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0章

    他剩余的几个弟子站在门前没走,

    都负着手站在跟前望着他,等候他差遣。

    钟隐月望了望天,又望了望他们,最后叹了口气,

    终于从主座上起身下来,甩了甩袖子道:“收拾了吧。”

    弟子们便把山宫里布置好的场地收拾了个干净。

    摆好的桌椅和主座后的屏风都被撤了下去,

    钟隐月望着这一处慢慢变回原状,

    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怅然。

    他想起白忍冬临走前看向他的那几眼,心中莫名有些想笑——他想他知道心中这些怅然是从何处而来了,他是在惆怅自己居然一腔真心两次都喂了狗。

    几个弟子按着命令把地方收拾了个干净,都走了回来,为首的温寒向他禀报:“师尊,

    收拾好了。”

    钟隐月看了看外面。天还在下雨,

    也黑下来了不少,看起来已经天黑了。

    “不早了,

    都回去吧。”钟隐月说,“我跟你们一块儿回别宫用晚饭,

    正好,有事想问你们。”

    他们看起来并不意外,只是都低了低头,互相看了一圈,神色都有些发怵。

    他们这个反应,钟隐月也毫不意外。

    他自己还什么都没干,白忍冬就突然要转门,肯定是跟这几个弟子有关系。

    回到别宫,天已经彻底黑了。

    甛饣并甲鸟

    几个弟子去厨房做了饭来,端到了别宫的前厅来。

    前厅里有一张桌子,弟子们平日都是在这里用饭的。温寒多拿了一张好椅子来,放到桌头,给钟隐月用。

    待天彻底黑下来,饭菜才端上了桌。

    五人落座。

    钟隐月没急着开口问。他夹了几筷子菜,吃了两口饭。其余弟子坐在他身边,一声不敢吭,都巴巴地望着他,没动筷子。

    吃了几口饭,钟隐月抬眼一看,才见到四双眼睛都在望他。

    “看我干什么?吃饭啊。”钟隐月说。

    他这样说,弟子们才都拿起碗筷来,小心翼翼地夹起饭菜,吃了起来。

    饭桌上一时无言,弟子们还是忍不住总偷偷瞥他,胆战心惊地等着他问话。

    偏偏钟隐月一点儿都不急,他慢悠悠地吃了好几口菜饭。

    等待的时间最难熬,弟子们简直味同嚼蜡,都快哭了。

    半碗饭进了肚子里,钟隐月才终于开了金口:“白忍冬怎么回事?”

    温寒刚往嘴里塞了口饭,这话一出,他好悬没呛到。

    他赶紧狠嚼嘴里的饭,想赶紧答话。可这一口塞得太多,他根本嚼不完。

    见此,苏玉萤便放下手中饭碗,贴心地替他说:“回师尊的话,白师弟昨晚和沈师兄还有我们大吵了一架,之后便说……要转门。”

    钟隐月闻言一愣:“吵架?吵的什么?”

    “是前前天的晚上,沈师兄回了宫舍后,就好心拿来了师尊给师兄的法宝,说分给我们一些。师兄说东西太多,都放在自己那里也不好,便拿一些我等也能用的出来分一分。”

    钟隐月闻言诧异,看向沈怅雪。

    沈怅雪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吃饭,手上的筷子没停。钟隐月看过来时,他刚好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

    他吃得斯斯文文,嚼得两腮鼓鼓,瞧着也不打算停下筷子,就好像他们在说的事跟沈怅雪没关系似的。

    苏玉萤继续说:“沈师兄说了,上好的法宝自有灵气,更有些法宝自身就有攻击性,稍不注意就会伤到自身。师尊是顾忌我们如今修为不高,担心我们伤到自己,才会只给了三四件。虽说也都不是顶好的,但也是如今最适合我们的。”

    “沈师兄也是因为一直不受乾曜长老待见,给的东西都只是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师尊可怜,才给了这般多。其中有些能辅佐灵气运转,有益修行的灵石法宝,师尊给得太多,这些灵石也没攻击性,师兄便想分给我们一些。”

    苏玉萤说,“师兄也说了,师尊也是可怜师兄出身和遭遇,才一口气给了这般多的灵石。日后等我们修为渐长,师尊一定也会给合适的法宝……虽说之前师尊就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灵石,但我们多拿着一些,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本来是桩好事,可白师弟一下子就生气了。”

    钟隐月听得莫名其妙:“他生哪门子气?”

    咔哒一声,沈怅雪终于放下了他的碗。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方帕子,擦着嘴道:“师弟说,师尊这就是盲目偏心。该好生教养着的不给上好的法宝,却把这些好东西都一口气给了不该给的人。”

    钟隐月:“……”

    温寒早咽下了嘴里的饭,听到这儿,他也生气道:“我们就一下子生气了,他这番话也太过失礼了。问他何出此言,他就说……”

    温寒突然不说话了,他脸上的怒气也忽然消下去了一些,欲言又止地看向沈怅雪。

    沈怅雪倒是面目平静。见温寒看过来,他笑了笑,坦然地看向钟隐月:“他说我是畜生妖怪,给得多就是为祸人间。”

    钟隐月瞪大了眼。

    啪的一声,他把手里的筷子给猛地摔到了地上,人也腾地站了起来。

    弟子们纷纷放下碗筷,低下头,不敢声张。

    只有沈怅雪坐在原地,不动声色,也没有低头。

    钟隐月站着,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白忍冬说什么?”

    “他说,我是畜生妖怪,师尊给我的东西多,便是助纣为虐,为祸人间。”沈怅雪再次平静地复述了一遍,“他还说,乾曜长老说得果真没错。”

    钟隐月被气笑了。

    钟隐月猜的没错,他果然一早就从乾曜那儿知道了沈怅雪是灵修的事。

    秘境之后回来,要钟隐月查沈怅雪,就是想要他查出来沈怅雪是灵修的事,然后冷落排挤他。

    “天杀的东西……”他笑得直骂,“听了一两句话就回来指天骂地,上房揭瓦……真是该是哪儿的人就肯定是哪儿的人,我还以为……他还说什么了!?”

    “别的倒没什么。”沈怅雪道,“前前天的晚上便是大家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只是,或许是窦师妹奉师尊之命,这两日已经又与他接触过了。白师弟昨晚便闯进我宫舍里,又羞辱我一番。之后其余师弟师妹听到动静,一同前来,就听白师弟说,乾曜长老同他说,他这般的剑修之才,理应得着最好的东西,而不是师尊抠抠搜搜从指头缝里漏出来的这点儿打发乞丐的小玩意儿。”

    钟隐月听得脑子一白,又一乐。

    “他说什么?”钟隐月说,“到底谁是畜生!?个天杀的东西,我就该在他还没觉醒的时候给他炸死!!”

    钟隐月勃然大怒,其余人都不敢说话。

    钟隐月气得脸红脖子粗,骂骂咧咧地骂了一堆。

    沈怅雪望着他这般气愤,心中默了会儿,没来由地有些愧疚。

    他拿起帕子,掩住嘴。

    钟隐月怒气冲冲地骂了半晌,心中不解气,撸了撸袖子,又要去乾曜宫讨个说法去。

    弟子们哪儿敢拦他,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听到他要去乾曜宫,沈怅雪站了起来:“师尊。”

    “啊!?”

    “恕弟子冒犯,但师尊,还是别去了吧。”沈怅雪说,“白师弟如今刚转门,师尊便上门去讨说法。外人瞧着,便是师尊本就不乐意拱手让人,不得不将人让出去后又咽不下这口气,便上门诋毁呀。”

    他这么说,钟隐月沉默了。

    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钟隐月是真咽不下这口气:“那我也不能让你白白受了这份辱啊!”

    沈怅雪闻言,上前走了几步,在他跟前又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沈怅雪仰着头看他:“自然是不会白白受辱的。师尊也不是不知道,乾曜门如今是蛇鼠一窝,乾曜长老更是私底下早出了事,如今能否好生教书育人,也是个问题。所以即便是去了,也不见得白师弟能好到哪儿去。”

    “而且,师尊今日提了白师弟转门之事,掌门立马就吩咐下来,当天就把礼办了,让长老领走了人。我那时,可是师尊亲自东奔西走,费了好大的事,才终于得见天日的。如此可见,掌门十分重视此事,早就想把白师弟让给乾曜长老了。”

    “乾曜长老又明明因着前些月的虐生之事,已被禁止传道受业五年了,自然门下也不能再多弟子,可掌门还是让白师弟去了乾曜门。这又说明,掌门要给乾曜长老和白师弟开例外。”

    “师尊,这就是说,掌门还是将乾曜长老和白师弟放在心尖上的。若是您去找说法,最终一定会闹到掌门那处。到时候,定是师尊吃瘪。”沈怅雪说,“师尊,人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白师弟也不过是口头羞辱了我几句。若想找回面子找个说法,日后有的是机会,师尊不必此时犯险。”

    他这样说,钟隐月又没了脾气。

    他看看沈怅雪,又转头看看外面,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

    钟隐月看向还坐在桌子边上的那几个弟子,道:“都过来。”

    几个弟子站起来,乖乖过来了,跟沈怅雪一起跪了下来。

    钟隐月问他们:“你们,也觉得我给的东西是在打发乞丐吗?”

    几个弟子立马摇头如拨浪鼓。

    “我们不过才筑基期,师尊担心给我们法宝会使用不当进而受伤,是师尊疼爱,愿意为我们多虑。”温寒说。

    “温师兄说的是,”苏玉萤也说,“我们也觉得白师弟说话太过分,那晚才起了争执……”

    陆峻也点着头:“可白师弟却跟我们也吵了起来,那晚才不欢而散。师尊,您的良苦用心,弟子们都知道的。”

    都这么说,钟隐月才放下了心。

    门里幸亏只有一个白眼狼。

    “那就好。”钟隐月说,“那今天就先这样吧,都回去吃饭。”

    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苏玉萤踌躇了一下,在起身前问:“师尊,您是……早知道沈师兄是灵修了?”

    “我早知道啊。”钟隐月道,“我听着你们刚说的,是也知道了?”

    “是,弟子们是都知道了。”苏玉萤说,“但是无妨的,灵修也是师兄。沈师兄人这般好,无妨的。”

    她边说边看沈怅雪。

    沈怅雪朝她笑了笑,她便红了红脸。

    瞧着这一幕,钟隐月算是心彻底放了下来。

    虽说白忍冬临走前说的话令人生气,但眼下好说歹说,门内是彻底干净了。

    钟隐月彻底放下了心,和弟子们在别宫里吃过了饭,他便回了山宫去,准备回想一下原书之后的剧情。

    在这里待得太久了,昨日晚上躺在床上回想时,他发现自己有些记不清后续剧情的细枝末节了。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他决定先把记得的都悉数记下来,编书造册,省着日后继续遗忘。

    他在山宫里点起灯烛,一口气写到了深夜。

    夜深了,宫门又被人敲了两下。

    有人来了,来人站在门口温声唤他:“师尊。”

    听声音是沈怅雪。

    钟隐月以为他是想今晚一同入寝,才来山宫寻人,便放下笔,应声出来迎人。

    沈怅雪一身白衣,站在门外。

    “大晚上的,怎么来了?”钟隐月说,“进来吧。”

    沈怅雪走了进来。

    钟隐月回头往里走,还没迈出几步,突然听见身后扑通一声。

    他回头,沈怅雪居然跪在了地上。

    钟隐月吓了一跳,赶忙回头上前:“好端端地你跪什么?你……”

    他伸手去拉,沈怅雪却纹丝不动,执意跪在地上。

    沈怅雪低着头,声音里像闷了口血一般:“师尊之前说,我可以复仇,但一定不能骗师尊。我无意骗师尊,也不想瞒着师尊。只是师尊为我筹谋,我看在眼里,又不愿脏了师尊的手,也想自己来做。”

    “梦里是我被抽骨剥皮,若要动手做些什么,我想着,也该我来才对。”

    “事成之后,我就打算来与师尊说明的。”

    沈怅雪抬起头来,看向他。那双一向笑意弯弯的眼睛此刻皱成一团,仿若压着一团揉不散的黑墨,眼中色彩亦是黯然凉薄又不甘。

    钟隐月隐隐明白了什么。他松开了他,站直了些身子,难以置信。

    沈怅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是故意把法宝拿过去的。”

    沈怅雪面无笑意,说出的话带着森冷的凉意。

    钟隐月虽早知他此时就对白忍冬又恨又怕,可真听到这句话,后背还是禁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我故意把法宝拿过去,说了激怒他的话。”沈怅雪说,“这两日,私底下,我也故意在他修课业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候着,与他单独说过些话。我那时也说过刺激他暗示他的话,让他去了乾曜宫,与乾曜长老相谈。”

    “我知道,他一定会和乾曜长老诉苦装可怜,说些师尊的不是。他一定会说师尊给了我许多法宝,却只给他三四件。乾曜长老也一定会趁机劝诱,让他生出拜入乾曜门下的心思。”

    “我清楚长老的为人,也清楚师弟的为人。”沈怅雪说,“师弟虽然并不喜欢乾曜长老,可若是对师尊起了厌心,乾曜长老若是又在此时多有关心,他便会干脆利落地倒戈的。”

    “师弟就是如此,他想要功利,想要做最特殊的,想要众人簇拥,众星捧月。”

    “师尊心慈,也担心我,还想让师弟自己抉择山门。”

    “可是师尊,我不愿让他抉择。他生来便是这样的人,就该与乾曜长老一同待在沼泽里面,最后黑吃了黑才对。”沈怅雪说,“师尊,我被抽骨扒皮,他喝了我的血活了下去,有了功名修为仙位,如今重来一次,他凭什么还能选择他人,往更好的路上去?”

    “他活得更好了,那我呢?”沈怅雪问,“我就合该变成一块供他登天的尸石吗?”

    钟隐月看见他眼里的怨恨。

    他忽然想,原来沈怅雪比他想的,要更恨耿明机。

    “你不该。”钟隐月说,“我比你更觉得你不该。这事本就不公,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他说了这句话,沈怅雪眼中的怨恨便立即消了许多。

    沈怅雪深吸了一口气。

    他再次低下头:“是我故意让他选了乾曜门的。师尊,这话或许太过狠毒,但我想要他与乾曜长□□死一处,魂飞魄散。”

    语毕,他朝钟隐月伏身,磕了一个头。

    钟隐月早就知道,于是拍了拍他的后背,把他扶了起来。

    他把沈怅雪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

    “我知道。”钟隐月说,“别害怕,我知道,我会帮你的。”

    他感觉到沈怅雪在他怀里发抖,于是轻笑一声,又将他抱紧了些。

    “不怕了,”钟隐月说,“我不怪你,我不是要你必须足够克制,足够干净,足够守礼,才会爱你。你要恨就恨,我不怕你恨,因为我比你更恨,我还会爱你的恨的。”

    沈怅雪伸手抱紧了他,把脑袋埋进他胸膛里,钟隐月听到了他的一声哽咽。

    钟隐月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听着他闷声哭泣,感觉心口上的衣物渐渐湿了一片。

    第083章

    捌拾贰

    沈怅雪抱着钟隐月哭了半晌,

    缓过来一些后也没走,黏了钟隐月一整个晚上。

    他搂着钟隐月的腰,跟他一块儿在书案前耗着。他哪儿也不去,

    就一直从背后搂着人家的腰,靠在人家肩头上,看他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写东西。

    看了会儿,

    他闷声问:“师尊写什么呢?”

    钟隐月写着字,嘴上答:“一些记得的事,

    都是之后会发生的。在这边过得久了,有些记不清了,

    我想着先都记下,日后若忘了些什么细枝末节的事,也好查阅。”

    “哦。”沈怅雪趴在他后背上点头,“辛苦师尊了。”

    “还好。”

    钟隐月随口应了句。沈怅雪趴在他背上,

    沉默地看他写了会儿,又问:“师尊,

    我这样待着,

    您会不便写字吗?”

    “不会。”钟隐月说,“你背后抱着,碍不着我。你要是想抱着,那便就这么抱着吧,不妨事。”

    “好。”沈怅雪搂紧他的腰,

    往他身上蹭了蹭,

    “那我就这样让师尊陪着我了,师尊真好。”

    钟隐月苦笑。

    沈怅雪也是个省心的,

    问过之后,他就没有再出言打扰。

    待案上灯烛烧尽了半截,

    钟隐月感到身后靠着自己的人力气慢慢松懈下来,呼吸声也有了起伏,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也往下滑落了下去。

    钟隐月停下手中的笔,转过头来一看,沈怅雪已经靠在他背上睡着了。

    他睡颜毫无防备,看着就是只小兔子。

    钟隐月看着喜欢,于是无言地看了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把笔放回到砚台上,回身把他背起来,进了里屋的卧房去。

    他又破了规矩,把弟子留在了山宫里,还同枕而眠。

    不过钟隐月一向不在乎什么规矩。

    次日一早,玉鸾山里的空气十分清新。

    白忍冬走了,玉鸾门这边一下子清净了下来。

    钟隐月感觉空气都干净了许多。

    从秘境里回来已经过了几日了,弟子们停了的课业也都重新再开了。

    玉鸾门的弟子们纷纷早起,来山宫读课来了。早读之后,弟子们都按着钟隐月给他们排的课业,奔赴去了别的山头修业。

    这两日,他们都不是在玉鸾山上修课。

    弟子们都忙了起来,钟隐月便独自一人在宫中理了两日的原书剧情,把写好的东西都造了册,藏了起来。

    前脚刚藏好剧情书,后脚系统就来了。

    它带着仙门大会的任务来了。

    把一系列任务发给了钟隐月,系统又说:【宿主,经过测算,您所处的世界线极有可能是书中角色觉醒了自我意识,依靠重生之法而被回溯的世界线。】

    【我方经过测查,发现原书的剧情线已经被摧毁,现在的世界线是第二次世界线。】

    【重生属于灵魂之法,不彻底调查是无法发现的。因为没有掌握有角色重生这一事实,之前的剧情才会有多次测算错误。】系统说,【还请您原谅我方的失误。】

    钟隐月扶了扶额,心说你自己知道就好。

    但细想想,系统也算是给他帮了不少忙,钟隐月便还是松了口:“确实多出来的奇怪剧情很多,不过你也帮了不少忙,就算了,没事。兔妖那会儿,也是多亏了有你才那么顺畅。”

    【感谢您的理解。】系统说,【不过为表歉意,我方会为您奉上赔偿。】

    “什么赔偿?”

    【如今剧情安稳,赔偿方面还不能确定。待之后剧情出现波折,一旦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向我方提出要求。】系统说,【只要是我方能够提供的支持,就会为宿主及时奉上。】

    等于是现在还没必要,等之后有必要,您随时开口。

    倒比随意给些东西强多了,钟隐月觉得可以,点点头:“行。”

    【距离仙门大会,还有七个月。】系统说,【请您按照任务要求,在这七个月里锻炼门下弟子。】

    这倒不必它刻意嘱咐,钟隐月原本就这么打算。

    钟隐月再次点着头应下。

    【以及,有关于目标人物。】系统说,【检测到目标人物目前对您依赖值极高,好感度也仍然在上涨。目前已经解锁了“比翼双飞”成就。】

    系统好像要开始长篇大论,钟隐月刚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准备慢慢听,它一句“比翼双飞”的成就就让钟隐月把刚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钟隐月红了脸,大声骂道:“什么破成就名!!”

    【本成就是指宿主与目标人物达成了新的关系,名称并无任何不妥。】系统说,【恭喜宿主完成了阶段性成就。】

    【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原作剧情极有可能不再适用于宿主目前所处世界的剧情。正如之前所说,此世已经有人重生,并且已经出现多次扰乱剧情的事件。】

    【这一次的秘境篇中,更是已经牵扯到了妖后。我方可以合理推断,第二位重生者很有可能与原作反派有关。】

    钟隐月懂了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虽然查不出来到底是谁重生了,但是从妖后都跑出来了的这点来看,可以合理猜测重生的是这书里的反派?可能是他跟仙修界血战的时候输了,心里不甘心,所以就重生回来再打一次?”

    【正是如此。】系统说。

    钟隐月觉得有道理。

    反派没赢过主角,于是一把掀了桌子洗牌重来这种事,也早就多得数都数不过来了。

    【按照常理来说,重生此事虽然事关魂魄,十分难查,但若是我方有意深查,也是能够查出来的。】系统说,【然而经过多日努力,第二位重生者的身份仍然没有任何进展。这种情况,只能考虑是修为高深的高层人物。】

    钟隐月觉得它有点武断:“难道没可能是天决门这边的高位长老?”

    【当然,也无法否认这个可能性。】系统说,【但是剧情已经错乱到妖后出现的地步,我方还是认为是反派那方的可能性更大。】

    这话倒是有道理。

    钟隐月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既然在秘境篇已经出手,那么,他极有可能在接下来也迅速开展相关行动。接下来的剧情,很有可能不会再按照原作缓慢发展,请您及时做好备战准备。】

    “我懂。”钟隐月说,“意思就是,剧情要大崩坏了呗。”

    系统沉默了下,道:【您所言极是。】

    钟隐月并不意外。知道妖后在秘境里出现过,还亲力亲为地安排了那么多变故的时候,他就知道剧情已经大崩坏了。

    他追了那么久的连载,连载更新到仙门大会后两年,妖后都没出来露过面!

    “好了,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钟隐月说,“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没有了。】系统说,【祝您生活愉快,有需要请随时召唤。】

    语毕,系统下线了。

    系统走了,钟隐月又深思了会儿——照它这个意思,重生者极有可能是在妖后、鬼王和魔尊之中。

    会是魔尊吗?

    钟隐月感觉不太像。魔尊在原书里算是混沌中立的人,本质上是个愉悦犯。

    他喜欢打架,但是不怎么在乎输赢。只要打得够爽,是输是赢都没关系,死了多少人也没关系,用什么手段更没有关系。

    这么一个看什么都无所谓,出手也只是想看个热闹的神经病,钟隐月不觉得他会因为后期打不过主角而怒而重生,从头再来。

    估计重生者是在另外两个人之中。

    不过迄今为止还没和鬼王与妖后打过照面,钟隐月也推断不出来。

    他决定先放一放,静观其变。

    -

    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从枯枝上飞了起来。

    枯树之下,还有几只乌鸦。

    它们正啃食着一具腐尸。

    此处之地大地干裂,寸草不生,四周尽是尸体与枯树。吊在树上的和烂在地上,死状千奇百怪。

    空中一片血红,乌云遮天蔽日,不见阳光。

    远方吹来呼啸的风。

    在这片生灵涂炭的前方,是一座城。

    一人身着一身鲜红如血的红衣,晃晃悠悠地走在这片大地上,走进了那座城中。

    这是座死城,城中不见任何一个人影。地面上与两侧房屋的墙面上,凡是目光所及之处,都尽是满片的淋漓鲜血。

    血都已干了。

    红衣人顺着路一直往前走,最终走进城中的最深处。

    那是一座城中的城楼。它比这城中任何一座房屋都更渗人,鲜血洒遍了整个墙面。

    整座城楼通体发黑,散发着阵阵令人不安的魔气。光是站在跟前,就足以让人喘不上气。

    红衣人咳嗽了两声,丝毫不以为意,推门进去了。

    城楼里面更是一片漆黑,更冷得如坠冰窖。

    走进这偌大的城楼里,往前行进的脚步声便回响在各处,余音绕梁,听着十分寂寥冷清。

    往里又走了好半晌,红衣人看见了人。

    那正把两腿叠在跟前桌案上,坐在自己软乎的人皮座上,抱着一盘葡萄吃着的人,也看见了从正门进来的他。

    瞧见他,正吃着葡萄的魔尊乌苍立刻笑出声来:“稀客啊,来干什么?”

    红衣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露出了自己的身形面容来。

    此人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瘦得脸形瘦削,皮包骨头,跟片纸似的,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他走的这几步路晃晃悠悠,仿佛没个骨头架子。

    此人披头散发,眼神阴狠,毒蛇似的盯着乌苍,两眼通红。

    “你说,我来干什么。”他声音有些沙哑,又咳嗽了两声,“你没感受到吗,鬼哭辛出手了。”

    “没啊。”乌苍又从盘子里揪出一颗葡萄来,扔进嘴里嚼着,“我又不是你,天天跟有什么病似的,死盯着人家。”

    红衣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他的人皮座旁,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我也不是你……明知道她做了什么,却还能跟没事一样悠闲度日。”

    “她做了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干系?”乌苍从盘子里揪了颗葡萄下来,递给他,“吃不吃?”

    红衣人怒目一睁,一伸手,啪地打掉了他递过来的葡萄。

    圆滚滚的葡萄掉落在地,在地上滚出去了好远。

    乌苍看在眼里,痛惜地嘶出了声。

    “乌苍,”红衣人哑声道,“鬼哭辛出手了,我们便也是时候准备了!”

    “准备干嘛?”

    “自然是血战!”红衣人厉声道,“百年前那一战,难道你当真认输吗!?”

    “认啊。”

    “……”

    乌苍显然脑回路不太正常,红衣人无言了片刻。

    红衣人不悦地皱起眉:“你为何认?那明明是他们数人打你一个,本就不公!为何要认!”

    “人家人多,也是实力嘛,再说那也是战术。”乌苍说,“输了就是输了,我也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输了的架,打回去就是了。我自然不是打算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若要血战,我自然参加,可鬼哭辛毕竟还没什么大动静,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自然知道。”红衣人说,“但既然她有了动静,就说明……她也在筹谋了。”

    乌苍听了这话,没回答。

    他看向远方,沉默片刻,又低头下来,将手放到了盘里的葡萄上。

    “你我皆知,她制胜至今的法术。”红衣人道,“乌苍,她若到时开战,我们要是想一同趁虚而入,大开杀戒,就须得从现在开始做足准备了。”

    “我听闻,你与新的玉鸾长老有过一战了。你难道,想把亲手杀了他的机会让给鬼哭辛?”

    乌苍手上一用力,将盘里的一颗葡萄连根揪断了。

    他抬头瞥了眼这红衣人,望见他眼睛里的野心与凉薄,笑了声。

    “还得是你最了解我。”魔尊说,“不过就你如今这破身子,能行吗?”

    “足够了。”红衣人说。

    “但愿吧。”魔尊说,“但你以后别穿红衣了,白忏,显得你更虚了。”

    红衣人眯了眯眼,脸上几分不悦。

    此人正是鬼王白忏。

    乌苍不打算跟他多说。他起身来,把葡萄果盘放到案上,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就算要准备,那也不必着急,日子还长。你别总紧绷绷的,我都替你活得累。”

    “我死了。”鬼王白忏拧着眉说。

    “我可还活着呢。”乌苍说,“行了,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与你定然还是同盟的,你不必担心。我呢,我自有我的做法,到时候定不会拖你后腿就是。”

    乌苍说着,抬脚就往外走。

    见他离开,白忏问道:“你去何处?”

    “我刚说了,我有我的做法。”乌苍回头朝他一笑,“少管我,病秧子。”

    第084章

    捌拾叁

    夜已深,

    乾曜宫的祠堂里,耿明机慢悠悠地走到仙位跟前,把怀里的贡品一个个摆了上去。

    仙位两边点着的灯烛烛火丝毫不摇,

    照亮着仙位上的名字。

    何成荫的牌位前,耿明机摆了几个甜瓜上去。

    放好贡品,他拿起一旁的香根,

    打了个响指,指尖上跃上火光。

    他点燃香根,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