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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们的对视就像在照镜子。一样的受困于人,一样的困兽之斗,一样的垂死挣扎,一样的。

    “这群畜生这么不中用吗?”

    铁链声再度一响。当那只和谢钰对视的头犬悄然后退时,林骸不满地啧了声,同时抬手示意一直站在身侧的医生,

    “去,给他打个针。还是上次的药。”

    “是。”

    黎医生仍是低眉垂目的顺从模样,像一台精确运作的机器准备着注射事宜,再不见一丝从前面对谢钰时流露的不忍和狂热。

    …

    饿犬们的低吠仍此起彼伏。薛凛看不见谢钰的容颜,但不难想象,一双能逼退饿犬的眼睛会是什么样的!

    数不清的电棍抵在薛凛身后,沿着尾椎骨传来阵阵濒临破碎的刺痛。近十个狱警就像蚂蚁吞象般将自己围拢,压制地密不透风,毫无回旋之地……抬眼的刹那,薛凛只能透过他们双腿间的缝隙,看见谢钰跪在狗群前的背影,和另一头医生迈开走向谢钰的脚步——

    “林骸,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游戏。”

    薛凛的声线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与淡然,唯有反拧他双手的狱警感知到他极度恐慌下的战栗!却矛盾的,听他不露声色地继续嘲弄道,

    “动物行刑,都是几百年前就被废除的恶趣味了。六岁小孩儿都能想到你比更好的‘玩法’。”

    “好低俗啊林骸。这他妈就是你和谢光威崇尚的‘艺术’?”

    “嘁,动物行刑。”薛凛似是忍不住地笑了声,“所以你和动物有什么两样,还是说,你承认自己就是这群野狗了?”叩ˇ叩﹞凛的视线太局限了,他看不见林骸的反应。

    双手隐秘的战栗愈发失控,薛凛不知道该怎么制止这场荒诞的行刑,他清楚假如那剂针剂射入谢钰的身体……

    肌肉失控的谢钰会跌落在地。动物何其聪明,饿犬们会在第一时间蜂拥而上,可怖的利齿会撕裂他的皮肉,发情红肿的生殖器会在他身上摩擦——直至进食撕咬得逐露白骨,直至它们找到这个Alpha可以容纳操干的地方……

    薛凛不敢再想了。他不敢赌医生是否会遵守曾经和谢钰的赌约,他只能在密不透风的恐惧中榨干自己最后的理智!他和林骸对话,用伪装出的冷静攻击林骸最自得的手段,攻击这个恶魔最得意的“艺术”!

    万幸,在距离谢钰不过两米距离那刻,医生的脚步停下了。薛凛终于触碰到了林骸的逆鳞,听见他沉声道,

    “罢了,这狗吵得烦。你先去给他注射吧。”

    薛凛笑了,笑得真心实意。

    处于真空的心脏又回归了胸腔,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松口,让他顾不得狱警蛮横压制的动作。

    混乱的画面中响起摩擦的刺耳声。直到身体被摁压着落入木椅,医生举着针剂步步逼来,薛凛终于重新夺回了视线的控制权——

    谢钰依旧跪在群群野狗面前,不知何时他偏头望向了自己,一双墨眸凶戾未退,茫然上浮,刹那间混成了类似“无措”的情绪,却又在对上自己视线时瞬间沉淀成冰。

    像极了活动室那晚,像极了目睹自己身中一刀时的眼神。

    这回是薛凛率先移开了目光。他嘴角弧度犹存,近乎淡然地扫向床边铁笼中的另一样“刑具”。这种鸟叫什么来着,是隼还是鹰?

    总之坏消息是它们绝对不是鹫。鹫喜腐食,而这种鸟喜欢新鲜的肉。

    “薛凛,这可不是单纯的动物行刑。你知道‘万物归宗’吗?”

    林骸慢条斯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薛凛的视线再一次被尽数遮挡,只剩医生身上惨白的白大褂。

    “畜生道最大的特点就是愚痴。三年前你可笑地自我牺牲,三年来你和薛家无力地对抗,再到现在对谢钰离经叛道的单方面感情。承认吧薛凛,你早就跟畜生没什么两样,跟个笑话一样。”

    “何况你本就是从试管里选择出的基因,就像一团黄金配比的化学药剂。你生来就是一个工具,这不是畜生是什么?”

    “林骸…”

    短暂一生血淋淋的伤疤就这样被林骸几句话草草带过,不留辩驳地打上‘畜生’的标签。

    薛凛强势反抗的基因在叫嚣,可以一时间他竟找不到一句辩白!林骸也没打算给他“申诉”的机会,径自道,

    “所以啊,将畜生交还给畜生,由它们自由创造,为你们的身体和生命划上未知又野性的句号。我想不到比这更美丽的‘艺术’,还有比这更有趣的‘游戏’吗?薛凛你能理解……”

    “我陪你玩。”

    一道清冷的声线划穿逼仄的空气,似锋刃般切断林骸未尽的话语。

    谢钰听不下去了,林骸的一字一句都在堆砌他呕吐的欲望!谢钰不知道这些话对薛凛的伤害是几何,他只觉连指尖都恶心得发抖。

    数不清的目光似箭矢般射向自己这头找死的猎物。尽管如此,谢钰还是勾了嘴角,怕林骸听不清似的加大音量,

    “林骸你忘了?我才是那个杀了谢光威的畜生。有我陪你玩还不够吗?”

    “先给我注射!”

    谢钰确实堵住了林骸的嘴,却终究改变不了他的“裁决”。

    林骸似看了场好戏地一挥手,医生照常举起注射器,面前的野狗愈发蠢蠢欲动……

    只有薛凛望着他笑了下。如门口时的笑容一闪即逝,像听了个可爱的笑话。

    却不想下一秒,当针头洞穿皮肤,药剂缓缓被推入血管,薛凛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气音,

    “忍着别动。”

    什么?

    薛凛指尖微不可见地一动,却不敢去看已然抽针退步的医生。

    其实自踏入这个房间开始,这场豪赌中最大的变量就是医生的态度。他对谢钰变态的“病患感情”太过痴狂,所以打一开始薛凛便将医生从计划中排除,做着最坏的打算——

    “嗯…”

    思绪在疼痛的闷哼中暂停。腹部的绷带被粗暴剪开,薛凛在身体做出反应前想起医生的话,竭力控制紧绷的肌肉,伪装成失去行动力的模样。

    奈何这只是酷刑的伊始。星星点点的血腥味儿足够野狗们兴奋低吠,铁质笼中响起鸟类利爪刺耳的抓挠声,而林骸夹杂笑意的低吟就似谈论天气般轻松,

    “放心,不会让你死的。怕你无聊,就让你和这些飞禽们玩会儿吧。”

    “去,把笼子打开。”

    …

    顶楼的“畜生道”荒诞离奇,监狱的“人世间”嘈杂乱象。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低俗下流的谩骂声在汗臭味中发酵。刚受易感期影响的Alpha们本就神经敏感,现下他们更像一只只被倒进蒸笼的螃蟹——要么在束缚中等着被煮熟死透,要么剪断绳索挥舞起拳头利器。

    “操,快夏天了开暖气?这是想热死我们吗!”

    “不行,我要不行了!现在肯定有四十多度了,开门,快开门!!”

    怨气和暴躁早已临近阈值,偏偏这时候不知从哪个牢房开始摩起了铁杆——

    石头一遍遍在铁笼摩擦,那声音就像指甲抓过黑板,鞋底摩擦泡沫。尖锐刺耳,穿透耳膜将脑浆也搅成了一团。

    “啊啊!!是谁操,谁啊!”

    “我受不了了。给我起开!开门,开门啊!”

    越来越多的囚犯涌向铁门,似风暴中一头头愈加汹涌的浪头,加入这场或敲或砸的暴动海啸。信息素在压抑逼仄的监狱中流窜膨胀,相互影响勾结,一步步将这群Alpha逼向临近易感期的失控。

    一片乱象中,无人注意的方炝缩在铁门一角,毫不收敛地大笑出声。只见他随意一抹挂在脸侧的层层汗珠,对同伴们吆喝道,

    “柳丁那边控制温度的时间只有最多半小时。快,趁这时候再给我摩大声点!凛哥说了,使尽吃奶的力气也要让他们闹!”

    话落,方炝干脆大嘴一张,没有间断地唱起了拐调到奶奶家的方言歌,同时手上动作不停,将高温下的“魔音乱心”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方炝到底小看了高温中噪音的威力……

    砰!

    一拳冷不丁地揍在了方炝脸上,旁边失控的弟兄还不及道歉,滚热的空间恰巧也在此刻冲破阈值!叫喊声,敲打声,警报声,开关声……所有杂音在霎那间同时炸响,如一座蓄势已久的无形火山喷涌爆发!

    信息素浓度超标的警报声一旦拉响,高频的噪音有如吹响“开战”的号角。同时间警卫室中的水仙终于瞅准机会,趁着狱警在慌乱中拔出阴茎,被操得站不住的身体顺势往桌边一滑,蹭上那颗跟自己乳尖一样红艳的“狂欢按钮”。

    哔!——

    尖锐的警报声穿透厚重的木门,终于将这场酝酿已久的滔天海啸掀至监狱最顶层。

    林骸指尖的雪茄不禁一颤,白色的烟灰掉落在黑色的西裤,讶异下碎成屑屑粉末。刚刚逃脱牢笼的隼也受到惊吓,翅膀猛然一扑腾,利爪更牢更深地陷进薛凛大腿。

    畜生到底是畜生。强烈的饥饿感让飞禽在惊吓中也不肯放过近在咫尺的血肉盛宴。利喙直捣而下,死死衔住薛凛腰腹上的一小块血肉,下一秒,连皮带肉撕扯——

    警报声中野狗被血气引得狂吠不止,拽得铁链一阵阵摩擦碰撞!谢钰死死盯着正忘情吞咽享用的飞禽,身体不受控地向上一挣,奈何下一秒便被身后狱警掐住后颈狠踹在地……

    像一场千奇百态的闹剧。饥饿,暴力,惊吓,绝望,种种情绪在房间中飞旋奔流,唯有“风暴”的中心宛若被摁下了静止键!

    针剂没有生效。

    薛凛清楚自己能操控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就像呼吸那样简单顺畅。可他不能动,包括指尖在剧痛下的分毫颤栗,包括面部肌肉的丝丝牵扯。

    还记得上次的“斗兽场游戏”吗?谢钰就是在注射这个药剂后被自己强行进入,撕裂。那时的他逃也不能动也不能,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酷刑……而自己只需熬过这几分钟。

    没理由装不下去的,再等等。等房中的狱警再少点,等人数降至自己和谢钰有机会一战,等林骸分心之时机会真正向他们倾斜!

    等等。

    鲜血染红了飞禽的尖喙,血腥味诱惑着它迫不及待落下第二口,极度兴奋下利爪在薛凛大腿留下一个个骇人血洞!

    同时间,林骸从惊异中回过神,视线粘着薛凛的肌肉纹理一寸寸掠过,直至确认药剂生效他于酷刑中动弹不得分毫,方抬手一挥喝令道,

    “启动一级警戒。留十个人在这儿,其余的都下去看住那群杂碎。”

    “是!”

    “对了。”

    为首的狱警领命带着人便要匆匆离开,脚步却在跨出木门的瞬间骤然一停。

    谢钰呼吸一顿的瞬间薛凛眼睫一颤。林骸掐灭雪茄,缓缓起身补道,

    “必要时可以开枪,死了算我的。”

    脚步再次响起,木门落下。无人察觉两人刹那的失态。

    偌大的房间中还剩十个狱警,一个医生,和一个林骸。

    连谢钰自己都未曾发觉,他余光自始至终都紧紧锁在薛凛身上,眼睁睁看着那飞禽低头咬下第三口,第四口……如此蚕食下去,不知饱腹的飞禽会将薛凛的腹部生生剖开,直至啄食内脏!

    谢钰不知道医生的抉择,也不知道那药剂生效与否。于理,薛凛还保有行动力是最好,可于情……

    思绪好像生锈的齿轮卡了壳,再转不动,只剩骤然升起的呕吐欲将心脏扭曲成一团。飞禽每在薛凛身上动作一下,心脏便绞紧一点,榨出滴滴看不见的血——

    疼得莫名,疼得想吐。

    “谢钰,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余光中的薛凛消失了。下颚被男人发狠地掐住抬起,谢钰甚至能听见自己骨骼不堪重负地一声响,眼前尽是林骸那张恶心的容颜,

    “你以为撺掇一场暴乱,把自己弄成易感期,就能从我手上逃出去?别太可笑了。”

    “你…!”

    谢钰话未说完,林骸盛怒下的报复已然付诸行动。用一个Alpha能想到最恶毒的方式。

    身体在狱警的电棍下阵阵发麻,下颌被禁锢着朝前带去!谢钰不及惊愕,脑袋在林骸的掌控中猛得一侧,后颈皮肤连同那片正暴虐释放的百合丛林皆暴露空中,暴露在畜生的腥臭味,暴露在野狗飞溅的唾液……

    “唔!!”

    “真漂亮啊。谢钰,你应该是第一个被狗‘标记’的Alpha吧,这能让你的易感期好点吗?”

    飞禽啄食,走兽尝鲜。

    后颈在犬牙的穿刺下涌出红河,压缩到极致的空气中比百合更凶虐的是爆破的琥珀。

    “监狱长!”

    医生喊声响起那刻,尝到血腥的野狗在电棍抽打下被迫松了口,同时林骸手上施力,将剧痛下失神脱力的谢钰拽离犬口。

    腺体被咬废了吗?谢钰不知道,也不在乎。疼痛让先前被薛凛尽数牵动的思绪终于回归清明,让他在听见薛凛铁链一动的刹那抢先开了口,夹杂吸气声地轻笑道,

    “…这样就对了林骸。你只用跟我玩。”

    用不着薛凛,我就够了。

    谢钰的话外之音薛凛听懂了,铁链声止,Alpha被迫在崩溃中继续蛰伏。林骸也听懂了,却是一扯谢钰头发嘲弄道,

    “看不出来啊谢钰,你这种牲畜也会有感情?那我们继……”

    “监狱长!”沉重木门又一次匆促开启,断了林骸的讪笑,也为这场步向失控的‘屠宰游戏’划上休止符:

    “现有的全部警力已经出动,还是无法压制暴乱!医疗顾问建议大规模使用镇定剂,具体情况还请您过目!”

    …

    扯拽禁锢的大手终于一松,谢钰低笑间垂了头,任由后颈温热的鲜血流入衣领滑过肩胛。

    他们等一刻已经太久,计划终于要迎来最后一步!

    琥珀在空气中膨胀爆裂,谢钰却不敢再看那唯一的同伴。他怕自己忍不过这最后一分钟,他想现在就将薛凛身上的飞禽剁碎——

    反正你我都清楚的薛凛,我们的剧本只会通向两个结局:要么都活着,要么我拽着你一起死。

    给我一分钟,最后一分钟。我会带你走向那个属于我们的结局。

    【作家想说的话:】

    宝子们嘿嘿,两周没更是因为一周去旅游了,然后回来的一周发烧住院了……

    (这次甲流好厉害啊,宝子们注意防护!)

    *本章避雷如标题(写完我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好emmm,甲流后遗症?)

    不过血腥暴力程度整体来看,我个人感觉跟之前的差不太多吧~

    下章开大!!!各种意义的,我也好久没吃大肉了啊啊啊啊

    先这样,我还在低烧呜呜。争取这个周末能养过来,下周正常更新码字完结(噗)

    周末愉快啦

    畜生道(下H)“这么找操吗谢钰”双向易感期监狱长下线

    “情况怎么样了?”

    “柳丁他们赶在狱警抓住前已经混入人群了!另外听你的,在煽动下所有人都往咱们这方向涌着呢,沿途路过的监控能砸的都砸了!”

    “干得好!”方炝一边说着,一边亢奋地从人群中开路。直至触及走廊大门这最后一道关卡,双手紧握铁杆腰腹用力,两腿踩住不知谁的肩膀就顺着铁杆往上攀,同时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吼道,

    “操你妈的开门!!你们是想热死人吗?!”

    拥挤的人群,呼啸的热气,汗湿的身体,压缩的信息素……种种暴戾因素如一片本就滚热的海洋,而方炝的一声吼不过是朝汹涌的海面又扔了块巨石,却在看不见的地方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涛漩涡。

    “你们这是虐待犯人,虐待!”

    “一群狗娘养的Beta,有本事开门!”

    “都给我闭嘴,回去!不然我开枪了!”

    无穷无尽的嘶吼夹杂着电棍敲打在铁杆的轰鸣。方炝在又一电棍砸来时果断松了手,没入人群的刹那他如愿听见了那声象征高潮的巨响——

    砰!

    “开枪了,狱警开枪了!”

    “他们就是要我们死!上啊兄弟们,杀了这群警皮杂种!”

    …

    重监中的亡命之徒最不怕的便是威胁。血腥味刺激着Alpha的神经,鲜血越多疯狂愈甚,现下活着不就是为了痛快吗?何况狗急跳墙,这么多条狗,死的也不一定是自己!

    “冲破这铁门,冲啊!”

    “退后,我叫你们退后听到吗?!”

    “这帮人都他妈不要命了!镇定剂还没准备好吗?”

    “不行守不住了,先往后撤!”

    像是报复狱警的开枪,狂潮中的Alpha用穿过铁门的双手撕扯吞噬着一个个来不及后撤的狱警。铁门发出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陷入狂怒的囚犯宛若一股股潮水,前赴后继地冲刷着钢铁之门,直至铁杆也开始肉眼可见地震颤!

    持续爆鸣的警报声中枪声四起。压迫和被压迫,反抗和被反抗……善恶在此刻被模糊混淆,只剩两股势力积压已久后的爆发碰撞——

    尽管这是一场注定会失败的战斗,但Alpha们依旧乐此不疲。毕竟斗争的过程,远比那命定的结果有价值。

    …

    房间中只剩五个狱警,一个医生,和一个林骸。

    这或许将是有史以来监狱内规模最大的一场暴乱。抹除这份“执政污点”的方式也无外乎一个:以暴制暴,铁腕手段强行镇压,堵嘴。

    “枪是配给你们装饰用的吗?一发不够就一梭,死一个不够就给我扫,听不懂吗?”

    “监狱长,您…您要不出来看眼?”

    随着狱警话落,只见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又熄灭了一个。至此,监狱牢房近三分之二的区域都脱离了监视掌控。

    林骸冷哼了声,起身间不忘朝医生一招手,示意立刻给谢钰注射,同时抬步向门外走去——

    “…为什么,你永远不会受信息素影响。”

    “嗯?”

    似乎是没想到谢钰会在这时候突然问这一嘴。林骸脚步一顿睨了眼被压制在地的Alpha,

    “我还以为你的最后一个问题,会是关于你爸的。”

    医生手握针剂步步逼近,谢钰冷笑间不置可否。看着林骸再度启步,目光的交锋焦灼在空气中,听他款款道,

    “只有动物才会受信息素的影响,腺体这种东西也就肮脏的畜生的才需要。”

    “所以明白了吗谢钰?我早不是Alpha了,我不是你们这种牲畜。”

    …

    果然和自己猜测得一样。林骸作为Alpha却从来不受自己和薛凛的影响,是因为早都将腺体切除了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问题出口,不过是为了吸引林骸的注意力。让他望着自己,一步步走向那沉重的木门,走向那个最简易的捕猎陷阱……

    空气在躁动中趋于静止,四肢百骸因为兴奋隐隐战栗。谢钰墨眸微眯,眼中嗜血而疯狂的光亮再难收敛!自得的恶魔沉浸在自我陶醉中,却不知他口中蝼蚁般的“畜生”也会反抗——就差一步,最后一步!

    “神明都喜欢看着劣等牲畜挣扎。好了谢钰,再……嘶!!”

    “监狱长?!!”

    血珠似雨滴般洒下,沿着林骸的眼眶斜斜而落。

    就算林骸不承认自己是Alpha,但Alpha天生的身高依旧无从改变。没人看见黏连在门框处那根极细的吉他E弦,来来往往矮一头的Beta狱警感知不到,就连沉浸于‘炫耀’的林骸也无从注意!

    他们只以为薛凛和谢钰进门前的驻足是因为犹疑恐惧,却不知那根在灰色天空下几近透明的“凶器”早已蓄势待发——

    虽然还不足以一击毙命杀死恶魔,但这争取的短短数秒也足够了。

    “薛凛!!”

    谢钰将医生一把甩开至旁边,怒吼间不顾沉重叮铃的铁链,猛然发力将身后一名狱警生生反钳在地!

    根本不待谢钰的“提醒”,薛凛就似长久蛰伏在草丛中的猛兽,随着林骸的呻吟传来,属于他的狩猎号角瞬间响起!

    啄食的飞禽于惊吓中跳飞而逃,身后看押的狱警在一记肘击下长倒不起。林骸双手捂着眼睛仍吃痛地无法开口,而薛凛要做的还不止于此!

    他记得,记得林骸曾端坐在那个单人沙发,在自己发动袭击时从小柜中拿出手枪,用阴森的枪口断送他们所有求生的可能。薛凛不会让这一切再发生,不会再天真地靠蛮力反抗,也不会再留给谢钰任何一丝风险。

    这次他们要赢,也只能赢。

    “快拦住他!”

    “开枪…靠!”

    慌乱中当狱警的掏出手枪指向薛凛时,谢钰早已放纵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在狱警的指尖碰上扳机前不加思考地一撑而起,扑身,夺枪,反绞。

    砰!

    子弹擦着发尖飞了过去,弹道留下的轰鸣声让谢钰一时失聪,所有喧嚣顷刻被摁下静声键。寂静世界中唯一的动态,只剩余光中那抹鲜亮的橙色身影——

    万幸,子弹打在了薛凛身后的墙壁。而薛凛连目光都不曾偏移一分,冲刺间已然奔至沙发旁的小柜!

    “……开枪啊!击毙他们两个,现在!!”

    林骸的嘶吼声回荡在房间,另一边谢钰手上一拧,手枪在狱警的吃痛声中怦然落地。可沉重镣铐的束缚下对付几名近身敌人已是极限,他终究不及阻止远在房间另一头的狱警。

    只见刚被薛凛击倒的狱警挣扎着够向枪袋,血色糊眼像是用尽了生平的最后一口气。幽深枪口颤颤巍巍地抬起,直指自己眉心!

    捡枪已经来不及了。谢钰近乎无奈地笑了声——或许又应了那句话,自己的运气当真太差了,每次都差那么一点。一如他逃不出那间地下室,一如他怎么也杀不死薛凛,一如现在。

    可能这辈子自己所有的运气都用来杀死谢光威了吧?若说人一辈子能干成一件事便算值当,那自己这一生还真是便宜又亏本。最成功的事儿就是杀了自己爸爸,真是可笑得想笑。二③铃六’9二③9?六群催更〝看新章

    既然如此,能许个愿吗?

    如果有下辈子,能不能让我的运气好一点?我想要正常的父母,想要没有血的童年,想要活得快乐一点什么物种都无所谓……还想要遇见一个同伴,像薛凛这样的就够。要早一点遇见。

    好了。一切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砰!——

    枪声炸响在耳边,野狗受惊的嗷鸣纷乱悲戚。

    一片黑暗中谢钰只觉身体在冲撞下跌倒在地,脑袋被一只算不上柔软的手死死护住,摁压。

    谢钰动不了了,全世界只剩下下一种颜色,一种气息。琥珀好似在流动中沸腾,粘稠得像裹挟了无穷无尽的生机,将他压制附着,包裹得密不透风,呼吸不能。

    砰!砰!砰!

    又是三枪。薛凛看见那把对准谢钰的枪口终于落下,看见林骸恢复理智后冲向小柜试图找寻自己手上的枪,看见极近距离下狱警中枪后盛放的血液烟花……

    每开一枪,自己身下的百合就轻轻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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