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很清楚自己和原惟之间差距,她?打听他,就像浮游生物忽然?关心起宏观宇宙的课题,是不合时宜的,即使一早想得明白?,这一刻,她?低头捏着自己裙子,仍感觉到一场小型坍缩在心脏内发生。随之而来的掌声如雷,致辞环节结束了。
傅润宜也跟着气氛一起鼓掌。
正式开席,装饰颇繁的宴会厅内被?鱼贯而入的服务生几乎填满,傅雯宁看了看周遭,收回?目光,对?傅润宜说:“先吃饭吧。”
傅润宜“嗯”了一声。
胃是情绪器官,再好的佳肴也越不过?沉重的心情,很难启动食欲,傅润宜只象征性地吃了两块餐前的水果。
傅雯宁一贯自律,对?这些装盘精致却可能热量爆炸的食物也不怎么感兴趣,观察到附近开始有人渐渐离席,她?笑?着对?一旁刚刚跟她?聊过?天的几人说失陪,拉着傅润宜起身朝外走去。
小花园里,酒店负责统筹安排的经理,被?傅雯宁拦住,她?口?才一贯好,脑子又?灵活,三言两语就营造出孟舒某个亲近姐姐的身份。
说好像座次安排出了一点小问题,想要重新确定一下今天的到场名单。
经理不疑有他,立马命人取来复印单子核对?,同傅雯宁说明情况:“我们这里的名单只有这一部分,因为有些贵客是由主家?亲自安排的。”
“好的,麻烦了。”
等?经理一走,傅雯宁将手上的四?张单子分给傅润宜一半,“找吧。”
来宾很多,她?们看得也仔细。
但的确没有原惟。
傅润宜看着白?纸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字体,好似一只只徒劳奔走的蚂蚁,她?抿住唇角,所谓一瞬执念也如同草间的一粒露珠,稍稍见光,即无了踪影。
手指捏紧单薄的纸,连叹息都是无声的,傅润宜正想说找不到就算了。
忽然?,傅雯宁看着某个方向,嘴角一翘,悠悠感慨:“傅润宜,你好像总有一点好运气。”
见傅润宜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挑动眉梢,一字一顿地提醒——
“原惟,出来了。”
傅润宜先是看着眼前的傅雯宁,然?后才顺着她?的目光所指,转身看去。
大概是小寿星的喜好,小花园里装饰了不少鲜花气球,玫瑰选的是戴安娜,气球也是类似的粉红色,而在这片少女置景后,原惟穿一身烟灰色的衬衫,袖口?折至小臂,黑色的西裤修长笔直,随性中又?透露出几分清冷严肃,站在白?色拱门前的台阶之上,像是刚刚从室内出来,面上有几分寻觅的神色。
原惟的目光已经看向此处,与此时转身的傅润宜不偏不倚地对?上视线。
傅润宜微怔住。
如同一处正被?蚀化的石像,只觉得眼底蓦地一酸。
“过?来。”
听到居然?是原惟主动开口?,傅雯宁露出更有意思的笑?,低低地留下一句话,说去旁边等?傅润宜,便?转身先走了。
为了配小礼服,傅润宜今天穿了傅雯宁给她?准备的高跟鞋,鞋面与地面的敲击声,咚咚似与心脏的跳动声同频,朝原惟去是她?的一种本能,走到原惟跟前,她?才渐渐缓下脚步,如同身负一根被?拉扯到极限的橡筋,不能再往前了。
原惟却在这时牵起她?的手。
裙角翩然?荡过?丛丛鲜花,随一只牵引她?的大手,不知道方向地向前。
他们的手心紧合,热度交融。
傅润宜却听见一声彻底的崩裂,将她?从刚才近情情怯的迟疑里猛然?拽出。
小花园目前没有什么人,可拱门位置随时都可能有人进出,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
走了半分钟,两人停下来。
花圃附近也不是原惟认可的聊天场合,但好在隐蔽安静。
本来的计划是飞去新湾,在傅润宜的小屋子当面跟她?说一些事情,没想到傅润宜会忽然?回?了崇北,这不仅打乱了原本的计划,甚至连原惟的情绪和逻辑也都受到了干扰。
原惟根本没打算关心其他人,但是现在不得不问:“听说你养父生病了,去医院看过?了吗?”
傅润宜点头,说看过?了。
“傅润宜。”
原惟很认真地喊了她?一声,目光也比较沉,“你的身体不是很好,不适合做任何配型,医院也不是好地方,不要再去了,如果你对?你的养父有任何救治意愿,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你自己不要掺和进去。”
这段话有点长,傅润宜从第一句“你的身体不是很好”就试图去分析这是不是关心t?,最后听得有些发懵,好像关心含量超标了……显得像无人会当真的客气话,就像刚刚席上傅雯宁同一个潜在客户聊天,对?方热情说宜都有许多风景名胜,有机会一定来玩,到时候好好招待你。
虽然?原惟不是会讲客气话的人,她?也担心是自作多情的错觉。
傅润宜如实对?原惟说:“我对?他没有什么救治意愿,雯宁也不让我见他了。”
“你在崇北会待多久?”
“很快就会走了。”
傅润宜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我也不是很喜欢待在崇北。”
原惟知道傅润宜不是很喜欢待在崇北,也正是因为清楚,才有些棘手,大概过?了两秒,他又?道,“之前你说你不会回?崇北,你来崇北为什么不告诉我?”
眼前就是自己最想见的人,傅润宜目光一瞬不瞬地仰头看着,灿灿的,唇瓣微微地分合,声音支吾着,最后却说:“……是傅先生生病了,我忘记告诉你了。”
“傅润宜,你知道你撒谎的本事很差劲吗?”
“我知道。”
她?真的是……一面张口?就敢编假话,一面又?什么都敢承认。
原惟头疼到想要叹气,最后轻声在心里说算了,他不想因一时口?舌之快,让傅润宜陷入自我怀疑,反省自己有问题。
“我知道你是来看你养父,你以后还会回?崇北吗?或者说,你愿意待在崇北吗?”
傅润宜诚实地摇摇头,“应该不会。”
即使某天傅学?林病逝,如果傅雯宁不给她?打电话,她?也不会特意来参加葬礼。
原惟眼眸聚起一抹暗光,抓在她?胳膊的指节不由收紧了一些力道。
“你之前也说不会,可你现在不就在这里?”
“是傅先生……”
傅润宜声音弱下来,胳膊也有一点痛。
除了一些特殊时刻,原惟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力度对?待过?她?,她?也从没有见过?这样?质问她?的原惟。
好像之前他们一直处在一个没有人提问,也不需要答案的简易世界里。
傅润宜对?吵架是惧怕的。
她?负荷不了过?于复杂的世界。
如果每个人的世界都由不同的物质构成一层防御,普通人的世界可能是由密度不同的砖木砌就,而傅润宜千疮百孔的世界之外,只覆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一点点冲突,就会猎猎作响,不得安宁。
傅润宜更加不希望和原惟起冲突。
她?尽可能地软声说:“原惟,我没有说谎,傅先生的病情我之前不知道,这次会来崇北是意外,我知道你家?里有事,我不会打扰你的,我没有跟雯宁说我们是朋友,今天见到你,我很开心,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但是原惟好像就是不开心了,“谁跟你是朋友?”
“我知道,我没有在外面乱说。”
原惟疑惑地轻笑?了一声:“你不是已经在外面乱说了?”
什么霸道男友不让她?跟别的男人握手,不是描述得还挺到位。
傅润宜想了想,严格来说,她?刚刚的表达的确有空言虚语的成分,她?在雯宁面前提起原惟,虽然?再无别话,但按雯宁的性格一定会怀疑,甚至叫人去查。
的确算是一种徒增麻烦的“乱说”。
傅润宜想说对?不起,刚微微张口?,又?记起之前在新湾,原惟就已经告诉过?她?,他们之间,不需要这种无意义的道歉。
“这是什么?”
原惟从傅润宜手里拿过?两张印满来宾姓名和身份的单子。
“我刚刚,在找你。”
傅润宜语速很慢,一时声音也有点堵,“但是没有找到。”
“那你现在找到了。”
原惟这样?说着,看向傅润宜布满惆怅的脸,心间像被?钝器抵了一下,喉咙生理性地涩堵,这种体验前所未有。
“傅润宜,这些天我没有联系你,因为我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有点复杂,我不知道——”
傅润宜永远都是认真听原惟说话的。
她?非常喜欢原惟,也爱屋及乌地迷恋原惟的声音,跟他说话的每分每秒都是开心的。
甚至由这道一贯低冷的男声带来的一些问题,她?都如同小鱼钻进活水里一样?,情愿去困惑、去思考。
第一次,她?生硬地打断原惟,轻微地点头说:“我知道,我在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了。”
“对?,我爷爷去世了。”
原惟应声,这也是他回?顾梳理时,比较放心的一点,傅润宜知情,应该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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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葬礼结束了,但是这件事带来的一些影响还没有彻底结束,傅润宜,我现在有一个比较棘手的情况,不,应该说是可能会棘手的好几种情况,牵涉到一些人,也包括你,本来昨天就打算去新湾找你说清楚,有些事情还是要面对?面——”
第二次,傅润宜打断了原惟,这次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喊了一声原惟的名字。
傅润宜缺乏恋爱经验,却对?这个桥段并不陌生。
庞茹之前谈过?一个有背景的男朋友,在恋情了断前,那个人也是这样?跟庞茹说,需要跟她?说清楚一些事,因他和庞茹的恋情从未通知过?亲人朋友,所以希望分手之后,庞茹也不要对?外再传他们曾有一段旧情。
庞茹对?待感情一直潇洒,拿了一点分手好处,之后接到一个非常好的项目,如此好聚好散,此后闭口?不谈。
傅润宜不那么潇洒,也不那么需要其他好处,甚至她?觉得她?和原惟之间重逢相处的一个月也称不上一段旧情。
傅润宜低声说:“原惟,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愿意听你的。”
原惟轻怔。
不是没感觉到冲击,但又?觉得这是傅润宜能说出来的话。
心跳悬空似的震了一下。
他忽然?明白?他爸为什么愿意帮他妈一再收拾烂摊子,而不是教他妈别捅娄子。
或许过?于天真、过?于傻气。
但他从不认之为错,自然?舍不得去训诫打磨。
原惟低着头,捧着傅润宜的脸,拇指指腹摩挲在她?眼睛下面泛红的肌肤上,胸腔内有种说不出来的紧缩感。
就像之前在酒店露台看见在小广场翻寻照片的傅润宜。
她?没有找到那张合影。
但那一刻,他们似乎处在同一个情绪空间里,隔着露台,隔着马路,她?所有无声的失望、低落、不开心,好像都会让并不擅长共情的原惟不舒服。
这次,离得更近,原惟感觉得更加清楚了。
“怎么感觉你要哭了?”
傅润宜喉咙里发涩。
想问能不能抱抱他,但她?又?觉得说话真的好麻烦,不想问了,她?想到那句在她?的备忘录里待了很多天的话,她?想,这个拥抱本来就是她?的。
她?觉得自己可以去拿。
真抱住原惟之后,傅润宜感觉自己好了一点,如同堵塞的坚冰慢慢化成酸涩的水,她?又?很想跟原惟说话了。
“我有点难受,原惟,你不在的时候,我很想你,我自己炸小黄鱼的时候,烫到手指了……”
花圃附近是安静无人的。
但原惟不了解这家?酒店的布局,所以也不知道此处正对?着某间休闲室的窗户,而这扇窗户旁已经挤满了人。
起初是有人无意在窗口?看到,猛然?惊呼出声:“我去,那女的谁啊,抱上原惟了。”
其他人闻声围上来,一通观察讨论。
“这裙子眼熟,今天开宴前好像看到过?,听谁说的来着,好像是傅家?的千金。”
“傅雯宁?”
“傅雯宁?她?不是跟方骏业……一直听说她?野心不小,牛哇,傅家?一个二流商贾,居然?敢招惹原惟。”
“那倪笙月怎么办?原老爷子去世前,可是在病床上按着这俩人的手,说唯一的遗憾是没看到原惟结婚,不都说原家?已经开始筹备让原惟热孝期低调完婚了吗?”
曾凯本来是路过?,一听这话,正好笑?地想说,你们这些传谣的真是缺德啊,谁他妈传的原老爷子在病床前拉着原惟和倪笙月的手了,离不离谱,要不你去医院死?死?看呢,看就剩一口?气躺病床上,还能不能拉着两个人的手说话。
曾凯刚走过?来,往窗外一瞧,话没了声,眉眼狠狠一皱。
人也看傻了。
小花园被?布置的像草坪婚礼的浪漫现场,身处其中的一男一女,他也都认识。
傅润宜不是有一个她?跟别的男人握手都会吃醋的霸道男友吗?怎么现在跟原惟抱在一块?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不,曾凯忽然?大事不妙地想到,八竿子可能打得着一竿子。
读高中的时候,傅润宜跟原惟表白?过?。
可那都是多少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而且当时原惟一视同仁地拒绝了。
曾凯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也记忆尤深,因为其他人表白?不说精心准备礼物,多少要递一封情书吧,傅润t?宜表白?是真简陋啊,连情书都没有。
当时曾凯看不懂,心想,这种气质寡淡的女生表白?方式也这么寡淡的吗?
现在曾凯更加看不懂了。
曾经说“我喜欢你”和“我没有跟人恋爱的打算”的两个人,在楼下小花园,抱一块了。
但他比旁边这群叽叽喳喳的人,又?多少清楚一些,起码知道跟原惟抱在一块的女人,不是傅雯宁。
“能好好看清楚吗?那他妈是傅雯宁?什么眼神呢,那是傅家?的二小姐!”
傅家?的真假千金早就是一桩陈年旧事,有人闻所未闻,惊讶道:“傅家?还有二小姐吗?”
也有人还依稀记得旧事,想了想,恍然?道:“啊?是被?赶出家?门的那个假千金吗?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叫傅润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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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凯一双眼睛雪亮:“不是她?还有谁!”
此时此刻,女主角是傅家?哪位千金似乎不是那么要紧,众人更加震惊的是,这场景里的男主角是原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原惟。
“不是……她?就这么抱原惟?关键原惟还没有推开她?,由她?这么抱着说话?”
“我怎么感觉原惟有点想亲她?,这是幻觉吗?真的!我真的感觉刚刚原惟有点想亲,是她?让开了!天——我看到的还是真实的世界吗?曾凯!曾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曾凯也不明白?。
他昨天才跟原惟说了傅润宜有男朋友,而且很离谱很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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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也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好吗?!”
32特殊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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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润宜和原惟没有待很久,
也没有继续说上什么话,无?声的拥抱占据大部?分的时间,原惟感觉听了很久她潮湿起落的呼吸,
这?个看似安静隐蔽的小花园,
很快就失去了安静隐蔽的属性?。
傅雯宁和孟献几乎是同时出现的。
捕捉到脚步声的傅润宜,第一时间往退后开,
下意识避嫌,和原惟拉开一段距离。
原惟几不可查地拧了拧眉,空置的手臂收回,
唇线也绷得平直,目光从傅润宜身上,
侧滑出去,看向两个不速之客。
傅雯宁似乎是故意为之,
此刻连道歉也显得毫不?可?信,她两手环抱,脸上扬着一抹客套的笑容说:“不?好?意思啊,
原大少爷,不?得不?打扰一下,
我妹妹是下午的飞机,现在——”傅雯宁适当地看一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时间有点?赶了,
我得送她去机场,
你们如果还有话要?说的话,
得麻烦聊快一点?。”
傅润宜摇摇头,轻声说:“没有了。”
她正朝傅雯宁走?去,
才迈开一步,胳膊就忽然被一股强力拉住,
傅润宜的视线低低地扭回,看见一只大手,指节修长,手背凸起的青筋明朗。
她太熟悉这?只手了。
过马路时,这?只手总会将她拉至身边。
可?能是她总喜欢边走?路边摆弄相机,好?像只要?她离他超出一臂远,这?只手的主人就会觉得危险,她像浪尖上的一点?浮沫,本体被轻易地拽回漩涡,心跳无?形中被推至高处。
或是一些?灯光昏暗的夜晚。
她侧着头,看这?只手,对?比强烈地紧扣着自己的腕骨和手指,按进凹陷的枕面里,这?只手微有薄汗,手背上的筋骨脉络随着气力所向,舒展又隆起。
又或是事后,床很小,她开始挑剔相拥而眠的睡姿,腰胯那?儿有一处很敏感,这?只手偏喜欢放在那?儿,她只好?慢慢往上挪这?只手,被手的主人察觉。
他在她背上轻拍了一下,又会错意思,以为她想要?这?样被哄着睡,傅润宜枕在他胳膊上,往他怀里贴,也不?说话,有意让这?个误会进行下去。
他笑了一声,低沉的气音带动胸腔微震,说着:“傅润宜你是小宝宝吗?要?开夜灯睡,还要?人拍背哄。”
而这?只手,却一直轻而规律地拍着,直到傅润宜进入梦乡。
傅润宜久久地低头望着,眼睫掩住情绪,也没有说话。
原惟手指松开一些?,从抓握住的小臂滑下来,捏了一下傅润宜的手指:“路上注意安全,我会去找你,有些?事还是要?正式地讲明白?,很快。”
傅润宜想,或许这?一步很重要?。
虽然她表达了自己并不?会纠缠都听?原惟的意思,但原惟做事,可?能有他的原则,或许会想跟她谈谈给什么好?处之类的,毕竟他一贯慷慨大方。
人与人之间,很适合不?明不?白?地聚头,却要?清清楚楚地散去,如是想着,傅润宜便没再说什么,很轻地“嗯”了一声。
傅雯宁很客气地跟孟献告别,感谢孟家今天的邀请,孟小姐青春窈窕,宴会也办得很好?,这?一趟过来,希望大家都有收获。
傅润宜只对?孟献颔颔首,充作?打招呼,然后就和傅雯宁一同离开了。
快要?穿过一处花廊时,傅润宜回头看了一眼。
傅雯宁也顺她的视线看去,她听?见身旁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好?像有点?嘲笑的意思。
傅润宜不?是很喜欢被别人凝视猜测的感觉,但又好?像因为自己的人生并不?缺这?种经历,已?经习惯了,所以除了一点?心底的不?喜欢,也并不?会再产生别的激烈情绪。
坐在去机场的车上,傅润宜满身都充斥着一种回避不?言的低落,她知道身边的傅雯宁一直在看她,但她不?想说话,此时也不?愿做任何解释。
她用自己最擅长的消极,对?抗外界的所有疑惑,像一只缺水而紧闭的蚌,拒绝打开自己,也不?想和外界交流。
但好?在,傅雯宁并没有出声问什么,似乎并不?需要?傅润宜回答,她已?然分析出答案,只在将傅润宜送进机场时,交代她:“你如果再来崇北,要?先打电话给我。”
手边提着小行李箱,傅润宜有些?恹恹的,低声说:“我不?会再去医院了。”
“没让你去看傅学林,想回来就回来,我是说过你最好?别回来,但你干嘛那?么听?我的话?咱俩有关系吗?我又不?为你的人生负责。但如果来,还是要?先打电话给我,知道了吗?”
说完似乎觉得自己逻辑全崩,又强词夺理得厉害,傅雯宁生硬地咳了一声,把司机刚刚给她的袋子甩出去,纸袋一角碰在傅润宜身上,语气冷淡:“饿了在飞机上吃。”
傅润宜接过来,朝袋内看了一眼,是两盒小点?心。
“谢谢你,雯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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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置景粉嫩浪漫的小花园里,干站着两个冰山一样高大的男人,即使周遭满是粉红色的气球鲜花,气氛很难再往浪漫方向发展。
原惟看向孟献,问他现在不?忙着宴客酬宾,过来有什么事。
虽然没有很明显,但两人实在认识太久,孟献还是察觉出此时原惟并不?高昂的声音情绪里,有一种罕见的烦躁。
孟献说:“我来提醒你一下,对?面有扇窗户。”
但现在好?像提不?提醒也无?所谓了。
电影都放完了,这?时候计较有人偷看,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