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裴月明吐槽一句,仙是很仙的,就是湿了点,住这真不怕风湿病吗?人家还真不怕,还面色红润活动自如仙气飘飘。
到了辰时,抵达云岭。
一转出山壁,眼前豁然开朗。非常大的一块平坦地方,上面青石砌建的房舍,不似寻常的几进几出,而按照山势地上错落有致,几株老梅疏疏点植,虬枝峥嵘,格外有意境。
很雅致的地方。
有袅袅琴音,在他们踏出小道那一刻,刚好就停了下来。
“有客远来,请进。”
裴月明绕过前庭,木建的广亭下坐了一个中年男人,修长清癯三绺长须,面色很红润,双目炯炯有神,长发乌黑看着四旬许的年纪,一身青色麻布广袖长袍。
但结合邓渊的年纪,裴月明可不觉得他就四十多。
好吧,一个照面,这人确实是有能耐的,不是个浪得虚名之辈。
她信步上前,在另一侧端坐下,邬常和陈云就守在她身后。
原木方案,放了两盏清茶,袅袅还有热气,一盏在上官拓身侧,而另一盏在裴月明这边。
她看了眼,拱手,笑道:“久仰大名,冒昧而来,请上官先生见谅。”
她一看就是个女子,却施的男子礼节,落落大方,眉目晶莹,顾盼神飞。
“阁下前来,可是我那劣徒有何不妥言行?”
上官拓扫了她一眼,就心中有数,两人也不急,细细品茗,近到眼前西屏山景风光,远到三山五岳,江河湖海古今演变谈天说地了一番。
裴月明都能接得上,甚至很有个人的见解,不急不躁笑语晏晏,叫上官拓高看一眼。
谈了一轮,还就山岳变化辩驳了一番,辩驳完了,他啜了口茶,如此问道。
“上官先生果然是个爽快人。”
裴月明笑笑,遂将京中情况大致讲述一番,也未曾偏倚隐瞒,话罢拱手:“我此趟冒昧前来,是想请先生取信一封,劝阻邓渊!”
这个女子,举止大方颇有见识,领此任务可见是宁王信重之人,虽不知宁王哪里挖这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子来信重,上官拓对此也不感兴趣。
他笑了笑:“他既为人臣,当笃奉君命,这有何不对?”
“宁王难道不是?”
“宁王殿下自然是的。”
裴月明也笑,“只是我有一问,还请先生解惑?”
“君王与天下,孰轻孰重?君王之命与世间正道,当奉哪一个?”
邓渊不是一般官员啊,他一直都在坚持他的原则,这想必是上官拓教导的,至少是认同的。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原则,就要放弃了吗?只因为皇帝想包庇东宫?
上官拓笑了:“在下非迂腐之人。”
“确实,我不认同愚忠,奉正道亦无不可。只是我未曾行走官场,而我那劣徒却身在宦海,过刚易折,身不由己之时适时收敛棱角,无伤大雅。”
“我一向都是这么教导他的。”
他笑道:“且我身为人师,怎可坑害徒儿?”
是啊,他是能去信邓渊,邓渊必听命,可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徒儿呢?上官拓饶有兴致看裴月明。
裴月明就笑:“这怎么就是坑害他呢?”
“眼里不揉沙子,岂不更好么?”
这么一个直臣,不是更合皇帝的意吗?皇帝大概初时会恼的,但恼过后,必信重依旧,甚至更胜从前一筹。
她笑问上官拓:“先生以为是否?”
上官拓挑了挑眉:“那在下为何要坑害太子?”
裴月明说:“这不是坑害,这是实情。”
不是吗?
是的。
上官拓认同点点头,他抚了抚广袖,直起身,却神色一肃,直视裴月明:“太平之时,当立嫡立长,以免朝纲生乱祸及黎庶;而危难之际,当立贤能,以止干如今大晋立朝四百载,天下承平,皇太子既嫡且长。”
上官拓直直盯视裴月明:“而宁王者,未必就贤。”
他为什么要助宁王?
“先生此言差矣。”
裴月明依旧沉着,她说:“贤与不贤,且不细论,但太子庸常,而宁王聪敏胜他甚多,这想必不用我多说吧?”
太子不聪明,否则他不会陷入如此局面。
贤不贤的,她说了对方也不信,甚至裴月明本人也不敢保证萧迟日后必是个贤但聪明人总比蠢人好,蠢人目光短浅容易出昏招容易被人蒙骗,而聪明的皇帝当然知道,四海升平皇位稳固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江山稳固,黎庶受益。
裴月明问:“上官先生以为,我说得可对?”
上官拓盯了她半晌,忽一笑:“你赢了。”
他站起身,去书房提笔就疾书一封,连封皮写了也不折叠,直接递给裴月明。
非常干脆利落。
裴月明拱手笑道:“谢先生相助!”
上官拓挥挥手,笑道:“且下山去罢,但愿宁王能是个贤裴月明抿唇笑:“但愿他是个聪敏贤两人放声笑了笑。
而后裴月明告辞。
她略略端详书信,十分满意,装进封皮,匆匆下山。
小车辘辘,很有些颠簸,但她大功告成正畅快,也不在意,吩咐立即离开西屏山折返京城。
沿着小道一路向下,拐上山道,快要到一个下坡的分叉口的时候,正撩帘透气的裴月明目光倏一定:“停!”
“主子,什么事?”
邬常就在车厢侧,他目光循着往过去,其实那边动静他早就察觉了。
是一队大商队,不过下面这条路正是西南方向通往京城的一处交通节点,走动的人挺多的,有商队很正常的,他就没在意。
裴月明本来也没在意,但她无意一瞥,瞥见对方商队中间那辆大马车的车窗帘子一撩,有一张冠玉般的白皙面庞一闪而过,她恍惚看见一双微挑的潋滟凤目。
萧逸?
看不大清,距离有点远还有山石树木遮挡,但下意识她就闪过这名,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十分罕见。
几乎是同时,她忆起昨日傍晚东乡那家客满的驿舍。
面前的也是弹墨蓝帷大马车。
“回头!”
她立即令:“我们绕路!”
……
“主子,主子?”
萧逸无意回头,蓦的停住,而后骤撩起车帘抬目望去。护卫首领陈武见了惊疑不定,忙也回头望去。
陈武问:“主子,可是有事?”
萧逸垂眸,蓦抬起:“追上去!”
他一指斜道上隐隐滚尘的商队。
刚才,恍惚,他看见了……宁王妃?
萧逸挑了挑眉。
“是!”
陈武立即指挥,飞速赶上斜道,往前追去。
……
京城。
今日早朝,萧逸请了病假。
萧迟不禁眉头一皱。
该不会是……两人查一块去了吧?
在这等关键的时刻,他这也不算多想。
萧迟立即吩咐蒋弘拜会安王府,持他的帖子,务必要见到安王。
但结果,总管太监出来道歉,说殿下发热,服药刚昏睡过去,不敢打扰,再三请向宁王致歉,说主子醒来立即禀报。
不用说了,肯定是的!
萧迟心里登时就急了。
裴月明也去了。
他担心她暴露。
萧迟现在和皇帝关系很微妙,他是皇子倒不怕,皇帝不到最后最后一刻也不会怎么样他。
但她不是。
皇帝不关注女眷,但这关口一旦被留意上,触怒皇帝后果会非常糟糕。
尤其她还没什么娘家撑腰。
萧迟登时大急:“冯慎,快!快使人去报信!”
“去接应王妃!!”
心急如焚,明知如果真暴露,这会去怕也赶不及了,他也顾不上,连连催促。
“快!!”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终于好了!!
肥肥的一更,本来想再写一截的,算了明天吧,明天阿秀争取告白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你们!!明天见啦~
(づ ̄3 ̄)づ
第89章
惊鸿一瞥,
距离太远又有树木遮挡,
其实双方都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
不过裴月明想起昨晚在东乡见过这辆弹墨大马车,
有一点辅证。如果走前面山道发现堵塞再绕下来的话的,
时间确实差不多的。
所以她立即吩咐掉头。
她当然知道,
自己不能被萧逸碰上。
而萧逸则完全靠第六感,甚至陈武心里都十分疑惑,
宁王妃怎么可能在西屏山?他们可是从很隐蔽的渠道扒出这条线索的。
且即便宁王真得悉了,
这么重要的事他就交给王妃?
萧逸道:“不要小看宁王妃。”
鄣州详情,他一清二楚。
只陈武却是不知的,
不过他虽心有疑惑,但依然一丝不苟执行萧逸命令,
立即领着车队拐了上去。
路是黄土路,入秋时分,一不下雨就很快干燥,
尘土滚滚,加上林木横生山路蜿蜒,并不能看清前面具体有多少人
。
对方的车是轻车,比他们快,
一发现被人追赶立马加速,
拉开距离。
萧逸撩起车帘,
睃视两眼山势,心中已有主意,一指:“陈武,分两队人从这两边迂回包抄上去,
你率人骑快马沿路继续急追。”
观山势,前面山梁下必有一平坦凹陷处,联系后方官道走向,那位置必有三岔或四岔路。
两翼悄悄包抄,一路继续追赶,必能在岔路口将对方截停。
陈武立即安排下去,他有些迟疑:“那殿下您……”
这么一分,他再领人快马追,那萧逸身边就不剩多少人了。
“去吧。”
京畿之地,有什么穷凶山匪都剿干净了,他身边留七八人还不够支应么?退一万步还能放响箭,出不了问题的,他挥挥手。
萧逸并无露脸打算,吩咐罢撂下帘子,陈武领命而去。
“主子,他们弃车就马了!”
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好在山路蜿蜒,他们一时也追不上,不过距离保持住了。
“继续走!”
裴月明犹豫一下,没有弃车,她这车是小车,非常灵活,这种路速度和骑马差不多。
沿着山势不停拐大弯,追兵时隐时现,不过邬常等人是老手,很快就发现。
“他们人少了,少了怕有一半。”
“人少了?”
裴月明当即一挑眉。
环视一圈身侧环境,时而陡坡高坡,时而大石密林,在大山和丘陵之间的缝隙穿行。
其实她立马就想到了分兵围截。
但这种环境怎么分兵?分出去不会绕不回来吗?
但裴月明并没有因此就按兵不动,她可是见识过萧逸那敏锐过人的观察力的。
他看出了什么,而自己没看出来,并不出奇。
瞥了两眼,远远见前头有一提着篮子的乡村女子背影,她招邬常陈云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接着,在邬常陈云协助下,在一个大弯位置她顺利跳车下地,领着邬常等可能熟面孔的人,拉着马徒步飞快跑进了密林。
……
一前一后的马队,飞速在弯道拐了过去。
接连转弯,前方一亮,坡下是一个十字路口,后面马队连连扬鞭,飞速往前奔去。
前面的马队也赶紧提速。
只在将将要穿过十字路口的前夕,“嘚嘚”两边有马蹄疾奔,左右路口各冲下来一支十数人的马队,一下子就将第一个队伍截停了了。
“啊,啊啊!!”
第一个队伍大惊失色,慌慌勒住马:“好汉,好汉饶命!!”
“我们没有货了?都交京城货行了!”
“钱都给你们!!”
眼见这三队精悍人马,商队惊慌极了,有些人抽刀,但更多的是“噼里啪啦”把大小包袱荷包丢出来,银子钱串和散铜子儿撒了一地。
又惊又慌,又疑,京畿之地怎会有这般悍匪?
看着倒毫无破绽的。
陈武挑了挑眉,驱马上前:“王妃娘娘,得罪了。”
刀尖一挑,挑起半旧的青布车帘。
一看,却眉心一蹙。
窄小的车厢内,一个黑脸有痣的瘦男人在瑟瑟发抖,他身边是个衣衫凌乱的年轻女人,这匆忙拉拢衣襟衣带都系歪了,露出麦色颈脖,细眉细眼,嘴角有点歪。
一见天光,惊慌尖叫,拼命捂着襟口外后缩,像马上就要丢失贞操似的。
陈武眼角抽搐了一下,不过他坚持,再上前一点,用刀尖挑了挑女人下巴,迫使对方转过正脸来。
这女人嘴巴大得能看到喉咙,陈武辣眼睛,一看清立马放手,甩回帘子
“走!”
……
“不是宁王妃?”
陈武立即回禀:“是的,属下还命人察看了易容,确实不是,只是一离京商队。”
山风猎猎,一身银白襕袍的萧逸负手而立,“不是么?”
远远望去,他的衣袖和下摆正被山风吹得狂飞拂动,人却岿然不动。
皇帝的基因真的很好,儿子个个出类拔萃,哪怕萧遇那卖相也是十分出色的。
裴月明啧啧两声,转头示意,走吧。
她已经看清楚了,就是萧逸。
“马上赶回京城!”
追得她肋骨都快颠断几根了,怎么也得还点颜色对方瞧瞧吧?
裴月明立即下令,以最快速度赶回京城。
疾奔,连夜赶路,路上还碰上萧迟给她紧急传讯的人,当下也不停,一大清早进了城后,她吩咐邬常亲自去给萧迟送信,然后另外遣人立即往紫宸宫散消息。
安王私下离京。
诸般吩咐妥当,她这才不疾不徐,打马回宁王府。
……
时间回溯。
再说山坡上的萧逸。
禀报完毕后,陈武请主子上车,然后问:“殿下,咱们继续上云岭?”
这西屏山,萧逸之所以亲自来,一来他要紧的牌还没掀出来了,人手见短。他现在仍藏于暗处,皇帝并没盯着他,微服出来容易。
二来,他是想顺道会一会这个上官拓的,若可以,他想将这人收于麾下。
所以就亲自来了。
由于山道坍塌知道的人少,他们并没有打探出来,走了一半才绕回头另外寻路,这才耽误了时间。
还碰上宁王妃这乌龙。
现在弄清楚了,陈武就问,这就继续上云岭了么?
不想萧逸撩帘上车,端坐下来,却道:“马上回京城。”
他抬眸:“要快!”
……
安王府。
张太监突然来了。
二皇子告病不朝,偶染风寒发热,皇帝因听闻其热度颇高,遂遣了张太监携上进桂枝柴胡来探病。
王府总管太监不敢怠慢,忙忙引进安王寝卧。
张太监步伐迈得很大,皂底鹿皮靴脚步声一步紧接一步,他也不废话,一撩门帘直接进了内殿。
视线立即往床上扫去。
床上有人,正是安王萧逸,他刚得到消息正在小太监搀扶下要起身下地。
张太监笑着阻止:“陛□□恤,来前有口谕不必迎候,诶诶,你等还不扶住殿下?”
说话间,两眼已近距离往二皇子脸上睃去。
萧逸头脸仍略见些红晕,正如太医说的般热度未曾褪尽,额上见细汗沾湿鬓角,唇色却发白,虚软倚在小太监垫的引枕上,他精神头不大好,却强打精神露笑:“谢父皇关怀。”
有一丝惊讶,显然是对皇帝突如其来的细询受宠若惊。
这表现无异。
看着也是热症刚褪病人的模样,张太监细细睃巡几遍,并未发现破绽。
这宁王看着确实是生病请假了,应是传言有误或者混淆视听什么的。
张太监还上前握了握萧逸的手,汗津津的,还有些热烫。
既然确认无误,他也不多留,代皇帝询问关怀一阵,又叫了太医到近前来,嘱咐几句好生伺候,就走了。
脚步声出了外殿,渐行渐远。
萧逸接过巾帕,抹了抹脸额的热汗,一掀盖到腰间的菱花缎被,底下是银白色的云纹箭裤。
上半身是素色寝衣,下半身还是回来还没来得及脱换的银白裤子。
他随意擦了擦手,笑了:“我那三弟这王妃果然了得。”
……
裴月明很快就接到消息了,张太监从安王寝殿出来后,神色未见异常。
啧。
这萧逸,果然敏锐啊。
有点点遗憾,但也没太失望,裴月明啧啧两声,利索梳洗把一身黄土的胡服换下来,穿回一身轻软的淡紫襦裙,头发就松松攒了个纂儿。
她一出去,廊下急促的脚步声,迎面萧迟疾步冲进了内殿。
他刚下朝,就接了讯,将上官拓的信交给段至诚,他立即飞马回府。
这几天担心得不行,一路急赶,亲眼见她俏生生回头,这才把心搁回肚子里了。
“没事没事,我金蝉脱壳了,比他还早回城呢!”
就是有点遗憾没给成功萧逸一个回马枪。
这么凉的天,他跑出一头热汗,裴月明安抚拍拍,掏出帕子塞到他手里,“快擦擦吧。”
“无妨,我们回头再把他揭出来。”
她无事就行。
萧迟放心了,被裴月明催促着去擦身换了衣裳,两人在槛窗前的罗汉榻坐下,这才说起之前几日的事。
上官拓没什么好说的,裴月明重点放在和萧逸的追逐斗智上头,她说得兴致勃勃,虽然打了平手,但过程还是有点刺激的。
萧迟满心骄傲,夸她真厉害,不但成功说服上官拓此行完满成功,还摆脱了萧逸那个装腔作势的家伙的追踪并反将对方一军。
他很感兴趣问了一轮具体过程,夸了又夸,逗得裴月明笑声连连,他又奇:“咦?这么远的距离,你怎么认出他的?”
说得是刚碰上那会,不是说很远的吗,还有树木遮挡,怎就一眼就认出来这么厉害?
“你这眼神可算了不得。”
真厉害,他与有荣焉,心里美滋滋的。
谁知裴月明挥挥手:“就他那眼睛谁不认得?我还就见过这么一双,一眼就认出来啦。”
人对美丽的事物印象总是格外深刻的,所以据闻真正的杀手没有帅哥美女,都是平凡得扔进人群都找不出来的人。
“……”
萧迟端茶盏的手一滞,一口气就憋住了。
“怎么了?”
说得正兴起,见他僵住,裴月明有些奇。
萧迟勉强挤出一抹笑:“……没什么。”
“接着怎么了?”
“接着啊,当然是赶紧走啦。……”
……
萧迟生闷气。
他担心了这么许久,谁知却听到她说萧逸俊。
还是真心的。
那种自然而然的语气说明,她心里真的觉得萧逸眼睛生得很漂亮。
她长这么大就见过一双,所以印象深刻得相隔老远还有草木阻隔,她都能一眼将对方认出来了。
这就很让人憋气了,心里酸溜溜的,又气愤,这萧逸自己有媳妇,还对人家媳妇耍帅,真是个不安好心的家伙!
他咬牙切齿,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今天一出让萧迟警铃大作。
因两人成了亲,他之前都下意识忘记了外面的男人了。
近水楼台,他得抓紧时间把月亮捞起来才行!
萧迟被刺激得,一时危机感大盛,他把那叠攻略计划拉出来,把这几日新写的全部叉掉。
不行,太慢了。
先前他还觉得自己暗示力度可能不够,正打算再次加大的,现在觉得不行了。
拖拖拉拉得到什么时候?
他得明确告诉她!
反正成亲了,她就算不答应,他早晚也能磨出来的,前提得知她知道。
没错,就是这样!
萧迟翻出留了书签的七八本话本子,都是他觉得还有些参考价值的告白场景。
往怀里一揣,他匆匆出去了。
……
萧迟这几日经常不见人影。
上官拓的信送过去了,不过彻查替死囚一案仍需要些时间,照理这几日他是会比平时空些的,也不知他干嘛去了。
裴月明乐得清闲。
她也不忐忑了。
经过几日时间去消化,她已经想明白了。
裴月明多少还是偏他的,他真挚,他重承守诺,两人感情深厚,她对萧迟天然就有几分好感作底子。
有发展的基础。
如果萧迟能她让尝到心动感觉的话,那试着谈个恋爱也无妨。
好吧,就看他表现了。
裴月明心里想明白了,也就悠闲了,不理萧迟了,他在不在家,她都照常起居散步处理公务,和从前一样。
这日是廿二。
萧迟去洛山行宫探望段贵妃的日子。
他下朝后回府换了衣服,匆匆就过去了。
裴月明自己吃的午饭,完事小散了一会儿步,就前院处理萧迟待回来的公务。
户部的事情素来是繁琐而不能疏漏的,全神贯注处理妥当,她眼睛发涩有点困,遂去嘉乐堂睡。
睡醒天都黑了,梳洗穿衣完毕,起身走动一下舒展筋骨:“殿下还没回来吗?”
王鉴忙答:“回娘娘的话,未曾。”
现在萧迟时间紧,去洛山都是骑快马,体恤王鉴伤好不久,就把他留在府里了。
裴月明发现王鉴有点紧张。
不对,应该是她走到多宝阁附近的时候,他有点紧张,眼睛总是不由自主睃向这边来。
有古怪。
“行了,你下去吧,我换身衣裳。”
裴月明这身浅杏遍地花拽地长裙才刚上身,换什么衣裳呢?就是找个借口打发他而已。
王鉴一张脸苦瓜干,暗暗祈祷自己多想,拖拖拉拉出去了。
然后裴月明就翻多宝阁。
她对萧迟的习惯还是很熟悉的,在多宝阁翻了没多久,就在最底下一个装饰用的小扁抽屉把东西翻出来。
一叠纸笺,不薄,可能有三四十张,全面有圈有叉,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不是萧迟笔迹还有谁?
她定睛一看。
噗。
笑死她了。
质检最清晰的干净的一张,能看出来是特地标注的重点,最上面一行,赫然五个大字“烈女怕缠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