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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个小时前。

    “收到这张黑色邀请函的人一共是四位,你们手中的邀请函分别是黑桃、红桃、方块和梅花,每一位都携带了一名队友——你的队友好像不太情愿。”浑身笼罩在白色长袍中的老妇人对手持梅花标记邀请函的玩家说道。

    那名玩家也戴着面具,还带着一名队友,然而不同于其他几人的自愿,他的队友是被装在麻袋里带来的。

    “路上随便捉来的。”那人微笑道,语气轻松愉快,仿佛是邀请了一个路人一同参加一场欢快的郊游。

    男人注意到,站在他身边的两名玩家转过头,盯着那位梅花邀请函的玩家看了两眼。

    他们认识吗?男人心想。

    接下来他们八个人被告知了规则,还被派发了一张对应花色的扑克牌,他们会进入副本世界,但是并不是用自己原来的身体,而是随机附身在一个NPC身上,他们需要找出其他的玩家,将不是队友的玩家击杀。老妇人还善意地提醒他们准备好足够的生存天数,否则一旦被击杀,生存天数不够的人就会直接被抹杀。

    “我们对一个暗号吧。”男人说。

    “什么暗号?”他的队友问道。

    “在和疑似是队友的人谈话的时候,在其中一句合适的话的末尾加上‘至少’两个字,如果对方回了一个疑问语气的‘至少’,那么就算对上了暗号。怎么样?”

    “好主意,希望我附身的NPC不要长得太丑。”队友说。

    “嗯哼,说不定是个美少年呢。”男人笑道。

    &&&

    “还真他妈是个美少年,结果他妈是个鸭子!”波恩暴怒地拍起了桌子狂飙脏话,“妈的,刚才那个嫖`客摸我大腿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要掐死他了!”

    “杀NPC扣5天。”持有方块K的男人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波恩狠狠抽了一口烟,尼古丁让他的情绪平复了一些,“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杜乔的手下,现在的名字叫伊万。杜乔刚从英国回来接手家里的事务,派了他的得力助手——也就是我——来调查他那个短命鬼哥哥比利的死因,他觉得这件事不对劲,说不定那群爱尔兰佬根本没有合作的意思。”方块K摩挲着雪茄,转头问方块Q,“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怎么知道?我一来就他妈是个男妓,对从前的事情半点记忆都没有,妈的幸好没有,不然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这群死基佬!”方块Q怒气冲冲。

    “冷静点,这个任务是大逃杀类型,剧情任务可做可不做,但人是一定要杀的,现在剩下的六个玩家身份未明,你附身的NPC是个明显目标,为了调查比利的死因,很多人会奔着你来。这倒是个好机会,我们可以设置陷阱守株待兔,来一个杀一个。”方块K转动着眼珠,开始谋算了起来。

    就在这时,虚掩着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正在沙发上抽烟的两人猝不及防地抬起头,只见一个头戴黑帽的男人拿着一把手枪,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拜拜”的口型。

    “砰”的一枪,波恩漂亮的脑袋被轰开,血花飞溅在身后的玻璃窗上,他甚至还维持着临死前抽烟的动作,缓缓向一边倒去。

    系统提示:【方块Q出局。】

    方块K反应敏捷地往旁边一倒,往口袋里掏枪,可是还是慢了,门外的凶手从容地瞄准了他,又是一枪——弹药卡壳了。

    几乎必死的方块K幸运地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已经掀翻了茶几,并窜到了沙发的后面,掏出手枪朝着大门连续射击。

    凶手也躲到了墙后,情势陷入了僵局。

    “哥们,我劝你现在赶紧跑吧,动静这么大,保安马上就会过来。到时候NPC一多,围着你射击,杀一个就扣5天,你够杀几个?”方块K用言语扰乱着对手,一边在沙发后缓慢爬动,想找一个方便射击的角度。

    “你说得对,那再见了。”门外的凶手说道,竟然不按套路地顺着他的话应了下来。

    方块K愣住了,他吃不准对方是真的走了,还是为了哄骗他出来。

    怎么办?如果现在他出去,会不会被其实没走而是埋伏在门外的家伙一枪毙命?可如果不出去,等保安来了,他要怎么解释波恩的死?

    不,不能走,宁可等保安来了再说。他这明显是自卫行为,就算进了警察局杜乔也会把他保释出来,现在走了反而说不清楚。

    方块K定了定神,准备安静地等待保安过来。

    费克新市秋日午后的阳光依旧热情,从被血液溅花了的玻璃窗外撒入室内,躲在沙发后的方块K揣摩着对方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对他们发动突然袭击,他是怎么确定他们两人的身份的?

    他和波恩谈话的事情,知道的人只有刚才那个女人,还有……

    那个嫖`客!

    方块K猛然想起了门外那人的脸,正是刚才被他用枪指着从这个房间里赶出去的嫖`客!

    他根本不是什么嫖`客!他和他一样,是为了调查比利的死而来波恩这里寻找线索的玩家!

    操,刚才真是大意了!

    方块K陷入了悔恨之中。如果早知道,刚才他就该一枪毙了这那个家伙。多好的机会啊,刚才他显然一点准备都没有,而他手里可是有枪的!

    方块K抿着嘴,仔细回想着刚一进门时那个嫖`客的一举一动。

    他的反应完全是一个被人拿着枪威胁时又怂又怕的普通人,也难怪他会这么大意,竟然半点都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外面依旧没有动静,方块K有些焦躁了起来,这里的保安都是吃素的吗?都这么久了还没过来,也不知道外面的那人走了没。

    “你还没走啊。”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方块K惊恐地坐倒在了地上,回头看向窗外——那被血花溅射过的玻璃窗外,那个带着黑帽的男人一手压着帽檐,一手拿着手枪,隔着玻璃对他微微一笑。

    “那我就送你一程了,再见。”

    “砰”地一声枪响,猩红的血在费克新市午后的阳光中盛开成一朵糜烂的花,昭示着这个城市中的黑帮乱局拉开帷幕。

    【方块K出局。】

    &&&

    PS:融合了1920-1933的禁酒令期间芝加哥和纽约黑帮的一些人物原型和现实事迹,不过情人节大屠杀这种特别有名的事件就不涉及了。费克新(fi)市,虚构的,没有这个地方。人物名字挑字少好记的,姓氏一律省略。

    这个副本也不会很长,主要还是斗智斗勇的大逃杀类型。想尝试一下动作戏和枪战片一些的风格,希望大家喜欢。

    PPS:这章能看明白吧?担心大家一目十行地看没有看懂。

    简单说就是乐人扮演的黑帽人(嫖`客),把刚刚成功会师的两个敌对玩家做掉了。我猜大家一开始肯定以为波恩才是乐妹,naive,怎么可能老是这种套路:-D

    一百零一、黑帮帝国(二)

    【方块Q出局。】

    【方块K出局。】

    先后相隔不超过五分钟的系统提示让齐乐人松了口气,他左右环顾了一圈,没有进去清理现场,而是在保安赶来前从外面的阳台翻了下去,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凶案现场。

    还剩四个敌人。

    还有一个爱人。

    齐乐人靠在暗巷的墙壁上,掏出口袋里的黑桃Q。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叫做艾伦,代号威士忌,爱尔兰黑帮的秘密杀手,负责为帮派做一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他一进入副本是在自己的家中,根据系统提示,齐乐人很快将目标锁定在了比利身亡的那家地下酒庄,第一时间到波恩身边寻找线索——毕竟有30天的奖励——顺便守株待兔。在和波恩交谈的过程中,齐乐人很快就发现了眼前这个男妓浑身破绽,他故意凑近和他调`情,对方那惨不忍睹的反应简直直白地告诉齐乐人他是个假货。

    等到大门被人一脚踢开,齐乐人被人用枪头指着的时候,他假装受惊逃走,实则虚掩着门,听起了墙角。

    虽然在这个副本中禁止使用道具和技能卡,甚至禁止领域以及半领域的使用,但齐乐人也不是当初那个离开技能卡就寸步难行的菜鸟了。

    他得到了一点“惊喜”,在开场不到两小时的时间里接连干掉了两个对手。

    也许,这个副本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难了,齐乐人欣慰地想。

    毕竟先知也说,这一次有惊无险。

    当然,他的原话不是这么说的。

    “这个任务有点意思。”当齐乐人去找先知的时候,他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打盹,见到了齐乐人他也不吃惊,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过来,“黄昏之乡里时不时会有这类任务出现,自从这里有了‘任务所’之后。”

    齐乐人当然知道任务所是什么地方,“古堡惊魂”任务就是在任务所里接到的,它的存在让噩梦世界更像是一个游戏,而不是一个现实世界。

    “任务所是怎么出现的?”齐乐人问道,“难道领域到达一定程度之后还可以像玩《模拟城市》之类的游戏一样,随意添加带有特殊功能的建筑?”

    “这个啊,我和它做了一个交易。”先知眨了眨眼,含糊地说,“毕竟多做任务才能让你们快点升级啊。”

    “它是谁?”

    先知露出了一个神神秘秘的微笑:“一条金鱼。”

    齐乐人简直要对金鱼产生心理阴影了,他深深记得色`欲魔女说过,苏和看管着一条金鱼。

    这条金鱼自然不是普通的金鱼,这似乎只是它的一个代称。

    “金鱼到底是什么东西?”齐乐人问。

    “并不是一种东西,更不是什么生物,不要用人类的眼光和逻辑去衡量它,它没有人类的动机和情感,甚至没有思想,它所看到的世界和我们用肉眼看到的世界也截然不同,我们永远无法互相理解。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它是这个世界的意志。”

    齐乐人隐约猜到了金鱼是什么。

    它当然不是一条金鱼,也不是一个人,它仿佛是掌控着这个世界的一把钥匙,看似无坚不摧、无所不能,却又无比脆弱,它必然有某种限制,所以才会被欺诈魔王等人囚禁在“金鱼缸”中。

    “你想救出它吗?”齐乐人最后问道。

    先知笑了:“没有人想救它,我,他们,你们,所有圣人、暴徒、野心家、救世主的道路都只通向一个终点……”

    齐乐人呆呆地看着先知,他薄薄的嘴唇里酝酿出三个石破天惊的字眼:

    “取代它。”

    这番话给了齐乐人很多触动。他已经从坐满了无名观众的观众席中走上了舞台,看到了帷幕后的一角,却远远没想到这群舞台上被灯光焦距着的主角们,早已野心勃勃地谋划着星辰大海。

    先知亲口确认这次的副本中无法开启领域或者半领域后,齐乐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哪怕苏和出现他也不怕了,他就不信他和宁舟两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开不了领域的苏和。

    他问及先知是如何知道这个任务的限制,先知神神秘秘地笑了:“原本是没有的,我给这个任务新加了一个限制——禁止在任务中开启领域或半领域。”

    “领域级的人都可以干扰任务吗?”齐乐人问道,他曾经见过苏和做过类似的事情,印象深刻。

    “那得乱成什么样啊。”先知很接地气地翻了个白眼,“必须是我这样英俊潇洒浑身主角光环的人才行。”

    “……苏和也行。”齐乐人提醒道。

    先知的神情微微一僵,很快又露出了一个让他熟悉不已的狡黠笑容:

    “你以为,苏和是谁教出来的?”

    在齐乐人震惊至极之中,先知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一共就只有三个学生,他是最晚的一个,那个时候他还不叫苏和。”

    &&&

    笃笃笃。

    这间阴暗逼仄的公寓大门被敲响了。

    齐乐人将报纸放到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观察了一下门外的来人。

    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打扮得得体又时尚,比起这个廉价公寓里狭窄肮脏的走廊,她更像是出现在富丽堂皇的会所中的名媛。

    “艾伦,你在吗?”门外的女人又敲了敲门,语带哭腔,“是我啊,薇洛。”

    这个名字可太熟悉了,一个名字出现在任务背景里的女人,那个倒霉鬼比利的未婚妻,爱尔兰黑帮的大小姐。

    她怎么会和威士忌这样一个亡命之徒认识?

    齐乐人打开了门,薇洛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六神无主地说:“艾伦,我的父亲被抓走了!”

    “别着急,进来慢慢说。”齐乐人把人拉了进来,关上了门。

    虽然没有这个身体原本的记忆,但是他还是能从细枝末节中得到很多有用的情报——薇洛会在这种危急时刻前来找艾伦,两人私下的关系绝对不差。

    “是谁带走了BOSS?”齐乐人问道。

    薇洛紧紧抿着嘴,心慌意乱地说:“戴维叔叔说,是IRS(美国国内税务局),他们抓到了我父亲偷税的证据。”

    得了,这比被警察带走还糟糕。

    就算是齐乐人这样对美国历史知之甚少的人,也听说过上世纪美国黑手党教父领袖之一阿尔?卡彭,此人生平杀人放火罪行累累,警察和联邦调查局都拿他没办法,然而这位大佬“一世英名”毁于偷税漏税,被IRS抓到逃税证据后锒铛入狱最后死于梅毒。

    在这个年代,这片地界上,杀人放火走私贩毒活得光鲜亮丽的人大有人在,但是胆敢偷税漏税的……这就很危险了。

    “他们抓到了什么证据?”齐乐人问道。

    薇洛苦恼地摇头:“我不知道,戴维叔叔没有说。”

    “你别着急,交给戴维,他经验丰富。”齐乐人安慰道。

    薇洛捂住脸,哽咽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齐乐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本想挑拣着词句哄人,但是转念一想,他的人设不是个地下杀手吗?从房间的布置来看,还是个比较文艺比较孤僻的男青年,不像是会哄人的那种,万一话说多了搞不好就露了破绽。

    于是齐乐人打定主意少说话,任由薇洛哭了一会儿。

    “几点了?”薇洛带着哭腔的声音问道。

    “20:30。”

    “我该走了。”薇洛擦了擦脸。

    “我送你回去,晚上不安全。”齐乐人说。

    “不用了,司机就在下面等我。”薇洛勉强笑了一下,又捂住了脸,“艾伦,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我应该恨他的,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不等齐乐人说什么,薇洛已经戴上了花边礼帽,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深深的。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薇洛走了,齐乐人送她上了车,回到公寓时,卡在门缝里的一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信封十分干净,上面只用钢笔写了“给威士忌”,封口的火漆上没有加盖任何印章。

    齐乐人左右环顾了一下,周围只有一扇又一扇紧闭的房门,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他打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打印的纸条:【老时间,老地方。】

    没有记忆的齐乐人:……操!

    一百零二、黑帮帝国(三)

    老时间是什么时候?老地方是什么地方?拜托,能不能像任务背景里一样把地下妓院的地址写清楚?!

    齐乐人对着信纸足足看了一分钟,确定自己无法从这具不属于他的身体里找到答案了。

    真希望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写日记的爱好,可惜齐乐人从地下妓院回来之后就已经把公寓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找到什么日记本。

    不过也许他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出发。

    齐乐人再一次审视起了这条走廊。

    这封信是在他出门送走薇洛之后出现的,这当然可能只是个巧合,但如果这并不是巧合,那就意味着送信的人故意避开薇洛——显然,送信的人并不想让这位爱尔兰黑帮的大小姐知道太多关于帮会的事情。

    要明确知道薇洛离开的时间,并且在他将薇洛送下楼再回来的这几分钟里完成这件事情,唯一的可能是——这位送信的人就住在这一层,能够听到他的动静,并且时刻注意着他。

    这栋公寓同层有四个住户,共用一条走廊,任何一户只要稍加注意都可以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齐乐人不动声色地关上了门,对着墙面上贴着的迈阿密度假路线思索了几秒,又对着这位文艺杀手的诗句摘抄笔记研究了一会儿,拿笔在信里回道:【申请休假。】

    然后将信纸装进了信封里塞在了门缝里。

    一分钟后,门外传来了开门声,放轻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有人抽走了那一封信。

    齐乐人打开了门。

    戴着报童帽的小男孩瑟缩了一下:“威士忌先生。”

    齐乐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靠在门边点了根烟,用烟头在信纸上掸了掸,示意他注意这个。

    送信人咽了咽唾沫:“这我可决定不了,我得跟戴维先生汇报这件事。”

    好了,这下知道是谁下的命令了,薇洛口中的戴维叔叔,疑似爱尔兰帮的二把手,就是不知道这位NPC是不是也已经被替换成了某个玩家。

    齐乐人瞥了他一眼:“他现在在哪儿?”

    “呃……办公室,也许?”送信人不太敢看他。

    “好吧,我亲自去向他请假,走吧。”齐乐人熟稔地揽住送信人稚嫩的肩膀,“我们也许还可以喝上一杯,你想来点什么?”

    一脸懵逼被拖走的送信人显得十分紧张,但是这份紧张和生疏让齐乐人倍感愉快,对付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可比对付一个老奸巨猾的对手轻松多了。

    看,这不就解决了半个难题吗?剩下的半个,要等他见到戴维再说了。

    “你做这行多久了?”前往戴维的办公室的路上,齐乐人问道。

    送信的小男孩显得很紧张,他咽了咽唾沫:“三个月,先生。”

    “为什么?”齐乐人又问。

    “我想挣点钱……我需要钱。”他说。

    这恐怕是这个年代社会底层的小孩踏入这块灰色地带的标准理由了——贫穷。

    贫穷,让他们无法接受好的教育,要改变自身的阶级在这个贫富差距日益增大的社会里显得如此困难,哪怕要找一份足以糊口的工作都不容易,尤其他们还只是未成年的小孩。

    小偷小摸成了最好的家庭收入补贴,他们的父母甚至不会过问他们“零花钱”的来源,甚至还会收缴一部分——如果他们的父母还活着的话。

    黑帮的横行让这群街头“流浪儿童”看到了一丝希望,这群穿着西装,成熟冷酷的男人们,怀中搂抱着漂亮姑娘,大把大把地挥霍金钱,他们看起来富有,这似乎是一种很不错的生活方式。

    他们中的一些和黑帮中的人物搭上了线,为他们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例如偷窃、运货、通风报信,大胆一些的开始混迹在打手中间,狐假虎威地收取保护费,聪明勇敢的小鬼很快会得到上头的赏识,逐渐从一个外围人物进入到帮会之中,如果跟对了人,这个速度快得惊人。

    “钱,很好,我有钱,也许我可以委托你帮我跑跑腿,这可是一份干净的兼职,比我手头的工作干净多了。”齐乐人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愿意,先生,我当然愿意!”送信的小男孩忙不迭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还有一种向上爬的野心。

    “那好,也许你该介绍一下你自己。”齐乐人说。

    “是的,先生。我叫盖文?G?加西亚,七岁的时候跟着我的母亲从爱尔兰来到费克新市,我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盖文一口气把家庭成员都介绍了一遍,从这些七零八落的碎片中,齐乐人勾勒出了盖文的形象,身为家中长子的盖文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胆小怕事,所以他刚一见到他时的胆战心惊,只可能是因为……威士忌足够恶名远扬了。

    尴尬的是,盖文还吹捧了他一番,可吹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听说您单枪匹马截下意大利佬半夜运酒的车还把司机的脑袋打成了马蜂窝真是太酷了,听说您生气的时候都不用抢拿着撬棍就把胆敢抢劫您的小混混打成了一堆烂肉真是太酷了,听说您把混在帮内的卧底抓了出来倒吊在门框上剖心挖肺还拿他的尸体练习枪法真是太酷了,听说您喜欢雪莱的诗每次杀人的时候都要背上一段如果对方能接下去你会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齐乐人:……我他妈是个什么人渣啊,美国的警察到底行不行,快点把这个穷凶极恶还喜欢念诗装逼的罪犯抓进去啊!

    &&&

    “晚上好。”一身西装的齐乐人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对门内的女士说道。

    一身风尘的女人低声说了一句“晚上好”,红着眼眶急匆匆地从戴维的房间出去了。

    戴维双脚交叉架在长桌上,一脸阴郁地抽着烟,整齐的着装昭示了他并不是在办公室里招妓,刚才那个女人的神态也说明她不是前来卖春的“茶花女”。

    这个眼神,并不是宁舟,看起来是一个普通NPC。

    齐乐人冷静地思索着,琢磨着,那个女人应当和戴维有些关系,但并不亲密,两人之间恐怕有一段不愉快的谈话——散了一地的纸张和被打翻的烟灰缸证明了这一点。

    “你永远没法和女人商量事情。”齐乐人在短暂的思考后,挑了一句在这个性别歧视十分严重的年代绝对不会出错的直男癌言论。

    历史上美国禁酒令的实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时还未获得选举权的女性广泛开展女权运动,推动全社会范围内禁酒,以避免丈夫酗酒和家暴。男权社会必然对此反感,没有人喜欢有人分享自己的权力。

    果不其然,戴维冷笑了一声:“我不明白路易斯喜欢她哪一点,她除了疯狂购物和大吵大闹外,没有任何特长。路易斯就只会围着她‘阿曼达宝贝’、‘阿曼达甜心’地叫唤,为她神魂颠倒。”

    很好,那个女人是路易斯的情`妇,叫阿曼达。

    “路易斯怎么样了?”齐乐人问道。

    “不算糟糕,我已经找了律师。该死的,那群意大利佬窃听了他的电话拿到了偷税的关键证据,IRS就像是闻到了腐肉的苍蝇一样叮了上来。我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我是说那群意大利佬!”戴维的情绪突然失控,他愤怒地站了起来,围着桌子开始踱步,每一步都酝酿着十足的怒气。

    这份怒意甚至让齐乐人感到古怪。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齐乐人问道。

    “当然是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用你最擅长的方式,还有朗姆、白兰地、伏特加和清酒,你们五个人有活干了。”戴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脏污。

    齐乐人眯了眯眼睛:“我打算去一趟迈阿密,度假。”

    “不是现在!你应该晚一点再去,我会支付给你足够的度假费。”

    齐乐人垂下眼帘:“好吧,你可以把名单给我了,我懒得再去那里一趟了。”

    戴维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一起过去吧,反正你回家顺路。”

    齐乐人心中暗喜,能摸清楚老地方那自然是最好了,免得下一次过去又得动脑筋。

    戴维披上一件大衣,和齐乐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他还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盖文:“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我请他喝一杯。”齐乐人说。

    戴维抽动了一下嘴角,露出并不友好的笑纹:“那你可得等下次了。”

    “没关系的,我很乐意等等。”盖文识趣地退开了,“那我先回家了,,先生。”

    盖文离去之后,戴维继续朝前走去,在车上的时候,戴维状似随意地问道:“薇洛来找过你?”

    “嗯。”齐乐人谨慎地只应了一声。

    “我想也是。如果她肯乖乖听话,这一次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戴维啧了一声,又问,“那她呢?她来找过你吗?”

    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之后,齐乐人就一直在“这是谁,这他妈又是谁”的痛苦之中,他根本一个人都不认识!

    齐乐人的沉默似乎给了戴维一个答案,他弹了弹烟头,厌恶地说道:“这些女人,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看好薇洛,如果她有逃跑的念头,及时通知我。”

    PS:今天是智商在线的乐妹:-D

    一百零三、黑帮帝国(四)

    朗姆、白兰地、伏特加、清酒,还有威士忌。

    这就是费克新市爱尔兰帮的秘密杀手团,命名方式充满了禁酒令时期瘾君子们无声的抗议。当然,对看过《名侦探柯南》的齐乐人来说,这活像黑衣人组织一般命名方式让这个秘密团伙浑身都插满了不祥的FLAG。

    老地方是一个地下酒窖,爱尔兰帮目前的主事是戴维,他简单利落地对五人下达了一个指令——干掉名单上的人。

    被罗列在这个死亡名单上的人一共十五个,简单的身份介绍让这份名单看起来足够可怕,简直是对意大利帮中上层的一次大屠杀,如果这份名单上的人全部都被干掉的话,费克新市就彻底是爱尔兰帮的一言堂了。

    谁都知道这已经超过了黑帮默契的对等报复,五人中的清酒对此提出了异议,但是戴维没有采纳。

    他在这个散发着浓郁酒精气味的仓库中来回踱步,时而冷静分析时而暴怒的状态让人很怀疑他的精神状态。路易斯被捕的事情给了他极大的刺激,他像是一条被激怒的斗犬,正龇牙咧嘴不计代价地向对方彰显自己的力量。

    “疯狗。疯狗戴维。”朗姆轻声念叨着,见到威士忌微微抬起眼帘看着他,朗姆又撇了撇嘴,看着远处咆哮诅咒着的戴维,低声道,“知道他是怎么被路易斯看中的吗?当时路易斯还只是个小头目,他教唆还是个小混混的戴维去讨还一笔债务。欠债的犹太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戴维用铁棍活活打碎了他的下颚,把他的金牙敲了出来。这大概是那个犹太佬身上最后的财富了。”

    齐乐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专心地看着这份死亡名单,杜乔、杜乔七岁的私生子、杜乔的情`妇……全是意大利黑帮的人。

    当他拿到这份名单的时候,系统就提示他,他杀死这份名单上的NPC是不会扣除剩余生存天数的,这几乎是对杀戮赤-裸裸的鼓励,这份纵容很容易让人丧失对杀人的负罪感,甚至享受这种裁决他人生命的权力。

    齐乐人琢磨着这份名单上是否有他的敌人,或者他的爱人。

    他有种无端的自信,他觉得只要他能见到宁舟,无论现在他是什么样子,哪怕是女人,他都可以认出他。

    只是不知道,宁舟能不能认出他。

    齐乐人摸了摸脸颊,他现在的外貌是很普通的凯尔特人种,头发偏向于橘红,皮肤白得死气沉沉,因为气质的关系,看起来是个阴郁的文艺青年,如果不是家里藏着足够开小型枪支博物馆的武器库,这个名叫艾伦代号威士忌的青年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

    他会在卧室的墙壁上写上雪莱的诗句:“我眼中流露的爱情,实在说,只是你自己的美在我灵魂上的反光。”

    随手翻开一本放在枕边的书——顺带一提,枕头下还有一把枪——扉页上就是雪莱的名句:“当爱渐渐死去,人心不过是活着的坟墓。”

    威士忌的喜好不禁让齐乐人怀疑他是不是受过什么感情创伤,可惜,这位杀手先生并不喜欢写日记,他的过去他无从得知。

    这段陌生的美国故事里,齐乐人就像是一个在话剧开演后闯入舞台的临时演员,对这个没有看过剧本一无所知,却要若无其事地演下去。

    不过幸好,有一个人能带给他一些有用的讯息。

    爱尔兰黑帮的大小姐,薇洛。

    &&&

    就在爱尔兰黑帮的杀手们忙于清理名单上的人物时,身为其中一员的齐乐人显得分外悠闲。

    他不是个喜欢滥杀的人,虽然名单上的大部分人的所作所为,吃一颗枪子一点都不冤枉,但他仍不觉得自己有肆意裁决的权力。

    时至现在,他已经不是刚进入这个游戏时那个对杀人顾虑重重的菜鸟了。行走在布满了敌人黑暗森林中,当前方传来陌生的脚步声的时候,他甚至会抢先开枪,杀人的负罪感与自己的性命相比不值一提。

    陈百七曾经给他讲过一个“笑话”,十个道德模范进入了噩梦世界,在一个需要互相残杀的新手村,最后有一个活着出来了,成了噩梦游戏里著名的杀人狂,最后被一个曾经的监狱服刑犯抓获上交给审判所。当问及他为什么杀人的时候,他反问,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吃饭?

    在他的意识里,杀人和吃饭已经是一样自然的事情了。

    在噩梦世界里做的任务多了,对副本世界NPC动手的时候也只会越来越多,可齐乐人仍然时常困惑,这群生活在副本世界的NPC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存在呢?在黄昏之乡中流传的说法里,这群副本中的NPC只是一组数据,可他们和主世界的那些原住民区别何在?

    他们实在是太真实了。

    就好像现在拉着他逛街的薇洛,她的一颦一笑都是活生生的。

    “爸爸和戴维叔叔都喜欢经营花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们是爱尔兰人。”薇洛说。

    齐乐人心不在焉地点头。

    “你觉得买块手表当做生日礼物怎么样?”薇洛突然拉住了齐乐人的胳膊,指着橱窗里做工精美的手表问道。

    “不错。”齐乐人说。

    从将他拉出门开始,薇洛就是一副理所当然他应该知道是谁的生日的样子,这导致他没法开口问这份生日礼物要送给谁。

    薇洛走进了商店,对店员说道:“帮他挑一块手表送给他的……女朋友。她大概和他差不多高,长发,性`感,非常时髦。”

    店员发出了一声略带吃惊的声音:“真的?”

    薇洛的眼中闪动着神采飞扬的光芒:“当然,她是个很酷的人。”

    齐乐人一脸懵逼地站在一旁,什么,他有女朋友?什么时候?他怎么不知道?

    等等,戴维倒是问过“她有没有来找过他”?难道他真的有个女朋友?

    齐乐人的脑洞一下子打开了,该不会……宁舟附身的NPC就是她吗?不不不,这么巧合的事情不可能发生。

    就在齐乐人莫名惊恐又莫名期待的同时,薇洛在店员的推荐下买下了一块女式手表,齐乐人掏出钱包付账——他还记得这是要送给他女朋友的是手表呢。

    店员去招呼另一位客人的时候,薇洛从他的手里拿走了手表袋,然后把钱塞进了他的钱包里,还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齐乐人更加迷茫了:为什么薇洛要给他钱?为什么薇洛要拿走这块手表?为什么薇洛要跟他道谢?

    这剧情到底怎么回事啊!谁能告诉他剧本?!

    齐乐人久久地凝视着薇洛,薇洛移开了视线,眼含泪光地低声道:“‘爱情也是这样,当你走了,它就微睡在对你的思念上’,这是雪莱的诗里我最爱的一句。长久以来,我深深地思念着……思念着我们一同长大的回忆。我从来都不够勇敢,如果当初,我……”

    有人在看着他。

    齐乐人的直觉被刺痛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

    透过商店明亮的玻璃橱窗,店内的齐乐人看到一个西装革履金发蓝眼的男人和他七八岁大的儿子从街边路过。

    午后的费克新市阳光明媚,齐乐人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

    杜乔,意大利帮的新头目,已经被爱尔兰帮列入暗杀名单的首位。

    可是让他震惊的并不是那个男人,而是……

    杜乔的私生子、七八岁大的金发正太和他对视了一眼,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故事。

    一瞬间,齐乐人忘了合上嘴,手中的钱包掉在了地上还不自知。

    “艾伦,艾伦?”薇洛连着叫了他两声,齐乐人才把视线从走远的两人的背影上收回来。

    “我没事。”齐乐人若无其事地说着,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钱包。

    冷静,好歹现在他们碰面了,毫无疑问,宁舟也认出了他。

    一想到宁舟现在是个七岁的小正太,齐乐人简直要笑出声了,可别说,那个小正太和宁舟本人的外貌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蓝眼睛。

    虽然惊鸿一瞥,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既然已经从茫茫人海中锁定了对方,那距离下一次见面就不会太远了。

    PS:夭寿啦,爱尔兰黑帮的秘密杀手拐跑了意大利黑帮的小少爷!

    想不到吧.jpg

    PPS:敲碎脑袋挖出金牙的事迹忘了具体是哪位大佬的了。

    一百零四、黑帮帝国(五)

    夜深了。

    繁华的商业街已经灯火寥落,寂静的街道上时不时有几辆车子开过,更显得这条白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冷清寂寥。

    在路灯下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的齐乐人压了压帽檐,拒绝了第三个走向他的流莺。

    他不知道宁舟什么时候会来,但他一定会来。

    下午那惊鸿一瞥的时间里,两人根本来不及给对方留下什么讯息,但是出于情人之间的默契,入夜之后齐乐人就等在了两人相遇的那家商店的附近,他准备等到天亮,如果宁舟没有来,他就给他留一个暗号。

    宁舟现在的身份是杜乔的私生子,年仅七岁,要摆脱家里的管束偷偷跑出来见他一面,这难度不亚于罗密欧去见朱丽叶。所以齐乐人做好了宁舟来不了的心理准备。

    这么一对比,齐乐人顿时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挺不错了,好歹是个身体健康的成年人。

    可怜宁舟,大概是被他的幸运值传染了,竟然附身在了一个七岁的小鬼身上。

    哪怕战斗意识再出众,一对一地和一个成年人近身战的时候,短手短脚的,那可真是被一力降十会了。

    树荫中传来了一声口哨声,齐乐人立刻意识到这是宁舟,他时常用这个声音召唤语鹰。可惜在这个副本里,所有来自道具和物品都无法使用,自然也无法召唤语鹰了。

    齐乐人回过头,隐隐绰绰的公园树荫中,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灌木丛中挤了出来,一身行头让齐乐人目瞪口呆。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齐乐人震惊地问道。

    身上背了一个大双肩包,手上还拖着一只大行李箱,面无表情的金发正太板着脸,一脸不高兴地说:“因为不能收进道具栏里。”

    齐乐人明白了什么:“你不打算回去了?”

    所以才带上了这么多东西,这是要打包来投奔他啊!

    宁舟幽幽地看着他,那神情无端让齐乐人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把无家可归前来投奔的女朋友赶出家门的人渣。

    可是,可是,可是……真的太可爱了啊!!!

    七岁的金毛小正太!蓝眼睛!身高只到他的腰!还有点婴儿肥!最重要的是!这是宁舟啊!

    齐乐人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萌到晕厥是什么体验。

    “走吧走吧,回家了!”齐乐人果断抢过宁舟身上的背包和手上的拖箱,宁舟可能抗议了一下,但是七岁小孩的力气不足以和一个成年人抗衡,他身上的行李都被缴械一空,只剩下一只空空的左手,被齐乐人的右手牢牢包裹住。

    齐乐人一手拖着拖箱,一手拉着宁舟的手,一边走一边和他说话。

    宁舟用平静的声音讲述了他进入这个副本后的遭遇——上学,上课,吃饭,睡觉,在家庭教师的监督下弹钢琴——差点因为不会弹这个世界的曲目而露陷。

    齐乐人却觉得,宁舟的心情有点悲愤。

    试想一下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独立生活多年,各种风风雨雨都见过了,一朝进入副本竟然过上了小学生的生活,出入都跟着保镖,去哪都不自由,可以说是过得很憋屈了。

    “我的公寓有点小,不过装下你没什么问题……呃,等等,万一薇洛来了怎么办?”齐乐人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宁舟默默地看着他:“是下午的时候和你一起逛街的那个人吗?”

    这……这该怎么回答?

    齐乐人手心发汗,莫名紧张。

    “我跟她不熟!我现在的身体是爱尔兰帮的杀手,和薇洛从小认识,但我只见过她两次。”齐乐人紧张地说道。

    “嗯。”宁舟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路灯昏暗,齐乐人很难从这张婴儿肥的正太脸蛋上看出太多情绪。可能是这份迟疑太过明显,宁舟问道:“我们不走了吗?”

    “哦,走了,走吧。”齐乐人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了,以他对宁舟的了解,他根本不是那种会吃没来由的飞醋的人,他到底在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因为这个时间也没法去给宁舟找新的住所了,所以齐乐人做贼一样偷偷把人带回了家,准备第二天就去附近找个地方给宁舟安顿下来以免被盖文和薇洛发现——拐骗了意大利黑帮大佬的独子,说出去都可以算绑架了。

    天公不作美,下半夜下起了雨,没带伞的齐乐人摘下了帽子戴在宁舟的头上,宁舟摇摇头,表示不要。

    “戴着,小孩子容易感冒。”齐乐人说着,还敞开外套把宁舟罩了进来,以免他被淋湿。

    宁舟明显地表现出了不乐意,被齐乐人连哄带骗地说服了,等回到了停放在附近停车场里的车里的时候,他还有点闷闷的。

    齐乐人开着不太趁手的车回到了家中,先把宁舟塞进了浴室:“洗个热水澡,我给你找件衣服。”

    “行李箱里有,我自己拿。”宁舟说,委婉又坚定地表示了自己并不需要齐乐人提供的衣服,毕竟身体缩水,穿不上大人的衣服了。

    趁着宁舟洗澡的功夫,齐乐人去厨房热了两杯牛奶,又烤了土司。厨房里的声音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大雨还有远处隐隐的雷声,这个午夜静谧又温暖。

    齐乐人端着准备好的宵夜准备往餐厅走,一转身才发现宁舟不知道何时笔直地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他。虽然身体变成了七岁的小男孩,可是站姿还是他自己习惯的那样,站得笔直,从来不会像齐乐人一样懒散地靠在门上。

    “来吃点东西吧。”齐乐人说着,把宵夜放在了餐桌上。

    两人安静地吃起了东西,齐乐人吃得不多,但宁舟看起来饿了,他斯文优雅地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得干干净净,像极了一个教养良好的小绅士。齐乐人一手托腮,看着宁舟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的笑意,这份笑意在宁舟放下牛奶杯之后加深了,他拿过手帕在宁舟沾了牛奶渍的嘴唇上擦了擦,忍俊不禁道:“牛奶胡子。”

    “我没有胡子。”宁舟说。

    这份一本正经放在成年的宁舟脸上,只会加深他身上严谨冷肃的气质,可是放在七岁正太的脸上,却只能显突出小孩子模仿大人时的可爱,齐乐人必须暗中狂捏自己的大腿才能强迫自己不要被男朋友可爱到晕过去,心中的小恶魔还在疯狂蛊惑他:捏他的脸!婴儿肥的脸!错过这一次,后悔一百年!就捏一把!捏了不吃亏,捏了不上当!

    轰隆一声,远远的雷声近了,这一下竟然劈中了供电设施,这一带夜灯都灭了。

    齐乐人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要出去看看情况,手却冷不防地被宁舟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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