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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等到燕君说要让我侍寝时,我这才发出信号,下令开始进攻。

    他们对我防备得很严实,但我想要传递消息,自然有无数种办法。

    铁骑攻城很快,但要打到燕都,还是费些时间,我不想再与姬珩虚与委蛇,直接咬断他的脖颈。

    当然自己也中了一剑。

    又是重伤赌命的一回。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个货郎临死之时,震惊地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问我是不是从一开始,每一步都在我的算计之内。

    当时我没有回答他。

    其实。

    不是的。

    我的确步步为营,但谁也无法做到算无遗策,很多的时候,我不过是抓紧一切契机,因势利导,逆风翻盘罢了。

    我不去设想自己必然会成功。

    只管去拼,去闯。

    尽人事,听天命。

    胜固欣然,败亦无悔。

    我从不信鬼神。

    我想要的,一向自己去争取。

    年幼时李二牛被阿姐和小妹当成山神许愿,李二牛费力带吃食过来,有一次我发现他被人抢了食物,打晕在后山,我拖着他去避雨的地方找药,顺手摘了几株毒草放到那人家的井里,看着他拉到虚脱,扫走了他家所有粮食喂给李二牛,吃饱饭才能不被人轻易打晕。

    阿姐和小妹在山上碎碎念祈祷,说求一枚簪子。

    我看遍镇上所有漂亮簪子,亲手为她雕刻了一只木簪。

    她们一直以为那是李二牛做的。

    可李二牛的手哪有这么巧,野兔也是我抓来的。

    每每命悬一线时,我总念着,「山神,山神,请保佑我。」

    我所说的山神,一直是我自己。

    是我在向自己一遍又一遍祈祷,重复——

    听银,听银。

    永远不要放弃你自己。

    听银。

    你永远都不认输。

    当我提着燕国国君的头颅,走上城楼,往负隅顽抗的燕军人堆里一丢,看着他们士气瞬间溃败,而另一头,沈念璋带人打垮这最后的燕国守卫,赶到我身边,一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雍国的猎猎旗帜插在了燕国都城的城楼之上。

    我这才安心地晕了过去。

    沈念璋必然会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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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清了雍国,收归权柄,周翎被押送到我面前。

    我让薛家人提着一把大刀,斩断了他的双腿,「这是薛小将军失去的双腿。」

    我让张娇娇接过那把刀,砍掉了他两根手指,「张将军在岐门关失去了两根手指。」

    周翎痛苦哀号,一抬头,我身后还有乌压压一群人,全是那场战役中死去士兵的家属,他顿时惊惧万分。

    那把刀被一人一人传过去,每个人片下他的一块肉,众人看着周翎被凌迟而死。

    攻占了燕国,我端着一杯毒酒看着身为阶下囚的施平,「沈念璋身上的毒,解药交出来,可以饶你一命。」

    沈念璋在岐门关带着我杀出重围,燕军那刀兵上抹了毒,雍国上下竟无大夫可治。

    施平大笑,「哪来的解药,那种毒就是无药可解的,他只能一点点被耗死。」

    那就没必要废话了,我说,「对不起」,上前打算亲手毒死他。

    从他的角度,我间接导致了他国破家亡,他恨我入骨,应该的,是我对不起他;从我的角度,当时不把施国拖下水,那亡的就是雍国,后来他设计刺杀我,安排埋伏我,我亲眼看着众多将士死去,还给沈念璋下毒,是他对不起我。

    乱世的残忍就在于此,立场不同,注定你死我活。

    施平一愣,后来也低声道了一句,也抱歉啊。

    沈念璋拦住我,「还是我亲手了结他吧。」

    他就这么一动不动拦着我,僵持了会儿,我终究选择了妥协。

    我知道他什么用意,施平和那些死有余辜的人不同,杀他多少受点良心谴责,他要替我担下这杀孽。

    这么多年来,脏活累活,沈念璋都尽力替我去办。

    这次也是,他毒死施平,还把他那个靠牺牲连伊人逃走藏起来的皇姐也找来除掉,斩草务必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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