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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这里应该是一个富人区,不然不会种那么多树。

    明琅浑身紧绷,继续往前走。

    冷风从她的颈间拂过,阴森、湿冷、一深一浅,如同某种生物的呼吸,令她头皮一阵发紧。

    ……谁过生日选在这么个鬼地方?

    要不是来都来了,也不差那么一两步,她真想转身就跑。

    越往前走,她心口越闷,身上也越来越沉,每一步都好似踩在湿腻的淤泥里。

    简直像有什么趴在她身上似的。

    明琅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背上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不敢转头,也不敢把手伸到背后,怕真的摸到什么东西。

    她攥紧伞柄,加快了步伐。

    还好,穿过枯败的树林,不远处就是橘黄色的光影。

    热闹人声扑面而来。

    她到了。

    明琅推开门,发现客厅空无一人,二楼隐约传来哄笑与打闹声。

    一个女声响起:

    “明琅,你终于到了!厨房给你留了蛋糕,自己去拿。我们在打游戏,腾不开手。”

    明琅松了一口气,最好所有人都去打游戏了。她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寒暄。

    玄关收拾得十分整洁,摆放着一双干净的拖鞋。

    明琅收了伞,搁在雨伞架上,正要去厨房洗手,突然看到衣架上挂着一件黑色大衣。

    剪裁精细,廓形极佳,仅凭肉眼观察,都能看出质地绝非凡品。

    这么一件,估计五万起步。

    有钱人。

    明琅有些惊讶。

    没想到同学们平日里那么低调,私底下也跟公司的人来往。

    她越发坚定洗个手就走的决心。

    她取出礼物盒,搁在茶几上,走到厨房门前,就在这时,冷不丁想起一个细节。

    为什么门口没有雨伞,没有鞋子,衣架上只挂了一件衣服。

    其他人的衣服在哪儿?

    都穿在身上吗?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随着她的想象,周围温度似乎下降不少。

    门窗紧闭,室内无风,却能感到阴冷、潮湿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明琅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厨房门,一口气按开所有开关。

    暖光亮起。

    怪异感瞬间消失。

    厨房里似乎在煮什么东西,肉香扑鼻。

    明琅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这里,难免有点饿。

    她一边洗手,一边琢磨,要不要为了厨房里那锅闻上去很香的肉汤,留下来进行毫无意义的社交呢?

    最后,她得出结论,还是饿着吧。

    洗完手,明琅摸出手机,调出对话框,打字:

    「生日快乐,礼物在茶几上,我还有事,先走啦!」

    她随手把手机一揣,打开冰箱,寻找同学口中的蛋糕。

    找了半天,没找到。

    这时,手机振动一下。

    明琅解锁屏幕。

    AI语音助手自动播报:

    「发错了?」

    「什么生日,我没过生日啊。」

    明琅一愣,也以为自己发错了,低头一看,发现并没有发错。

    收件人信息完全正确。

    明琅心底发寒,背上唰地流下一颗冷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拿着手机,走出厨房,客厅的氛围也变了。

    除了中间一盏小灯仍然亮着,走廊、墙角、二楼变得一片漆黑。

    可能因为被黑暗包围,那盏小灯的灯光显得格外黯淡,似乎随时会熄灭。

    二楼的人声也消失了。

    明琅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可眼前的场景太诡异了。

    她吞咽一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道:

    「恶作剧?」

    「不是你让我来绿洲别墅给你过生日吗?」

    对方回复得很快:「???」

    「你在说什么啊?绿洲不是你家吗?」

    明琅一怔。

    下一刻,她视野边缘的画面仿佛被周围的黑暗侵蚀了一般,逐渐变得模糊、扭曲。

    室温骤降,空气冷得几近刺骨。

    明琅控制不住地打了好几个寒颤,感觉自己在下沉。

    ……不停地下沉。

    强烈的失重感向她袭来。

    似乎有无数只鬼手从她背后伸出,扣住她的脖颈、肩膀、手臂、腰身、小腿、脚踝。

    她知道自己在下坠,知道自己似乎被什么扣押住了。

    但是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她后颈传来冰冷的吐息。

    一深一浅。

    明琅一个激灵,全身上下寒毛倒竖,猛地睁开眼睛。

    原来是噩梦。

    她抬手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明琅闭着眼睛,深深吸气、吐气,感觉喉咙有些干渴,正要下床去倒水,突然背脊一僵。

    她的身上,真的有一只手。

    有那么一瞬间,明琅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从心底到每一个汗毛孔都渗出阴森寒气。

    她心脏狂跳,整个人如坠冰窟,连呼吸都是冷的。

    躺在她旁边的……是谁?

    明琅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反手扣住身上那只手,想要起身,以一个扣押的姿势钳制住旁边的人。

    对方却像是预料到她的动作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往后一压。

    制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明琅最先感到的,是冰冷、平缓的呼吸。

    很冷。

    几乎跟冰没什么区别。

    明琅浑身僵硬,后颈的汗毛炸得更加厉害了。

    这时,一个低沉、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做噩梦了?”

    熟悉的声音。

    明琅的神经却没能放松下来,反而绷得更紧了。

    因为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像是……

    下一刻,对方坐了起来,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以一个几乎是覆在她身上的姿势,打开了床头灯。

    暖光立即驱散了黑暗。

    明琅终于看清身边人的相貌。

    说起来,她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近观察他的长相。

    可能因为掺杂了北欧血统,他的双眼皮褶皱极深,自上而下看人时,目光如同一团温和、包容、洁净的雾气。

    最让她感到惊艳的,还是他的发色和眼睛。

    银发,绿眼。

    不是那种染过的、不自然的银色,而是一种霜雪般清冷的银色。

    明明色调偏冷且单一,却让人想起“瑰丽”二字。

    眼睛也不是那种绿中带蓝的浓绿色,而是一种极淡的浅绿色,淡得几乎能看清虹膜的纹路。

    让人想起冰湖附近的云杉,是一种孤峻、淡雅的绿。

    ……沈澹月。

    她暗恋的人。

    他们为什么会躺在同一张床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疑惑与震惊交织,明琅几乎无法呼吸,张了张口,半晌才吐出一个音节:“……啊?”

    第111章

    Chapter

    2

    明琅一直记得那天下午,

    她刚满十六岁,才参观完公司的直属学院,整个人郁郁寡欢。

    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

    “阶级”的存在。

    对于十六岁的少女来说,

    “阶级”两个字难免有些空泛。

    明琅其实也不懂这一词的具体意思,

    只是很讨厌那种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的感觉。

    她还年轻,有梦想,

    有计划,

    有野心,

    不想那么快就被条框固定住。

    今天的参观,却明确地告诉她,

    她以后要么会变成给公司员工递枪的人,

    要么会变成他们枪口下的人。

    明琅很愤怒。

    她想跟同学倾诉心中的愤怒,同学却在兴奋地讨论公司学院里看到的名牌。

    明明他们的父母赚一辈子的钱,

    也买不起那些牌子的一件衣服、一个手提包,却会为了争论哪个牌子的名气更大、设计更好而争得面红耳赤。

    那种模样,让明琅感到陌生又厌恶。

    回去的路上,

    天还未黑,霓虹灯已接连亮起。

    高楼大厦如同一棵摩天巨树,

    上面缠绕着花花绿绿的广告枝叶。

    明琅每次回家,都必须经过贫民区。

    可能她身上贫穷的气息太过明显,贫民区虽然犯罪率极高,她却一次也没有被打劫过。

    穷人和穷人,仿佛一群麻木不仁的野兽,

    彼此并不熟悉,却可以精准嗅出谁是同类,

    谁身上有油膏可刮。

    明琅有点讨厌这种感觉。

    她想当一个特别的人,生活却总把她推到人堆里去。

    现在回想起来,青春期的她真的有太多烦恼。

    一点小事,都能让她怄气一整天。

    明琅回到家,正要掏门卡开门,却发现自己忘带门卡了。

    一时间,所有委屈情绪瞬间涌上心头。

    今天是她十六岁的生日,被拽到公司学院羞辱了一顿不说,还没办法进家门了。

    她委屈得想哭。

    爸妈却拒绝了她这一请求,理由是小孩子装什么芯片。

    如果有芯片的话,她就不必被锁在门外了。

    明琅越想越委屈,蹲坐在门口,抱住双膝,红了眼眶。

    她发泄似的咬住自己的胳膊,想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太痛了。她咬了一会儿,悻悻地松了口。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和轻微的谈话声。

    话音落下,谈话声立刻消失了。

    明琅却有些尴尬。

    不是因为这话不礼貌,而是因为她好像泄露了哭腔。

    再也没有比哭着骂人更丢脸的事情了。

    让她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的是,脚步声在朝她靠近。

    对方在朝她走来。

    明琅浑身紧绷,心想对方要干吗,跟她打一架吗?

    她虽然打不过公司精英,但撂倒一个小混混还是绰绰有余的。

    谁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银发绿眼、气质清峻的男人。

    明琅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几乎愣住了。

    但她还是想出了一个很恰当的比喻。

    他的身上似有一股拂晓般冷寂的香气。

    他银白色的短发,更是美丽至极,洁净得带上了几分攻击性。

    与肮脏、污黑的楼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琅忽然有些自惭形秽。

    不过,这种感觉只维持了几秒钟,很快她注意到男人的大衣、衬衫和皮鞋都价值不菲。

    尤其是手腕上的腕表,虽然她不认识牌子,但长了眼睛,看得见质感。

    他手上那块表,一看就很贵很贵。

    贵得她心烦意乱,更想大喊大叫了。

    明琅恼火极了,心想,怎么哪儿都能碰到有钱人?

    有钱人到这儿来干吗?买房吗?现在拆迁又不给钱了。

    她猛地一抬头,对男人怒目而视:“看什么看!”

    她越发讨厌这个有钱的不速之客,瞪着他,喘着粗气,想用兽类般抽泣的声音把他吓跑。

    男人却没什么反应,离她更近了一些。

    她浑身僵硬,脑中瞬间闪过数十条逃跑路线,以及课间练的防身操。

    但那些东西在真枪面前,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子-弹。

    明琅想,她还是过得太好了,以至于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性。

    下一刻,男人却掏出一块手帕,递到她的面前,温和地说道:“你好,我是新来的住户,吓到你了吗?”

    明琅没有接,警惕地看着他。

    “我姓沈。”男人微笑着说道,“You

    also

    call

    me

    Dan,that’s

    what

    most

    people

    call

    me.”(你也可以叫我Dan,大家都这么叫我。)

    明琅警惕如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野猫:“我有‘通译宝’。”

    Dan微微侧了一下头,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明琅觉得自尊心受损,大声说:“我买得起同声传译设备!你不用专门换成其他语言!”

    Dan顿了一下。

    明琅咬紧嘴唇,很怕他拿出一个更好的同声传译设备羞辱她。

    毕竟她买的“通译宝”,只是一个无线耳机,连芯片都不是。

    Dan却微微一笑,像没有看到她的失态般,用中文说道:“很抱歉,我没用过同声传译设备。我不相信任何电子设备。”

    很久以后,明琅回想起这一幕,发现Dan轻巧地避开了“是否负担得起同声传译设备”这一话题,把谈话的焦点转向了自己。

    即使他们当时是第一次见面,即使她的态度如此恶劣,他还是十分周全地保住了她的颜面。当时,明琅却不觉得他贴心,只觉得他非常擅长诡辩。

    什么叫“我不相信任何电子设备”?

    好装的说法……可恶,学到了。下次同学问她,为什么不买最新款的芯片,她也这么回答。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压低的声音:

    “Dan先生,他们来了!要在这里吗?”

    明琅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不是傻子,大概猜得出Dan要干什么。

    他们估计要在这里火并。

    她还没有写作业。

    Dan看了她一眼,用英语回答:“Let’s

    find

    another

    pce,there

    are

    i

    civilians

    here.”(换一个地方,这里有无辜的平民。)

    “可是……”

    Dan淡淡地说:“这是命令。”走廊尽头的人不再说话。下一秒钟,只听几声对讲机的沙沙声响,他似乎在传达Dan的命令。

    明琅吞咽了好几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膝,没有说话,也不再露出野猫似的气焰。

    她不知是否之前的话,让Dan以为她听不懂英语,于是在她的面前大声密谋。

    她不仅能听懂英语,而且听力非常优异……甚至能听见走廊尽头的人在说什么……

    他在安排狙击手的位置。

    这个Dan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为什么能调动狙击手?

    为什么要用“平民”这个词来指代这里的人?

    如果她今天没有被关在门外的话,她家是不是就被Dan夷为平地了?

    明琅又害怕又委屈又愤怒,却不敢说一个字,只能无助地抱紧弱小的自己。

    Dan下达完命令,看了她片刻,轻轻笑了一声。

    明琅听见他的笑声,更加害怕了。如果她是一只猫,估计从脑袋到尾巴的毛都炸开了。

    Dan伸出手,似乎想用手帕擦她的眼泪:“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明琅猛地往后一仰,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地瞪着他。

    “对不起,”他说,“是我冒昧了。我们马上离开。”

    明琅不作声,眼睛仍然睁得很大。

    Dan说道:“希望下次见到你,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她想报警了。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一想法。

    屿城的警-察又称“公司条子”,Dan把她称作“平民”,说明他的身份很高,保不齐是个公司高管。

    她报警,不会把Dan送进去,只会把自己送进去。

    明琅眼睁睁看着Dan离开了,直到看不见他高大修长的身影,她才倏地松了一口气,浑身冷汗淋漓。

    那是她普通的人生中最不普通的一天。

    明琅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镇定的高中生。

    Dan不是随口说说,过了一个星期,他居然真的在她家对门住了下来。

    有段时间,明琅看到他的银发,就头皮发麻。

    总觉得他住在对门,是为了监视她有没有乱说话。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

    屿城亚裔居多,也有白人。但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移民城市,即使是白人,发色和瞳色也不会浅成这样。

    是基因病吗?

    明琅偷偷在网上搜了一下,没有搜到答案。

    有一天,她起晚了,捞起书包,匆匆出门,正好与他撞上。

    他伸手,扶了她一把:“小心。”

    也就是那时,明琅发现,他的睫毛居然也是银色。

    她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大力到耳朵都传来刺痛。不敢多看,她拍开他的手,闷头冲了出去。

    冲到一半,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Dan已经侧过身,头微微垂下,抬起一只手,正在戴黑色皮质手套,手指窄而修长,骨节分明。

    明琅这才想起,从他们见面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戴着那副黑色皮手套。

    一般来说,手套不离身的人,多少有点洁癖,刚刚他却毫不避讳地扶了她。

    也许,他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坏。

    那天上课时,她满脑子都是Dan长长的银色睫毛。

    窒闷的暑天,到处都是恶臭燃烧的废品堆,整个教室都弥漫着男生发酸的汗臭。

    Dan的银发银睫,以及身上那一股拂晓般清冷的香气,似乎有解暑的神奇功效。

    她闷得想要尖叫时,想一下他的外貌,莫名就冷静了下去。

    体内甚至泛起一阵一阵颤栗,仿佛解暑过了头,发烧似的打起冷战来。

    那一个学期,她都心猿意马,总是突然想起Dan的脸庞。

    她在这方面比较迟钝,足足一年过去,才惊觉这种感情可能是喜欢。

    这一发现,无异于晴天霹雳。

    Dan明显不是一个好人。

    他身上有枪,有刀。

    明琅搜过他戴的那副手套叫什么,搜索结果显示是一副战术手套。

    他可能是佣-兵,可能是荒漠暴徒,可能是公司豢养的杀-手。

    不管怎样,他都是为公司效劳,而她非常讨厌公司员工。

    Dan也不会喜欢上她这个“平民”。

    这是一场不可能的暗恋。

    她刚刚意识到对他的感情,就已经失恋。

    那一年,明琅快要满十八岁。

    在失恋阴云的笼罩下,她变得前所未有的焦虑和暴躁。

    她觉得人生糟透了,一切都糟透了。

    如果生下来就注定当一颗螺丝钉,注定成为公司的奴隶,究竟为什么要把她生下来?

    她普通的人生也过得一塌糊涂。

    明琅这个名字,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好名字。

    曙光与美玉。

    现实中,她却是一块灰扑扑的朽木。

    明琅趴在桌子上,在心里刻薄地把自己贬低了一通,情绪越发阴郁了。

    就在这时,她的窗户传来轻微的响动。

    嘎吱,嘎吱。

    似有老鼠蹿过。

    明琅猛地回头,刚好看到一个人影纵身扑了过来。

    一只手重重地捂住她的口鼻,拂晓般清冷的香气袭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别出声,好吗?”

    礼貌的口吻,温和的语气,却显现出一种不容置喙的冷硬气势。

    明琅毫不怀疑,如果当时她大声尖叫,Dan会毫不犹豫地结束她的性命。

    明琅睁大眼睛,快速点了点头。

    Dan低声说:“听话的姑娘,我相信你。”他这么说着,却始终没有松开她的口鼻,“家里有皮肤缝合器吗?”

    明琅摇头。

    “针线呢?”

    明琅点头。

    “去拿来。”Dan说道,“当个聪明的姑娘,不要出声,好吗?”

    话是这么说,明琅却听见了一道清晰的上膛声。

    他在威胁她,礼貌而客气地威胁她。

    明琅知道自己应该害怕,心脏却怦怦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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