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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二位约会回来啦?”

    梁亚楠抱着个哈密瓜过来,一看就是刚从学校那条小吃街尽兴而归。

    陈星夏和严宵说:“我和梁哥一道回去。”

    严宵确实赶时间,和梁亚楠道了声麻烦了,先走一步。

    梁亚楠叼着棒棒糖:“我不也得回去?麻烦什么啊?学霸真有意思。”

    陈星夏帮忙拎抽纸,和梁亚楠聊着天往回走。

    梁亚楠这人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心细如毛,没过一会儿就问:“你是不是有不高兴的事?和严宵闹矛盾了?”

    “没。”陈星夏说,“就是看明白t点儿事。”

    她的愤怒,毫无用处。

    伤害已经造成,她不是严宵,替他分担不了一点儿。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把伤口熬成伤疤。

    *

    这次过后,丛凝联系了夏澜。

    夏澜知道丛凝见了严宵,丛凝也说严宵和陈星夏在一起,是严宵的福气,两个孩子都那么优秀,做家长的很放心。

    而后,丛凝找夏澜要了陈星夏的联系方式。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和严宵不亲近,有什么事要是能通过陈星夏传达,会好些。

    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来的中年人,能不懂?

    夏澜给陈星夏打电话问情况,陈星夏不想多聊,只说要电话就给。

    夏澜叹了口气:“是太过了,也太伤人了。你多陪着点儿小宵。我想她也就是想给儿子留个后手,不会真的多纠缠。”

    “上次也是为着这个儿子。”陈星夏冷笑,“严宵不是她生的?想利用他了,就拿出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就扔到一边。”

    夏澜身边还坐着陈慕桢,陈慕桢立刻说:“小满,别这样。”

    陈星夏知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嘛。

    她也就是不知道丛凝的全貌,才让严宵又上次当,不然……

    想起什么,陈星夏忙问:“爸,妈,你们不会因为丛凝阿姨就对严宵又有顾虑吧?”

    “……”

    “……”

    夏澜和陈慕桢齐声叹了口气。

    上次撞见他们在一起,他俩一时没心理准备,再加上想的比较远,就没太表现出喜悦。

    可再没喜悦,也从没说过不让他们谈恋爱啊。

    这两位,一个缠着父母撒娇,一个干脆利落表决心,弄得跟多大事似的。

    要不要这么难舍难分?

    陈慕桢这股醋劲儿登时蹿起来,正要说话,夏澜赶紧捂住他的嘴。

    “没顾虑!”夏澜说,“你记着多陪着安慰小宵。”

    陈星夏这才放心地嗯了声。

    又过了十来天,很快就是圣诞节。

    这段时间,陈星夏和严宵一切如旧,两人默契地都当做丛凝的事没发生过。

    一直到周五。

    大二上的周五,陈星夏和严宵都是上午满课,下午没课。

    陈星夏原打算下午就到公寓和严宵复习,不想系主任临时倒了节课,把周五下午的时间给占了。

    系主任的课一向是建院学生们的噩梦。

    不仅讲东西跟倒豆子一样又多又快,还爱拖堂、爱提问,一句“说说你的看法”令学生们闻风丧胆。

    所以,陈星夏绝不敢开小差,等解除手机的飞行模式,看到丛凝的短信时,已经快四点。

    丛凝说他们给孩子转院到了儿童医院的新院区,原先的地方不住了,要是陈星夏和严宵有空,可以去新地址找他们。

    陈星夏跟宁歆提了地名,宁歆说:“都快到隔壁省了。怀粮是北城最远的一个区,得坐大巴过去,至少两个小时。”

    这么远。

    陈星夏琢磨怎么回复丛凝。

    退出短信,她看到微信那边也有未读,又点了进去。

    大概一个半小时前,严宵和她说要去怀粮区办事,傍晚左右回来,到时回学校接她去外面吃饭。

    陈星夏皱起眉。

    都是怀粮区,会不会太巧了?

    会有一颗星

    陈星夏越想越不放心。

    她怕是丛凝约了严宵过去想私下谈话。

    母子之间,

    谈什么按理说都是应该的,可问题就是丛凝的所作所为已经称不上是严宵的妈妈了。

    陈星夏给严宵打电话,想问问去怀粮是做什么?

    要是她误会了,

    那严宵该办事就办事;可如果就是去找丛凝,

    她得陪着。

    高速公路上一向信号不好,几次拨号,都是无法接通。

    眼看天色发沉,陈星夏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就问宁歆能不能帮忙问问张明铭的远方亲戚在学校附近吗?

    张明铭的这位亲戚是个专车司机,之前严宵带陈星夏去天涯海角公园看星星,

    就是租的人家的车。

    宁歆问了,正巧,人就在学校门口。

    *

    严宵坐大巴来的怀粮。

    一路上,手机信号全无,等进了怀粮城区都还断断续续,好一会儿才接收稳定。

    他看了陈星夏发的消息,

    得知她也往怀粮来,立刻拨去电话,想和她说明情况。

    可两人这次完全走岔了。

    严宵有信号的时候,

    陈星夏又没信号了。

    就这样,

    严宵也没心思再去找丛凝,

    找了城区里的一家麦当劳,

    给陈星夏发了定位。

    快六点时,

    陈星夏和严宵碰面。

    严宵看陈星夏急匆匆又担心的样子,更加后悔没和她说清楚。

    他不是想瞒着她,

    只是觉得有些事他该自己解决,不给她添不必要的麻烦。

    可也奇怪,

    她怎么一听自己来怀粮就这么紧张?

    “丛凝阿姨给我发的信息,说他们搬来这边了。”

    “她有你电话?”

    “问我妈要的,我就……”

    严宵脸色冷下来,陈星夏自知说漏嘴,拽住某人衣角晃晃。

    严宵不是冲陈星夏。

    他只是没想到有人把算盘还打到了她身上。

    “两位同学啊!”司机赵叔喊道,“你们是在怀粮有事吗?我这刚听天气广播,说是今晚有大雪,你们要还跟我车回去,咱们就快些吧!这要是被撂在高速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星夏看向严宵,严宵说:“回去。”

    “那你的事……”

    “晚些跟你解释。”

    这么一搞,事情成了半个乌龙。

    不过陈星夏只要严宵好好的,其余的都没所谓。

    回去的路,赵叔一直在提速。

    可老天才不管你赶不赶时间,该下雪就下。

    临饶冬天也会下雪,但陈星夏还没见过这样的大雪,她看着窗外,白纷纷的一大片,也不知是该兴奋还是害怕。

    反正赵叔只有害怕。

    冲着张明铭经常给介绍生意,两人又是亲戚,赵叔咬牙给陈星夏和严宵送到青年公寓门口。

    再远一点儿,他都不开。

    就这雪的架势,车子随时可能熄火停雪地里。

    陈星夏和赵叔道谢,严宵多付了二百块,两人下车直奔楼里。

    也就十几秒的工夫。

    陈星夏因为被严宵用外套护着,身上还没沾上多少雪,严宵则快成了雪人。

    两人进屋之前在门口不停跺脚,等一进去,严宵就让陈星夏脱掉防寒服,自己也脱掉,然后抱着人去沙发上用毛毯裹住。

    陈星夏笑道:“你又夸张了不是?没多冷啊。”

    “冷了就晚了。”严宵说,“我去煮红糖姜水。”

    严宵在厨房忙碌起来,陈星夏望着窗外更大的雪势,想到了一个问题。

    她抿抿唇,看着身上的毛毯,向上拉了拉。

    严宵做好红糖姜水,又开始煮面。

    这会儿已经九点,陈星夏都有些饿过劲儿了。

    可要说严厨子手艺真不错,她一闻到番茄面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又有胃口了。

    两人吃了两大碗面,身体彻底热起来。

    陈星夏说她来刷碗,严宵不让,和她交待了去怀粮的事。

    连征是上午给严宵发的短信,说他们搬到怀粮,叫他有时间来玩。

    自从上次在门口听到那些话,严宵想了很多。

    他不否认他内心还有对母爱的渴望和憧憬,但现实摆在面前,如果一味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就是愚蠢。

    “我想把这个还给她。”

    严宵从包里拿出一个发夹,很简单的一字式,上面用仿珍珠的塑料镶嵌做装饰。

    “她走时,什么都带走了。”严宵说,“这个是我偷偷拿的。”

    很多个日夜,严宵把这个发夹看做是“妈妈”。

    他睡觉也攥着它,吃饭也攥着它,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妈妈就会来接自己了。

    可发夹怎么会是妈妈?

    所以,妈妈不会来。

    陈星夏知道严宵这段时间不会好受,但她还是低估了童年遗弃带给他的伤害程度,真的是烙印一生的阴影。

    “那你把这个还给丛凝阿姨,是有什么打算吗?”

    严宵看着桌上的发夹,上面的假珍珠布满黑色碎缝,那是怎么都无法弥补复原的。

    就像人与人的关系,一旦出现裂痕,破镜难圆。

    严宵说:“和过去了断。”

    陈星夏一怔。

    说这话时,严宵的表情平静且淡漠。

    那不是被伤害后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认了,反倒像是真正的放下,也是真正的释然了。

    陈星夏天天揪着的心不由得也跟着松弛下来。

    她还以为严宵是丛凝约过去的,也以为严宵一时心软又要上当,没想到严宵其实是彻底放下了,想做个最后的告别。

    这走向陈星夏没想到,咕哝:“那我……岂不是打乱你的计划了?t”

    “没关系。”严宵拿起发夹,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形式而已。”

    “要不我陪你再去一次?”

    说着,陈星夏要过去把发夹再捞出来,严宵拉住她,有些好笑:“不嫌脏?”

    “垃圾桶里也没别的啊。”陈星夏说,“怕什么?”

    严宵将人抱到腿上:“害你跑一趟,这形式不走也罢。”

    陈星夏为着自己本来要去撑腰的幼稚想法而不好意思,皱了皱鼻子,不说话。

    “是我不好。”严宵又说,“应该和你说清楚就对了。”

    他也知道最近的陈星夏一直都在小心照顾他的心情,两人表面和平常一样,实际都有所避讳。

    所以他也才不想她再多操心,想直接解决好事情,恢复他们平时的生活。

    陈星夏垂着眼,乖乖的,想说也是自己想太多了,可没开口,严宵补了句但是。

    “电话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他非常不喜欢有人打陈星夏的主意,不管好的坏的,都不行。

    陈星夏嘟囔着:“长辈要我一个电话而已。再说了,我要是成了中间桥梁,有些事就能帮你避免了。”

    省得他总上当。

    她一说完,揉捏着她耳垂的手稍稍使力,陈星夏皱了下眉,眼神无辜地看着严宵。

    严宵盯着她:“以后有事不许瞒着我。”

    “……”

    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呢。

    陈星夏咬咬唇,乖巧不过一会儿,立刻就又变身小霸王,反问:“谁给你的胆子叫你和我这么说话的?我就瞒你了,怎么着?你能把我怎么样?”

    严宵也是霸气不过一会儿,女朋友一噘嘴,立刻就顺从:“我担心你。”

    瞧他这副秒变大狗狗的样子,陈星夏又有点儿想笑,忍住,说:“你也知道担心啊?从前你瞒着我时,我的心情你知道了?”

    “以后都告诉你。”严宵保证,“不让你担心。”

    “就会嘴上说的好听。”

    陈星夏蹂.躏某人的脸,揉扁搓圆一通操作。

    某人从来都是由着她,只是他们忘了他们现在的姿势和位置。

    陈星夏坐在严宵腿上,随便动两下,就会蹭到不该蹭的地方。

    感到腿间那里有什么顶着自己,陈星夏起初还不明白,又动了下,严宵倒吸口气,她才顿时僵住。

    尴尬和暧昧一下凝固住了氛围,又仿佛让空气里起了静电。

    陈星夏的手还揪着严宵下巴,进退两难。

    严宵心里似有火花噼啪作响,他压下去,将陈星夏打横抱起,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背过身收拾桌上的碗筷。

    陈星夏揪着衣摆,眼神不自觉往某处瞄。

    严宵说:“还回宿舍吗?”

    陈星夏做贼心虚,立马坐的笔直。

    接着看向窗外的大雪纷飞,再看看时间,心说这怎么回?

    明知故问。

    “我去洗碗。”严宵也知道了答案,“你看会儿电视,我回来给你拿换洗用品。”

    “……嗯。”

    严宵揉揉女孩脑袋,快步进了厨房,关上门。

    陈星夏在群里和室友说自己今晚不回宿舍了。

    雪下这么大,人之常情,梁亚楠和齐媛破天荒什么也没说,更没调侃,贴心得不行。

    陈星夏找了一档综艺节目打发时间。

    严宵从厨房忙完,就在卫生间和卧室之间穿梭。

    公寓是小户型,一室一厅。

    严宵自是把卧室让给陈星夏。

    他给她换了新的被罩床单,又拿了自己洗干净的T恤,至于毛巾牙刷什么的,当时采购就有陈星夏一份,这下正好拆封。

    等这些都做好了,严宵额头上生出一层薄汗。

    他用手背蹭了蹭,又去了卫生间,看看浴室暖风把温度烘上来没有。

    暖和了,他来到客厅,问陈星夏要不要洗澡?

    陈星夏装着一直在看电视,实际耳朵和余光始终围着严宵打转。

    眼下,该来的总是要来。

    陈星夏放下抱枕,点头,从沙发上起来,往卫生间走。

    路过严宵身边时,她尽可能目不斜视,也尽可能自然坦然。

    严宵目光跟着她,在她要和自己擦身而过时,手指轻轻勾了下女孩手腕,低声嘱咐:“有事叫我。”

    陈星夏心脏差点因为这一下跳出来。

    干巴巴哦了一声,脚底抹油进了卫生间。

    *

    女孩子精致细心,洗澡肯定是要慢些。

    可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慢?

    严宵在客厅踱步几十次,时不时就看看钟表。

    都快一个小时了,光吹风机的声音就响了得有二十分钟。

    严宵知道陈星夏发量大,但也不用这么久吧?

    严宵不放心,敲了敲门。

    正好陈星夏关了吹风机,听到声音就来了个立正站好:“什么事?”

    “没什么。”严宵说,“我怕你待太久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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