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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表嫂看了方子:“要不我先去小区的药店里抓药,晚了就关门了。”

    沈惜凡一个激灵,跳起来:“我去,我去,这里我熟悉,还是我去好了。”

    又是一阵推脱,沈爸爸出来解围:“让凡凡去吧,她最近没事窝在家里,都长胖了。”

    走过多少遍的路,和他一起并肩回家,走到小区湖心,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她从不会回头看何苏叶的背影,或许是她以前真的很迟钝,更确切地说是,一叶障目。

    不知不觉,何苏叶已经走进了她的生活。对她来说,他是妙手仁心的医生,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她庆幸一辈子能够遇见这样一个人,却从没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看了半夏之后才失望,褐色的球状物,一点都不像以往看到的,要么是叶,要么是茎,这个圆圆的是什么?

    最后还是药剂师看到她不信任的眼神解释道:“这是法半夏,制半夏是用块茎的。”

    何苏叶以前就说过她千万不能以貌取物,中药看上去不起眼,功效极大,只是她觉得枉费了那么好听的名字。

    看着药剂师娴熟地抓着药,她抿起嘴偷偷笑,何苏叶,该用什么来形容你呢?

    最后还是忍不住转到了他家楼下,明明知道他不在,还是一个人站在楼下,傻傻地望了好一会儿。

    以前他窗台橘色的灯光会穿过浓浓的黑夜,晕染出一片温馨,她每次来都会看见,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会有种被等待的错觉。

    原来,他已经等了她太久了。

    可是现在,漆黑的一片,她心里陡然被牵出了一种叫思念的情绪。不是没有害过相思,不是没有过睹物思人,只是,从来没有一次想念像这样突然、措手不及。

    像一个头等大奖砸在脑袋上,晕乎乎的,晚上会兴奋得睡不着觉,半夜醒了还得确认那个奖没有被人抢走。

    沈惜凡提着中药袋子傻傻地笑着,心里又不住地悱恻,会不会是我自作多情,何苏叶看起来一直很好、很和气的样子,自已究竟在他心中有多少分量。

    她忍不住发了个信息给他,无非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可是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回。她把手机调成震动,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手机里空空荡荡,她的心也空空荡荡,瞬间失落。无力地把头埋进臂弯,她长长地叹气,久违的思念感觉倾泻而出,几乎无法控制。

    她去庙里上香,据沈妈妈说这叫还愿,临走时求个平安。

    徜徉在院落中,品味寺庙美轮美奂的建筑,礼拜塑铸精湛的造像,欣赏色彩依旧的壁画,任历尽沧桑的古乐从心灵拂过。虔诚得不忍呼吸,她连脚步都放轻。

    白发苍苍的老人,手持长长的香火,不过是求个儿女平安;中年妇女磕头,不过是拜一个孩子学业有成,丈夫安康;她求,不过是求父母平安,一切都好。

    还有何苏叶,她求,他早日回来,平平安安。

    最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那时候沈惜凡正在寺庙后山的树林里,树倒不多,多的是竹子,茂密苍翠,微风拂过,沙沙作响。不少老人正在冥想,她声音很轻、很低,却是掩不住的欢喜。

    何苏叶那里似乎很热闹,她可以听见呼啸的风声,还有熙攘的人声,她不由得好奇:“何苏叶,这么吵,怎么回事?”

    那边一个清越的声音传来:“我现在夹着手机跟你讲话呢,我现在两手都是针,这个病人关节炎好几年了,最近这里潮湿,而且风很大,似乎要下大雨了。”

    沈惜凡不好意思:“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要不我先挂了?”

    “没关系,你现在在哪里?”

    “化台寺,后面原来有一大片竹林,空气很好,我妈说临走之前让我去还个愿,求个平安。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过三天吧,你求平安符了没?那里住持开光的平安符很灵验的。”

    “我还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呢!没有。”

    “不急,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好不?”

    她心“怦怦”跳得厉害:“好呀,对了,昨天我发信息给你的,怎么都没回?”

    何苏叶很惊讶:“什么时候,我没收到呀,这里信号太差了,移动要移着才能动。”

    沈惜凡笑起来:“你早点回来,我等你。”然后又意识到这句话实在是很暧昧,急急忙忙地补充了一句,“我是说……我的意思是,我等你回来求平安符。”

    何苏叶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她靠在一棵竹子上轻轻地笑起来。碎竹叶不时飘落,寺院洪亮的钟声传来,她双手合十,平心静气,诚心祷告。

    回去的路上,她接到林亿深的电话,约她见面。

    林亿深依旧是那么精神,笑眯眯地告诉她:“我辞职了。”

    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沈惜凡瞪大眼睛,万分地不可置信:“你,辞职,开玩笑吧?师兄,你不会那么前仆后继地追随我吧!”

    林亿深挑眉:“如果这个消息还不够震惊的话,那我告诉你另一个。”

    沈惜凡点头:“我保证这次不喝茶了。”

    “那就是我辞职是去留学,主要原因是我觉得我喜欢你不止一点点了,对不起呀。”

    沈惜凡愣在那里,然后梦游似的吐出几个字:“我可以拒绝是吧!”

    他眯起眼睛笑:“当然,我们是讲求平等民主的,但是可惜我也跟你一个学校,Johnsraduate

    school

    of

    ma,

    business

    Administration.”

    她笑起来:“Anyway,

    wele.

    but,

    sorry!”

    山药半夏粥

    生山药(研细末)30克,半夏30克,白糖适量。先将半夏用微温水淘洗数次,用锅煎,取汤约500克,去渣调入山药细末,再煮两三沸成粥,和白糖食用。适用于凡因脾胃虚弱而引起气逆上冲、呕吐频作,尤其是闻药气则呕吐更甚、诸药不能下咽者。

    出自《本经》,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外用消肿止痛。用于湿痰、寒痰症,用于胃气上逆呕吐,半夏为止吐要药,各种原因的呕吐皆可随证配伍用之,对痰饮或胃寒呕吐尤宜,常配生姜同用,如小半夏汤。用于心下痞、结胸等,行气解郁、化痰散结,如厚朴半夏汤。姜半夏长于降逆止呕,法半夏长于燥湿且温性较弱。

    使用注意:反乌头。

    第二十二章

    薏苡仁

    第二十二章

    薏苡仁

    薏苡仁,甘、淡、微寒,利水渗湿、健脾、除痹、清热排脓。

    何苏叶挂了电话,不由得笑出来,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个小孩子拉他的袖子:“大哥哥,我有事拜托你。”

    他一惊,差点把手机摔了下来,旁边的老婆婆笑着说:“小伙子,是给媳妇打电话吧。”

    刚想解释,另一个中年人插嘴:“年轻人,来这里不习惯吧,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舍不得吧!真是委屈你们了!”

    立刻就有人喊道:“何医生结婚了呀?两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怎么来这么几天了都不把消息透露一下,按理说我们应该请客的。”

    周围认识他的人都起哄,几个熟悉的医生偷偷地笑,只剩下他一人傻傻地站着,开了几次口都硬生生地咽下。

    算了吧,误会就误会吧,他倒是很乐在其中。

    山区很穷,在这里中医很受欢迎,多少年的传统还是根深蒂固,便宜,包治百病。

    贫穷也带来了很多困难和疾苦。小男孩的妈妈卧病在床几个月了,眩晕久发不止,视力减退,健忘失眠,当着面说不出口,背地里恳请何苏叶:“医生,我家没钱,开药能不能用便宜一点的药,我家孩子还要上学。”

    他听了不是滋味,刚想把“鹿角霜”“龟胶板”“阿胶”划掉,又停下笔,仔细地打了一个圈,留个记号,准备告诉药剂师这些药的钱他来出。

    屋外,小男孩拿着方子仔细地看,不厌其烦地缠着何苏叶讲每种药的药效,睁着一双懵懂渴求的眼睛:“大哥哥,我将来也要上医学院,读中医,做一个医生。”

    他笑笑,继续给他讲:“薏苡仁,利水消肿,健脾,清热排毒。你妈妈因为脾虚湿滞,水肿腹胀,所以薏苡仁与白术、黄芪同用。除此之外,你妈妈还有中度的贫血。”

    小男孩眼圈一红,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痴痴地望着那高高的门槛,何苏叶笑容勉强:“你还是很幸运的,哥哥无论如何都帮你治好你妈妈的病。”

    何苏叶回到住处,那边相熟的同事告诉他村民送来几条鱼,一锅鸡汤,还有几罐米酒,说是何医生结婚没什么拿得出的礼,只好请他将就。他哭笑不得,倒是同事也趁机撺掇他,说是医院有几个小护土暗恋他好久了。

    他笑笑,不置可否,倒是方可歆也在一旁打趣:“大师兄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特受欢迎,实习的时候几个科室争着要,说是拍了照片好做宣传。”

    何苏叶仍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我去看看那边药有没有包好,回头给他们送去。”

    方可歆解释:“刚才拿回的药方我都送去了,晚点他们说家里人自已来拿,还有就是明天要给小孩子注射疫苗,所有的针剂都在队长那,我刚才清点过了。”

    这时候何苏叶注意到方可歆的手上包着一块纱布,隐隐的红色透出,他连忙问:“手上怎么回事?摔到了?”

    方可歆支吾了半天:“去搬药箱时不小心蹭到了一个钉子,划破了。”

    “记得要去打破伤风,不管怎么样都要预防感染。”他叹气,仔细看看伤口,“女孩子就不要做这么辛苦的事情了,明天疫苗接种,我去吧。”

    正在记录的同事听到了,也帮着劝她:“方医生,你这几天够累的了,事一点都没比我们男人少做,还管饭,歇歇吧,千万别累垮了。”

    何苏叶笑起来:“方可歆,原来邱天说你工作起来不要命是真的呀!难怪课业那么优秀,你先把手伤好好处理一下再说吧。”

    她轻轻地点头,寻思一下:“我先去那边催下药,看看晚饭。”起身就走,低下头,不让人注意到她有些失常的神态。

    一颗钉子,小小的伤口,换来他对待普通病人那样的关心,却不是对沈惜凡那样宝贝的呵护,她也应该死心了吧。

    那通电话她知道是谁打的,能够让他露出那种表情的只有一个人,连在张宜凌面前都没有的专注和温情,全数浮现。

    原来那样一个温润的男子,也会傻傻地跌进爱情里面,不可自拔。

    而自已,也会痴痴地中了叫爱情的毒。她总是认为,何苏叶为情所伤只是暂时的痛苦,而她总是守在他身边最近的人,她可以原谅他不喜欢她,因为他也不会喜欢任何人,可是,他现在怎么能喜欢上别人?

    缘分,对她和他而言,是孽缘。

    山区的信号果然不好,他发信息给沈惜凡,好久没见她回复,只好悻悻地丢了手机,到院子里坐坐。

    屋外有些阴郁的闷热,空气黏稠地附在身上,像融化的糖浆,有些甜腻得发腥。忽然一阵大风把木门撞开来,尘土飞扬,随即细碎密集的雨点砸下。立刻有邻居喊道:“医生,要下大雨了,你们院里的那些药材快收回来。”

    何苏叶心想不好,这场雨是大雨的征兆,明天还得下个不停,工作势必要辛苦很多。

    希望能帮她求到一生一世的平安和幸福。看多了医院的天人永隔,品尝过失去至亲的痛苦,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平安两个字更让他感触。他可以不在乎、不计较她喜欢谁,只是他真的希望她平平安安。

    自已的心思不知什么时候能被察觉,一点一滴的关怀不知何时才能被心领神会。

    不过就是去美国留学嘛,他也有这个机会,既然她总是喜欢走在前面,那么他就走在她后面一米,给她自由和空间,她若是需要,他就在身后,触手可及。

    果然第二天大雨不停,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原本计划的是让小孩子们到卫生院注射疫苗的,现在只能变成医生上门服务。

    带队的医生打趣:“我们戴个草帽,背个急救箱真的很像行军打仗的。”

    旁边人接口:“野战军,我们是刘邓大军,准备挺进大别山。”

    方可歆帮着给他们准备茶水,叮嘱:“雨大路滑,你们要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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