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想起来少时一些事。似乎大家都会更喜欢优秀的孩子,连江家这样的人家,都不例外。
江聿和江弋是双胞胎,亲人的爱都要分成两份。
是爱,就有偏颇。
江聿的光辉占据了全家人的目光,江弋顽劣张扬,怎么看都不讨喜,自是多有忽略。
而江弋又天生反骨,日渐更加乖张难驯。
后来江聿离世,江弋迷途知返般,担起家人所有的期许。
除却在感情上荒唐,其他难寻错处。
江老爷子说过,江弋认为那天该死的人是他。
想来,他对江聿,有过重的愧疚。
江夫人叹了一声:「那一次我打了你,他气得跑去非洲射杀野鹿泄愤,我才知道那孩子有多傻。」
我想起他和凌绮月的那些照片,也很难去分辨真假了。
似乎一切,都是个死结。
沈夫人猜出我的心思:「他比任何都希望你能放下那些莫须有的负罪感,可能还觉得你喜欢聿儿吧,所以选了最傻的方式不停地作。」
她忍不住叹息:「一边逼你反抗从中解脱,一边像个要不到糖果闹脾气的孩子,想让你看他一眼,作呀作,最后……」
话到这里,她那样高傲的贵夫人,也说了请求的话。
「槐书,同为女人,我知道一切覆水难收。」她顿了顿,戴上墨镜才继续说,「但作为母亲,我希望你能和他好聚好散。」
「那孩子执拗,别让他走进死胡同。」
我听出她的哽咽,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她走后,我沿着山路走了很久很久。
想起来很多事,也想起江聿。
江聿总说:「书书,江弋就是个幼稚鬼。」
我想他是对的。
江弋从小就那样,口是心非别扭傲娇。
过分骄傲,也过分执拗。
我想。
爱有恩慈的话,那爱过,也应该有。
24
我回婚房找江弋时,他正坐在我的衣帽间里。
把他之前砸坏的东西,一个个复位修好。
我不知道听谁说过,人最无力的事是:愤怒至极时,砸东西泄愤,安静下来后,又把砸坏的东西,一件件修好。
江弋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沉默地做着手里的事。
双手上的纱布已经血污不堪,他却没感觉到疼似的,也不知道在执着什么。
我没说话,下楼取了医药箱。
回来坐到他跟前,伸手去抓他的手时,他还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瞧,这会儿还傲娇呢。
我虽早有心理准备,拆开他手上的纱布时,心还是狠狠抖了抖。
「你不疼吗?」
江弋侧过脸不看我,哼声:「你不是不在意我的死活吗?」
我被气笑:「江弋,你好不讲道理啊。」
他听我笑了,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这么多年,好像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一回话。」我细细地清理着他的伤口,怅然笑道。
从年少到婚后,我们总似远似近,纠缠也疏离。
是性格使然,是命运捉弄。
我们像两架失事的飞机,在毁灭的路上,万劫不复。
江弋没有否认地沉默。
我手上的动作没停,平静缓声:「江弋,我和你结婚,是联姻,是亏欠,更是爱。」
江弋猛地抽手,反应很大,明显是不信的。
「别动。」我拽了回来,弯唇笑,「你忘了?那年在伦敦,是你让我不要贪心的。」
他这么说,我也就缄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