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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沈涣之,今夜,是我们二人的新婚之夜,你,你若敢不趁人之危,我就,不理你了……”

    这一句话,虽然声如蚊蝇,但也花费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陷在床褥中,再无力动弹一下,索性就闭上了眼睛。沈涣之继续呆坐了一小会儿,接着,我便听到了红纱床帏飘然滑落的声音,我身侧的床褥一沉,想必是沈涣之,在我身旁缓缓躺下。

    沈涣之的手指,轻柔地滑过了我的脸颊,他的指尖炙热,指腹颤抖,直到滑过了我的颈间,还不曾停留。缱绻之间,我浅红的里衣,如花瓣般凋落,只露出中间细嫩纤柔的一段花芯。

    我紧阖双眼,感觉自己被包裹进了一个滚烫的胸膛,沈涣之在我耳边轻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温柔得像从梧桐枝头滚落的甘霖。越是细听他的呢喃低语,我便越觉得自己恍若在他身下化为一缕霞云,任凭他肆意怜爱。

    春迟早暮,云雨初逢,唯经此夜,方知两情婉转,红烛尽燃,始觉一宵千金。

    知谁言,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23.

    大婚那日,我和沈涣之歇息得早,但第二日,直到日头高挂,侯府上,也没有人来唤我二人起床。

    沈涣之早早便醒了,但他一支胳膊被我牢牢抱在怀中,倒让他不敢轻易挪动,只待到我彻底醒了,他才微笑着问我,昨夜睡得可好?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自觉力气已然恢复,只是身下仍有些轻微的酸痛,登时又羞红了面庞,只是低声跟沈涣之说,已无大碍。

    我自己也没想到,新婚一夜后,我要再抬眼看一看沈涣之,竟会比面对千军万马,还需要勇气。

    沈涣之似乎也很羞于看我,我们两个人就在床榻上扭捏了许久,也不知道是谁先动了动身子,等再回神时,两个人已经又紧紧地抱在了一处。

    “嫣儿,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沈涣之低头凝视着我,指尖没入了我的长发,我微微颔首,看向沈涣之,只见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那份柔情外露。我看着他这温柔到有些痴傻的样子,忍不住嗔怪道:

    “知道你高兴,但是,等下去见爹爹,可别这么笑了,爹爹见了,要数落你了。”

    说完,我也伸手拨开沈涣之额头上的散发,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不过,涣之,我也很高兴,比夫君还要高兴。”

    沈涣之听后,笑着啄了啄我的耳垂,正要开口,却听见我大姨娘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外面的房门,放轻了声音问道:

    “嫣儿,姑爷,你们两人没事吧?”

    大姨娘这话问得有些奇怪,莫非,她以为我们两个昨夜在房中比划了一整晚的刀剑?我哪有这么幼稚。

    沈涣之还分不出我几个姨娘的区别,只能拍了拍我,我匆匆掩住胸口,微微抬高了点声音,对着门口回应道:

    “姨姨,我和涣之没事呀,怎么这样问?”

    门外的大姨娘听到我这个回答,好像松了一口气,她踌蹰了一会儿,还是压低了声音,悄悄对我们二人说道:

    “那个,嫣儿啊,你和姑爷,不要着急,那个,你五姨啊,把,把新房的钥匙弄丢了,不过已经发动全府在找了,嫣儿,你不要着急啊。”

    我听了大姨娘的这番话,不由得和沈涣之互看了一眼,接着就一起笑出了声来。沈涣之伸手揽过我,嘴唇不安分地沿着我的后颈一路向下,修长结实的手指也缠上了我的身躯,我被他挑逗得意乱情迷,只硬撑着冲门外娇喊了一声没事,便被沈涣之攻破了城防。

    也不知道,我大姨娘在门外猜到了几分,总之,她没有久留,速速就跑开了。

    我和沈涣之被困房中,说不上又多来了几回情不自禁。等我们两人被“救”出新房时,日头都已经偏西了,听说我爹把五姨好生埋怨了一顿,倒弄得五姨大哭了一场,直说我爹不懂她的一片好心。

    不过后来,我五姨私下跟我说,那把钥匙,她是真的弄丢了,还是四姨的丫鬟给她找回来的。

    我原以为,婚后,我爹对沈涣之会一直端着一副大家长的威严,谁知道,他也就板了半天的脸吧,用晚膳的时候,我爹对沈涣之的称呼,就从“涣之”,变成了“小子”。

    我五位姨娘看我爹不再端着架子,都偷偷笑他,说白捡了沈涣之这么个好女婿,我爹梦里都该笑醒了。

    沈涣之待我爹,虽然还一如从前,但我看在眼里,知道他内心也是欣喜的,收他为徒的人是我阿哥,但这些年来,我爹栽培他的心血,也丝毫不比我阿哥逊色。有我,有我爹爹,可能这临淮侯府,一直以来,就是沈涣之渴望加入的一个家。

    新婚过后,沈涣之还朝的日子到了,我有点担心,他成为赘婿,遭人奚落,便早早地守在巷口等他下朝,没想到,他却是飞驰纵马,一身轻松地赶回了侯府。

    据沈涣之说,大婚那日的发生的事,已在京中传遍了,人人都在传言,说沈涣之,是三公主都痴缠不已的大好儿郎,要做个驸马爷,简直易如反掌。可他偏偏看不上三公主的骄横跋扈,只对女中豪杰平阳郡主一心一意,甚至愿意成全平阳郡主的一片孝心,委身入赘侯府,以报侯府的知遇之恩。现在,文臣武将,都对他刮目相看,再没人拿他那赘婿的身份多嚼口舌了。

    另外,我和他大婚时的那场较量,也当真让众位宾客别开生面,现在京中,已经把我们二人的身手,传得神乎其神,已有不少人摩拳擦掌,想和他这位羽林中郎将,一较高下了。

    我听了沈涣之的这番话,也不由得笑出声来,翻身跃上了他的白马,搂着他的腰,贴着他耳边笑说道:

    “别管其他什么闲人了,本郡主,先要再跟你好好比试一回!”

    24.

    婚后第二年,我和沈涣之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孩子落地后,爹爹第一个抱起了自己的小外孙,笑得满脸皱纹都挤在了一处。

    七皇子因为当年大婚时,被三公主顺走了他的药散,觉得自己很对不住临淮侯府。孩子出生后,他第一个来府上恭贺,送了不少贵重的礼物,还亲自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唤做贺兰云舻。

    爹爹,沈涣之,和我,都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名字。

    沈涣之依旧当着他的羽林中郎将,自南境一战过后,越国遭受大创,又赶上蝗灾,民生更是寥落,根本就顾不上侵扰大周。虽然如此,沈涣之也不曾有一日懈怠,依旧日日勤于操练,研读兵法,他治下的羽林军,从来都是大周最精锐的禁军。

    有沈涣之在,我也没有荒废了自己的一身武艺,云舻满周岁后不久,我便又回到了马背上,挥舞起了阿哥留下的红缨枪。

    婚后第三年年末,越国岁末朝贡抵京,此次使团内,有越国太子同行,说是,要亲眼一睹大周繁华,更要向陛下求娶贵女为太子妃。

    既然说是求娶大周贵女,那便不一定非要宗室出身,越国的使团一入京,大周的名门世家都开始惶惶不安,唯恐自家女儿被选中,远嫁去越国。越国今日虽然安分,但也难保将来,没有再兵戎相见的一日。

    满京城的亲贵,就这样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个月,那越国太子,却突然在大殿上,向陛下亲自开口,要求娶三公主为妻。

    越国太子自陈,说他与三公主,在御花园中偶遇,惊艳于三公主的绝世美貌,相谈之下,又被三公主的满腹经纶所折服。晚间,他回到寓所,一夜辗转,难以入梦,脑海里想着的,全都是三公主的清姿倩影。他自知三公主乃是大周皇帝陛下的金枝玉叶,即便他是越国太子,也未敢轻易肖想,但是眼看归国的日期将至,他心中实在难以割舍,只能厚着颜面,来求陛下开恩。

    沈涣之说,越国太子陈情的时候,满朝的大臣都瞪圆了眼睛,一半的朝臣恨不得上去揪住越国太子的衣领,问他是不是在御花园认错了人,另一半的朝臣,都眼睛冒光地盯着陛下,就差高呼妙哉,让陛下立刻点头嫁女了。

    自从三公主为了沈涣之,与临淮侯府闹了那一场,她的名声就彻底垮了,她年纪又很大了,眼看着,大周朝内,是不会有人甘心做她的驸马。

    这些年,她深居简出,不再兴风作浪,但一直保养地很好,看上去,甚至比我初见她时,还要更加妩媚娇艳。

    陛下虽然也想将三公主打发出去,但奈何,他这个女儿实在不是省油的灯,他有些担心,她远嫁到越国后若是惹出什么大麻烦,会让两国的局势再度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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