般,

    脸色陡变。他手腕下意识用力,

    抽出了斩天剑。

    剑身拔出的刹那,一股鲜血溢出。

    红衣掩盖住了血液那刺眼的红,却遮不住那浓郁得令人心惊的血腥之气。

    战斗虽然结束了,但斩天剑上的血腥气和煞气还未消散,

    剑身轻轻的颤抖着。

    正如他的手。

    季烆蓦地收起斩天剑,双手攥紧收进了衣袖中。

    乘袅只随意的用衣袖擦了擦肩膀上的血,眉目间带着点嫌弃,即便那是她自己的血,她也觉得挺脏的。

    比赛持续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

    乘袅转身便要下台,

    回去梳洗。

    只不过刚一动,手腕却被人猛地抓住:“别走。”

    是季烆。

    乘袅微微皱眉,回头,

    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季少主,

    比试已经结束了。”她陈述事实。

    说着,

    便要抽回自己的手,岂料季烆攥得很紧,

    她竟没有抽动。

    反倒因为过于用力,扯动了肩上的伤口,令本已经要止血的伤口上的血流的更快了。

    乘袅脸上的笑没了,声音微凉,故意道:“季少主莫不是不服输?”

    “不是!这次比试,是你赢了。”季烆立刻摇头,他的剑刺中了她的肩,可她的藤刺进的是他的要害。

    输赢,一目了然。

    他并非是输不起。话间,季烆的面色比方才还要白一些。因为伤在脖子,说话时自然而然牵动伤处,疼痛越来越强烈。

    季烆却没管,而是任由那血一直流,那痛源源不息。

    “那季少主这是何意?是觉得输给我丢了脸,这是要找回场子不成?”桎梏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大的令乘袅蹙眉。她并非不能挣脱,只是方经了一场大战,灵力枯竭,倘若强硬挣开,定会加重伤势。

    乘袅可一点也不想伤害自己。

    况且……她以眼角余光朝观战台之上瞥了一眼。视线在扫到那道不知何时起身的熟悉身影时微顿片刻,她心头一转,便暂时维持了现状。

    季烆张了张嘴,想说自己并不是觉得输给她丢了脸。

    输了比试,的确是他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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