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为这样的原因，某一天，我的老师突然和我说：卡罗尔，你不用再害怕了。李塔拉·琼斯已经判刑收押至囚星，明天就是枪决日。
……
我几乎发了疯，我害怕他，我还没想明白，可我不想他真正死去！！
我想尽办法闹腾，终于把李塔拉从囚星抢回来。
再次来到我面前的李塔拉，好像又恢复令我心动的某些特质，但也不全是。
李塔拉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他沉默乖顺地跪在我面前，臣服地露出脖子上的电击项圈，只要我摁下手中开关，脉冲电流会在0.3秒内煮熟他的头。
……]
【…我现在开始怀疑主播当时就在现场，连电击项圈的型号功能都知道。】
【主播难道是李塔拉？】
【天哪，噢…卡罗尔阁下竟然反驳保护法庭抢夺回那只亚雌…噢，他真是……】
【榭寄生：什么特质？请详细告诉我吧主播，我非常需要指导，我的申请成功了，下周就要和一位雄虫阁下共进晚餐。请把故事说的再详细一下吧！我愿意付钱！】
【槲寄生赠送主播一个超级巨舰x10！大家快来抽宝箱吧！】
【卧槽？？又是一个百万打赏？？】
【卧槽平台不管？？这明显是贩卖雄虫阁下私事吧！！】
【实际上，好像真不犯法……这个主播很狡猾，他这次没有擦边任何潜规则，说的全都是能公开讨论的常识。】
【别笑死虫，高等星球的常识算个屁的常识。】
[……
李塔拉在我17岁时，是一位少将。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努力回忆，整夜不睡也想不出怎么让他眼中的光重新亮起。
我不敢抱他，而他也不再如过去那般对我微笑。
接下来的6个月，李塔拉沉默跟随我，像一道影子。
他变成了我的雌奴。
我不敢靠近的雌奴。
6个月来，我几乎没见过他自己的表情，只属于李塔拉自己的兴奋，热胀与野蛮，完全消失。
跟在我身后的亚雌，好像只是一个叫做李塔拉.琼斯的躯壳。
我又开始害怕了。
我想他和我说话。
可没有允许，他就一直沉默。
我使劲想，最后勉强回忆起我和李塔拉的初见。
他穿着少将军服，站在露宫喷泉旁对我笑得生涩而笨拙，眼睛闪闪发光。那个时候他就算不开口，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活力。
……
……
后来，我命令他，琼斯，你回到军队去。
也许……继续晋升，升到中将、上将、将一生都专注到你曾奋力拼搏的事业中去。
他会好起来。
……
他回去了。
我的老师们很不高兴，但他们也不敢明着不满。
我想我是爱过李塔拉的，我喜欢他曾表露出的笨拙生涩，兴奋时的野性活力，也曾爱过他的温柔。]
当直播间的像素小人写出这一段时，评论区骤减40%的针对评论，观众虫真的没想到，主播真能也真敢写出主观视角的雄虫看法。
这一点不犯法，但也的确没有雌虫这样干过。
他们是雌虫，天生就渴望雄虫的荷尔蒙，但接触雄虫就需要越过一道一道天坎挤下无数竞争者，以最好的姿态去宠爱讨好雄虫。
也许需要讨好很久才能获得好眼色，讨好很久都不一定能成功讨到雄虫的欢心。
许多权高位重的高等军雌亚雌，他们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大权在握，实际上可能回到家后，会被雄主鞭打得片体鳞伤。
久而久之，他们都习惯用温柔宠溺和无底线的让步去和雄虫对话，因为这是历代前辈验证过的万金油策略。
突然有一天，一个骗子主播写下虚伪的故事，可故事里每一个细节都真实无比，这个故事不仅能够被考据，还清晰地描述出一个被养在爱中诞生的雄虫会在经历什么后，产生什么样的恐惧和爱。
评论区依旧热闹，可真正有内容的评论却几乎看不见，只有水评。
这一刻，有很多看客雌虫在思考，雄虫阁下真的会害怕温柔的一万张脸吗？
不仅是观众在思考，其平台背后的主管和区长，雄虫保护法庭的观察员都陷入短暂思虑。110*37‘9，6，821“群
这位雄虫保护法庭观察员打开自己的智脑手环，开始写一封邮件。这个故事点出一些雄虫保护法庭没曾想过的问题，他很重视，这封编辑邮件将送达到议会长的邮箱。
没错。在这次直播中，时寸瑾别出心裁的加入文学史流派中最经典的反乌托邦描述手法。
一旦有雌虫细细思考，就会不安发现，这位被称为圣的卡罗尔阁下其实生活在笼中而不自知！
这点绝对让向往雄虫的雌虫坐立不安！
几个小时前，时寸瑾看完原著发现，不管原著故事多么HE爽快，虫族社会仍然畸形，万人迷男主攻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他只是借助这个畸形社会的福利身份爽而已。
雌雄问题根深蒂固，冒然写一个雌虫常识里的雄虫阁下出来，根本抓不住这群雌虫的窥探欲望和共情。
因为雄虫在这个社会已经够特权了。
乞丐不配同情王子。
但如果，这个故事的雄虫主人公是一只天真，美丽，迷茫，向往云下新世界，却被身份束缚住的金丝雀呢？
一个需要被拯救心灵的雄虫，并且拯救者早已出场过。
以气血方刚军校生为主流的年轻观众，会为这个故事发疯的。
时寸瑾写够两千字停笔，点开评论屏蔽。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条反复刷屏的超巨显眼评论，刷屏速度甚至力压其他白字评论。
【槲寄生赠送主播一个超级巨舰x1！大家快来抽宝箱吧！】
【卧槽土豪！】
【槲寄生赠送主播一个超级巨舰x1！大家快来抽宝箱吧！】
【能不能有点骨气！！给这种消费雄虫阁下的诈骗主播刷钱是智障吗？？】
【草啊，这都刷了一千多万信用点】
【槲寄生：你清高你有骨气你坚持。我下周和雄虫阁下约会，主播，请详细分析一下雄虫阁下的心动点！！我不差钱！！菲特老师教教我！！】
时寸瑾：“？”
第8章
实力主播在线打脸！
“把这个账号封禁。”娱乐分区的分区长对屏幕示意。
一旁的频道主管梅迪拉立刻通知下去，超管行动起来，将直播间里大手笔打赏一千多万信用点，折合金卢近百万的【槲寄生】账号进行查封，并处以警告。
坐在区长旁边的雄虫保护法庭监察员点点头，在智脑上记录什么，他对区长说：“稍后我会让信息员和你们网络部门对接，查出这个雌虫用户的真实ID进行罚款。”
平台这头强力监管直播间，却出乎意料罚的是观众！
【---频道用户槲寄生涉嫌违法行为，账号永久封禁，赠礼金额冻结停款---】
【---频道超管提示：请勿非法购买雄虫阁下信息，违者将收到雄虫保护法庭传票通知---】
【---请用户遵守法律法规，一经查证，严肃警告锁ID判刑惩处---】
直播间内，顿时一片哗然！
这一会，观看‘菲特·怀恩’直播间的虫数已高达20w，并且人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持续上升，眼瞅着要突破30w大关！
由于此次直播预告夸张，并存在一定违法风险，知识频道的主管梅迪拉其实没有给‘菲特·怀恩’榜单推荐位。
在开播前，他实在担心这个疑似玩咖虫崽的主播嘴上没把门，把雄父的故事当成噱头乱说。
到时候出什么问题，虫崽不会有事，他们平台却一定会被处以巨额罚款，管理层坐牢都是有可能的！
思来想去，主管梅迪拉这一次就没有给‘菲特·怀恩’安排任何推荐位，连实时开播榜单都压着不让他上。
开播前十分钟，主管梅迪拉还在想，如果真发生最糟糕的情况，压制推荐与曝光来控制早早蹲守的几万观众，十几个超管同时发力还是能把水花压下去。
毕竟，昨天是战后胜利休假日的最后一天，今天大部分军雌都必须回军团报道，军校生也该返程回校，断网训练。
虫族占据宇宙万星，每一个星球的时区都不一样，时差少则一小时，多则一年。
再加上虫族全民皆兵，中低阶军雌休息的时间很少，他们更喜欢看战争游戏与明星军雌复盘战术，习惯固定打开娱乐区只看熟悉的几个主播，连首页推荐都不会点。
五大星网网站中，娱乐网站分区日吞吐观众流量虫数近亿。
但这以亿为单位的观众，80%都只在熟悉频道内看直播，刷视频。频道与频道站点不互通，只有非常有名的出圈主播才会上跨频推荐位，吸引其他频道的观众。
知识频道在娱乐分区中，属冷门频之一，也就是每次星战之后会热闹一点。
其他时间日经流量仅维持在一千万数左右，加上时差问题，在知识频道固定直播远不如剪辑视频发布更受欢迎。
军校生活和军队生活一天下来，体力榨干；驻星外的十大军团日常在星海穿梭，星网信号没有星球上稳定，军团里的在役军雌都不爱看直播，会卡，他们更偏爱刷视频。
林林总总算下来，‘菲特·怀恩’真是恰逢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在第一次直播一举斩获那么多活流量！
主管梅迪拉正是想通这点，才有自信觉得如果‘菲特·怀恩’直播出坏事，知识频道也能很快把这个消费雄虫阁下的坏新闻压下去。
可偏偏！
‘菲特·怀恩’他就是成了！
没有触犯雄虫保护法，双方主角焦点模糊，没有暴露任何身份特征，没有涉及任何雄虫内部大事件，更没有具体的故事时间！
雄虫卡罗尔阁下生在猫眼星，所有被联盟保护的雄虫虫崽都在猫眼星诞生，这是常识。虽说这个‘常识’仅在特权与高等城市星球流通，但也是不犯法的半公开常识。
至于‘老师们’没有详细描述，是保护议会的某位议员，还是议会长？又或者是保护法庭的某位大法官？都没有说！
李塔拉·琼斯是亚雌，也许原故事主角是某个种族的雌虫，但现在，‘李塔拉’只是个亚雌！直接规避种族暴露所导致的挖掘原故事主角风险！
噢！要不是顾及会议大厅里坐着的区长，雄虫保护法庭和议会的监察员，主管梅迪拉简直也想开小号去给‘菲特’送礼了！
‘菲特·怀恩’绝对是一个游走在法律边缘，极其擅长规避风险的老滑头雌虫！他也许是某个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也许根本就是雄虫保护法庭里的某位大法官！
还是一个极其会造势，抓虫眼球的营销好手！
在频道没有给推荐位的情况下，一个刚签约的新人主播能抓住那么多人气，冲进频道内打赏top榜，观众还在源源不断涌入，完全是靠主播自己过硬的实力和狡猾的规避手段成功办到！
主管梅迪拉现在心中半点没有后悔签约，他比谁都要期盼‘菲特·怀恩’能够在监察员和区长观察中安全下播！
虽说超管封禁冻结了那位大手笔观众的账号，但只要‘菲特·怀恩’能够保持水准再播个几次，知识频道真的能从冷门分频挤进真正的大热赛道！
主管梅迪拉几乎能看到自己升职，加薪！走上亚雌巅峰，年薪50w金！
他紧紧盯着会议厅的大屏幕，和这近30w的观众一起等待主播再次动笔。
直播间内，主播位的白板文字没有新增，评论区时刻有高评论楼刷新。
【卧槽，超管竟然不封主播而是封土豪？？】
【打榜能打一千万信用点的观众说封就封，好狠，主播不会和平台有什么内幕交易】
【笑死，傻逼被封活该，用钱砸主播是想套雄虫阁下的想法和偏好，我要是监察员现在直接上门拘捕！】
【妈的最烦这种恶心雌虫，李塔拉就是这样骗到卡罗尔阁下，偷偷摸摸忽悠阁下，还把阁下弄丢搞出心理阴影，我要是卡罗尔阁下的老师，我直接弄死李塔拉不带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平台那边插手是因为雄虫保护法庭来监察员了？】
【牛逼，内幕瓜来一口！】
【我堂兄是知识站点频的内部员工，今天上班泊车在停车场看到法庭的公用悬浮车。】
【我就知道！主播是骗子！不然监察员为什么不封主播！】
【骗子？不一定，骗子早封了，有个罪名就是伪造雄虫阁下信息诈骗雌虫。】
【……真真假假，主播你出来说个话，急死急死急死，下半段呢！】
除了这种始终对故事警惕，踩在边缘扭扭捏捏，硬要证明才敢下跳的观众。
另外一种观众也始终对主播警惕，硬犟着去深剖析故事中的细节，试图抽丝剥茧挖出逻辑不通的关键点来证明这是一个诈骗故事。好打烂主播的脸，逼主播承认就是妄想，就是骗人！
哪里会有这样好，这样单纯的雄虫阁下！
他甚至为了一个讨厌的亚雌和囚星典狱法庭发生冲突！我不信我不信！
然而……
【裴洛翠的确是高等星球，和法环星系比临，是猫眼星出来的第一站停靠枢纽星球。因为是第一站点，这里没有公民入住，来往皆是工作虫，环境冷硬讲究高效率，非常典型的群蜂体系工作站。这个星球其实很少有虫认识，大部分去往猫眼星的高等军雌都乘直通飞船进猫眼，中途停靠并不会下飞船。只有那边体制内的虫清楚这个临时停靠点还有个名字，叫做裴洛翠。】
【越来越好奇主播的身份了……】
【越扒还越真是怎么回事，可恶，该死的李塔拉竟然在这种地方弄丢卡罗尔阁下，他怎么就没死在囚星！】
【有虫扒出来‘李塔拉·琼斯’的原型是谁吗？卡罗尔阁下17岁的时候他是少将，后来放归军部，现在还活着最少也是中将？】
【现阶段没有亚雌中将。主播模糊焦点这手厉害！我压一手他肯定是法制内的某个检察官或法官！谁懂我刚刚认真扒故事，结果半点违法证明都找不到反而被李塔拉气死的心情？傻逼亚雌！！】
有这两种针对直播的，就肯定有被故事套住的上钩观众。
礼物的雨又在直播间左侧屏幕绵绵不断地下起。
主播账号后的时寸瑾停笔等了一会，发现后台竟然没有收到平台的通知？
他还以为这次又要收到警告信。
时寸瑾点开屏蔽后也在时刻关注评论，当然发现观众中卧虎藏龙，有的自爆身份是法学生，有的上来直言什么时候需要辩护律师？有的细数他这个行为能判多少钱，坐多少年牢。
有的细细分析故事，试图挖出主播的马脚，挖不出后就在直播间内跳脚辱骂，只不过这次骂的是亚雌李塔拉。
自那位【槲寄生】打赏千万信用点后，也涌出一批求主播传授攻略经验的用户，超管一发正义拳头，这群观众立刻怂到闭麦。
对于土豪【槲寄生】被封这件事，时寸瑾也有点惊讶，不过细想一番，也合理正常。
当攻略与金钱划上等号，那么攻略的目标就会成为买卖之物。
雄虫保护法庭是绝对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正是因为超管出手封禁土豪和某些猜测雄虫法庭监察员也在看的评论，时寸瑾才停笔等待，等待有可能发到他后台的警告信。
结果没有？
那就是原著书里给出的地名无可挑剔，雄虫特供的流行元素没有变化，关于雄虫保护法庭和议会的描述都是真的！
原著书缺页少章，刷新出来的20w字给时寸瑾印象最深的，是文中着墨过多描述雄虫的特权。
雄虫的隐私权极其贵重，连法庭和议会都不能干涉雄虫阁下的个人隐私权，这一点为雄虫虐待雌君提供恶性保护。
因为这点，原著中万人迷雄虫攻脚踏六条船，一直瞒着官配受，在官配受战场拼搏只为升衔给恋人最好的婚礼时，万人迷一周出轨五次，次次不同雌虫，还能一直瞒到大结局。
原作者为了爽，一路开绿灯开到官配受头顶变草原。
但现在，这个不合理的爽点被时寸瑾抓住利用。
故事的合理细节，不为人知的城市名字，只有特权高等城市星球才知道的‘常识’成为时寸瑾的保护罩。现在，平台那头估计也琢磨不定，‘菲特·怀恩’会是某位雄虫阁下的亲眷吗？或者就是某位年老的雄虫？
时寸瑾露出微笑，放在餐桌上的手微动，手指轻轻敲几下凹凸不平的桌面，安静的客厅传出几声‘嘚、嘚’。
这个时候该说一句谢谢原著书，不是吗？
就在时寸瑾和平台掰头博弈心理战的时候，直播间再一次亮起特效闪光！
主播写完两千字小故事后一直没再动笔，30w活观众把评论区变得腥风血雨，新观众进来就给弹幕式霸屏暴击眼球，仔细一看还是普法评论和各种吵架，十个超管下场都不管用。30w观众呈现饱和状态，不见少不见多，黏性超强，哪个超管看了心里直说诡异。
你们骂的那么欢，倒是退出去不看啊？？
近30w的活观众，排除沉默的大多数，10w活流量吵架令超管焦头烂额。
吵架评论太多，许许多多为主播说话的评论一出现就被围攻冲走。
有虫吵架扭捏嘴硬，就有虫深深坠入故事构建的美丽幻想。
【制式A567赠送主播一个超级巨舰x10！大家快来抽宝箱吧！】
【制式A567在主播菲特今晚留下来的直播间开通元帅！大家快来领取红包啦！】
娱乐总区的打赏制度除了砸礼物，还有办卡开通直播间特权地位，诸如一系列福利不多说，光是特权名字都够满足好战虫族的小心思。
特权地位从新兵到士官，校级将级，最后封顶元帅！
有些家里有钱，但家里没军部资源的大款虫族最爱在热门频道直播间里砸钱办卡，当星网上的‘少将上将元帅’，一个‘少将’50w金卢，折合五百万信用点。
一个‘元帅’就是200w金卢，星网上的两千万信用点。
时寸瑾停笔才二十分钟不到，就让沉默的大多数里主动跳出冤大头。
【牛逼。】
【这不是昨天那个沙*？今天还有那么多钱直充…哪家财阀大少爷下场了？】
【也可能是高等军雌？贡献点能换金卢，这次星战十大军团狂掠下三个新星系黑洞，只要是大校级及其以上，最少都能分到600多万的金卢。真要是个大校级高等军雌，开一个元帅毛毛雨。】
【神他妈用贡献点换金卢，有这贡献点不去申请和雄虫阁下约会来买一个故事？？】
【哈哈哈哈哈超管快封这个傻逼！！】
一众白字下，闪烁着特权特效的发光字体横砸在评论区，像个聊天框，保持一分钟都没被无数涌流的白字评论冲走。
【制式A567：请继续写故事，你昨天答应过，他们会有个happy
ending。】
时寸瑾眯了眯眼睛，被闪光特效刺得眼睛疼，他看眼时间，快10点了。
没时间熬夜，明天还有大问题要解决。
况且，谁说打钱就一定能买到快乐了？
系统操作的像素小人在直播间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写。
[嗯嗯，会是HE。但今天只有那么多，明天同一时间，不见不散。]
然后时寸瑾点了下播。
【？？？】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虫！！】
【？？？骨气呢！！！！】
【麻了，这个主播油盐不进，打不过打不过】
【我被脉冲炸弹炸烂半边身体的那天都没有现在痛！！】
无数观众对黑下去的直播间呐喊！
甭管难听还是挽留，鬼哭狼嚎的一群虫好像被混球‘菲特’隔着星网重踹一脚！
斥巨资打赏的某位‘元帅’在星网那头：“……”
总感觉好像被仙人跳了？
第9章
逃向明天
早上七点二十，罗莱与罗利睁眼。
昨晚他们和衣而眠，和舅舅一起睡在小床上，舅舅很瘦，他们三个虫睡在床上一点也不挤。
舅舅睡在床最外面，给他们盖上薄薄的毯子，身体横在床边护着他们。
拥抱带来的安全和温暖令双胞胎松懈，自雌父死后，他们再没感受过这样的照顾保护。
双胞胎从小没有见过雄父，他们是雌父用功勋点从医院里换来的试管精子产物，从懂事的那天起，他们就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生下来。
雌父每年每月每周都会说，你们要快快长大，记住我教导你们的每一个知识，多吃多看，变得高大强壮。
雌父很满意他们是雌虫幼崽，雌虫天生比亚雌壮实，双胞胎还是蜂族中最凶猛的胡峰基因，他们4岁半就长到一米三，骨头还在长，但已经硬到能抗住最小口径袖珍枪的后坐力。
雌父教过他们认识枪，从拆卸到组装，熟悉子弹辨认弹道，学会如何看准时机扣下扳机。
教过他们怎么玩刀，软纤维玻璃的刀锋适合弯折，8厘米长的刀身用薄皮革裹住绑贴在大腿外侧，用来突袭暗刺最适合不过。
他们从卵中破壳，来到这个世界是有明确目标的。
要快快长大，成为武器，一个参军，一个留守在舅舅身边，两兄弟齐心协力接过雌父的责任，成为新的保护者。
‘舅舅’这个词在罗莱和罗利的童年里，一度被雌父渲染成一个无上的宝物。
只有不停向前努力，吃更多的苦，受最痛的打，熬住哭泣与求饶，锻出坚韧的意志力才能靠近‘舅舅’。
在某一段时间内，双胞胎无比向往期待想要去到‘舅舅’身边。
雌父是一个非常坚韧无情的虫，从他们学会走路，能站稳能跑起来后，就开始训练他们，温情偶尔只在重训之后出现。
温情是一个需要付出很多很多才能得到的好处。
双胞胎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雌父和训练器材，胡蜂族强大的自愈能力会驱散受伤痛苦，所以在罗莱罗利的世界里，只有雌父的教诲和观点是永恒的。
想要得到温情、拥抱、抚摸与亲吻，必须要让痛苦从身上爬过，只有先经历过苦，才可以享受。
所以，双胞胎很自然地就会认为，‘舅舅’会是一个美好又温柔的存在。他们年复一年地熬过打磨，变得坚强锋利，就是为了能待在‘舅舅’身边。
可事情没有像雌父安排的那样。
某一天，有相熟的军雌叔叔打开雌父的房门，带来噩耗与通知。
雌父死了，他们可以选择去军区开办的福利院，也可以考虑投奔其他亲属。
叔叔非常关心他们，认认真真地为这对双胞胎虫崽做建议规划，没有因为他们小就随便应付。
他说，你们目前最好的选择是进入军区开办的福利院，这里面有许多和你们一样的小朋友。在这里，不仅有许多退役虫族照顾你们，每个月都能领到高低不等的军属幼孤福利，日后长大，想要进军校也会更方便。
但双胞胎选了投奔其他亲属这个选择。
叔叔不理解，其他亲属远在他星之外，尚不确定品德如何，是否还在原址，又是否有了其他幼虫。双胞胎一厢情愿过去，说不定对方根本不愿接收。
双胞胎很坚持，这本来就是个双选择，叔叔只能带着他们去走军务后勤的流程，为他们办好各种签证卡，送他们上飞船。
飞船上有很多像他们选择回乡的虫，大多数都残疾了，失去手和腿，浑身裹满颓废与惊恐，精神抑郁又死沉。
在这趟仿佛装着死亡与悲伤的返程星际航游中，双胞胎是最小的乘客。
罗莱和罗利紧紧牵着手，胸口塞满希望与期盼，踏上去找‘舅舅’的旅程。
‘舅舅’会像雌父所说的那样吗？
……
……
舅舅和雌父不太像，但还是能看出血缘关系，他们都有着相似的暗色银发。
也许是我们太小了，所以舅舅不太喜欢我们。
我们的臂膀还不够结实，身体还不够高大，无法像雌父那般撑起军服，不像雌父那么强，能一脚踹断钢铁，手碎砖瓦。
被舅舅接回来的第一天，双胞胎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们有些失落，但尚在忍耐范围内。
可第二天开始，双胞胎就有些恐惧了。
舅舅一直没有和他们说话，不看他们，不理他们，不给他们东西吃，不给水喝。
不吃东西不喝水这点罗莱和罗利能够忍耐。
可被当做空气无视，显然超出双胞胎的想象。
他们向来敏感会看脸色，雌父教导过他们这个，罗莱和罗利在来到舅舅身边的第二天意识到，他们的舅舅，在想象中扮演着天使形象的亲虫，根本不想要他们。
怎么办啊？
怎么办呀？
罗莱和罗利在夜深人静时，蜷缩着抱在一起，惶恐不安地小声问兄弟。
但很快，事情从第三天起就变得不一样了。
有恐怖的成年虫上门闹事。
罗莱和罗利受过训练，感受到破门危险的第一刻，下意识跻身藏进客厅四处乱堆的杂物里。
两双翠绿的猫眼盯着那些恶棍，冷静清楚衡量出，他们没有办法解决这个，出去反而会成为舅舅的累赘。
可看着舅舅被捶倒在地上后，双胞胎还是没忍住抽气哭音。
他们能感受到，舅舅的气息越来越弱。
怎么办啊？
怎么办呀？
罗莱和罗利紧紧攥着互相的手，两个虫崽都下意识伸出一只手去摸绑在大腿上的软玻璃纤维刀。
我们出去吗？
我们出去吧？
像雌父嘱咐教导的那样，去成为舅舅的保护伞。
但是我们还没长大，舅舅不会喜欢没用的我们。
卖掉……那个成年虫说，买我们就可以放过舅舅？双胞胎对视一眼。
“我哥哥不是三等兵！”
在双胞胎主动爬出杂物角前，从没和他们说过话的舅舅开口了。
所有事情就是从那刻开始变得不一样。
接下来的两天里，雌父说过的话都一一应验。
‘舅舅’很温柔，不会要求他们超额训练，不会对他们进行体罚，不会命令他们重复耍刀弄枪。
‘舅舅’不需要痛苦爬过他们的身，就会给他们拥抱，亲吻，关心。
‘舅舅’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们，紧紧牵着他们的手，生怕他们走丢。
‘舅舅’变了。
双胞胎接触‘舅舅’的时间很短，但也能清楚意识到，‘舅舅’在濒死一次后，出现大变化。
双胞胎喜欢这个变化，他们爱这个变化。
所以当舅舅告诉他们，今夜系紧鞋带和衣而眠，早早睡觉保持体力，他们一点都没含糊，把这个当成任务去完成。
就像在过去无数时间里，遵从雌父的命令一样。
稍微一松懈，他们就多睡了十分钟，再起来时，舅舅已经不在卧室内。
双胞胎心中一惊，迷蒙的绿眼睛瞬息清醒，染上惊恐。
然后他们又听到客厅传来声音，互相对视的惊惧视线怔住，紧绷的身体立刻放松下来。
他们下床，悄悄靠近门边往客厅看。
只见舅舅正在收拾屋子，推开阳台铁门，将一些泡湿的衣服晾到外面的绳子上。
但今天是阴天，他们昨天根本没有洗澡，只是擦身，连衣服都没有换。
舅舅为什么要故意把旧衣服泡湿挂上去？
为什么突然要收拾屋子？
罗莱故意碰了一下门，发出声响引来舅舅的视线。
舅舅很快过来，为他们拆封新的营养液，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吃完，又拿来干净软布为他们擦脸擦手。
“罗莱，罗利。”
双胞胎顿时绷直身体，牢牢聆听舅舅的话。
“等等你们跟紧我，牢牢抓住我的手，就算跑摔了也不能松手，明白吗？”
双胞胎神情认真地点头。
七点四十分，他们出门了。
在路上，他们又遇到之前那伙恶棍虫，这次恶棍虫没有拦他们，只是聚集在街头，用恶意视线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
直到走过拐角，罗莱和罗利才感受舅舅紧绷的身体放松，发出一声轻微的喘息。
舅舅在紧张。罗莱看着罗利。
我们再贴紧一点。罗利看着罗莱。
舅舅又带着他们去了一趟军雌家属服务中心。
今天的服务中心更多虫了。
罗莱和罗利非常讨厌这里的氛围，哭泣，悲伤还有绝望。
更大原因是，服务中心里到处都是未成年的幼虫。
有一些幼虫和罗莱罗利差不多高，满脸泪痕，表情彷徨茫然，手中紧紧攥着一张捏皱的通知单。
罗莱和罗利知道那是什么，他们也收过这样的通知单。
他们也在军区宿舍大厂里这样茫然徘徊过，不敢相信噩耗突然砸在自己头上。
服务中心到处都是孤儿虫，所以罗莱和罗利不喜欢这里，这让他们时刻觉得舅舅会离开。
但舅舅这一次也没有丢掉他们。
舅舅这一次进入另外一个柜台，和服务虫说了什么，服务虫拿出一个扫描机器扫过舅舅的手环，递给舅舅一个厚厚的纸袋。
舅舅没有马上带着他们离开服务中心，而是等待着直到中午。
中午服务中心要值休，不管大厅还有多少虫，保安都会持着电棍把他们全部赶出去。
舅舅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他们猛地钻入蜂拥而出的虫群中，随着大流一同挤出大厅门，在无数又高又瘦，又矮又状的雌虫们中间用力推搡，往前挤走，冲向另外一个方向。
不是回家的方向。
罗莱和罗利死死跟随舅舅，瘦小有力的手抓得舅舅手腕泛青发紫。
这一次，他们没有害怕。
舅舅往前奋力推挤，瘦小纤细的肩膀变成一剑锋利的矛，狠厉凶猛地撞开拥挤哭泣的人影，他抱着他们，逆流离开绝望潮汐。
他们没有回家，在阴沉沉的天空下，乱糟糟散开的无数虫群中，往一环的飞机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