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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答:“随机发作。”

    缪蓝不想再?问怎么随机的,她已经能预判他?的答案了。

    但他?不问自答:“比如晚上洗澡的时候不能碰水,需要你帮我。”

    “…………”

    果然没藏什么正经心?思。

    她偏头看他?。

    墨镜一戴,格外像个混球。

    缪蓝帮他?导航到郁金堂,“你为什么不想住奶奶这儿啊?”

    “你想住?我现在?开回去。”

    “问问嘛。”

    他?嗓音懒懒的,让人分辨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你又不跟我睡一张床,难道让我去跟霍嘉树睡?”

    “趁火打劫才是你的风格吧。”

    他?威逼利诱或者随便想点招,在?他?家里的地盘,她未必不会同意。

    “我要你心?甘情愿。”

    这句也挺假。

    像是刻意装高?尚的情种。

    缪蓝不爱问了,转过头专心?看窗外的景色。

    贺京桐似是察觉到她的无语,又主动勾起话题:“怎么,还是不信?”

    “你倒是说点可?信的。”

    “要是旁的时候,我就应下了,然后像你说的,趁火打劫。”

    贺京桐偏头看她一眼,调度出认真的神色和?语气,隔着墨镜也传达无误。

    他?说:“你生理期,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舒服自在?一些。”

    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很微不足道的一个理由,但是缪蓝立刻就信了。

    他?真的有在?关照她生理期的每一个细节。

    是个体贴的混球来着。

    缪蓝开口:“贺京桐,我落了样东西,你再?开回去。”

    “你不用那么感动,再?把我骗回去住。”

    “……”

    感动不能多一秒。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调头了。

    回到老宅下了车,缪蓝麻烦管家找个大号的保温箱来,然后让人把草坪上的那只雪猫完整地挪到箱子?里。

    贺京桐意外这是她说的落下的东西。

    她居然会这么喜欢。

    心?里满足又得意。

    她给他?的情绪价值向来都?是一百分那么多。

    他?戴着墨镜,插兜在?那儿装酷:“我回家再?给你堆一个就是了。”

    “你不是收官了吗。”

    “只要钱到位,再?堆百八十个都?不是问题。”

    “……”

    你的匠人骨气何在?。

    “哪能让少爷你再?挨一回冻。”

    “少爷这回心?甘情愿。”他?心?情好,连少爷的称呼都?主动认下。

    “说好了给我堆的。”缪蓝摸摸他?手上的创口贴,仰脸看他?。

    “这是孤品,带回家才行。”

    第29章

    29.梧桐树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从贺家老宅开回郁金堂。

    经过梧桐大道,两侧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路过的车辆开得也慢些。

    缪蓝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的景色。

    难以数计的高大树木整齐地列于道路两侧,

    曲折蔓延至山顶。

    落雪过后,

    灰青色的梧桐树压上了一层冷调的白,

    枝干错落,交织形成的封闭图形将天空框成不规则的小块,是大自然随意发挥的画作。

    梧桐大道的四季有鲜明的颜色区别,

    冬日专属的灰白沉淀出深远宁静的肃穆之感,

    金色的太?阳光亦被衬出冷硬的金属质感。

    这样的景色自有独特的魅力,

    当下如此严寒的天气仍吸引不少人专程过来拍照打卡。

    缪蓝拿出手机随意拍了一张。

    贺京桐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

    “拍一张给我。”

    “拍得不好。”

    缪蓝并?非推辞或谦虚。

    镜头里晃焦,

    照片成型,

    树影模糊。

    原想删掉,废片渐渐看?出高级感来,

    像文?艺片里的一帧。

    意义难懂,但逼格拉满。

    好像也还行。

    她问:“你要?照片干嘛?”

    “下雪了,

    换个应景的头像。”

    缪蓝哦一声?。

    自从他暗戳戳地把自己在她那里的对话框置顶,

    她对他的头像越来越熟悉。

    由?此想到一个问题向他确认:“你名?字里的桐指的就是梧桐对吗?”

    贺京桐淡淡嗯了一声?,手握在方向盘上,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

    “据说我爸跟我妈当初是在某棵梧桐树下定情?,

    后来有了我,才取了这个字纪念。”

    缪蓝分辨不出他声?音里的感情?色彩,

    似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本支援由蔻蔻群衣尔捂衣四艺四一而每日

    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的事,

    又似带了丝嘲意:曾经真挚到用孩子的名?字来纪念的感情?,

    不过也是一拍两散的下场。

    她只能客观地评价:“很好听,你的名?字。”

    他说谢谢,

    情?绪不高。

    缪蓝微微侧身,语气里投入比方才更多的诚恳:“贺京桐,你是你自己的树。”

    也像文?艺片里的台词,语焉不详。

    梧桐树可以被当成纪念,但梧桐树永远是树本身。

    贺京桐是一段感情?的结晶,也永远是他自己,不会因为感情?的破裂而抹杀他本身存在的意义。

    贺京桐听懂她所?指,可是选择用另一层意思来打岔:“我可以给你乘凉。”

    缪蓝从善如流:“那谢谢你。”

    她把照片给他发过去,听到他手机震动一声?。

    他趁机要?求:“把我的备注改了,你不是说我的名?字好听。”

    “你都把自己置顶了,怎么当时不一起改了?”改就改吧,缪蓝没?什么不愿意的,当初也只是懒得。

    “我等?着你什么时候自觉改。”他当时是抱有这样的期待,现在发现就得明着来。

    搞什么迂回?他自己先急死。

    缪蓝点进他的头像,把备注改成他大名?的三个字,“其实你小名?也挺好听的。”

    贺京桐:?

    “我什么小名??”

    “桐桐啊。我听奶奶这么叫的。”

    老太?太?还是叫他京桐多,偶尔蹦出两个桐桐,她听到了。老太?太?悄悄跟她说,大孙子小时候叫这个名?儿,现在不给别人这么叫他。

    他警告:“没?有这个小名?。”

    缪蓝好笑:“知道了拽哥,不可以叠字叫你。”

    “……”

    黑色的宾利驶进郁金堂八栋,缪蓝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一时想明白。

    明明是她的家,无端让她觉得陌生。

    从车库出来,要?先把雪猫安置好,便绕到庭院去。

    缪蓝走着走着停下脚步,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儿。

    一路上视线被大面积的冷白雪色占据,到了家,那抹白毫无征兆地不见了。

    不止地面上,连草木枝叶上落的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户外桌椅上、照明灯上、合拢的遮阳伞褶皱上、两个汉白玉莲花缸的缸沿,一切能存住雪的犄角旮旯,全部被清扫干净。

    ……好像北宁这场下了一天一夜的初雪从未光临过此地。

    缪蓝震惊得在原地转了一圈,目下所?及无一丝雪迹,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家里的雪呢……”

    明明她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贺京桐抱着保温箱站在她身侧,不动声?色随着她环视四周,将她脸上的难以置信收入眼底。

    他当然不会说是他干的。

    上午偶然看?到她去医院找顾俊语,他当时不痛快,开车带霍嘉树回老宅的路上,一上头便打电话回郁金堂,让阿姨把别墅的积雪全铲了。

    他原话是:“家里一点雪都不要?留。”

    她不是喜欢雪吗。

    让她回家没?的看?。

    后来在老宅见了面,她解释过,他给她堆雪猫,两人又吃了饭,他便也忘了这茬。

    现在亲眼见到仿佛从没?落过雪的别墅……

    只能说,阿姨打扫得真干净。

    贺京桐脸不红心不跳,不知道何为心虚,微微仰头指天:“出太?阳,雪化?了。”

    缪蓝:“化?了?”

    谁能信?

    不过半天的工夫,整个北宁的雪都还没?化?,就他们家里的化?了。

    八栋是有什么结界吗?太?阳公?公?集中火力照,一出这个范围就失效了。

    别太?离谱了这位始作俑者。

    缪蓝试图从贺京桐的表情?上寻找蛛丝马迹,奈何他完全不露一丝破绽。

    她纳闷:“家里的雪怎么得罪你了?”

    “跟我没?有关系。”他平静得甚至不使用反问句,看?起来当真无辜。

    嘴硬难撬开,缪蓝默认是他干的,他承不承认都不妨碍。

    “谁大言不惭地说要?给我再堆一个雪猫的?你打算用什么堆?”

    “……”

    失策了。

    他阵势依旧,没?有落入下风的时刻:“雪迟早都要?化?的,北宁也不是只下一场雪。”

    道理是这个道理,她也不是多执着在家里赏雪,但是——

    缪蓝拍拍他手上的保温箱,指出自己在意的关键点:“但是你堆的雪猫要?放哪里?”

    雪猫最好的归宿当然是雪里,可以留存得长久一些。可现下家里一点雪星没?有,唯一的雪制品只能孤零零地存在。热容不同,无论?放到哪里,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化?了。

    贺京桐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山人自有妙计,郁金堂的物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我让物业往院子里堆点雪。”

    缪蓝真实地叹了一口气。

    越来越离谱了。输词

    他怎么跟物业说?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打着她的旗号说她想要?的。

    哦,把家里的雪扫出去把外面的雪堆进来,什么龟毛又有病的业主。

    到时候她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贺京桐说一不二敢想敢干,见他真要?去,缪蓝连忙将人拉住,“你等?一下。”

    她朝房内大声?召唤阿姨。

    阿姨听到声?音推开门,惊喜看?到他们一起回来了,下了台阶走近,问有什么事。

    “阿姨,家里还有什么地方有雪吗?我要?用一下。”缪蓝抱着一线希望,兴许阿姨把雪堆在某个地方了。

    “嗳哟,先生说了,我就全扫了。哪里还有雪……”阿姨完全搞不明白,小夫妻一会儿不要?雪一会儿要?雪,到底在闹什么。

    贺京桐刚才的死不认账被阿姨的话彻底击穿。

    缪蓝和他对上视线,人家压根儿也不当回事。

    心理素质强大。

    阿姨苦思冥想,前?后左右各处看?,终于灵光一闪:“房顶我没?上去,那上面的雪应该没?化?。”

    贺京桐:“上房顶吧,蓝蓝。”

    蓝蓝不想理会他,并?发送了一个白眼。

    但是被无情?地挟持带走。

    在郁金堂住这么久,缪蓝还是第?一次上房顶。

    三层上面是一个露台,落下的雪自然也被阿姨扫干净了。

    再往上半层是真正的房顶。

    无人问津的地方,厚厚的积雪得以保存。

    十来米的高度,俯瞰整个小区的风景绰绰有余。

    这么一看?更加明显,也就他们的八栋跟人家不一样,除了房顶,房前?屋后上上下下,雪少得可怜。

    贺京桐将保温箱的雪猫取出来,里面的雪保持未化?,猫猫形状依旧,只是耳朵尖尖有消融的痕迹,呈现出圆润状。

    仅仅一丁点的改变,气质由?慵懒高贵切换成乖顺可爱。

    缪蓝觉得有被治愈到,一并?释怀了家里的雪被清扫的可惜。

    蛮神奇的,他的手艺。

    就是他本人没?他手下的猫乖,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少爷脾气。

    贺京桐重?新给猫耳朵塑了塑型。

    隔远看?,白和白融为一体,在明亮的太?阳光下,轮廓的阴影可以分辨出猫的形状来。

    完成后,他拍拍手上的雪起身,问缪蓝:“把它放在房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能有什么意思?震慑方圆百里的耗子?”她质疑,明明奇怪的问题被他的语气包装得正经,好像多么值得探讨。

    贺京桐道:“它雄踞房顶,俯瞰世界,是一只有远见有志向的猫。”

    “……”

    明明是不得不把猫放上来,他还整出意义来了。

    不就是给自己找补吗。

    缪蓝讥讽他:“要?是放在楼下,你是不是要?说它蛰伏沉淀,韬光养晦了?”

    “放在楼下就放在楼下,我不会多一句废话。”

    这会儿又不装了。

    看?在他创造这只雪猫的份上,缪蓝主动拉他的手想给他暖暖,“后悔了吧少爷。”

    没?想到他的手还是热的。

    真抗冻。

    他体温分明就是高。

    贺京桐反握住她的手,热传递由?他自她。

    他确实有点后悔,楼下要?是有现成的雪,何必带她上来挨冻。

    ……冻就冻了,也不是冻一下就坏了,总之她得跟他一起。

    “给它起个名?字,我们就下去。”

    缪蓝没?想到还有起名?环节,她没?有任何想法,只有一个意见:“别叫喵喵就行。”

    “为什么?”贺京桐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喵喵的喵喵,挺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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