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且她与我兄长成婚多年,我兄长毕竟年长她许多,男人的色衰而爱驰,放在女人身上同样适用,更何况她身份不同,她便是对我兄长有情,这么多年也该淡了。「荣嘉县主自幼同宫里的福康公主一起长大,听闻福康公主有了驸马之后,还在公主府养了面首,荣嘉县主最是专横,总把自己看得和公主一样尊贵,更何况你年轻力壮,有的是手段和模样,身份又是位将军,惯会哄女人开心,公主的面首如何能跟你比,荣嘉县主必定会心动……」
「行了,你闭嘴吧。」
「贺南隅,我求求你,你只帮我这一回,下月初七,你把荣嘉县主约到斗姆宫的玄字一号房,你可以不必出现,事后若她追究,你就说自己说的是黄字一号房,是她记错了。
「对荣嘉县主而言,不过是睡错了罢了,我只是想找个相貌丑陋之人,恶心恶心她,这种事她只能吃哑巴亏,不敢张扬出去的。」
39
鉴于我的苦苦哀求,贺南隅终于答应了。
六月荷花开满塘,火云散,蝉声鸣。
初七那日,我约了我的母亲,一起去观音庙上香。
我对她道,观音庙的师傅说我之所以没有孩子,是福气太薄,需要我的生身母亲,一道儿来上个香,给我祈福。
她对我还算有几分母女之情,终究是愿意来这么一趟。
于是庙宇高台,菩萨在上。
我和母亲虔诚跪地,磕头。
上香的时候,我开口问她:「母亲,你还记得梁执吗?」
她眉头皱了皱,道:「提他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觉得,那位边关来的贺将军,与梁执长得挺像。」
「这你不必多虑,你父亲早就将贺将军的底细摸清了,他是土匪出身,与梁执没关系,只是样貌相似罢了。」
「那便好,我放心了。」
「鸢娘,你莫不会还有别的心思?别忘了母亲对你说过的话。」
「母亲放心,我不会忘。」
我不会忘。
永远不会忘。
我很感激我的母亲,在我以为梁执真是偷了马车离开的时候,她及早地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时我正因为梁执的不告而别,以及喜儿的昏迷不醒而郁郁寡欢,忽有一日,母亲让人将我唤到了她的房中。
她难得对我这么温柔,让我闭着眼睛睡一会儿。
可她分明知道,我那段时日根本睡不着。
所以后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我,听到了外屋传来了父亲的脚步声,以及他震怒的话语。
他问母亲:「鸢娘如何了?」
母亲回答:「这几日精神不好,茶饭不思,消瘦了许多。」
父亲冷笑:「早就该杀了那梁执,从前觉得他对鸢娘有救命之恩,便未曾多想,结果他竟胆大包天,觊觎我谢家的女儿。你有所不知,前日杀他之时,他竟还敢对我道,他对鸢娘是真心。
「他让我给他机会,说他可以去参军,考武状元,待到出人头地,再来找鸢娘……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我一怒之下,让人把他给活埋了。」
「老爷,此事做得可稳妥?」
「那是自然,夜半无人时,挖了九尺深的坑,踩得严严实实,他必死无疑。」
「那就好,荣嘉县主即将嫁过来,这节骨眼上,可不能有任何差池,她是个好面子的,万一我谢家的女儿与马夫私下定情这事传了出去,搅黄了这门亲事,咱们可就前功尽弃,鸡飞蛋打了。」
「哼,莫说是死一个梁执,为了捂住此事,便是要了鸢娘的性命,也是她咎由自取。」
「老爷,鸢娘年少,不懂事,但到底是咱们的女儿。」
「家门不幸!若她还敢不听话,做出辱没门风之事,我倒宁可没有这个女儿!」
「老爷,您消消气。」
「嗯,先别让她知道梁执的死讯,免得她闹。」
「好。」
「还有,她院里的丫鬟,以及她的乳母,全都打发了,别让她知道。」
「老爷,鸢娘如今很是萎靡,先饶她们不死,今后再说不迟。」
「鸢娘做出这种事,她身边的丫鬟竟还敢打死不说,留她们作甚!」
「奴才愚钝护主,未必是坏事,老爷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那日,我在母亲房内,听了个明明白白。
我瘫坐在地,浑身颤抖,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父亲走了,母亲进来瞧了我。
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话。
也永远不会忘记她怜悯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