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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阿同不觉得?自己的篮筐简易,玩得?很?开心。

    傅润宜不太懂篮球也能看出来,阿同的运球动作好?像熟练流畅了很?多,投篮的命中率也比之前高。

    傅润宜夸奖他,比着大拇指说:“阿同很?聪明,有进步,现在变得?很?厉害了。”

    “我每天都练哦!”阿同脸上?的笑容灿烂又得?意,却忽然提起,“之前那个哥哥今天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呢?我们可以请他吃蛋糕。”

    一个从她生活里彻底消失的人,再次被提及,虽然细算日子,原惟离开新湾才一周,或许是时间过得?太慢,想一想,居然也觉得?很?久远了。

    傅润宜顿了一下,低声说:“他已经走了。”

    “走了?以后?都不来吗?”阿同很?遗憾,“我们都没有送他桃子。”

    傅润宜安慰阿同:“没关系,可能他也不喜欢水蜜桃。”

    阿同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我还想让哥哥教我打球,我还想再见到他。”

    这次傅润宜没有接话,她只是沉默。

    阿同不明白润宜忽然的沉默,他也没有再继续嚷着说话,他能感觉到,此刻的润宜有点难过,是一种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难过样子。

    阿同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抱着自己的球默默走开。

    ,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润宜的耳边,只有篮球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的声音,空洞地响着,时近时远。

    晚上?大家围着阿同唱生日快乐歌。

    等要?许愿吹蜡烛的时候,阿同很?认真地说:“润宜,我今年我只许两个愿望,我希望篮球场快点建好?,还有欣食记不要?倒闭,还有一个生日愿望,我分?给你,你快点许一个开心的事!”

    傅润宜笑着摇摇头说:“不用了,你自己许吧。”

    阿同却很?执意:“我每年的每个生日愿望都会?实现,分?给你的也一定会?实现的,润宜,快点许愿!蜡烛快要?没了。”

    傅润宜只好?顺从,在昏黄烛光前,短暂地合手闭眼,然后?跟阿同一起吹了蜡烛。

    这次过来没有多待,隔天早上?,傅润宜就一个人回去了。

    阿同对篮球的热情?很?大,可看到阿同打球,傅润宜会?觉得?有点心烦,但她并没有说,只是跟姨婆讲,自己还有一些事要?做,之后?有空再来看他们。

    话是谎话,但回去后?,傅润宜也真的试着找一些事情?来做,她觉得?家里太安静了,她不希望家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外头的蝉鸣。

    她觉得?,这些蝉声也让人心烦。

    一番琢磨后?,傅润宜决定找人来养护地板,又在家政平台下单了上?门清洗空调的服务,约了师傅来补了阳台缺的几块碎瓷砖,订了几盆新植物回来……

    甚至,傅润宜还很?多余地给极少开火的厨房安装了一个洗碗机。

    短短两天之内,各种工人进进出出,家中沙发桌椅移来挪去。

    她的小屋子,从没有这么忙碌过。

    早上?,傅润宜订的孔雀木和细叶棕竹到了,盆景公司的工人开车运来楼下,又帮忙搬进屋里,问?傅润宜要?放在什么地方。

    对面的大哥听着外头的声音,纳罕不已打开门,大哥捧着一大海碗的炒饭,靠在自家门边,往傅润宜的屋子里瞅,一边扒饭一边调侃道:“这几天是咋了?忽然大兴土木的,这是要?装扮婚房?”

    傅润宜懂了,原来“幽默”真的是一个很?讨人厌的贬义?词。

    她低声回道:“……你还挺幽默的。”

    送走工人,傅润宜将?客厅简单收拾,换了衣服去楼下吃早餐。

    还是之前那家店。

    可能她这次又来得?太迟了,又买到了不酥的小春卷,春卷凉了后?,豆油气味就显得?有点腻鼻子,不是很?好?吃。

    她觉得?自己不是很?介意,不好?吃的东西也可以吃。

    此时已经过了早晨上?班的高峰期,傅润宜坐在客人寥寥的早餐店里,就着一杯热豆浆,慢慢将?几个不太好?吃的小春卷都吃掉了。

    放在桌旁的手机忽然一亮。

    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框。

    或许是因为她之前搜索过和原惟相关的一切关键词和相关人物,所以原惟爷爷去世?的消息,第一时间被推送给了她。

    傅润宜点开。

    由治丧委员会?发出的讣告,除去一长串以标点隔开的光荣身份,主要?内容其实只有一句,原景山同志因病抢救无效,于今日凌晨去世?,享年84岁。

    讣告很?短。

    傅润宜看完却发了很?久的呆。

    28拍立得

    -

    自原景山旧疾复发入院,

    病危通知紧跟着发下来,各方电话打来询问情况,原家忙乱中撑起内外秩序,

    开始做两?手准备。

    老爷子十年前就已经做过一场大手术,

    幸得保命,术后精心养护也拦不?住随着年纪增长病灶复萌的颓势,

    撑至今日,合眼时子孙尽在身边,该交代的交代,

    该叮嘱的叮嘱,风光一世,

    心愿皆遂,倒也没什么可抹泪的遗憾。

    讣告发出的第三天举行了追思?会。

    当天来宾众多,

    涉及政商两?界。

    耄耋之年的老人去?世是喜丧,哀悼大?厅衣冠云集,氛围倒不?至过分悲痛。

    只是进?出来往的人员庞杂,

    于公于私的事务诸多,半点怠慢不?得,

    几乎每一个原家?人脸上?都覆着体面的疲意。

    葬礼结束后,只剩一小部分外地来的远亲还需要招待,

    这事是由原惟的大?伯母拿的主意,

    担心老太太乍然独居伤心不?已,

    把?四五个表姑表婶都塞到近郊的老宅里去?了,

    陪着老太太谈天?说话。

    原夫人过去?安排房间?,怕招待不?周,

    拨了两?个佣人去?帮忙。

    这些天?,原家?的几个司机都用乱了。

    原惟自己开车过去?接原夫人,

    堂屋堆了许多礼,原夫人刚叫人收拾好,看见原惟从照壁后走进?来,一身?黑色衬衫描摹出的身?形愈发峻拔颀长,日光下都有几分生人勿近的清绝外溢,等到眼前,原夫人问他要不?要去?给那些亲戚们打个招呼。

    原惟声音冷淡:“这几天?不?是天?天?见么。”

    原夫人便晓得儿子没有兴致,也不?强求,轻捶着肩膀说自己这小半个月都没有睡一个好觉,骨头都快累散了。

    原惟说,自己出来的时候,她约的按摩师傅刚到家?,现?在?正等她了。

    本来还想在?这边做做样子的原夫人,顿时改了主意,心想样子做给谁看呢,自己累倒是真的。

    于是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母子一块朝门口走去?。

    原夫人感慨,还好自己就生了一个儿子,妯娌关?系应付起来实在?太费心了,凭什?么因?为两?个男人是兄弟,就要让两?个本来不?相关?的女人这么累,跟唱戏似的,你?演一段,我就得接一段。

    原惟觉得,他妈到这个年纪还能这么理直气壮说出“凭什?么”,可?能也没真怎么累到。

    他爸看着儒雅斯文,风度翩翩,实际内在?极度强t?势。

    在?护老婆这方面也同样强势。

    原夫人偶尔郁郁寡欢似做戏,一贯自我满意度挺高,时常道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原惟旁观很清楚,他爸没少替他妈兜底,多少次烂摊子还没摔到地上?,原先生就已经叫人收拾好了。

    原夫人是万事都好商量的软性子,不?招人欺负难道是因?为她脾气好、不?爱生气吗?是人人都知道原先生很会生气,一旦生气也绝不?是好商量的软性子。

    原夫人对原先生却很有意见,这会儿又跟儿子抱怨起来,“非要安排那么多人守夜干什?么,你?看看你?,这几天?眼睛都熬红了,你?又不?是过继给你?大?伯家?了,你?爸爸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你?!”

    其中的缘由原惟也不?解释了,只淡淡调侃说:“要是换你?去?,他估计就心疼了。”

    原夫人当即娇嗔,打了原惟一下。

    上?了车,原夫人说:“你?先想想你?自己的事吧,我昨晚都听到你?爸爸跟你?大?伯在?说了。”

    原惟闻声很快敛起笑意,想到某个人,脑子里快速过了许多碎片一样的事情,片刻后,他问原夫人:“我回国读高中的时候,你?是不?是教过一个学生?叫傅润宜,当时她是什?么原因?就不?学小提琴了?”

    原夫人想了想说:“好像是在?学校上?体育课手受伤了,还出奇,是她爸爸打电话来说的。”

    “受伤?很严重?不?能再学了?”

    “脱臼而已,哪有那么严重,就是借口罢了,我是不?是在?家?里说过啊,那个小姑娘不?是她家?里的亲生孩子,好像好多年都没听过她的消息了,倒是那个真千金,我前阵子还听人讲过,好像还有点本事。”说完,原夫人纳闷道,“怎么忽然提起我以前的学生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好像跟她有点缘分。”

    “什?么缘分?”原夫人眉头一皱,疑惑道,“我怎么记得那个小姑娘来家?里上?课,你?都没主动跟人家?说过话。”

    “没有吗?我不?太记得了。”原惟淡声说。

    “应该没有吧,我记得我还跟她打听过你?在?学校的情况,问她,原惟在?学校有没有早恋啊。”

    原惟不?知道过去?还发生过这种事,“你?教人家?上?课,这么八卦干什?么?”

    “关?心你?啊,你?以为我像你?爸啊,什?么都不?管,张口就是命令。”原夫人回忆起来,“那孩子太腼腆了,摇摇头,说跟你?不?熟,不?知道,脸一下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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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腼腆?跟我不?熟?”

    原惟一字一字轻轻往外蹦,似问非问地应着声,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顺畅的路况。

    绮念一动,他所想到的傅润宜,有时候挺腼腆的,做的时候会小声在?他耳边说“你?刚才插过头了,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深”;有时候不?是很腼腆,会掉着眼泪发抖,呜咽叫着“停一下原惟,我要死掉了”。

    原惟和原夫人到家?时,除了那位久候的按摩师,客厅还有一位意外来客。

    倪笙月一见他们便起身?,上?前露出笑容。

    “阿姨,这些天?你?太辛苦了,我也没什?么能帮忙的,刚好最近马来那边的亲戚寄过来两?盒燕窝,比市面上?那些要好不?少,就想着拿来给您补补,一点小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哎呦,笙月太有心了。”原夫人佯装不?满,睨了身?边的原惟一眼,“到底还是生女儿好,小棉袄才知道心疼人。”

    倪笙月含蓄笑着,又说:“阿姨,我今天?就是过来送点东西,我看您还约了按摩师,我就不?多打扰了。”

    “那怎么行,你?这过来一趟连杯热茶都没喝就要走啊,那让原惟——”

    “可?以,我送你?出去?,”原惟打断原夫人的话,也不?管原夫人本来要说什?么,直接说,“刚好公司还有点事要去?处理,走吧。”

    倪笙月神情微微黯了一些,依旧保持得体笑容跟原夫人告别,随后去?追先走一步的原惟。

    许多年了,原惟经常不?等她,她其实已经适应这种无伤大?雅的不?体贴,学会用原惟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这种话来安慰自己,既然不?想要一个普通的男人,那就要接受一个不?普通的男人不?似常人的冷淡,其实也很合理。

    两?人刚走到室外,倪笙月两?手握着小巧的拎包,弯着嘴角,状似无意地问:“你?四月底去?新湾,这一趟待了一个月才回来,我听我师姐说,你?那边的工作很早就结束了,我还以为公司不?怎么忙呢。”

    原惟随意地回了两?个字“还好”,令刚挑起的聊天?氛围立时没了下文。

    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倪笙月应对自如,接着问:“新湾那边风景是不?是很好啊?”

    “没怎么出门。”

    这也不?是假话,新湾著名的景点,原惟的确一个没去?。

    除工作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傅润宜家?的小屋子里,还有傅润宜家?附近的两?条街上?,保留新湾特色的古建筑街道挺漂亮的,但是餐饮方面的确如傅润宜所说,她家?周边的小馆子都不?是很好吃。

    “你?之后是不?是还有公事要去?新湾?我听说你?看上?了一家?科技公司,打算收购,下一次去?,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夏天?是不?是很适合去?新湾那边玩啊?”

    原惟望着她,略带点笑,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你?怎么什?么事都能听说来?消息太灵通了吧?”

    倪笙月一时尴尬,但并未失仪态,她很快灵活地打趣过去?:“原大?少爷,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很多双眼睛盯着你?的,有关?你?的消息只要留心一下就会知道好吗?”

    面前的女生大?方自如,笑容灿烂。

    原惟看在?眼里,却忽的一瞬失神,想起某天?和傅润宜一起吃早餐,她坐在?对面,眉眼低低的,睫毛并不?浓翘,恰到好处的纤长,和她本人一样温淡,在?他提出的问题里慢吞吞地回答着。

    “我不?知道去?哪里打听……”

    “别人是怎么打听你?的?”

    “原惟?”倪笙月察觉异常,轻声喊着。,尽在晋江文学城

    原惟慢慢虚掉的视线又重新落焦于眼前,一丝不?紊地拾起久置的话题,说:“这个季节去?新湾的确挺好的,那边的特产水蜜桃正当季。”

    “公司还有事,不?多送你?了。”

    回崇北后,由新湾那边第一个拨给原惟的电话,并不?是傅润宜打的。

    但也不?完全和傅润宜无关?。

    原惟今天?跟原夫人说,觉得自己跟傅润宜好像有点缘分,也不?是空穴来风。

    或许是原惟接到父亲消息,离开新湾离开得太突然,之前一直态度不?明的晴天?科技不?知嗅到什?么苗头,居然主动找上?门,希望跟原惟面谈收购事宜。

    那时候原景山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了,原惟的父亲也特意打过招呼,叫原惟能放的事情都先放一放,多陪陪爷爷。最后的日子里老人家?昏昏沉沉,每天?意识清醒的时候很零碎,费力地望一望病榻边的人,总是希望大?家?都在?的。

    但那天?下午原惟还是抽出两?个小时去?见了这人一面。

    简海旭是晴天?科技的创始人之一,管技术的,平时露面少。

    大?概也明白先前主事的另一位合伙人拿乔过了头,供求买卖一贯瞬息万变,敲代码的出身?的男人也不?擅长打太极,面带微笑,起身?伸臂跟原惟握手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拘谨。

    放以往,原惟会觉得跟不?善言辞的人沟通是很浪费时间?的一件事。

    即使对方言辞恳切,放低姿态追来崇北,原惟大?概也只会打发助理来见一见,不?会自己亲自来。

    “幸会,简先生。”

    “久仰了原总,真的特别感谢您愿意来见我。”

    原惟好整以暇坐在?他对面说:“我是对你?在?电话里说的虚拟形象比较感兴趣,希望不?是噱头。”

    之前那通电话里,简海旭跟原惟说:“原总,我要是跟你?说我们公司跟你?真的有点缘分,你?肯定觉得我在?说虚的,但是真的有,几年前,我们公司有一款没推行起来的AI互动软件,您或许有过听闻。”

    “是有过听闻。”

    对方接着说:“我们当时邀请了一批不?同年龄层的志愿者来做Daydream软件的互动测试,建立了第一批虚拟形象,通过志愿者的反馈来调整虚拟形象的灵敏度,因?为一些不?太好说的原因?,这个项目几次大?改,还t?在?持续调整,前阵子翻旧的档案资料,我发现?,我们的数据库里有一个非常像你?的虚拟形象,并且‘他’的名字跟你?一样,也叫原惟,我们第一批的虚拟形象都志愿者提供构建素材,也都是志愿者来命名的。”

    “志愿者?”

    原惟心内一沉,似乎有了微妙的预感,“有志愿者的资料吗?”

    “是新湾理工大?的一名学生,名字叫傅润宜,按时间?推算,她现?在?应该已经毕业了。”

    话落,电话两?端都陷入一小段安静中。

    “傅润宜——”

    原惟很轻很慢地读着这个如今他已经喊了无数遍的名字,又仿佛有了新的陌生感,他曾问过她的名字是哪三个字,得到的回复,如今又再度问出去?确认,“湿润的润,相宜的宜吗?”

    对方意外道:“对,原总怎么知道的?这份资料我们还没有对外开放。”

    原惟也需要想一想,他是怎么知道傅润宜的。

    是高中时她来家?里上?琴课大?半年,彼此交集寥寥无几,即使随手施予过好意,也从没有留心。

    还是多年以后,她站在?明潭酒店的樱花树旁问他:“傅润宜,你?记得吗?”他看着她,毫无记忆。

    他似乎应该在?这通电话打来告诉他,晴天?科技的数据库里有一个非常像他的虚拟形象,创建者是傅润宜的时候,皱眉去?问:“傅润宜是谁?”然后对方说,傅润宜几年前是新湾理工大?的学生,他毫不?停留也毫无兴趣地将这名字抛去?一旁,“不?认识。”

    差一点点,就是这样的。

    原惟久不?说话。

    简海旭渐渐起了疑惑,在?电话里低声问道:“原总?您是认识这个人吗?”

    “认识。”原惟这样回道。

    那时他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不?久前刚做过地面清洁,消毒水的清冷气味稍显刺鼻,无人来往的特护区安静至极,安静到叫人幻听一声并不?存在?的蝉鸣。

    突兀的,悠长的,扰人清梦的蝉鸣。

    他曾在?这样的蝉鸣中蹙着眉醒来,一扭头就会见到傅润宜贴着睡在?他身?边,她睡着的样子,微微努着嘴,有几分憨态,比醒着的很多时候都生动。

    “带着你?们的资料,找个时间?见面吧。”

    两?人见面后,简海旭拿出随身?电脑,将有关?虚拟形象的部分展示给原惟看。

    之后聊到他们公司另一个交互项目,融和了新湾当地的传统民俗文化,去?年就已经在?新湾本地的编鼓博物馆推行。

    “编鼓由十二只小鼓组成,会通过鼓槌上?的感应装置,测试出参与者当时的心跳数值,对应某一个鼓面,另一方敲中对应的鼓面,才会有特效出现?,没什?么技术含量,被之前的新湾旅游热带火起来后,大?家?给这个装置起了一个名字叫‘心动之鼓’,吸引不?少情侣来打卡。”

    简海旭问原惟:“对了,原总之前在?新湾也待了一阵子,不?知道有没有去?过编鼓博物馆?”

    “没有去?过。”

    简海旭说理解,“工作一忙,人一累,是没什?么心思?往外跑了。”

    原惟想起自己在?新湾的那段时间?,工作没有很忙,人也没有很累。

    他在?黄昏将尽时,在?有风的海边栈道跟傅润宜悠闲散步,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吃第二支半价的冰淇淋,把?明成杰推荐的餐厅排进?日程里一家?一家?带她去?吃,也在?她家?狭小的厨房熬粥煮面复炸小黄鱼,做很多次爱,接很多次吻,共享无数次喘息和汗热,难舍难分。

    他多次路过编鼓博物馆所在?的街巷,有一个人曾经很热情地安利他去?编鼓巷尽头的博物馆看一看。

    但兴趣无几的原惟并没有去?。

    傅润宜说了许多编鼓博物馆的有趣之处,试图吸引他这个外地人前往,唯独没有提过“心动之鼓”。

    不?难猜,如果原惟当时答应去?了,傅润宜应该会很生硬地转场,届时装作无意,问他要不?要敲一下那个鼓。

    原惟没兴趣的话,傅润宜也不?会再争取。

    回崇北后,原惟才把?傅润宜之前送给他的礼物拆开,她说她知道他不?喜欢看别人写的信,于是她真的就老老实实一个字也没有留下。

    轻飘飘的盒子里,只有一个毛线织的粉红桃子,是那种带细绒的毛线,织出来的桃子也带着一层细绒,比他拳头还要小,里头充了棉花,针脚密实,算不?上?很精致。

    很可?能是阿同做的。

    傅润宜家?有很多类似的小玩意儿,傅润宜的小猫也戴过类似的针织小帽子。

    这些天?连轴转的忙碌,神经紧绷都成了常态,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原惟洗漱后躺下,也能感觉到身?体里积攒了许多疲乏,却很难在?自己这张宽阔舒服的床上?进?入睡眠状态。

    他一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罕见地神游,有想做一些什?么事的念头,像火柴在?黑暗中一瞬擦燃,却仿佛还没想好怎样去?做,小小火光又很快黯淡下去?。

    过了一会儿,原惟干脆起身?去?了楼下的影音室,点开一部片子,靠进?按摩椅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一只毛线小桃子。

    随机投映的是一部爱情片。

    原惟想起五月二十号那天?,他跟傅润宜两?个从没有过过520的人,在?小广场被做活动的地推人员拦住,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

    有一家?相机品牌在?附近做活动,寻找99对情侣配合拍一张情侣照,拍立得相片的背面由男生写上?一句想对女生说的话,贴到构成心型的活动墙上?,就可?以领取一份520的情侣礼物。

    是一桶装饰了两?支红玫瑰的爆米花。

    爆米花被递过来时,工作人员还特意解释了一下:“玫瑰配爆米花,是浪漫到爆炸的意思?哦!”

    拿到小礼物的傅润宜很开心,但很快咬住唇,表情有些不?安,可?能她认为和原惟跟旁边的活动参与者是不?一样的,他们不?是情侣,这样领取别人的小礼物有作假嫌疑。

    两?人的拍立得合照被挂在?活动墙上?,傅润宜当时问了工作人员,这个活动什?么时候结束。

    之后她去?见朋友,原惟去?了明家?。

    晚上?,原惟陪同舅舅在?附近参加一场商务宴会,就在?小广场旁边的外籍酒店。

    原惟喝了一点酒,应付了不?少寒暄,从无聊的社交圈中辞身?,去?露台,想透透风。

    往下看去?,却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傅润宜好像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耐心。

    比如全神贯注在?满地的活动垃圾里找一张合照,原惟看到她从地上?拿起什?么,隔着一段距离,原惟不?知道她是否找到了那张照片,也看不?到她蹲在?那里的表情。

    但他知道——

    如果傅润宜找到了那张照片,翻至另一面,会是空白。

    不?知为何,预感到另一个人并无声息的失望,原惟竟然也会有心脏骤然缩紧的不?适,甚至隐隐懊悔,只是在?卡片上?写几个字而已,为什?么当时也要敷衍。

    他一向不?太具备同理心,过于优渥的出身?让他一直站在?挑拣他人的高位上?,很少有需要换位思?考的时候,礼貌是精英教育的合理产物,但多数微笑背后,并没有相应的谦和耐心。

    可?看不?见傅润宜表情的那一刻,原惟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直到目睹她一个人走到路边,打车回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都始终盘踞在?原惟心头。

    晚上?原惟回去?,发现?傅润宜在?日历当天?的日期数字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拍立得图案,还有两?颗紧挨着一大?一小的爱心,以做标识。她跟原惟说话也带着淡淡的笑,好像没有遗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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