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咋了?”她忙并拢腿,也转向向挽那一边。于舟警觉地盯着,见向挽含羞带怯地望了自己一眼,然后将视线笨拙地落回彭姠之脸上。
她郑重其事地软声说:“彭导,我想跟您撒个娇。”
于舟的瞳孔迅速扩大,安全警报哔哔作响。
她“噌”地一下想站起身来阻止向挽,起得慌,被椅子腿绊了一下,苏唱伸出手来扶住她,于舟本能地借势一捏,握住了苏唱的手。
她带着还未散去的慌乱神色转脸看苏唱,她的手凉津津的,握手的力度不轻不重,熟悉到骨子里。
于舟缩回手,说:“不好意思。”
“没事。”
那边彭姠之摸不着头脑地问向挽:“你要……撒个什么娇?”
向挽轻声说:“我们家没有银钱,却想上培训班,我想……”
她压着酒意,呼吸一浪一浪的。
彭姠之鸡皮疙瘩都起了,脱口而出:“我给你免了。”
“啊?”向挽抬眸,又看一眼于舟,“我不要免了,只要你打着我,便好了。”
彭姠之要被吓哭了,这特么什么癖好啊?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把手抽回来:“首先,我不是。”
“其次,我交男朋友什么的,也没有就是那个,什么,S.M的癖好哈。”这一句说得很小声。
向挽睁着软绵绵的眼,一个字也听不懂。
“打折,是打折,彭导。”于舟的脑袋绕过来,恨不得拿着大喇叭喊,但实在太丢脸了,她急切地辟谣时,还是放低了声音。
“哦。”彭姠之长舒一口气,捋捋胸口,“吓死老子了。”
“那个,”于舟龇着嘴,“不好意思彭导,我没跟她说清楚,钱我们照常交哈。”
“没事没事,我说了给她免了,没事,虽然是刚才吓出来的,但我说过的话从来不收回。其实吧我也觉得她挺有天赋的,加一个旁听的名额应该问题不大,但如果要教材教辅,你们自己出钱买,还有食堂的饭卡,我们培训班是包的,旁听应该就没有了。”彭姠之清醒过来,跟于舟解释。
“她才十八,又没文化,也挺不容易的,你拿培训班的钱给她报个文化课的班,不识字真的不行,上哪都不行。”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于舟低头听着,用筷子戳碗,突然感觉自己像被请家长了似的。
俩人就向挽的成长问题聊了一阵,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一顿饭就接近尾声了。
彭姠之出去扫码付钱,大家也拿着包起身,三三两两地往外走。
一顿饭吃得算是尽兴而归,一群人站在店门前,一一告别。
彭姠之作为做东的人,想着都喝了酒,说不放心,依次把大家送上出租车,特意把某些人留在了最后。
苏唱站在店门前吹风,掏出手机要叫代驾。
又有一点犹豫,好像在想要不要叫上于舟她们一起走。
没想到彭姠之风情万种地扭了回来,扫一眼拿着手机的苏唱、立在一旁的于舟和向挽:“咱们续摊儿。”
她笑眯眯地说。
她见苏唱懒怠怠地抬眼看了看她,彭姠之觉得她的眼神里写的应该是“听我说谢谢你”。
哎呀,客气啥。
彭姠之喜笑颜开地一手挽着于舟,一手挽着向挽,先问右边:“你想不想去?那的酒也很好喝。”
“想。”向挽点头。
再问左边:“我刚跟你说向挽的培训方向,咱俩还需要聊会儿。”
“哦。”于舟看着她。
彭姠之满意地跟苏唱说:“唱啊,叫个代驾,开你的车,咱们去1988。”
左拥右抱,跟个大爷似的。
1988是个酒吧,嗨吧,人多又热闹,汇聚当下所谓的潮男潮女,放纵青年。
气氛很燃,光从黑漆漆的通道里进去,鼓膜就被动次打次的节奏震得要飞起来,向挽哪见过这场面,缩着脖子,靠在于舟肩头,头跟着动感舞曲一点一点的。
彭姠之手一抬,扭着就入了场,艳红色的贴身褶皱连衣裙勾勒出姣好的曲线,像拧开声浪的波纹。
穿过通道,先见光影,五光十色的光柱斑驳地落在地面和墙壁,群星闪烁般簇拥着人群。
向挽一面要压抑得喘不过气,心脏却被震得渐渐发麻,一动一动的,好像和鼓点有了同频的共振。
舞池中疯狂扭动的人群被光线定格出一个个轻狂的剪影,迷醉且沉沦。
游鱼似的见缝插针,几人来到彭姠之早便定好的卡座。
知道苏唱不太喜欢太吵的地方,她特意选的比较清净的卡座,热闹像被套在了鼓里,透过皮面闷闷地传过来。
足够感染人心,却不足以让人心慌意乱。
于舟看着彭姠之如鱼得水地点酒,觉得她这身红色“战袍”好像是有备而来。
果盘和酒上来,彭姠之先递给向挽一杯:“尝尝,这个是甜的,还有奶味儿,你应该会喜欢。”
向挽果然很喜欢。
于舟扶额,什么相府大小姐啊,这么嗜酒。
见向挽喝得开心,她也不好多说,反正也喝了不少了,醉了就醉了吧,自己虽然也有点晕,但意识是清醒的,休息一会儿,把她弄回去应该问题不大。
或者……
没有或者。
她侧脸看苏唱,她跷着二郎腿坐在卡座的尾端,黑色衬衣附着在她高挑清瘦的身段上,像生出了一段有一点风流的灵魂。
她坐在那里,手臂支在沙发靠背上,手指撑着额角,像在看舞池里的人群,又像是没有。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呢,于舟想。
坐在烟里,坐在酒里,坐在沸反盈天的嘈杂里,坐在形形色色的欲望里,但她仿佛坐在桥头,冷冷淡淡地看着月亮。
然后她也就成了月亮。
火热的凤凰花给月亮递酒,碰了一杯又一杯,月亮拎着酒杯,轻轻一碰,然后矜持地抿着嘴,有一搭没一搭地喝。
然后月亮就有一点醉了。
变得雾蒙蒙的,怎么也看不清。
于舟揉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几杯酒下肚,头脑也不是很清醒了。
小腹涨得难受,她靠到彭姠之耳边,大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彭姠之点头,也吼着回她:“后面!走到头右拐,男女的挨着,别喝多了走错了!”
看上去很有经验。
于舟笑了笑,还算稳当地走去洗手间,离得比较远,音乐安静下来,能听见偶尔几个人在这里打电话,还有一些人躲在那抽烟、调情。
于舟不喜欢烟味,挑了个比较干净的隔间解决了,就出来洗手,在镜子前望着脸红红的自己,整理了一下仪容,揉着燥热的耳朵往外走,一抬头看见苏唱站在前面,好像等她很久了。
她靠在刷得暗黑的墙壁上,黑色衬衣却并没有融为一体,好像更醒目了些。
“进去吗?里面没人。”于舟走下一个台阶,到苏唱的面前。
苏唱抬头,呼吸里混着清淡的酒意,但眼睛并没有懒怠地合上,而是睁得很开地看着她。
“怎么了?”背后有人经过,于舟又上前一小步,有一点担心,“喝醉了?”
苏唱摇头,皱了皱眉,好像有点不胜酒力,头往墙上轻轻一靠,鼻息一动,说:“有话,想要问你。”
声音很轻,好在这里还算安静。
可这里是酒吧卫生间的区域,多少意乱情迷发生在这里。刚才经过时,还有一对男女在拥吻。
于舟习惯性地埋下视线,却看见了苏唱的一双腿。
略微弯曲地抵在地上,又长又直,在夜里白得明晃晃的,拼命要让人失神一样。
于舟觉得她可能真的是醉了,因为她突然想不起来今天是几号,是2022年,还是2019年。
如果是后者,那也是一个夏天。
她和苏唱,还有她的两个发小一起去酒吧,她那时贪图芝华士,喝了好几杯,偏偏中午和晚上都没吃饭,胃就有一点难受。
她自己一个人到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洗手,刚洗完手又有点犯恶心,于是进了隔间,弯腰想吐出来。
吐不出来,她准备起身,听见后面门响,苏唱跟了进来,温柔地扶住她。
挂在来人的身上,她意乱情迷,将门一关,吻上她的脖子,手便开始往里面钻。
但苏唱很冷静,把她的手抽出来,握住,啄了一口她的嘴唇,神情冷淡地将她带出了洗手间。
随后跟好友告别,两个人打车回家。
到了家里,苏唱没有开灯,站在墙边等着她,脊背很单薄,小小地靠了一下墙。
怎么了?于舟问。
苏唱用很轻很轻的嗓音包裹她,说,你可以对我继续做,刚才在卫生间里的事。
你可以……苏唱的句式。
于是于舟的手又回到了苏唱的身体里。
像久别重逢一样。
那好像是她第一次反攻,在在一起也不算太久的时候。
不过那时的酒吧没有现在这么吵,这么容易就打断人的回忆。
于舟抬起头,说:“要问什么?”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来,让苏唱突然就不忍心了。
她顿了顿,说:“我跟你说过,想留到合作结束以后再谈,现在合作还有一半,所以我想,先问一半。”
于舟抽抽鼻子:“那你能不能问一个不那么重要的问题啊?因为我怕重要的,我答不好,影响咱们之后的合作。”
苏唱想了想,说:“可以。”
“嗯。”
“我想问你……”话被堵了回去,其实她没有再准备别的问题,但她望着于舟,呼吸起伏,突然就想起了彭姠之说的那个八卦。
“你跟我在一起时,有床死吗?”
于舟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脑子突然就宕机了,愣愣道:“没有啊,你很棒。”
一说话,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苏唱定定看着她,她也傻傻看着苏唱,尴尬地把对方倒影在瞳孔里。
突然俩人笑出了声,同时转开了脸。
于舟真的觉得很好笑,她抿抿嘴,说:“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有作为1的自尊心啊?”
苏唱也笑,偏头望着地上的影子。
不知道说什么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苏唱之间,突然就轻松起来了。
以前的她,打死也不会想到,苏唱是一个,会拉着前任证明自己这方面的人。
“要不我给你绣个锦旗,你挂家里吧。”
苏唱笑得很开心,摇了摇头。
“走吧。”于舟没办法,叹了一口气。
第36章
见于舟和苏唱一起回来,彭姠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俩人绕过她时,她把苏唱的手一拉,让她顺势坐到自己旁边,问她:“怎么样?”
于舟有一点无语,她可以喊得再大声一点,方圆5个卡座都能听到。
苏唱有点晕,侧着身子趴在沙发靠背上没说话。
但于舟突然又想到,彭姠之问她“怎么样”,再结合今天的反常举动,她,是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呢,猜到的,还是看她俩之间不太正常,逼问的。
她又想,其实苏唱和彭姠之认识挺多年了,如果彭姠之早就知道她俩的关系,她这么会热场子,当年一起约出来,该多好玩啊。
向挽喝醉了,苏唱也晕了,彭姠之一看快1点了,耳朵也有点受不了,于是把她们都叫起来,说走了。
从咚咚咚的黑洞中出来,像重返地球似的,脑子里嗡嗡直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有了车水马龙的声音,但都像被劣质软件粗糙地消过音,带着喑哑的回声。不知道为什么,连踩在地上都有点像从棉花堆里踏到石板,突然就脚踏实地了。
酒吧门口有昏黄的路灯,对面一排彻夜不眠的清吧,霓虹灯闪得很漂亮。
面前的树荫下,几个烧烤摊儿和卖烤冷面的推车,给刚出来的“夜游魂”填肚子。门口坐着三三两两的醉汉,有的在旁边蹲着吸烟。
彭姠之饿了,打了个酒嗝,又打了个哈欠,走到烤串的推车前,问大家吃不吃烤肠。
苏唱很少吃这类的东西,摇摇头立在一边。
于舟要了一根,又买了一瓶水一边吃一边喝,腾不出手来照顾醉得有点迷糊的向挽,于是苏唱把她拉过去,让她靠着自己站着。
有时于舟觉得这些小摊才是酒吧文化的最后一趴,不管饿不饿,狂欢过后的空虚,总要有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来填补。也用最日常的肠啊串儿的,把人拽回到那个早上赶完地铁等煎饼果子的现实中来。
不然一些人可能会带着亟待解决的欲望,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譬如说现在,两个抽完烟拎着酒瓶子的青年走上来,问站在一旁的苏唱和向挽要电话。
苏唱笑了笑,礼貌但冷漠地竖起手,微微摇头以示拒绝。
又揽住向挽的肩,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视线转向另一边。
看她高冷,年纪略大的黄毛不太乐意了,喷着老烟枪的臭气,就要上手。
彭姠之心里一惊,把烤肠的签子扔进垃圾桶,抽了摊儿上一张纸擦手,上来问:“嘛呢?”
于舟也过去,不动声色往前挤,站到了苏唱和向挽面前。
她又喝了一口水,看一眼黄毛身上的纹身,这种事有点没经验,她伸手挠了挠脸颊。
“约美女吃个饭,或者再进去耍一耍,我们出钱。”黄毛说。
噫,于舟心里很鄙夷,又把苏唱和向挽挡了挡,还是在他们中间喝水。
“美女也一起嘛。”黑毛凑上来。
“不不不,我们等车,马上走了。”于舟说。
余光瞥到苏唱收起叫代驾的手机。
彭姠之看了一圈,周围都是人,问题不大,也不紧张了,就说:“不玩儿了,男朋友来接呢。”
“对,”于舟说,“明天我结婚,单身姐妹趴,现在结束了,一会儿他就过来接我。”
黄毛露出可惜的神色,嘴里说的是:“恭喜哟,结婚了也可以出来玩。”
“对啊,”彭姠之掏出微信二维码,“加个好友,下次你约我。”
给了台阶,黑黄毛舒舒服服地下了,加了彭姠之的微信,又走到一边坐到台阶上喝酒。
不一会儿代驾就来了,几人上了车,先开去彭姠之家。
关上车门,于舟才后知后觉有点腿软,电视上这种场面都要砸酒瓶子啥的,好在今天没有。开了一会儿,她问副驾驶上的彭姠之:“你真给他二维码了啊?”
没回答,她听了听,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了。”苏唱说。
于舟看向苏唱,她的脸还有一点点粉,因为她喝酒不上脸,所以也看不太出来,仍然是清冷得跟玉雕出来似的。
向挽坐在她俩中间,还是保持刚才的惯性姿势,倒在苏唱的肩头,头一点一点地睡觉。
唉,于舟叹了口气,这人不会在李朝是个酒蒙子吧,怎么能上来就喝成这样。
又一想,古代好像酒精度数低,她可能当年在她们姐妹圈儿里没事煮个酒敞开了喝,也未必会醉,所以才没太设防。
不一会儿就到了彭姠之的小区,但她的酒劲儿上来了,半醉半梦的,都不太走得了路。于舟把向挽留在车里睡觉,让代驾大哥看一下,然后和苏唱一起,把彭姠之扶到了家里。
如法炮制,等到了于舟家,苏唱又帮着她把向挽弄下车,搀着她上了电梯。
苏唱揽着向挽,看于舟伸手开指纹锁。
“已开门。”
熟悉的女声,于舟把灯打开,过去想接住向挽,但刚一瘫在她身上,她就受不了了。
这女孩儿们看着轻,但人要真醉起来,那简直沉过千斤。
苏唱见状,踏进玄关,帮她把向挽扶住,问:“她睡哪?”
“次卧。”
于舟也把向挽的另一个手绕到自己脖子后方,把她架起来,跟苏唱说:“不用换鞋,我一会儿拖地就是。”
“嗯。”
拖麻袋似的把向挽拖到房间,放上床,于舟已经像被人打了一遍,气喘吁吁地蹲下,给向挽脱鞋。又把外套脱了扔在一旁,就让她穿着内搭的黄色吊带裙睡着,盖了个薄被,才站起身来,一边抹汗,一边把空调给她调到26度。
苏唱看她忙忙碌碌的样子,靠在门边若有所思。
好容易收拾完,于舟顺手把向挽的外套捡起来,准备拿到外面去挂着,散散烟味,正要关灯出门,却听向挽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于舟凑过去听。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礼记》。
“噗。”于舟笑出声,小声骂了她一句:“神经病啊你。”
然后扶着膝盖站起来,拉上门,和苏唱一起出去。
外面的灯很亮,刺得她眼睛发酸,身子也跟散了架似的,苏唱反手扶着腰,跟她说:“走了。”
她抬头看苏唱,她的眼睑有点红,呼吸里的酒气很重,眨眼的动作也变缓了,好像有点撑不住。
于舟看一眼客厅的钟:“快三点了。”
“你回去的话,要三点多了。”她说。
“嗯。”苏唱的鼻音重重的,手指在餐桌的椅背上一搭,转身要走。
“要不……”
于舟叫住她。
苏唱看过来。
于舟挠挠头:“我不知道合不合适啊,但是我觉得太晚了看你挺折腾的,而且你又喝了酒,自己一个人。”
尤其是她想起刚才搭讪的黑黄毛,有一点担心。
这么漂亮一个大姑娘,晕晕的,哪怕有代驾,但出地库,上电梯什么的,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如果是普通朋友,她肯定会让她留下来住一晚,明天清醒了再走,但这是苏唱。
她有点说不出口。
于舟想着,如果苏唱不问,掉头走了,那她也就算了。可苏唱就那样看着她,抿了抿嘴角,然后带着鼻音问她:“然后呢?”
“我觉得……”
“你家就两个卧室。”苏唱说。
对,另一间是书房,没有床。
“你可以睡主卧,”于舟说,“我把客厅沙发床放下来,就好了。”
苏唱想了想,说:“我睡沙发吧。”
“你腰不好,睡沙发睡不着的,”于舟挠挠脖子,“那样你还不如回去。”
一说完她又有点郁闷,说的啥话啊,倒赶不赶的。
苏唱看完她挠脖子的动作,颈部微微泛红。低下头看一眼手机,轻声说:“是太晚了。”
她也真的有点撑不住了。
她走到沙发旁,倚靠着半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插在兜里,动了动,抬眼问于舟:“方便吗?”
嗓音有磨砂一样的颗粒感,在夜晚尤其清楚。
“其实还好,嗯,因为也不是就我们两个。不是,也不是我们两个不两个的问题,换了别人这种情况,我也会想她早点休息的。”于舟说得挺实在的。
“行了,我也真的好累。”嘴好干,她苦着脸,“你换了鞋进去吧,卫生间你用主卧那个,反正你都知道,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嗯,我跟代驾说一声。”苏唱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