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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递送后,

    我吩咐副官去查新联盟的详细资料,我自己联络许久未见的大哥二哥,询问他们是否知晓米兰的家族,

    是否听闻过米兰的过往。

    大哥二哥知道米兰的家族,我也从他们那儿听闻不少新联盟的内部消息。

    大哥二哥不无可惜:乔什科如果没有发生意外,

    他会带领华沙家族成为新势力里的一方巨头。

    大哥二哥仍不认为新联盟会发展成什么样,他们叹两声,

    抛之脑后。

    我了解一圈,

    新联盟的具体情况一清二楚,

    这方面我就不再赘述,

    到时整理编辑书时你再加备注吧。

    但在米兰的消息方面,

    当时的我收获寥寥无几。

    他就像一片神秘柔凉的水雾,瞧着是在那儿,但伸手去摸,只捞得一片虚无。

    当时的我始终无法忘怀,黑塔上,我倾吐残忍的话,我即将往前一步,他转头轻易侦破我心思的样子。

    那么笃定,那么轻松,那么…,当时的我无法形容,这就和我见到他第一眼时的感觉是一样的,血和骨肉都在叫嚣:一样,一样。

    仿佛,我的心和他的心是一样的,他猜我的想法,就像由心而诉。]

    【是有传闻圣级阁下在精神方面有特殊优势,他们仅凭尾钩探出精神触须安抚雌虫就能感知到雌虫的想法,以此达到最优程度的绝对安抚。】

    [这点令我感到颤栗。]

    【信息差害到雏虫了哈哈哈!雄虫保护法庭成立后的50年才出现一套较为完整的雄虫阁下基因等级分辨法,“圣”级阁下也是那时才出现。约书亚A级种撞圣手里,圣不把他捏出水都算友善。】

    […

    我恨了他十年,这份浓烈的憎恨情绪一朝破裂,散落成我自己都不懂的情绪,最后又汇入不可解的好奇,它形成一个畸形又不稳定的肮脏情绪。

    好奇是一种冒险特质,它是高风险和高收益的融合体,并驱动虫族探索宇宙深处。

    现在,我对米兰的好奇产生了翻天覆地的质变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失明,想知道他为什么下身瘫痪,想知道他为何如此机敏,想知道他所有过去。

    当时的我不愿承认,但现在诉说记录的我能够坦然说出:对,我当时就是不敢再去接触米兰本虫,他如此敏锐,以至于连那迷惑住我心神的美都让我不敢直视,我站在他面前,心像放在秤上,什么都瞒不住。

    我也知,我那种情感违背法律且不道德,一定程度还背叛了我的哥哥乔什科。

    我只能克制自己,站在阴影里悄声无息地利用自己的军权利收集米兰的过去,试图在尘封的档案和过去的时间中找出一些我可以靠近,我被礼法允许靠近的“米兰”。

    不论我的理智如何弹压这份情感,秩序和礼法多么牢固且不可侵犯,我的心中仍着火一般地想要触碰米兰。

    我忘不掉拥着他的触感。

    所以即使米兰的过往被人为扫除,隐瞒清理,我还是执着魔怔地坚持搜索排查,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

    大概在9个月后,我运作华沙家族的关系,在第二军胡蜂军团那边发现一些端倪。

    只要涉及军团就好办了,我那时是最前途无量的少将,一些关系虫情再搭上几个具有价值的异兽坐标,米兰的过往犹如蚌壳珍珠,我用刀撬开灰蒙斑驳的蚌壳,小心地用双手捧出来。

    …

    资料不是纸质的,而是从几个进入衰退期的虫族老兵嘴里掏出来。

    米兰与华沙家族联姻,华沙家族是米兰的第二个家,我以米兰家眷的身份去询问,总算问出些许真料。

    他的过往令我感到不可置信。

    …他参过军?

    米兰是个军医,竟服役长达20年?

    这些胡蜂老兵很警惕,嘴巴严实,如果不是我以米兰家眷的身份去诈问,他们一定不会说。]

    【双团开战在即,菲特你还在帮胡蜂军拉气势,你真的我哭死!】

    [

    当时,新联盟已经研发出了最新型的智脑,星能网络的保密性再上一层楼。

    可我还是选用最原始的存储办法,我把所有关于米兰过去的老兵口述记忆打印成纸,闲时翻阅,又背了下来。

    这样,我手中能掌握他,我心中能记住他。

    久远零散的老兵口述记忆在我面前重新构建一个陌生的米兰。

    一个可以合法接触,我能与他正常打招呼,甚至拥抱的军医米兰。

    记忆中的军医米兰要更加锋芒毕露,他冷漠又严格,说话比我还要毒刺,医疗实力强而高超,曾在胡蜂军团的医疗记录中连续15年保持手术最低致死率第一。

    他在一些老兵的口中是如魔鬼般的拯救者。

    他的性格、行事作风、用惯的手段、社会关系一一在我面前铺开。

    我在黑塔一见烙印,但我却是在纸上真正认识他。

    我藏在阴影里,从久远落灰的零碎记忆中慢慢拼凑出过去的米兰,这点很致命,正是这点彻底让我走到了扭曲的境地。

    我当时正在服役期,而这些纸质资料的米兰也在服役期。

    我每晚都会看这些资料,哪怕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也仍然忍不住要用房间里的打印机打出一叠崭新的资料来,夜夜握在手中,细细研读猜测如果这时他仍是军医,而我又是服役期军雌,我们会发生些什么?

    久而久之,我开始梦到穿着军服的米兰。他从文字里走出来,交握着手,站在房间一角冷冰冰地注视我,从不会靠近我。

    米兰仿佛在梦中都能看出我的龌龊和丑陋。

    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床上碎落着纸的碎屑,我后知后觉地从嘴边拿下一片碎纸,意识到,我把那些打印过往米兰的纸页吃进了肚子里。

    就是那时起,我觉得我脑子不正常了。]

    【你小子,还以为是重生百万次搅乱你的脑子,没想到初遇世你就这德性啊!】

    【虚假的米兰厨:摆手术刀阵。真正的米兰厨:打印所有档案记录当夜宵。那啥,菲特你写完去这本,出版以后米兰阁下过往的PDF版本会当番外发售吗?】

    【不是前面你等等?】

    […

    乔什科死后,新联盟和军团系的某些社交晚宴,米兰作为新联盟和军团系的桥梁之一,势必要出席。

    以前乔什科会挡下这些繁琐的宴会,但现在米兰必须作为新代表出席。

    为此,我的雄父还专门赶回来一趟陪伴米兰一同出席。当年他们结婚时,雌父和雄父是知晓内情的。

    我听闻消息,特地往回赶往,前来一同参加。雌父和雄父有些奇怪,但我很简单地就应付过去。

    我曾将乔什科视为目标,我不希望别虫发现米兰身体情况后,讥笑乔什科的事后名誉。我是这样和雌父雄父解释的,他们信了。但只有我知道,我回来是为了谁。

    在老兵口述的档案里,米兰没有同代的兄弟,比他小10岁、20岁的兄弟与他隔阂很重,这个家族的虫视米兰的过往为污点。

    在社交宴会上,每一个群体都有每一个群体的社交圈,我的雄父不可能时刻将米兰圈在保护范围里,我回来是为了代替乔什科的站位。

    …

    宴会举办地就在华沙家族地。

    宴会的前一天,我带着礼物去见米兰。

    这是我第三次见他,也是我又一次搞砸我们之间的关系。

    …

    当天,我去通知他宴会开始,我将代替乔什科看护他全程。

    米兰仍坐在窗边,窗户开着,冬日暗淡的阳光落在他的黑发上,晕出细细微光,他看上去又冰又柔,雾一样地令我心都颤了起来。

    米兰礼貌地谢过我,我们之间的话题就结束了。

    我不甘心。

    我便唤来他的仆从,将手上的礼物递过去,命令仆从拿到米兰面前的桌子上。

    仆从站在原地没动。

    我冷哼一声,抬腿就想踹仆从时,米兰把脸转过来,轻声问是什么东西。

    我…

    …

    者注意到,约书亚先生叙述到此段落时,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攥成拳,身体突然细细颤起来,米兰先生就坐在他身旁,几乎同时察觉,他伸手去抚约书亚先生的后颈,摩挲几下,轻声道一句没事。约书亚先生深呼吸两下,又正常了。]

    …

    当时的我说,我…

    对不起,我…

    当时的我太年轻了,从未经历过社交挫折,社交圈里所有虫都捧着年少有为的华沙少将,当年的我被权力和阶级捧过了头,根本不懂如何正常平等地去接触喜欢的虫。

    而那时的我在10个月里的日日夜夜中,反复摩挲着纸质记录里的军医米兰,我熟悉军医米兰所有的性格癖好,他的冷漠他的爱好他的年轻他的辉煌和他的落魄。

    我如此想当然又急不可耐地想要告诉米兰:我知道你,我了解你,我知道真实的你,我也想认识真实的你。

    所以…所以,我当时,当时送的礼物是…是第二军胡蜂军团的军装。]

    【他怎么一副嘴里含火炭的方式讲话?】

    【哪里有问题?】

    …

    【而且米兰住在黑塔里那么久,他肯定也想念以前的生活吧?约书亚这次献殷勤献对方向了啊!他上次直接嘴臭米兰家族的做法才绝。】

    【懂了!菲特老师这是在教导我们!要接触阁下,首要条件就是了解阁下最真实的爱好!】

    【很难评,不是谁都有办法拿到阁下的全套档案记录,而且这不是侵犯隐私吗?放到2000年现在,谁这样做,保护法庭可以先斩你再开庭,阁下隐私权已经给他们神化了。】

    【…咦?等等,难道说?】

    […

    在我所有记忆里,这是我最糟糕的一次社交和献殷勤。

    我送的胡蜂军装把米兰惹怒了。]

    【???】

    【菲特老师细说!!我上次约会也遇到类似情况,一开始阁下还对我客气礼貌,中途突然就甩脸走人,我还被法庭警告了。救救救!!】

    [米兰转过身,面向我,我第一次明白老兵口述里形容的军医米兰的声音。

    老兵几个笑说:您要是见着以前的米兰医生,可讨不到好,他冷下声来训斥,没几个伤兵能坚持不跪下去的。

    “迫不及待来耀武扬威你手中的筹码,你想在我身上看到什么样式的表演?”

    那不是我前两次来听过的声音,他这一次的声音令我莫名想到冷兵器剖杀异兽的场景。

    金戈交鸣,有力而富有进攻性。

    米兰说这句话后还笑了一下,冷冷的,像一把利剑,将我的心神又一次贯穿。

    他说,约书亚,收收你的把戏,乔什科已经玩烂这种手段了。

    我的脑子嗡了一下。]

    【…】

    【原来…表现的太过了解阁下也会踩雷的吗…】

    …

    “天哪!约书亚!你不能这样说!”瓦伦丁捧着费雪·格林的智脑,对着直播间里的文字大喊。

    坐在旁边的费雪·格林也拧着眉,认真点头:“米兰那么珍视胡蜂,约书亚这个行为出发点是好的,但表达方式太差劲。”

    与他们一起悄悄追更新的另两个年轻雄虫挤在一块儿,探头过来说:“军雌好像都这样,脑筋直直,拐都不会拐。”

    “而且还挺粗鲁的,上次我和一个第八军的军雌约会,去景观森林里漫步,我说树梢那枝花真美,想顺道念两句诗歌,那个军雌他竟然直接把我举起来,让我去摘那枝花。”短发雄虫满脸不可思议,“他在想什么啊!”

    不知为何,直播间的字写到这里突然停顿几分钟,像素小人还没开始种字,瓦伦丁便也加入了讨论:“他应该是以为你想要那枝花,但他又不确定你要摘多少,直接就把你举上去了吧?”

    短发雄虫:“什么啊,我又不是剪刀!”

    他们浅聊着笑成一片,又十分钟后,另一个长发雄虫看着直播间,奇怪:“这才9点多,菲特不播了吗?怎么还不开始写啊?”

    第111章

    观众:而你!约书亚!你才是真正的米兰吹!

    【这一段悟了。这是否也属于猫眼保护法庭的一环设计?雄虫隐私权被各种法律手段推至崇高,

    但他们从不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一直让别的虫去猜去想。因为担心冒犯阁下使得阁下厌烦,所以每个雌虫约会前更注重法庭给出的有限信息去揣摩阁下的心思。这**的就是个闭环!】

    【**的,

    我就说菲特肯定有雄虫亲兄弟!】

    …

    【什么情况?菲特的网络还会卡?】

    【我说你们娱乐公司的线路行不行啊!主播怎么又被礼物特效卡网速了!】

    【垃圾网络,

    服务器手搓的吧??】21:25

    【主播的像素小人还在线,

    又去看后台消息了?】

    【真是服了榜前十,你们能不能别挑直播正起劲的时候私信骚扰!】

    【米兰阁下米兰!!】

    …

    又一个五分钟,

    像素小人继续种字,多数观众十分期待,言论和礼物井喷。

    少数疑惑主播星网是否出问题,

    猜测主播ip星区的言论被掩盖下去。

    […

    那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在1600年的军团系家族里,

    被虫称赞“你如你雌父般英勇”、“你如你雄父般公正”、“你如你兄长一样利落强大”都属于荣耀类赞誉。

    这证明你从一团弱小生命完全蜕变,

    长出如亲辈般的强大盔甲,

    成为一个有担当的战士,所有战士都会欢迎你走入强大的国度。

    可是,当米兰将我比作乔什科的时候,

    我并没有当年被其他虫称赞的喜悦和骄傲。

    我不是乔什科,我也没有想学乔什科的手段,我将胡蜂军的军装带作礼物,

    完完全全是我自己想出来。

    我在十个月的日日夜夜里熟悉旧时光中的军医米兰,我捧着那些过时的腐朽档案,

    注入自己的念和想,吃透每一行字和旧时光,

    孕育出属于我自己的理解。

    我从未想要利用胡蜂军或者当年活下来的老兵做什么,

    我问完他们以后,

    放他们走的同时还帮忙清理干净他们身上的疑点。

    我当年查资料也发现一件事,

    军医米兰所有的社会关系虫在档案中都死了,

    所剩不多的关系虫均被米兰的家族掌控在手中。

    这几个老兵非常难找,如果不是我明年就要升中将,军团权力进一步扩大,我也不可能找到还活着的他们。

    综上所述,我没有想要推卸或者是怪罪米兰的意思,但那时候的我的确太自负,认为我只要找准目标,再表达善意,米兰也许又会像上次,知道我真实的心是想表达什么。

    我不知道看到胡蜂军装的米兰在想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令我遍体生寒。

    …什么?

    不,他的眼睛仍是失明状态,没有痊愈。

    但在当时,我的确因为他的神态感到颤栗。

    他的唇很薄,颧骨、鼻梁和眼窝因为虚弱的瘦而变得明显,长久不见光让他皮肤像白玫瑰,而他又有一头黑到极致的长发,长发被仆从们照顾得很好,披在他的肩头犹如夜幕编织成的丝绸。

    …为什么会感到危险?

    是的,这些的确是魅力元素。

    但在此之前,我要提醒你,米兰曾在胡蜂军团服役长达20年,他的工作量之大,能让他以伪装的中等种军雌军医的身份成为准将,这意味着最少有万数以上的生命在他的手术刀下流淌而过。

    和我这种借助战甲或是军阵出击的尖刀兵不一样,米兰是一刀一刀处理那些生命体,有的救活,有的死去。

    他让虫死,让虫活,是最仁慈的死神也是最可怕的复活天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比谁都懂如何杀死、威胁、恐吓一个军雌。

    他在此条道路上打磨自己20年。

    即使双目失明,可真当他露出属于“军医米兰”独有的锋利凶狠,仅靠面部表情,我都能感觉自己会被他开膛破肚。

    尽管在当时的黑塔里,我最强,我能在一分钟之内杀死所有仆从,但在气势上,我仍被米兰克制住,他让我无法动弹。

    他的美就如那头漆黑的发,绝伦而深不见底。]

    【你的军医朋友提示:懂了,这就回去剃头,我直接光头我看谁还敢来吃军医代餐!】

    [我当时什么表情也没有,触须倒是老实的立起来,又弯曲着呈现半警惕半惊恐的状态。]

    【出息!】

    [

    我的静默就是对他冷言的回应。

    米兰侧耳倾听片刻,冷声唤来仆从送客。

    我离开黑塔时头重脚轻,我几乎没有因为私虫情绪流过泪。

    但是那时,我心中堵得难受又茫然,眼睛酸涩,浑身都涩得发紧发痛,我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仿佛变成一个无壳生物,被光一照,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我有短暂地希望我能扒下身上那层“哥哥”的壳,在米兰面前变回一团弱小的生命,并告诉他,我不是乔什科,我送你礼物,是出于约书亚本虫的意愿。

    但我和乔什科长得太像了,脸像,身形像,甚至连鳞翅都是一模一样的。

    要扒下这层壳实在太难,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不确定。

    者记录到此,米兰先生出声暂停采访五分钟,约书亚先生的情绪稍有波动。但没有上一次采访那么棘手,采访很快顺利进行。]

    …

    新联盟和华沙的合作宴会如期举行,我仍按时抵达宴会。

    不出意料,米兰第一次以阁下身份进入社交圈的形象的确引起无数窃窃私语。

    他穿着厚重礼服,头戴黑纱,坐在轮椅上,我站在他身后即是护卫也是震慑警告。

    华沙家族并不会因为乔什科的死亡而忽视米兰阁下。

    米兰阁下仍是华沙家族重要的一员。

    米兰的家族也来了虫,他们有些惊异于华沙家族对米兰的重视,很快带着笑围绕上来。

    我的雄父,大哥二哥的姻亲阁下也绕过来,以米兰为中心形成一个社交圈,我知道,这是他们要给米兰撑场子。

    米兰家族的行为我早在十个月前就汇报过。

    雌父本就不喜新联盟,雄父疼惜米兰的遭遇,哥哥们对新联盟的行为不齿,姻亲阁下们比米兰大很多,他们照顾米兰像照顾自己的后裔。

    他们过来后,我再站在这里就不太合适,毕竟我不是乔什科。

    这点令我心中烦躁地翻涌着暴力的破坏欲,我告诉雄父,结束再喊我来,随后臭着一张脸离开他们的社交圈。

    我听力敏锐,离至一半还能听到有虫在说我脾气不好。

    那个虫说华沙重视米兰是一回事,让我亲自回来当护卫又是另一回事,说我可能会因为乔什科的原因迁怒米兰,说我有可能动手殴打米兰。

    我说过,我和乔什科相似,并不只是外表,性格上我们也有相通的地方,比如脾气暴躁和军事作风暴虐。

    那几句话在我耳边轻飘过去,我当即就站住脚,转身去盯那个说我会动手打米兰的虫。

    我那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撕了他的嘴,把他的舌头抽出来,再用治疗针治好他,详细问问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如果说得我不满意,我会再拔一次,直到他详细说出缘由。

    雄父第一时间发现我停住脚步,他马上瞪我,用眼神示意我去阳台,不然就喊大哥或者雌父过来拧我胳膊。

    我在雄父身边长到10岁,我熟悉雄父每一个眼神的含义。

    但我没有去阳台,反而继续往回走,我的眼睛变成兽瞳,光线在我视觉里产生变化,我盯着那个虫,那是来参加宴会的新联盟中某个家族的雄虫,他一开始没意识到我在盯他。

    意识到后他脸色发白,围着米兰交流的社交圈响起一阵骚动,有几位年长阁下皱眉望过来,宴会安保也从边上绕过来。]

    【等等??约书亚要拔一位阁下的舌头??啊??】

    【他之前都提枪冲黑塔了!能干出这种事情还真不…他**的!他根子里就是疯的吧!什么天生恶种?!卧槽他对冒犯阁下这件事真的一点抵触心思都没有,根植在DNA里的求偶遗传特质全锁定米兰一个了??别的雄虫在他眼里已经没生物特权了???】

    【错怪百万次重生了,约书亚本身就是扭曲种子。】

    【正常虫谁干得出来啊!】

    【菲特喜欢混用现实素材,这段是否采用真爱烙印这个现实生物素材?历史上有一对有名的真爱情侣,就那谁谁谁家私奔的一对。但是遗传学和荷尔蒙学科的研究表明,真爱烙印只会在爱侣之间产生影响,还没有过哪个被真爱烙印影响的雌虫去袭击其他阁下,菲特别来污名化荷尔蒙学科!】

    【笑死!拿历史辩证是吧?来来来,那你给我解释一下疯狂那谁谁的傻逼行为!】

    霎时!评论区又是一阵对掐的腥风血雨。

    一般路过观众:【这是菲特的评论区吧?怎么全是历史和生物学的科普,xxx大学的讲座今晚在菲特评论区召开了?】

    [在躁动的虫群里,各阁下的站位乱开,我看到被围在社交中心的米兰。

    他安静地坐在轮椅里,双手交叠放在腹前,手上戴着手套,是黑色的蕾丝。

    我看到这儿,想到的却是他军医时期会戴的黑色皮革。

    老兵的话鬼魅地在我耳边响起:米兰先生是出了名的洁癖,手术手套一天能用16盒!私虫时间里也总戴着手套,过去大家其实都不爱戴手套,那会的皮革手套材质还是xx兽的皮,又热又闷。可是不论春夏秋冬,米兰先生永远会戴着手套,制服扣子永远扣到最上一颗,他好像不会流汗一样。

    那一刻,宴会里嘈杂的声音从我耳边远去,我看到米兰朝我的方向轻侧头,听声辨位,头上的黑纱像雾又像云一般倾落,露出他右边苍白的耳朵。

    他“听”到我的位置,脸转过来,黑纱就把那瓣耳朵藏了起来,他无神的眼睛隐在纱后,宴会的灯亮极了,打光让我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周遭人影幢幢,光影落在米兰身上,我仿佛一霎穿越时间,看到军医米兰藏在黑纱后用黑色的眼睛凝视我。

    我倏然冷静。

    雄父喊了我的名字两声,我应道,随后转身离开宴会中心,很快宴会就恢复热闹,仿佛我的不对劲从未存在过。

    我离开宴会来到阳台,不多时,有一些其他军团系家族的军雌过来和我打招呼。

    今晚的宴会是加紧各方关系的功利性宴会,在场的军团系家族不少,认识我和认识乔什科的军雌都来了。

    我没有心情和他们聊天,他们就围着我聊其他话题,营造出一副和我关系密切的熟络模样。

    我在当时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存在,他们这样做不奇怪,我也懒得管,我靠着阳台石栏抽烟,直到我突然听到他们说米兰,飞走的神魂才重新附体。

    有个军雌见我回神,便用胳膊肘支了支我,对我说:为了这件事特地从前线回来,真够呛。

    一个寸头军雌说:他们让你回来站位又有什么用?乔什科在新联盟付出那么多汗水,最后却因意外死亡而被迫退出,要我说,华沙家族就该再多分割点新联盟股份,而不是为了保一位阁下选择继续持股投入支持,最后这些支持回馈的利益也不会回到你们华沙本家手里。

    我忘记这个寸头军雌属于哪个家族,他显然也是军团系军雌思维,相当厌烦新联盟,对新联盟的一切都有恶意。

    他说:与其把那些利益回馈留给那位签字的米兰阁下,不如你们家架空他,反正乔什科死了,那位阁下的家族又不支持他,他也没有同代的亲兄弟,和那些股份一样,只不过是属于你哥哥的遗产之一,你现在的军团势力暂替乔什科,干脆把这位阁下当成遗产一起继…苯文件》来自一·三九思九思六三一

    我没让他说完。

    我突然给了这寸头军雌一巴掌,把他打得摔倒在地。

    旁边的军雌们诧异又疑惑,纷纷想要拉架,但第一个拉架的军雌被我一拳干翻,他们立刻收手,还站远了一点。

    被我打倒在地的寸头军雌蒙圈一会儿,站起来,满面怒气找我要个说法。

    但我那时很平静,我一边军服口袋里拿出白手套,一边说:跪下,张开嘴。

    我的声音甚至是有点温柔的。

    为什么温柔

    …

    者备注:约书亚先生对此问题沉默近五分钟,笔者认为他是在做心理调整,五分钟后,他握着米兰先生的手,诚实地说出当年的想法。]

    因为,寸头军雌的话的确戳破了我心中曾有过的恶质心思。

    最渴望的日子里,我发疯般想要继承乔什科的一切遗产,不管不顾地却掠夺。

    我不是什么好性格,这点我承认,我很容易生气,事关米兰的任何问题,我敏感的像气泡,不用戳,吹一下就炸。

    寸头军雌的话戳中我心里隐秘渴望过的疯狂想法,即使那只是一段时间的不理智,我也像被虫捉住了致命点。

    旁边的军雌有谁出声,我不记得是谁,他犹豫劝我,xx只是关心你的利益,没有想要冒犯乔什科名誉的意思。

    他们都以为我在为乔什科的事后名誉爆发。

    全世界都认为我是乔什科第二,全世界都以为我只会为乔什科的声誉发火。

    酸涩再次攥紧我的心脏,你们把米兰当成什么了?

    我戴好手套,伸出手,五指关节活动,发出手指骨骼微微变形的咯吱声响,白手套被完全撑满,指部形成狩猎的弯钩状态。

    我模仿乔什科微笑,我说,如果我再重复一遍,就不止是舌头了。

    军雌们不再多言,寸头军雌面色难堪又愤怒,但他的确不敢再惹我了。

    我27岁能授勋少将,全靠高强度的活跃前线,他们打不过我。

    寸头军雌跪下去仰起头张嘴,我的速度很快,没有让他发出声音,他也发不出了。

    1600年的医疗科技不如后世发达精细,寸头军雌自愈再生长舌头和声带,声音也不会再似以前,他很难再讨好到哪位阁下。

    我摘掉手套,在他肩头擦干净指腹的一点血,平静地说:你们需要对阁下礼貌一点,如果我再听到类似传闻。

    我没有说太多,用手拍了拍他肩后的武装肌,里面藏着军雌隐隐为傲的武器和求偶象征。

    寸头军雌跪在地上捂着嘴,其他军雌缄默不语。

    我可能吓到他们了,这点惩罚在1600年并不严重,却很侮辱,在大宴会上我也不能弄出太多声响,吓到他们的是我的反复无常与毫不商量的果决态度。

    为保宴会不出错,我只好又礼貌地请他们继续聊天,他们重新聊起来,氛围冷的像坟地,我感到无趣,但我也不好再表现什么,我动一下,他们的声音就停一下。

    那是一个信号,自那以后,军团系家族这边再开什么狗屁社交宴会,没虫为难过米兰。

    …

    而我再一次回到家族地,是在29岁。

    那时我已是中将,下半年即将授勋上将,距离当时的军团系旧制度里的元帅,也就是你们后辈称之的分支总长军衔,一步之遥。

    那在当年十分厉害,我的雌父和雄父无比高兴,他们给我牵线安排许多次约会,我有的去了,有的没去。

    没有任何一位阁下能给我特殊的感觉。]

    【你他*!】【军权鼎盛的封建时代能让任何一个强大的虫变成暴君,约书亚在现代估计去囚星打卡都比上班打卡勤快!】【这不得不重提菲特的虚拟预警,哈哈哈!】【法学虫:谢邀,我们系已经有十多年没研究旧时代法律了,教授说那个时代法律没有任何研究意义。但是现在,哈哈哈哈,是谁下周前要交2篇三万字的1600年军法论文!!!1600年的法律条款连一万字都不够!!我去哪里偷六万字写作业!!】

    [我的双亲为此忧愁,他们开始担心我日后会因为缺少荷尔蒙素抚慰,衰退期提前到来。

    我总是以心中有数回绝。

    我心中早已住进一团冰冷的雾。

    每一个日日夜夜,我的雾都会伴我入眠,他藏在我的手中,我的眼中,我的口中,我的胃中。

    这个美丽的幻想几乎是汲取着我的生命陪伴我,我怎么可能还对别的阁下感到心动?

    这些年来,我努力往前没有一刻停歇,夺取更多的军权建造自己的团和势力星区,我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在这条沉默又孤独的路上,我即将走到上将的里程碑,我觉得我可以有一个资格再去见见米兰。

    可以又有话题和他说说话了。

    …

    我选了圣诞节那日上黑塔。

    米兰的时间仿佛被这座塔凝固,他披着绒毯坐在窗边,面向窗户外,听风听雪。

    我这次也带来了礼物,是大前线的异兽特产,一些獠牙,一些摸起来很舒服的兽皮,还有一些社交圈里新流行的精致玩件。

    自从我用我的军团势力接替乔什科供给首都盟的一部分武装支持后,也把米兰的生活用度抓在手里,我提供的全是将级资源,他过得绝对比乔什科在的时候还要好。

    即使我知道,他不用我提供这些也能过得很好,新联盟和乔什科合作的利益回馈全属于米兰,他把这些股份和利益分配处理得很好,比我们家族任何一个虫想得都好。]

    【唉我的米兰阁下,恨不得提刀杀穿他背后的破烂家族】

    【立刻精神入伍第二军,杀尽傻逼xx盟!】

    [我每半年会替换一批亲卫队回来保护他,可米兰哪儿也不去,他静悄悄地住在黑塔里,像一朵没有生气的永生花。

    …

    我们那晚的交流仍不冷不热。

    我找的所有话题,米兰都只接一两句便礼貌结束,他应付我应付得如此自然,我甚至不知再从哪个角度切入新话题。]

    【哈哈哈哈你小子!!!终于吃瘪了吧!!嘚瑟!嘚瑟!还不是被米兰阁下冷处理到不知怎么办!】

    【菲特老师速速开班!指点一下我们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上次约会我找的话题阁下全都不感兴趣,原本时长一日游,我中午就回来了TAT】

    …

    [米兰很快请我离开,我被送客了。]

    【哈哈哈哈哈!!!】xN

    …

    [我坐在椅子上没动。]

    【屁股长钉子是吧?起来啊!】

    【真要长钉子我看他恨不得钉米兰阁下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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