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玩牌的话,就可以不训练了吧?偷懒的念头涌上了齐乐人的心头,他咽了咽口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甩掉这个诱人的想法。看起来他最近运气还不错,也许可以试试。
于是他偷偷看了陈百七一眼,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随便他的样子。
“好吧,我也来。”得到了默许的齐乐人也坐到了圆桌上,“你们在玩什么牌?”
“斗牛,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全看运气。”
这个简单,齐乐人会,于是他自信地搓了搓手:“怎么下注?”
“用NPC的货币,你可以用剩余生存时间兑换,我先借你吧。”陈百七推了一叠筹码过来,是制作精美的银币,噩梦世界的人类通常用这种货币交易。
“那继续咯。”幻术师灵活地洗牌,冲三人抛了个媚眼。
……
……
……
最初的期待心情已经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第一把无牛,齐乐人还可以安慰自己这只是偶然,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齐乐人终于认清了现实,生出了“呵呵,果然还是个幸运E”的现实感悟。
短短十分钟内输光了全部筹码还倒欠陈百七足足七十二个银币的齐乐人心如死灰地看着手上的这一把烂牌,垃圾,实在垃圾,一个牛都凑不出来,这一把又要跪!
等他抬起头,发现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那写在脸上的表情活活就是:好想知道你这一把能有多烂。
“不玩了。”齐乐人把牌一扔,瘫在椅子上无语凝噎,“我要去训练了。”
陈百七微笑了起来:“看来你身心都已经得到了充分的休息,今天就加练一小时吧。”
如丧考妣地走向地下室的路上,身心受创的齐乐人恍然意识到,他这是用七十二个银币的负债给自己搞了一小时的加练?
身后传来幻术师欢快的声音:“哎呀,今天赢了不少呢。”
茜茜也挺开心:“本来输了好多,但是齐乐人又输了一些给我,均下来就输得少啦。”
陈百七也很愉快:“牌面上我没输也没赢,不过赚了齐乐人七十二银。”
或成唯一输家的齐乐人:我这是被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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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齐乐人回家的时候,刚巧杜越也在。这个小伙子最近经常自带食材来吕医生这里蹭饭,吕医生还挺喜欢他的,齐乐人也和他熟悉了起来,隔三差五就能听到猎奇社会新闻的感觉也不错。今天这位疑似具有主角命格的小伙子果然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今天我原本是不想出门的,出门老是遇到事情,一耽搁就是半天。”杜越也对自己的事故体质很无奈,“但是下午的时候我想起家里没东西可以吃了,就还是出去了。”
“然后你就又遇上奇葩人士。”吕医生说。
“对啊,不过今天的奇遇有点奇怪,走到市集那里的时候,我被一只猫缠住了,是一只很胖的三花猫,它围着我喵喵叫。我看到它脖子上有个项圈,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就想着大概是谁走丢了宠物。”杜越抓了抓头发,继续道,“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把猫送回去了。结果到了地址所在的地方,怎么敲门也没人来开,我就去窗子那里看看。从窗户往里看,是一间厨房,厨具都整齐地摆放在流理台上,只有砧板是放下来的,上面还有切到一半的章鱼。屋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吕医生搓了搓胳膊:“我有种在听恐怖故事的感觉。”
齐乐人也是一样,杜越的措词很正常,但是从他好似有一种讲恐怖故事的天赋,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杜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章鱼才切到一半,看起来还是新鲜的,我想主人应该在屋里,就在窗口喊他,可是没有人应答,被我抱着的猫却跳了出来,从打开的窗户里窜了进去,一口咬住了半截还没切的章鱼,又回到了我身边。我看到章鱼的体内被塞了一张卡片,像是超市的会员卡那么大,就是这张。”
杜越说着,把卡片放在了桌上,并叮嘱道:“你们先别碰啊,我碰了之后就接到任务了。”
吕医生和齐乐人大感好奇:“什么任务?”
“一个C级难度的副本任务,副本限制人数为三人,任务名称叫‘星际死亡真人秀’,无论加入了几个人,任务都会在三天内开始。C级是不是挺难的?之前我只做过D级的任务。”杜越苦恼地问道。
“也还好吧,B级的我们也体验过了。”吕医生瞥了齐乐人一眼,当初的“古堡惊魂”任务因为恶魔之力干扰,生生从D级升到了B级,一想到当时欺诈魔王就跟在他们身边帮着做任务,吕医生不禁打了个哆嗦,一阵后怕。
“三人副本的话,建议你再找两个熟悉的人一起去,新手村的同伴还有联系吗?”齐乐人问道。
杜越沮丧地摇了摇头:“我的那个新手村,内讧得非常严重,最后只有我和另一个玩家活下来了,但是之后就没见过他了。”
齐乐人和吕医生对视了一眼。
吕医生:约吗?
齐乐人:你呢?
吕医生:我约吧。
齐乐人:你行吗?
吕医生:毕竟熟人,再说是C,应该还行。
齐乐人:我也约吧,还欠人家一个人情呢,而且做任务就不用训练啦!
逃避训练的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克制了,一想到有正当理由可以放飞几天,齐乐人就激动得像个明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满心雀跃,蠢蠢欲动。
完成了眼神交流的吕医生和齐乐人,一起点了点头。
吕医生微笑道:“小越啊,我们看你一个人第一次尝试C级任务,可能有点困难……”
杜越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是挺困难的。”
齐乐人保持微笑:“我们来带带你。”
“太感谢了!我刚刚就想邀请你们,但不太好意思……”杜越脸上微红,只不过因为肤色的关系看起来不明显,“谢谢谢谢!谢谢前辈!”
约定了一起做任务,两人就直接触摸那张“章鱼卡”了。
【玩家齐乐人,触发任务:星际死亡真人秀。任务开启倒计时68:32:24,玩家触碰任务道具可以接到该任务,剩余可加入人数:03。】
齐乐人心中大定,这下请假翘训已成定局,总算可以爽两天了!逃训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了,你的技能卡是什么?我们可以根据你的技能卡研究一下你的特长。”齐乐人问道。
“哦,我的技能叫【主角光环】。”杜越将技能卡放在了两人面前,齐乐人和吕医生定睛一看,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想要暴打这个新人的冲动。
【主角光环】(绑定技能卡):当你使用这张技能卡的时候,你就瞬间跃升为人群的焦点、故事的主角、英勇无畏的救世主!你,散发着令人恐惧的王霸之气,你,嘴炮能轻易打动人心,你,被强大的敌人暴打却总能留着最后一口气,因为敌人总会情不自禁地向你解释自己的动机和作案手法(虽然时间恐怕不够用)。该技能发动一次持续时间为1分钟,冷却时间3小时,技能发动期间,说服力上升
20%,在场所有人智商下降20%,你受到攻击不会死亡,毕竟,你是这1分钟的主角。
齐乐人觉得,自己的人设越发像是给主角送秘籍、带主角练级、最后还在主角面前挂掉给他送一波助攻的前辈了。
真是说不出的心里苦。
PS:接下来有两章宁舟视角的番外,然后是星际死亡真人秀的任务。知道你们要哀嚎怎么还不见面,别急,这个任务结束就可以喜闻乐见了,任务里还有点小惊喜,先保密^^
十六、旅程(上)(番外)
穿过极地冰原和山川河流,飞行器在静海荒漠外围的绿洲中降落,继续前进就会进入龙蚁女王的势力范围,这艘没有任何势力标记的飞行器是无法进入的,她的领域笼罩着这片荒漠,外来者不得不在沙漠中徒步前行,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山谷,进入到她的地下王国。
地下蚁城的山谷附近生活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部落,他们居住在芦苇和胡杨搭建起来的简陋草屋中,和羊群一同过着艰苦的生活,却世世代代为龙蚁女王们建造奢华的陵墓。
在二十多年前的恶魔入侵中,他们得到了龙蚁女王的庇护得以幸存,虽然在每个月的妖魔潮汐中,时不时有部落的子民被害,可他们还是顽强地存活了下来,绵延至今。
长居于人间界的历任龙蚁女王代表了恶魔里的中立势力。她不与教廷为敌,有时甚至保护人类,但恶魔的身份又让她的立场微妙可疑。人类曾经恐惧她,可是当人间界因为肆意入侵的恶魔变得满目疮痍,她所统治的地下蚁城反倒成了一摊可以苟延残喘的罪污之地。在那里,恶魔与人类共存,他们互相敌视,可是当每个月的妖魔潮汐来临的时候,他们又被迫团结在一起,对抗这一场生死考验。
黄沙漫天,狂风咆哮,这片枯萎的大地在绝望地呻-吟着。
轮值的瓦伦丁部落守卫眯起了眼,他看到飞扬的黄沙之中有一个人影,正朝着这里走来。他疑心是自己将石林看成了人影,不由用力眨眼,想要把迷住了眼睛的沙子挤到一边,可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人影已经近在眼前。
他浑身上下裹在挡风的白袍中,袍子上已经满是风沙肆虐的痕迹,他拉下兜帽,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就好像烈日当空时无云的天空。
“嘿,朋友,你从哪里来?”皮肤棕黑的瓦伦丁人问道。
每年总会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地前来地下蚁城,以求女王的庇护,到达这里的时候他们往往已经一身困顿,甚至身无长物、饥寒交迫,部落里好心的族人总会拿出自己所剩无几的食物请他们饱餐一顿,然后热情地为他们指明进入地下蚁城的道路。
瓦伦丁人热情、大方、快乐地分享着自己拥有的一切,哪怕他们生活在这片贫瘠的大地上,一生都贫穷困苦。
“我从永无乡来。”他一身风尘,嗓音沙哑,脸色苍白,目光却很坚毅。
瓦伦丁人肃然起敬:“您刚刚穿过了沙漠?前些日子大祭司还说那里起了一场巨大风暴,怕是死了不少人,您遇上了吗?”
来人点了点头:“丢了骆驼。”
“只是骆驼,至少没有弄丢您自己,这在大漠里已经是难得的幸运了。”瓦伦丁人热情地说道,“在我们部落歇脚吧,今天刚好是篝火节,年轻的姑娘们都会出来跳舞,来一起热闹吧,明早再出发,地下蚁城已经不远了!”
“谢谢。”
这个孤身一人的旅人就在瓦伦丁部落里歇了下来,那位瓦伦丁守卫热情地邀请他在自己家中共进晚餐,当旅人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珍贵香料拿出来时,守卫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口气叫来了十几个邻居。他们杀了一头羊,男人架起烤架,女人在井中打水,最后一同就着馕品尝了这道美味的烤羊肉,连连赞叹香料的神奇。就连旅人的语鹰都分到了一块美味的烤羊肉,它聪明地学舌,赞美着这顿丰盛的晚餐,引来了瓦伦丁人的大笑。
入夜了,篝火在部落的中央燃起,族人们不断添加柴火,让它烧得更旺,熊熊燃烧的火焰将这片天空都染成了绚丽的红色。部落里的老人们拿着粗犷的乐器弹奏,男男女女们精心打扮,围着篝火跳起了舞,年轻的姑娘们害羞得等待小伙们的邀舞,甚至是等待求婚。
每年的篝火节,其实也是一场盛大的集体婚礼,这个部落的年轻人们没有复杂的婚礼仪式,他们只要在篝火前邀请心仪的女孩子跳舞,在舞蹈结束后拿出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对方一旦接受,他们的婚礼就完成了。
这片荒芜之地,支撑不起一场盛大的婚礼,可只要恋人们真心相爱,仪式也就不重要了。
旅人远远地看着这一场热闹的舞会,脱下了长袍的他露出了挺拔的身躯和俊美的容貌,瓦伦丁部落的姑娘们频频看向他,大胆的姑娘甚至主动邀请他跳舞,被拒绝了也不气恼,而是快乐地提着裙摆跑回去和同伴们窃窃私语。
旅人只好偷偷走远了,带着他的语鹰一直走到部落外的戈壁石林中,这里是一片有陡壁的风蚀山丘,到处都是风蚀蘑菇和风蚀柱,语鹰在夜空中滑翔,他则跳上了数米高的风蚀柱,坐在上面远远眺望着那点燃了篝火的部落。音乐声、欢笑声、鼓掌声,这人世间的热闹在这片荒漠中回荡着,令人心生雀跃,忍不住想走入这片欢乐之中,忘掉一切烦恼与痛苦。
这样的热闹让旅人想起了黄昏之乡的建立日,在那一天,整个黄昏之乡也是这样热闹,一年之中也只有这一天,夕阳会被一片璀璨星空取代。人们走出家门,在大街小巷中穿行玩乐,或是在大海或是沙滩上欣赏烟火升起,在天幕中遮天蔽日地绽放,美不胜收。
那时候的他还小,也只有这一天,他的母亲会强撑着从病榻中起来,牵着他的手走上街头,在沙滩上看烟火,他给她唱歌,唱得不好,可是她总会笑着摸他的头鼓励他,那样的回忆让他由衷地快乐。
可这份小小的幸福并没有永远持续下去,母亲的手一年比一年消瘦,那只曾经能包裹他的手掌再也握不住他,反倒是他能裹住她的手了——一双瘦骨嶙峋的手。
再后来,她终于连走出家门也无法做到,于是每年的建立日,他再没有去沙滩看烟火,而是在家中陪伴着她,她有时候醒着,有时候却昏睡不醒。他坐在床边的地板上,从窗口看着那零星的、映入窗头的烟花,静静地看着它从盛开到熄灭,就像她一样。
他知道她即将离他而去,而他无能为力,他只能日复一日地祷告,祈求上帝,慢一些,再慢一些,不要就这样带走他唯一的亲人,不要让他孤独一人。
可她还是走了,那一年,他十三岁。
她去世后,他被送到了教廷,每一年黄昏之乡的建立日,他都想回去看看,却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错过,直到某一年,他终于抽出了时间,回到了黄昏之乡。
可他还是没去沙滩看烟火,而是在她的墓碑前陪她一同度过。
前往小教堂墓地的一路上,人头攒动,涌向广场和沙滩,他走在僻静的小巷中,避开了蜂拥的人群。那样的欢乐也能属于他吗?他不知道,他只觉得孤独,有一刹那他甚至产生了这样的困惑:此时此刻,俯瞰着这片生灵的父神,是否也会觉得孤独?
于是他在心中默念:求您转向我,怜恤我,因为我是孤独困苦。求你看顾我的困苦,我的艰难,赦免我一切的罪。
烟火腾空,在天幕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烟火引来了人群的尖叫和欢笑,他站在她的墓碑前,抬头仰望。
每一年都是这样的热闹,和他儿时记忆里的一模一样,可是他再没能有这份幸运,能拥有一个陪他一同看烟火的人。
不,他有。
他有过的。
——神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
那是奇迹一般的不可思议,让他的心中日夜徘徊着一句誓言,可是还未来得及倾诉,就已然缄默。后来那个奇迹沉睡在了树墓之中,被落花渐渐盖住了面容,却又反复在他的记忆里出现,他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这段回忆,让他每一天都清晰地陪伴着他。
只是他再也不敢去想这句誓言了,因为他再也说不出口,再也无人可以说出口。
他还会梦到他,每一次都是痛彻心扉的失去,可即便是在这样的噩梦里相见,也好过那许多个没有梦的夜晚,他长夜无眠,与篝火相伴,直至天明。
这样的爱情,是幸福,也是痛苦。
是轰轰烈烈,也是悄无声息。
他坦然接受,心怀感恩,哪怕他要为此一生栉风沐雨、颠沛流离。
他一生都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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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求你转向我,怜恤我,因为我是孤独困苦。求你看顾我的困苦,我的艰难,赦免我一切的罪”还有“神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都是在基督教的资料里捞啊捞找到的。一个无神论作者写这个好难哦OTZ
PPS:还有一章番外,比较长,差不多六千,但不好分两章,一起发吧。是我很喜欢的一段故事,说给大家听。
十七、旅程(下)(番外)
月上中天,远方的瓦伦丁部落中热闹依旧,欢乐延续。
可就是这样的欢乐,却有人避之不及。
一个娇小的身影在这片石林中前行。天黑了,头顶的一轮月亮并不能带来足够的照明,石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脚下的地面,当头顶传来一声鹰的鸣叫时,受到惊吓的她猝不及防地跌倒了,脑袋磕在了石头上,疼得呻-吟了起来。
是个人类少女,也许还是瓦伦丁族的。
旅人跳下了风蚀柱,走到了她面前,她害怕地连连后退,后背紧紧贴在石壁上,大喊:“别抓我!求你,放我逃走吧!别告诉族长和大祭司!”
“你是谁?”旅人问道。
少女的惊恐被这个问题和这个声音平息了,她鼓起勇气抬头打量着这个陌生人,月光下,英俊的旅人让她不知不觉张开了嘴:“我……我叫阿娅,瓦、瓦伦丁族的人。”
“你要到哪里去?”旅人问道。
“蚁城……我要到蚁城去!”阿娅起初很小声,可是却又突然大声地说了出来。
“你应该天亮了再走,夜晚的沙漠很危险。”旅人告诫道。
他是在关心她吗?阿娅惊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他的身材很高大,皮肤白皙,和矮小棕肤的瓦伦丁人截然不同,英俊得让人怦然心动。
阿娅猛然回过头,看向远方的篝火,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她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裙子上的碎石和沙砾,战战兢兢地看向旅人。他站在她面前,沉静如月光,坚毅又如一棵不会倒下的胡杨,她惴惴不安,却又被内心的焦虑逼迫着。
“你……你要不要请我跳舞?我们可以跳一整个晚上!”阿娅鼓足了勇气,满脸通红地说出了含蓄又出格的邀请。
如果是瓦伦丁部落的人在这里,他们就能听懂她的意思。阿娅生怕他听不明白,又大胆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我已经成年了,比跳舞更亲密,都可以的!”
说完,她飞快地低下了头,生怕从旅人的眼中看到轻蔑的鄙夷。这份夹杂着恐惧的羞愧让她红了眼睛,难过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抱歉,我是一个修士。”旅人回答了她。
阿娅的内心已经退缩了,就算是她这样生活在偏僻部落里的姑娘,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不会贸然亲近一个姑娘,不会在走入婚姻前做逾矩的事。她应该道歉,然后羞愧地跑走。
可是对未来的恐惧在逼迫着她,她哆嗦着嘴唇,不顾一切地哀求道:“我们可以结婚,我不要礼物,不要戒指……我们今晚就结婚,明天以后你也不用来看望我,求你了,我不想……我不想……”
旅人回答道:“抱歉,我有爱人了。”
阿娅哭了起来,哭得浑身发抖,她嫉妒着部落里那些幸运的姑娘们,她们能在这个美好的夜晚和心仪的男孩跳舞,她却被关在房间里,等待着命运的降临。她逃了出来,可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她无法穿过茫茫的静海荒漠,只能去地下蚁城——那个让她恐惧的人间地狱。她没有熊的力量,没有鹰的锐利,也没有猿猴的敏捷,一个普通的人类姑娘,要怎么在那里生存呢?
哪里都是死路,看不到一丝丝希望的曙光,她终于绝望了,擦拭着眼泪转过了身,朝着部落走去。她一时冲动地逃了出来,可现在想想,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她为什么不乖乖回去,接受自己的命运呢?
可旅人叫住了她:“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的帮助吗?”
阿娅停了下来,转身看他。旅人站在皎洁的月光下,用温柔的蓝眼睛注视着她。这个陌生人在关心她,为她的痛苦牵挂,这个认知让阿娅热泪盈眶,她恨不得把满腹的委屈都说出来,可是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着的时候,她反而什么都无法说出口,只能默默流着眼泪。
“谢谢你……先生……谢谢你。”
在欢乐的庆典中,这个有着蜜色肌肤的部落少女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瓦伦丁部落是一支从外地迁移来到这里的部落,和高鼻深目皮肤雪白的原住民不同,他们的肤色更深,身材也不甚高大,加之来得晚,在这片水草稀薄的土地上,他们和其他部落的关系并不和睦,甚至饱受歧视。
恶魔素来喜欢纯洁的人类少女,随着龙蚁女王的衰老,她索取更多的供奉,静海荒漠中流传着她血腥残暴的秘闻——她大量吸食处女的鲜血,妄图挽回岁月留下的痕迹。刚成年的阿娅被选为这一年瓦伦丁部落的贡品,即将被送往地下蚁城中龙蚁女王的行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会面对一个嗜血的暴君,但她知道,被送去的少女都没有回来。
阿娅的母亲早逝,父亲被一个行商蛊惑,成为了理想国的信徒,离开部落去追寻梦中的理想乡。孤身一人的阿娅被部落抚养长大,条件是在她成年之后要作为部落的贡品。
别无选择的阿娅在惶惶不安中长大了,为了保持她的纯洁,族长和大祭司严禁她和异性接触,看着同龄人一个一个地走入婚姻,她感到由衷的羡慕,和深深的恐惧。
终于,在这个无人看管的篝火节,她被这份欢乐和热闹打动,悄悄逃出了部落,想要混入地下蚁城谋生,然后她遇见了一个改变她一生的人。
现在,她和这个人坐在一根低矮容易攀爬的风蚀柱上,一起眺望远方的篝火。
她断断续续地倾诉,一会儿惶惑,一会儿自怜,有时候甚至觉得愧疚:“也许我不该逃走的,如果我走了,会有别的姑娘代替我被送到那里,她们也不想这样……她们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一直沉默着的旅人告诉她:“任何人都不该背负这份痛苦,你也是如此。”
干涸的眼泪又从眼眶里流了下来,阿娅哽咽道:“可大家不这么觉得,我既然接受了部落的抚养,就应该回报他们,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抚养孩子是一份义务,不该以这份义务索求她用性命来回报,这是不义的。”旅人说。
“不是我的错吗?不是因为我太自私了吗?”阿娅希冀地问道。
旅人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人的错。”
“那是谁的错呢?”阿娅困惑了。
旅人无法回答,他也在思索,如果这个世界逼迫一个热情善良的族群出卖自己的同类换得苟延残喘,那是谁的错呢?
“是恶魔的错。”旅人说,“所以我们要消灭它们,驱赶它们回到魔界里去,让它们永远不得来到人间。”
“那真好,这样的话,阿爸也不会再信仰什么理想国了吧?没有恶魔的世界那么美好,本来就是一个理想国呀,我想生活在那样的世界,一切都是好的,最好最好的。”阿娅说。她贫瘠的词汇无法表达出她心中的世界,她只能用“最好”来形容它。
“什么样的世界?”旅人问。
阿娅苦思冥想,将心中的理想国描述出来:“那一定是个平等世界,除了人类,还可以有那种不伤害人的恶魔……我听说在地下蚁城有这样的恶魔,甚至会和人类通婚,如果它们不伤害我们,我可以接受它们的存在。无论是什么样的肤色,是你这样的,还是我这样的,无论我们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不是有信仰,只要愿意和平友爱,不互相伤害,他们都应该平等,都应该获得幸福。”
旅人感到了诧异,他没想到一个没有接受过教育的部落少女会有这样的胸襟和理想,让他那颗一味敌视所有恶魔的心都感到羞愧。
阿娅畅想着那样的世界,不禁露出了微笑:“如果能生活在那样的世界,该有多好啊。”
说着,她又收敛了笑容,轻声叹息:“想这么多做什么呢?我们连下一次妖魔潮汐都不知道能不能度过……每个月的那几天总会有一些妖魔逃到地面上,上个月吃掉了族长家的五头羊,以前还吃过人。”
阿娅问道:“我听说像您这样的修士会神奇的法术,您也会吗?”
“我没有那样的力量,但我的心中有主。”旅人回答道,哪怕他已经被放逐,他仍是相信的。
“信仰主,就会变得像您一样聪明强大吗?我也可以信仰吗?”阿娅忐忑地问道。
旅人递给了她一本厚重的书籍作为回答。
阿娅小心翼翼地捧着书,生怕自己的手碰脏了珍贵的书籍,她看着封面上的字,艰难地念出了发音:“教典,是这么念吗?”
她只认识一些简单的字,生怕自己记错,翻开书页后更是尴尬地发现里面的一大半内容她连读都读不出来。
“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现在我将它送给你。”旅人说。
阿娅惊慌地合上了书本,将书扔了回去,砸到了旅人的腰腹,他闷哼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您没事吧?我砸痛您了吗?对不起对不起!”阿娅害怕地道着歉,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没关系,是以前受的伤。”尽管旅人面色灰败,可是他却一脸平静,仿佛他身上的伤口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他将书放回了阿娅的手上,“已经没关系了,这本书我很早就能背下来了,如果它能帮助到你,它就是有价值的。”
他并不觉得将《教典》送给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少女有什么值得惋惜的,而且他要去的地方危险重重,带着它的结果,也许是让它永远沉睡在地下。让她带着这本教典回去,至少部落的人不会为她的逃跑而责难于她。
她的心中有一颗善良的种子,无论她信,还是不信,她都应该被善待。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阿娅连声道谢,捧着书本欢喜得不知所措。
在这个无人邀请的篝火节,她还是收到了礼物,也许这个旅人不知道礼物的涵义,可这仍让她暗中雀跃,她的心中有一只快乐的小鸟正在歌唱,几乎要从她的心口飞出来。
可是他有爱人了,阿娅难过地低下头,努力掩饰着自己酸涩的心情,低头翻开书页,借着月光着上面的文字,却偷偷红了脸:“爱是……又有……”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旅人告诉她读音。
这切中心脏的语句,让她心潮澎湃,她仿佛受到了命运的鼓舞,勇敢地继续念下去:“爱是不……什么?”
旅人缓缓地告诉她:“爱是不嫉妒。”
阿娅抚摸着书页的手僵住了,懵懂的憧憬化为了满满的失落和自嘲,最后却又让她若有所思。
爱是不嫉妒。阿娅无声地在心里念出了这句话。不去嫉妒那些能够和心上人共舞的姑娘们,也不该嫉妒陌生人牵肠挂肚的爱人,那都不是她的爱情。
远方的篝火已经变得微弱,欢庆的声音逐渐低沉,节日已经走到了尾声。
阿娅抱着书本,轻声说:“我想回家了。”
旅人说:“我可以带你去蚁城,帮你安顿下来。”
“不,我愿意回去的,谢谢您。”阿娅说,“但是在走之前,我能跟您再聊一会儿吗?聊什么都可以。”
旅人答应了她。
阿娅开心地说起了从前的事情,不再提让她痛苦彷徨的恐惧,而是说着她遇到的趣事,从打水时水桶被羊顶进了井中,气得她去追羊,在馕坑做馕的时候烫到了手,邻居的小伙帮她打水降温,听行商们说起外面的世界,知道了有一个叫做教廷的地方。她恨不得把所有有趣的事情都说出来,因为她觉得旅人并不快乐,她想让他变得快乐,她也想知道他的过去,哪怕只是他的名字。
可是旅人始终只是个沉默的倾听者,他无意诉说自己的故事。
她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与绝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上沉淀着这样一份温柔的悲伤,更不知道那被他装在心中小心收藏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旅人没有说,他什么也没有说。
夜深了,少女困倦极了,睡意朦胧中,她呢喃着问道:“您的爱人呢,她去了哪里?”
旅人回答道:“他一直在我心里。”
阿娅已经分不清这是旅人说的话,还是她做的梦。她枕着书睡着了,旅人不好冒昧将陌生的姑娘抱回部落,于是给她盖了一条毯子,坐在旁边为她守夜,又去附近找了些干燥的木材升火,让她觉得温暖。
旅人自己没有睡,他在等朝阳升起,然后悄悄离开,继续他的旅程。
在这段旅程开始之前,他其实没有多少机会可以看着朝阳升起,在黄昏之乡中他看不到,到了永无乡,一年中有泰半的时间笼罩在永恒的星空之下,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更是行色匆匆,无心等待一次朝阳。他其实并没有对朝阳有什么执着,如果他的爱人还在的话,他们一起看夕阳也很美。黄昏之乡的夕阳永不坠落,他们可以肩并肩坐在沙滩上,手牵着手,一直看到地老天荒。
他想带他去雪山,看一看当年他救治过的那只雪豹是否还霸占着那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峦,那里有一面美丽的瀑布冰湖,冰天雪地之中那冻结的蓝绿色湖水让这座山头美得像是一个童话。他还想带他去极地看企鹅,甚至可以收养一只被弃养的小企鹅,给它喂食,看它摇摇晃晃地冰面上走,一直到它足够强壮,可以回到族群中生活。
他有很多很多事情想和他一起完成,也许并不是想做事情,只是想和他一起。
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不发一语,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
可如果相隔了生与死的距离,这份遥远的思念,是否还能抵达冥河的彼岸?
旅人看着朝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内心宁静。他像是一艘小船,从一个港口漂泊到另一个港口,也许一路上会遇到暴风雨,可是当船抵达港湾的时候,他仍是觉得幸运,从不觉得自己辛苦。
他也从未觉得自己应该理所当然地获得幸福。他的信仰,并不是为了求得幸福,而是让自己的内心获得安宁,哪怕他被惩罚。
坦然的痛苦好过虚伪的苟且,他是这样坚信的,所以他不会去逃避。他犯了错,而且不思悔改,所以他要接受惩罚。对他而言,这样的惩罚并不是痛苦,而是赎罪。这世间一切的苦难,都是在赎还与生俱来的原罪,他要用一生去偿还。
天亮了,阿娅从睡梦中醒来,她盖着一条毯子,身边的一团篝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点上的,现在还有微弱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着,而旅人已经离开了。
阿娅夹着毯子,抱起书本,匆匆往部落跑去,一路上的乱石和荆棘让她跑不了太快,一不小心就跌倒在了地上。
她顾不上打理自己,一把捧起了《教典》,却发现有一张纸片从书页中掉了下来。
她捡起了那张纸,翻了过来,上面是一张手绘的人像,画像上是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对着她微笑。
角落里有一个名字,应当是画像上的人的名字,很简单,识字不多的她也可以轻易念出来,她轻轻念了出来:“齐乐人。”
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名字,可是画像上那缱绻的笔触让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柔软。她想再仔细地看一看,倾心感受一下那满溢的温柔,可是一阵戈壁的狂风吹来,猛烈迅疾,猝不及防地从她手中夺走了这张画像,吹向茫茫黄沙之上的万里晴空。
沙粒在风中飞扬,迷住了阿娅的眼睛,她心慌意乱地胡乱挥舞着手臂,可是却只能抓住满手的黄沙。等她再次睁开泪水迷蒙的双眼时,那张画像已经被风带到了天上,飘飘荡荡,无根无着,眼看着就要消失在天边。
阿娅不假思索地向它追去,一路和风赛跑,一股莫大的悲伤充斥在她心头,内心有个声音让她不顾一切地奔跑、奔跑、奔跑……她跑丢了鞋子,脚掌踩在碎石上,鲜血直流,可是这份身体的疼痛却无法盖过内心的悲伤,她仍是不敢停下脚步,她想抓住那即将失去的东西——直到她被荆棘绊倒,重重地跌倒在大地上。
她摔得那样疼,疼得她跪倒在地上哭泣,脚掌早已被割得血淋淋,膝盖磕破了,流着血,就连她的双手都满是伤痕,她退缩了,想要放弃,却又不甘心地抬起头,看向远方。
又起风了,一阵又一阵的狂风将那张薄薄的纸片送往杳不可知的远方,那么大的沙海,那么小的纸片,转眼便无迹可寻,唯有那茫茫黄沙和碧蓝的天空,亘古洪荒。
那张画像上的人是什么人?阿娅再也无从知晓。
它注定是不可知,不可寻,不可得。
而那承载于纤弱纸张上的情感,又怎么抵得过大漠无情的风沙?
它终将被摧毁、被埋葬、被遗忘。
阿娅怔怔地跪坐在烈日下,身后是一路斑驳的血迹,昭示着她为一个没有答案的故事付出过的近乎疯狂的努力。她那被风沙迷住的眼睛里不断有眼泪流下,却冲不走柔软的眼睛里坚硬的沙粒,好像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梗在了她的心脏里,那么锋利那么疼,她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她什么也不知道。
悲伤和惆怅突然间涌上了少女的心头,她在这片荒芜之地放声大哭了起来,为一个不知道名字的陌生人,为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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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尝试用别人的视角来描述宁舟旅程中一段小故事。荒原上部落的节日,旅途中的邂逅与分别,陌生人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的故事,只有名字的画像,遗失在了茫茫沙海之中,少女的哀思和惆怅……点到为止就好。阿娅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感受到了。
虽然在外人眼中女神一直过得虐,但他自己并不觉得。当然啦,女神虽然是个很有“神性”的人,但他毕竟不是神,他也会有凡人的困惑和苦闷,有时候也会钻牛角尖,把自己逼到绝境。希望乐妹能让他更幸福快乐,这就是相爱的意义呀。
一切为了重逢的那一天。
好啦,轻松愉快的日常结束了,开始副本~会有点小惊喜在这个副本的末尾等着大家。
十八、星际死亡真人秀(一)
【玩家齐乐人,开始任务:星际死亡真人秀。】
【任务背景:十三个明星来到一颗文明已经死亡的星球参加一场直播式荒野真人秀。节目组选定了极地附近的原始村落作为拍摄基地,在生命探测仪确定该地区已经没有活物后隔离了这块区域,布置了大量摄像头进行全天候的跟拍。这是一场没有剪辑的直播式真人秀,工作人员已经全部撤离,接下来就看这些明星们要如何在镜头前展现自己了。真人秀开始的第一天,一行人在极地村落中捡到了一块奇怪的发光圆石头,好奇地研究了起来,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会发现这块石头离奇地碎裂,露出了里面还没有风干的黏液……无数摄像头记录下了这一幕,亿万光年外的观众们已经认出了这块石头是什么,节目的收视率瞬间飙升,直逼历史记录。现在,全副武装的军队正在向这里赶来,然而距离抵达这颗星球还需要……】
【任务要求:存活至军队抵达。任务完成度在30%以上,奖励生存天数15天,超过部分额外奖励生存天数。在观众投票中当选“今日最佳”,每次奖励生存天数5天。消灭全部触蛸,奖励生存天数30天。被半数以上观众抨击玩家身份来历,所有奖励清零,扣除生存天数30天。】
【数据同步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同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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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以往任何一次副本任务不同,这一次进入任务之后,齐乐人脑中出现了一段新的记忆,他能够清晰地辨认出这不是他自己的经历构成的记忆,而是虚假记忆,是被系统的力量灌输进他的脑子里的。
虚假的任务记忆里,他是大宇宙时代银河联邦EM组合的成员,姓名依旧是齐乐人,另外两位成员分别是杜越和吕医生。这个组合并没有太大名气,所以在得知自己被邀请参加某知名真人秀导演的新节目的时候,三人大喜过望,没有多加考虑就签下了这份“可能具有生命危险”的直播式荒野真人秀的合同。三人和另外十位明星一起坐上了宇宙飞船,飞向那个据说已经没有智慧生物存在的星球。
上了飞船之后的记忆也十分清晰——对三位玩家来说,这就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召集大家开了一个碰头会,将这次真人秀节目的具体情况做了简单说明,包括为了节目气氛现场直播签生死状(其实他们已经签过了),以及最重要的,接下来的七天里的规则。
一、拍摄场地已经用激光网隔离了出来,是一处极地村落,现场进行了休整和打扫,装上了摄像头,藏匿了食物、水等生活必需用品,所有工作人员全部撤离拍摄星球,并且在节目的七天内绝不踏足星球,哪怕参赛者有生命危险。
二、所有参赛人员都有自动的纳米隐形摄像头跟拍,但每个人每天有10个小时的隐`私时间,在隐`私时间还有剩余的情况下,参赛者可以关闭跟踪摄像头,但无法关闭安装在村子中的各种固定摄像头。
三、因为有成熟的量子通讯技术,这一次的节目可以实现宇宙同步直播,每天会投票选出“本日最佳”的参赛者,每获得一次“本日最佳”,将额外获得一百万的奖金。
四、极地村落中央的教堂里安装了一个播放器,它唯一的作用是自动在每天早上八点宣布观众投票出的前一天的“本日最佳”是谁。
五、这七天的时间内,没有对外联系的方式,无法呼叫在太空中的飞船,飞船也不接收指令。参赛者之间也没有任何现代远程通讯手段。
六、参赛者抵达星球后,不得自行携带武器和食水,但节目组会给每人准备一把小刀。
……
……
……
“既然你们已经检查过了这个极地村落,确认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为什么还要给我们配发武器?”女演员珍妮特·伊文思当场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节目的工作人员是智能机器人,它一板一眼地说:“因为和你一起参加节目的,还有12个可能具备攻击性的人类,你需要一把武器保护自己。”
珍妮特翻了个白眼:“是的,我需要一把武器保护自己,但同时你还给12个可能具备攻击性的人类也配发了一把可能用来攻击别人的武器。”
这是相当得罪同行的话,可珍妮特并不在乎,她很清楚在这种节目里她必须尽可能地表现自己,让观众记住她,否则她就会像一朵可怜的壁花一样,无缘“本日最佳”。
一个Dramaqueen,看起来像是恐怖游戏里第一个被炮灰的女配,齐乐人在掠过这段记忆的时候就对这个NPC有了个基本印象,虽然是刻板印象,但还是有助于他记住这次数量繁多的NPC。
有了炮灰女配,自然也少不了炮灰男配,一个肌肉好像健身教练的NPC亚历克斯摆出假模假样的笑容,表示自己擅长野外生存,如果珍妮特有困难,他随时愿意帮忙。珍妮特撩了撩长长的卷发,露出了一个妩媚又嘲讽的笑容:“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不必摆出一副热心绅士的样子,因为我是不会陪你上床的,你完全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珍妮特,闭嘴吧。”另一个高鼻深目的短发女星叹了口气,齐乐人记得她叫劳拉,和他喜欢的动作游戏里的女主角同名。
“我只是有话直说。”珍妮特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表情。
记忆读取到晚上的时候,齐乐人已经将所有NPC都记住了,这个中西合璧奔向生命危险的作死团一共十三人,齐乐人这边三个玩家,来自同一个组合;劳拉、珍妮特和亚历克斯最近合作过一部电视剧,劳拉担任女主角,男主角弗朗西斯也被邀请参加了这一次真人秀,这四个都是白人,另外还有一个白人少女安妮,她是一个乡村音乐歌手,但是她出名的地方并不在音乐,而在于她的灵媒体质和长期被媒体热炒的邪教信仰——一看就是恐怖电影里神神叨叨然后死得早的类型。
这个副本还十分政治正确地有个黑人,叫做马克,因为话不多,齐乐人对他印象不深。
剩下四个明星都是亚裔,听名字都是中国人,一对是双胞胎姐妹,姐姐叫景思雨,妹妹叫景思雪,还有一个看起来很知性的女主持叫薛佳慧。
最后一个人是个男人……也是这段记忆中让齐乐人印象最深的一个人。
起初齐乐人并没有注意到他,在一群俊男美女中一直没有发话的那个人总是很容易让人忽略,更何况这只是一段无法互动的记忆。
那个时候飞船已经在目的地降落了,明天一早他们就要离开飞船,开始为期七天的生存真人秀,而现在他们正在飞船上享受最后的晚餐。因为经纪人和助理都被禁止随行,这群明星们无奈地享受着“自力更生”的乐趣,所有食物都由他们自己准备,倒是让几个人找到了秀一把厨艺的机会——这段飞船上的琐事也会作为花絮在节目期间播出。
可惜也不是人人都找得到表现的机会,飞船上的厨房并不大,挤不下13个人,所以不会做饭的一律被赶出了厨房,主厨是之前一直不显山露水的那一位——贺亿。
贺亿给所有人煎了一份小羊排,每一份都是根据不同人的需要烹饪的,十二份菜单他竟然一个都没记错。
当众人夸赞他的手艺的时候,只有珍妮特做作地叹着气,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刀叉:“抱歉,一想到接下来的七天,我就食不下咽。”
贺亿坐在桌子前,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微笑地看着他们:“当耶稣和十二个门徒一同品尝最后的晚餐的时候,也是和你一样的心情吧。”
贺亿的笑意更深,意味深长道:“享受当下,及时行乐,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这一刻,齐乐人忽然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他想到了苏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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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个真人秀模式比较像俄罗斯的那个《Game2:winter》,还以为这个真人秀是说着玩,竟然真的要搞,好像是七月开始。
PPS:这次任务人数比较多,大家想不起来了回到这章看看作者有话说好了,随着剧情发展会慢慢记住的,为了方便记忆,文内的外文名全部只提名字,不提姓氏。
主角组:齐乐人、杜越、吕医生
外国组:劳拉、弗朗西斯、亚历克斯、珍妮特、安妮、马克
中国组:贺亿、薛佳慧、景思雪、景思雨
PPPS::这个副本第一部就想写,但是塞不进去了,设定非常有趣的一个副本。最初的脑洞是这样的:大宇宙时代的一个知名真人秀导演发现了一个星球的文明遗迹,那个文明的人类有和触蛸(类似触手版异形)战斗的历史,触蛸是一种宇宙级(即能够进化到在别的星球定居繁衍的生物),结果反倒是人类输给了触蛸,在人类灭亡后,有外星智慧生物来到这个星球,结果被触蛸寄生,触蛸在寄生后迅速学习了他们的知识,被带到了母星,最后整个星球一起成为触蛸的殖民地。后来人类发明了对付触蛸的有效武器,最终才消灭了这种宇宙异种。
这个真人秀导演来到了一个触蛸星球遗迹,决定组织一群明星来做考古探险类的真人秀,结果到了目的地挖出了触蛸卵孵化了,寄生在了一个人身上,真人秀变成大逃杀。讽刺的是因为有量子通讯技术这次的真人秀是星际实况播出,收视率高的飞起。
不过因为写出来的时候发现初始脑洞的设定会出现一些未来科技难以解释的BUG,比如说好的有效武器呢?军队在哪里?这节目不禁播?干嘛不坐飞船跑路?所以会稍作调整。
总觉得不该剧透这个副本的设定,因为这样大家看剧情容易上帝视角……算了不管啦。
十九、星际死亡真人秀(二)
这无疑是个恐怖的联想,让人毛骨悚然。齐乐人在短暂的惊惧之后又很快意识到——这不可能,虽然苏和确实有某种干扰游戏副本的能力,这一点在“古堡惊魂”的任务中已经初见端倪,可是如果真的是苏和,他绝对不会让齐乐人发现这明显的相似。
是的,贺亿和苏和太像了。这种相似不是来自于外貌,而是来自于难以言表的气质。
同样英俊的相貌,出色的能力,温和谦逊之中又毫不掩饰他的从容镇定,这种个人魅力让他迅速被其他人注意到了,尤其是女性。
就算是这一点,也和苏和很像啊。齐乐人看着围着他团团转的景氏双胞胎姐妹,忍不住心想。
记忆继续被读取着,这平静的一晚过去了。次日一早,饥饿的十三人浑身上下除了御寒的衣物就只有一把小刀,两手空空地依次走下了飞船。这里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飞船的舱门发生了一点故障,导致原本定于7点开始的节目延迟到了8点。
“最近的空间跳跃站点距离这个星球有五六天的路程吧?现在去维修的话一来一回能赶得上节目结束吗?”贺亿和工作人员攀谈着。
工作人员点头:“没问题,距离这里三天航程的地方有一个无人维修点,我会把飞船开到那里检修一下,正好可以赶得上来接你们。”
“那可真是太好了。”贺亿微笑道。
一下飞船,外面零下二十度的气温瞬间让人打了个哆嗦,虽然十三个人全都穿着恒温服,但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还是感到刀割一般的寒冷。
女主持薛佳慧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幸好现在还是极地的夏天,不然我们就要在极夜的环境中度过没有阳光的七天了。”
虽然是极昼时期,可是太阳也只是在地平线附近徘徊,冰雪也不会全部融化,寒冷的天气让这个已经文明灭绝的星球上的极地村落保存得相当好,大气环境和温度都还适宜生存。和齐乐人想象的不一样,这里并不是茹毛饮血的原始部落,而是曾经有过电力的现代文明。
目之所及的冰原中有几十栋色彩鲜艳的砖木建筑,远远看去好似现代因纽特人的村落,冰天雪地之中,这鲜艳的色彩给了人希望的感觉,仿佛真的还有人在这里生活着。
村庄四周已经被节目组新设置的激光网封锁了起来,避免大型野兽进入村庄袭击正在直播节目的一行人,但也限制了众人的活动范围,节目组还再三保证过,在这个村庄的范围内,经过生命探测仪检测,已经不存在生命迹象了,所以不必担心野生动物的袭击。
记忆继续播放,一行人正在为接下来几天的生存问题展开激烈的讨论,根据节目组的要求,他们已经每人分到了一栋带编号的屋子,里面没有进行过打扫,只有一床被子和基本的取暖设备,如果想要让自己在接下来的一周里过得体面,那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
“这个星球的文明是因为什么灭绝的?”走进了极地村庄中的最大的一栋公共建筑,也就是教堂之后,薛佳慧感叹地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核战争?”珍妮特耸了耸肩,对这种问题毫不关心,她更在乎的是跟随在他们身边的移动摄像机能不能拍到她最好看的角度。
这种摄像机是纳米级的,用肉眼看根本无法看到,但是在这七天里它会全天候地跟着他们,通过量子通讯的技术将拍摄到的画面同步传输到宇宙的角角落落,除非他们将某段时间设置为隐`私时间,通常是上厕所的时候和睡觉的时候。
“大宇宙时代之前的文明毁灭不外乎是外因或者内因,内因里常见的灭亡方式是核战争、极端宗教、灭种病毒、超级火山、气候变异、人工智能,外因里通常是小行星撞击和域外文明入侵,大家可以尽情猜测。”贺亿微笑道。
帅哥的提问让在场的女性都积极了起来,珍妮特随口一猜:“嗯……核战争吧,听说在上一个纪元里,核弹是很酷的武器,我选它。”
比起珍妮特的随意,劳拉就显得谨慎了许多,她在一番思索之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想大概是人工智能。就我们的文明而言,遭遇过的最大危机就是人工智能危机,或者叫过度科技危机,感谢立法限制了虚拟现实技术的继续深入,否则我们恐怕最终都会选择抛弃肉`体,让思维永远滞留在一个心想事成的可怕世界中。想象一下在这个虚拟世界中的我们,动动手指就能创造出完美的伴侣,干掉讨厌的人,在AI的帮助下任意扭曲世界,让它合乎我们的心意,这种成为能够创造一切改变一切的神的快感太可怕了,人类容易沉迷于此。”
“哇哦哦哦哦,充满了深度的回答,我应该称呼你为劳拉·琼森博士吗?”珍妮特的笑容里充满了嘲讽,显然她对这个试图抢走她风头的竞争对手大感不满。
劳拉皱了皱眉,没有理会珍妮特的挑衅。
薛佳慧温雅地笑了笑:“我猜是气候变化作为导火索,引发一系列问题共同造成的吧,既然这颗星球已经有了初步的文明,单一的原因未必会让智慧生物集体灭绝。在飞船降落之前我和工作人员讨论过这颗星球的情况,虽然还没有对这颗星球进行完整的探索研究,不过从初步的地质分析结果来看,这颗星球有明显的温室效应问题,两极冰盖范围比千百年前有明显的萎缩,被冻结在冰层下的原始病毒散播了出去,病毒快速传播变异,这个星球的智慧生物的医疗科技还未发展到一定程度的话,很容易因此造成大规模死亡。再加上气温升高导致的极端气候增多、粮食减产、海平面上升,多方因素最终引起大灭绝。”
相比起劳拉和薛佳慧,景氏姐妹显然并不太懂,两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了一会儿,撒娇乱猜了起来,最后把问题抛给了在场唯一还没有回答过的女性,安妮。
安妮是在场所有人里除去景氏姐妹最小的,性格也很安静,这种安静并不是女孩子身上常见的恬静,而是死气沉沉的静,她永远不会让人联想到宁静的夏夜,而是无声死寂的停尸间。
“是上帝。”安妮轻声说,抬起了头,“是上帝让他们毁灭,这是神的权柄,神用它来惩罚世人。”
“哦上帝啊,这姑娘疯了。”珍妮特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抱歉,我是个无神论者。”劳拉也表达了自己的不赞同。
“就在昨天夜里,我做了个梦。”安妮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一个关于我们的梦。”
她的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我梦到一个巨大的房间里,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黑暗,起初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光明的那一边,突然有一个人走了过去,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一个一个地走进黑暗里。我看不清是谁,但我看到在那黑暗的一面,有一只巨大的怪物在凝视着我们……它在凝视着我们。”
安妮的语气森冷,眼中充满了嘲讽的笑意,让人毛骨悚然。
“我听说,你是深海教的信徒?”一直沉默寡言的硬汉帅哥弗朗西斯突然开口道。
“是的。”安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