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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皇帝渣不渣,朱皇后毒不毒,这个就先不提了。这淑妃,能在这等环境下为儿子为娘家布置下这许多的东西。

    宫里宫外,前朝内廷,最重要的是在她死后还直运行下去,直到萧逸长成接手,居然直都没有解体崩溃,真的挺厉害的。

    就给皇帝当个替身在床上用用,真的是太浪费了啊!

    吐槽完毕,回归正题。

    淑妃是和谁做交易?做的是怎么样的个交易?这个交易对现在还有没有影响?

    后两个不得而知,暂时能解答些的只有第个。

    昭明太子死了,淑妃肯定不会是和他做交易。当然昭明太子若活着,就根本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这个可以排除掉。

    那么,昭明太子遗下的势力,是谁执掌的呢?

    淑妃肯定是和这人做的交易,这人是谁?

    前朝的?内廷的?抑或其实两者都有,但他们互相有联系且体同心?

    裴月明偷瞄了萧迟眼,被他敲了下头,萧迟笑道:“这是干什么呢?”

    他忍不住亲了下她。

    有潇洒有大方,光明磊落似骄阳般明灿;又温柔似水,寒夜的融融暖语烫得他的心像要化开似的。平时相处灵动娇俏,颇多可爱极了的小女儿姿态,越贴近她,就越喜爱得不行。

    萧迟不会形容,反正这辈子他是要和她在起,谁也不能把两人分开。

    裴月明揉揉脑门,她这不想起段贵妃嘛。

    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关着门怎么议论也没法议论出来的,想看看有没什么线索,只能寻当年的旧人了解下。

    诶,这不就想起了段贵妃嘛。

    她是昭明太子妃,虽是内眷,但也算是核心圈的人物之了,要打听了解当年的事情,她是最合适的。

    但也尴尬。

    她嘀咕:“我就想着母妃那边嘛。”

    这不怕他不得劲嘛。

    萧迟这身份本身就尴尬,他个做儿子的,去问这些事情就更尴尬。

    况且段贵妃这个做母亲的,也没有多坦然,别别扭扭的,问她也不保证肯定说。

    更甭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反正就两字,尴尬。

    不过出乎意料的,萧迟并没有太排斥说这个,他想了想:“好,那我们就去洛山趟罢。”

    神色还挺缓和的。

    当然,这只是因为说话的是裴月明。他和她之间,没什么不能说,旁人可就不会有这个待遇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才半上午,去趟晚上回来也赶得及。

    萧迟有点犹豫:“正下雨呢?”

    路会很颠的,他倒不怕,就怕她不舒服。

    “没事,多垫俩垫子就行了!”

    多大点事儿,谁知明天后天大后天还下不下雨?这时节,天天下也没啥出奇的。

    太子才废,尘埃落定,这段时间才会相对清闲的,过后可就难说了。

    所以得抓紧了。

    裴月明说着就扒拉开他两条胳膊,趿鞋下地,吩咐王鉴去准备,而后叫取了出门衣裳出来,回头招手:“快点吧!”

    早点出发,时间也宽裕点。

    萧迟自然听她的,起身跟了过去。

    ……

    利索换了衣裳,两人就登车直奔洛山。

    路疾行,是挺颠簸的,午后抵达洛山行宫。

    萧迟携裴月明换车登辇,没有外人,两人索性同坐辇。

    沿着岸边的甬道直前行,湖边山麓的妙法观,淹没在片水雾朦胧。

    裴月明路上还想着,这些话题有点太那啥,她外人,是不是回避下比较好?

    他甚至已经斟酌好婉转的措辞了,不想,萧迟却没有去见段贵妃。

    挥手,轿辇转头,拐进湖边个水榭,吩咐王鉴几句,王鉴飞奔去了。

    他说:“这些事儿,问赵嬷嬷就好了。”

    萧迟并不打算让段贵妃知道自己来过。这些事情,问赵嬷嬷和段贵妃并没什么区别,前者更好开口,甚至会更详细客观点。

    很快,王鉴打着伞,殷勤遮着个人来了。

    裴月明定睛看,很熟悉,就是常伴段贵妃左右的那个老宫婢。

    原来她是段贵妃的乳母。

    很枯瘦的个老妇人,恭谨守礼,看萧迟的眼神,却分外慈爱。

    “昭明太子薨逝后?”

    她讶异。

    赵嬷嬷坐下后,说了几句话,萧迟便单刀直入,简单陈述下萧逸的情况,然后直接问了。

    昭明太子,那真是段很久远很尘封记忆,刻意遗忘多时,突兀重新唤醒,赵嬷嬷怔忪良久,才回神说:“这些事儿,娘娘不知道的。”

    她很肯定地告诉萧迟和裴月明。

    “即便是太子殿下还在的时候,外事也是不曾和娘娘说的。”

    其实这才是正常状态,男主外,女主内,像裴月明和萧迟这般的才是异类。

    “那,昭明太子薨逝以后呢?尤其是……”

    萧迟顿了顿:“母妃,母妃她……和父皇重逢前后,”他抿了抿唇,“是什么时候的事?”

    要是旁人问,赵嬷嬷肯定半句不说并且要打出去的,也就是萧迟了。

    盯着雨雾纷纷的湖面,怔怔恍惚阵,赵嬷嬷慢慢回忆着说起这些尘封已久的旧事。

    “那是太子殿下的三年祭,那时候,大殿下也还在呢,聪颖活泼,谁知到……”

    三年祭,逝者往生后的最后个重要祭日,皇帝驾临,亲自祭奠。

    也是那个时候,皇帝和段贵妃重逢。

    个已登基执掌天下,再无人压在头上,另个身素淡,君新寡。

    两人都没有忘记对方,旧情复炽,件连自己都没法控制的事。

    “我们那时,就住在皇城西边的西苑。”

    国赖长君,先帝最后遗诏传位于五皇子,但在此之前,他肯定要把爱子的遗孀幼子安排好才能闭眼。

    封了亲王,又让在南郊兴建王府,就是现在皇帝让改建给萧遇住的那座。先帝亲自拨款看图,填土兴工,不过这王府肯定不是时半会能建好的。

    先帝就先在内苑划出块,重现建墙圈起,称为西苑,作为王府建成前段贵妃母子暂居之地。

    原来西苑是这么来的,这可真是大手笔了,直接把御花园都圈出去块。

    “可惜啊,最后这王府也没能住成……”

    赵嬷嬷目流露出深切的哀伤,“那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多到她现在回忆起来,最深刻的印象还是混乱。

    皇帝自从在祭礼上和段贵妃匆匆面后,之后,他便私下频频过来。

    开始段贵妃不肯见他,但时日久,心还是软了。

    两人就悄悄重归于好了。

    之后,皇帝开始安排让“昭明太子妃”病逝,然后让她重归段家,再光明正大迎进宫的事宜。

    但谁知,没等皇帝安排好,儿子却发生了意外。

    段贵妃还想着愧对儿子,得怎么和儿子解释,孩子却意外身亡,不用说了。

    裴月明惊讶:“这,这大殿下不是病夭的吗?”

    萧迟也有些诧异。

    赵嬷嬷摇摇头,这不过皇家体面说话罢了,实则孩子是意外身亡的。

    小孩子调皮,午睡起来偷偷溜出去玩耍,爬到假山后,谁知雨后青苔滑溜,下子失足栽下了湖。

    更糟糕的是,头冲下栽下去的,直接撞在湖水下岩石上,登时人已经没了。

    西苑的湖,和御花园的湖是相通的,都是活水,水流冲,他人又小,直接被卡在假山下的石头间隙里头,就这么淹在湖水底下,浮不上来。

    水草丰美,西苑又大,住的人又少,孩子失踪,段贵妃都急疯了,皇帝连御前禁军都出动了来找,最后才终于找到假山上这个被雨淋得十分模糊的小脚印。

    泅水寸寸摸索去找,最后才找到了。

    赵嬷嬷现在还没法忘记那幕,小小的尸身泡得胀起,捞上来腥臭冲鼻。

    赵嬷嬷眼前发黑,而段贵妃当场就晕死了过去。

    天崩地陷,撕心裂肺的悲哭,从发现尸体直到治丧结束,大悲得恍惚,赵嬷嬷本人也流泪到视物模糊,眼疾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娘娘病了好几个月,后面才慢慢痊愈的。”

    赵嬷嬷长长吁了口气,“那年,就是这些事情,其余琐碎的,也没什么的。”

    也没人敢会来生什么事了,潭死水。

    裴月明和萧迟对视眼,萧迟道:“好,有劳嬷嬷了?”

    安抚了几句,让不要告诉段贵妃,然后叫王鉴把人送回去。

    事儿都挺大的。

    但还是没什么头绪。

    段贵妃和皇帝好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交易的。

    至于后面件,听着也没什么不对。

    思来想去,裴月明就说:“要不我们去西苑看看吧。”

    “行。”

    没什么好想的了,两人商量了下,干脆去这个赵嬷嬷口新提及的西苑去瞧瞧。

    ……

    路颠簸回到城里,已经深夜了,骨头散架累得不行,裴月明挨到榻沿就打瞌睡,萧迟索性不叫她,等她睡沉了,轻手轻脚抱到床上直接躺下。

    睡了个晚上,次日醒来骨头疼,桃红给她揉了阵,裴月明赶紧套上车,往皇宫赶去。

    等萧迟下了朝,直接在车上换下朝服,两人也没大动静,就带了王鉴小子几个很低调绕过凌霄门,往西苑去了。

    西苑,顾名思义是皇宫最西边隔出来的块,有几处宫室,大部分都是御花园。

    这地儿荒得有点久了,也不是不许人来,只是旧时曾因段贵妃时常来思念儿子的缘故,未免破坏,这西苑曾经封过段时间。后来贵妃去了洛山,这地儿倒是不再封了,但这种敏感的地方也没人爱来。

    久而久之,就有些荒废。

    穿过加砌的宫墙,进入西苑范围,走了段,眼前豁然开朗,湖面渺渺,草长莺飞。

    不得主子们眷顾的地方就少有修整,宫室看着陈旧,宫道和内巷斑驳长满青苔,花草树木自然生长,高高低低还有很多杂草。不过从布局和景色而言,能看得出来,先帝划这块地方出来还是费了心思的。

    不过个临时居所,宫墙砌了好几道,虽在皇宫之内,但人守门关,就是个独立的地方。

    裴月明和萧迟把宫室看了,空荡荡的,二十年时间下来,什么痕迹都不可能存在了。

    两人便转向花园。

    沿着湖边甬道走了小半个时辰,就找到赵嬷嬷说的那个小拱桥不远的假山。

    很高的假山,湖石堆砌成个象鼻吸水的造型,很有野趣,难怪会吸引到小孩子偷偷来爬它。

    裴月明捡了个杂草少的位置,往外走了几步,往假山底下探头。

    湖边青苔很多,萧迟把拽住她胳膊,皱眉了:“想看让人撑舟来。”

    “不用,这块挺干净的。”

    还平整,“放心,我还能不注意吗?”

    裴月明回头笑。

    萧迟还是不放心,拽她胳膊拽得紧紧的,索性跟上来起。

    这家伙。

    好吧,随他去了。

    两人便起站到湖边最外沿,探头往假山底下看去。

    青苔水草遍布,黑黢黢的,形状各异的太湖石斑驳,淹没在水下。这块确实水很深,假山下面的是镂空的,造成仿野的暗渠岩洞景观,有水流声。

    这个是渠口,和御花园的御湖向连同的,是活水。

    卡了个小孩子在里头,还真发现不了。

    王鉴这时回来了,萧迟吩咐他去找个人问问,他找了有阵,找回来个老太监。

    “老奴请殿下安,请娘娘安!”

    这老太监明显许久不见生人,下子见得主子,拘谨又惶惶,忙伏跪问安。

    “起罢,不必惊慌,本王就问你几句话。”

    “是,是是!”

    王鉴小声禀,这太监是直在西苑的,进宫就分配到这里,那会西苑被划拨出来都还早着。

    很好。

    于是,萧迟和裴月明就问起有关大殿下失足的事,“当时你可在场?”

    “在,在!”

    整个西苑谁不在呢?

    “没日没夜地找了好几天,”真是只要还喘气的都知道了,“我们听找到立马就赶过来了。”

    “你说说,当时是怎么个情形?大殿下他……”

    提到这个母妃和前夫的哥哥,萧迟心里还是不大自然,顿了顿:“他当时已经没了?”

    “是,是没了。”

    老太监回忆,讲述当时的情景:“是善泅水的军爷下去找的,十几个人,找了大概有……盏茶上下吧。然后就看见隐约看见衣裳颜色,有人喊找到了,我们就赶紧冲上去,……”

    湖面阔,视野广,看得挺清晰,老太监摇了摇头:“已捞上来就知道没了,马上就嗅到味儿了,……”

    “头栽地撞下去的,正好撞上底下的湖石,那假山哟,很高,整个头大半都砸进腔子里去了,都撞烂了,泡了几天,稀烂的都被水冲散了……”

    “有些宫女受不住,见就吐了,娘娘当场晕死过去,……”

    裴月明有些牙疼,安静听完,她想了想,问老太监:“那后来呢?”

    “后来就是装棺治丧了,只是由于大殿下他……停灵没法太久,停了三七,就下葬了。”

    小孩子早夭,本就不能停久灵,本来还不能起坟的,不过他年纪虽小,却是亲王爵,另还是昭明太子遗孤嫡子,皇帝下旨他单独筑陵,就葬在昭明太子和先帝之侧。

    这个萧迟知道。

    裴月明问:“那……娘娘和大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呢?唔,昭明太子身边的人哪儿去了?”

    “大殿下身边伺候的?自然是都杖毙了。”

    这等失误,在哪里都逃不了罪责的

    杖毙,全部个不留,大殿下奶母是昭明太子乳娘的女儿,都没能幸免。

    全部打死。

    “至于这昭明太子爷身边的人……”

    老太监是外围伺候打理园子的,详细的不清楚,但大面的还是知道的。

    “太子爷没了以后,身边的人跟在娘娘和大殿下身边。”

    其实主要是大殿下身边,毕竟他是遗子独嗣,而段贵妃是女眷,她身边也本就有套完整班子。

    大殿下发生意外之后,减去贴身伺候的,“后来太子妃娘娘也病逝了。”

    说到这里,老太监偷偷瞄了萧迟眼,被王鉴喝声,他吓得连连告罪,又继续说:“都散了,陛下得了三殿下,龙颜大悦,下旨报国寺燃灯祈福,还恩昭放出宫里老宫人,便散了。”

    没了主子,西苑就凋零下来了,奴才下仆守着滩死水般的园子,渐渐的就散了。有另寻去路的,也有心灰意冷的,后来有了自愿报名放人的恩旨,便都散了去了。

    “走着走着,都走全了,就剩下我们几个原先的。”

    继续守着这个日渐荒废的西苑。

    “行,下去罢。”

    老太监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完了,萧迟吩咐赏了,让他下去。

    “本来想找个人问问的。”

    裴月明皱了皱眉,本来这趟来西苑,她是想寻个昭明太子身边的旧人问问的,现在也没法了。

    虽然也是,二十年了,荒了散了才是正常的,但这样,他们就连寻摸线索的方向都没了。

    诶。

    萧迟说:“我们试着找找吧,看能不能找到。”

    只能这样了。

    不过裴月明还是没什么信心,毕竟二十年了,老死变迁,时间太长,也不知能不能找到。

    萧迟吩咐王鉴,她长吐了口气,脚有些累,她便找了块算干净的湖石。

    盯着湖边,又盯着假山,往老太监指小脚印的位置又看了眼,低头看碧绿湖水底下黑黢黢的湖石,这就是萧迟那小哥哥撞死的位置。

    裴月明忽闪过什么模糊念头,电光闪,但她没抓住,想了想,没想起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

    再被萧迟这个打断,就彻底想不起来了。

    裴月明顿了顿,只能作罢。

    “王鉴和芳姑试着去找了,到时再看看。”

    两人离开了西苑,登车回了宁王府,讨论了阵子没结果,萧迟去处理政务,裴月明便自个儿琢磨。

    把赵嬷嬷和老太监说的摘抄下来,排了下,另外王鉴还找到了昭明太子父子的副遗像。

    裴月明打开看了看,有些陈旧,工笔描绘栩栩如生,个清隽的青年男子,杏黄襕袍常服,气质矜贵眉目如画,双明亮的桃花眼,熠熠生辉。

    身边跟着个小童,岁上下的年纪,头顶撮柔软乌发,站都不大稳,揪住父亲的袍脚挨着,圆头圆脑十分可爱,手指放在嘴里,正仰头看他的父亲。

    昭明太子微笑低头。

    父子含笑对看,两双雷同的眼睛微弯着,温馨的画面。

    可惜只有画,没些纸笺只言片语什么的。

    裴月明看过以后,叹声昭明太子龙章凤姿,卷巴卷巴,叫桃红收起来了。

    这玩意没必要就不叫萧迟看见了。

    她苦思冥想天,连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然后萧迟就不干的。

    “到了揭开的时候,总会揭的,你这会纠结也没用。”

    线索太少,光靠分析没什么作用的,想不到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咱们已经使人查了。”

    深扒,不但扒昭明太子那边,萧逸那边也使劲扒,扒到就知道了,扒不到,想也没用。

    萧迟哄她:“咱们先不想了,就像之前样,想也没用,时候到了自然知道了。”

    比如之前疑惑萧逸的实力。

    “以不变应万变,空想无益。”

    也是,算了,先不想了。

    萧迟说得有道理,裴月明揉揉有些发胀的额头,好吧,想不明白就不为难自己了。

    先搁着吧。

    裴月明站起身,伸展下筋骨,不动不知道,动真疲得很,骨头酸额角隐隐作痛。

    “好了,那早点洗洗睡吧。”

    裴月明想泡个澡松松,赶紧招呼桃红芳姑去准备水,回头对萧迟说:“你也去吧。”

    不想了,泡个澡解乏去。

    这两天又是颠簸,又是苦思冥想,体力脑力双重劳动,狠狠泡了个澡,泡得骨软脑松,整个人跟个熟虾子似的,这才哼着小调子爬上来。

    穿上寝衣,撩起门帘绕过屏风.

    出来。

    裴月明怔了怔。

    ……这家伙在干什么?

    殿内安静,烛火都吹熄了,仅剩床廊上的站纱灯,萧逸倚在床头等她。

    沾湿的鬓发微微散着,有些凌乱,寝衣系带没系好,襟口半敞,露出喉结,以及小半截胸膛。

    烛光昏黄,隐约可见流畅的线条。

    裴月明:“……”

    作者有话要说:补个尾巴,补长了,今天晚了咪咪哈哈哈,不过今天是非常粗长的章噢!

    哈哈哈哈,明天见啦宝宝们,阿秀吃饭去也!

    爱你们!!

    第102章

    王鉴走最后个。

    拉着内殿的两扇门退后,偷偷往里头瞄两眼,赶紧轻手轻脚把门带上了。

    方才,他家殿下瞄着王妃娘娘打哈欠往浴房去的背影,等娘娘进去了,扫方才随意靠坐的姿态,个鲤鱼打挺跳下榻,火速冲进了另边浴房。

    然后王鉴就看着他家殿下以战斗澡的速度解决洗浴,然后站在大铜镜跟前捣腾着。

    用梳子挑了几下,把沾湿的额发挑下来几缕,拨了拨,身上也没好好擦,素白的绫缎寝衣就随意披在身上,襟口半敞着,萧迟低头看了看,还用手整理了下。

    王鉴:“……”

    这画风怎么有点儿似曾相识。

    然后他们就被主子赶蚊子似的赶出去了。

    王鉴默默把内殿门带上,和身侧的桃红对视眼,然后看了看另边的小子,他撇嘴,挥手:“去去去,除了守夜的,赶紧出去!”

    “桃红姑娘,你慢些。”

    桃红默默转身,但愿她家主子不要被吓到了。

    裴月明当然没被吓到,萧迟的套路她见识得可多了,她好笑。

    果然啊,这人是不能闲的,看吧稍稍闲,就折腾着要出幺蛾子了。

    她忍笑,把束发的簪子抽了下来,随手顺了顺长发,簪子久搁在床廊里的小妆台上,坐在床沿。

    瞅了萧迟眼,别说,这家伙姿势还摆得不错的,微微斜倚手撑额,蛮性感的哈,“你不冷么?”

    这两天倒春寒啊,虽不如冬天冷,用不着点炭盆,但这湿冷湿冷的也很寒的,尤其是晚上。

    裴月明往他半敞的襟口瞄了眼,见汗毛竖起,隐约,开始见有些小疙瘩立起来。

    “……”

    她闷笑,嗤嗤笑了两声,拉起锦被甩在他身上,笑骂:“还不赶紧把衣服拉好,当心风寒了!”

    萧迟:“……”

    姿势摆不下去了,其实他还想挣扎下的,可是她已经在喷笑了,他有点点委屈,默默把衣襟拉好了,拥被坐起来。

    然后就被裴月明撵回床里侧去了。

    “别折腾了,赶紧睡。”

    裴月明打了哈欠,她真困得很,爬上床挨着枕头就意识朦胧,没会就睡过去了。

    “……”

    萧迟就很郁闷了。

    推了她两把,她沉沉睡着动都不动,甚至还有点点小呼噜。

    萧迟就有点丧。

    好吧,他是想圆房了。

    很想。

    天天和心上人躺床,年轻小伙子血气方刚的,怎么可能不想的,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就直想着了。

    开始是想着两人才在起,时间太短觉得不好,怕吓到她,于是就按捺下来了。

    好不容易处得几个月,那心思就浮动起来了。

    其实,萧迟有过次很好的机会的。

    就是重华宫那次,事儿都到半了!

    然而,他太累半道上竟睡了过去。

    !!!

    萧迟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捶胸顿足,要是他坚持下去,两人早就在起了!

    柔润细腻的肌肤,触手如膏腴,淡淡香甜的桃花香,添上丝平时没有的馥郁,再往下,蜿蜒起伏的隆起,少女的柔软,她低低轻哼,……

    萧迟呼吸登时重了起来,十分迅猛反应,不敢再想了,抱着被子栽倒在床,连翻了两下。

    翻来滚去,最后还是滚到她身边去。

    要是平时,他那是有多近贴多近,可这回却不敢了,稍稍拉开距离。

    才回忆过,身体有点受不住。

    重重喘了几下,他睁开眼睛,不行,他得加把劲了!

    他们早就成亲了,他得尽快把这房给圆了!

    还有,她到底明白没有?

    萧迟回忆下,不好说。

    总感觉没明白更多点,因为她点点羞涩的情绪都没见,只是在喷笑,还躺下就睡着了。

    诶。

    ……

    裴月明当然明白啊,她怎么不明白?

    萧迟想干嘛,她第眼就秒懂了。

    也好笑,更想逗他。

    这家伙。

    至于那啥事儿吧,倒不是不行。

    恋爱谈了,也处了有段时间了,她感觉挺好的。

    两人够熟悉,感情底子又深,开始没多久,她就很快适应过来了。并没什么陌生感,磨合期直接跨过去进入热恋状态。

    她很开心,两人感情也越来越好,哪怕下午啥都不干就光腻在块,心里也快活得很。

    想起萧迟,裴月明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丝笑。

    恋爱谈着,两人也好着,那啥啥吧,她觉得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啦。

    不是不行的。

    只是吧,就感觉差了点什么。

    也不是需要什么特别契机的,就是好歹得有点氛围,毕竟两人床睡久了,紧张不起来,暧昧自然就难有了。

    她就有点进入不了状态。

    看他挖门盗洞套路频出,她喷笑,更想逗他。

    裴月明想起昨晚,吃吃低笑两声,反正就句话,看他表现呗。

    “殿下,到了。”

    回忆两人,时间下就过了,轿辇停放下,外头王鉴轻唤声,撩起轿帘。

    裴月明应了声,便收敛心神下了辇,今天她和萧迟换过来了,她早起上朝。

    先不想了,上朝再说。

    卯初的天还黑着,不过比起冬天好多了,今天也没再下雨,大伙儿三三两两站着,低声聊天说事。

    裴月明缓步往前,众人朝她拱手见礼,她颔首起免礼。

    每天都遍,大家也很习惯了,这种场合不用拘礼,于是除了段至诚等亲近人,大伙儿纷纷散去,谈天的继续谈天,说公事的继续说公事。

    裴月明缓步穿行而过,偶尔听到有人说起太子的事。

    这个太子,倒不是说萧遇。

    而是现在东宫被废,自然而然,就会有人议论立新太子的事了。

    并难免会有些视线落到她和萧逸身上。

    裴月明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从容走到最前头,和段至诚分开,回到自己的站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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