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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随着《太上救苦经》越念越深,由灵点汇聚而成的光环越飞越高……

    众人抬头看,就见半空中有一片光晕,好似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甬道一般,光点绕着光晕飞舞,就好像散发着金光的绸缎在空中慢慢铺展开来,绸缎一头撞进光晕之中,就慢慢消失在众人眼前。

    但所有人都眼尖的看到,光晕之后,光绸缎撞进去后光点就四散而开,而后才消失。

    那后面是什么?

    是天界,还是地狱?

    人死后真的有灵,灵真的会去到名叫阴间的地方吗?

    从没有哪一刻如此的震撼,如此的让他们的心揪起来。

    真的有鬼,有灵,有阴间啊……

    所有人都感觉到头上被加了一条枷锁。

    倒是宋北接受良好,他从小就相信这世上有神鬼,正是因为相信,他坚定的认为,他的家神会保佑他的。

    这些怨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最后一颗光点消失在光晕之中,光晕也慢慢的消失,清风一吹,众人只觉神清气爽,再没有身处乱葬场的那种憋闷和阴森感。

    胡景喃喃:“它们是真的走了……”

    众人一起看向小路两侧,在温柔的月光下,道路两边都还算清晰,显然,此时他们只要想走就可以走出去,不会再有怨灵阻拦了。

    潘筠依旧闭着眼睛坐着一动不动,她正在感受功德重新回到灵境的感觉。

    看着缓慢前进的金色功德条,潘筠心里已经有了结论。

    【一,功德只是储存于灵境,并没有被消化掉;】

    【二,我作孽会抵消功德,所以,功德其实是为我所用;】

    【三,我功德减少,我会越加倒霉,我感受到了;】

    【四,灵境不用功德,但只要灵境内储存的功德达到一定量,封印就会被打开,打开过后的封印,即便功德被倒扣,储存量不够了,也不会重新封禁,封印阵法打开了就是打开了。】

    潘小黑见她不说了,便问道:“还有呢?”

    【五,你啥也不知道,灵境不是在使用功德,而是在储存功德这么重要的信息你都不知道,要你有何用?】

    潘小黑:“……是你限制了我和灵境的联系,让我掌握不了它。再说了,要是灵境上的事我都了解,我还用你解开封印吗?我自己就行。”

    【你的事你都不了解……】

    “你扪心自问,你知道自己哪有暗疾吗?知道自己心肝脾胃肾哪儿有损伤吗?你知道……”

    【我知道啊,】潘筠理直气壮的在心里道:【周天元力走一遍,哪里凝滞自然就知道哪里有问题了。】

    潘小黑一噎,道:“你有元力,但普通人有吗?不说普通人,就是像这里的二等、三等高手,甚至妙真妙和,他们都做不到。”

    潘筠若有所思:【所以你在灵物界就是相当于他们这样的天赋……】

    潘小黑:……

    潘筠:【这样说来,你配我差远了,小黑啊,你得努力啊,像我如此天才,值得更好的。】

    潘小黑抑郁了,不叫了。

    胡景等人也提起一颗心来,小声问道:“三竹道长,你的猫怎么不叫了?”

    刚才还叫得那么欢快和密集,这突然不叫了就让他们心里有点突突。

    潘筠道:“可能是因为有敌人快到了,它怕惊扰了对方吧?”

    张惟良立即转头,“敌人?”

    “对啊,”潘筠扭头冲他咧嘴一笑,“怎么,天师府没让你们做好准备吗?”

    “用脑子想一想,要是你开船来接应车队,结果车队迟迟不到,你在海边等了一天,又等一天,会不会想进那条玄幻的路探一探,看能不能在里面找到车队?”

    张惟良顿了一下后道:“会。”

    “那你们就没准备伏击的人手?”

    张宁道:“三竹道长,我们没想解决这浓雾,我们只要把人留在浓雾里两天就行。”

    所以他们没准备伏击的人手,因为他们的任务就不是杀敌啊。

    只要留够两天,是车队的人走出迷雾,还是船队的人进来把车队的人带走他们都不管,因为伏击是放在海上和海岛上,这里根本没被计划成为战场好不好?

    张宁道:“过往的经验告诉我们,战场一定不能放在大陆上,否则,我们就算赢了,走脱一两个倭寇,对这附近的村民来说也是大灾大害。”

    沿海不止发生过一次一个倭寇灭门的惨案,他们偷偷潜入村民家里躲避,挟持他们,离开时杀光一家人,甚至两家,三家人,住得远的村民根本发现不了。

    潘筠一听,脸色沉凝起来,“你说的对,的确不能让他们走脱,一个都不行。”

    张宁急得团团转,“现在怨灵也被超度了,我们连浓雾都没了,就我们这点人怎么打得过他们?”

    张宁瞥了宋北一眼,压低声音道:“反正您一直点着他的听力穴,他听不到我们说的话,不如放他离开,让他把船队的人带走?”

    潘筠瞥了他一眼,不语。

    张宁继续道:“海上有伏军,海岛上还有一拨,只有把战场放在海上和海岛上,才不会祸害到我大明的百姓。”

    潘筠道:“你说的有道理,却不能这样直直的放了,我们来计划计划,怎样不动声色的放了宋北,可以让他们立刻启程上船离开。”

    张宁见她听劝,松了一口气,道:“三竹道长有什么想法吗?”

    “有啊,”她想法多得不得了,“首先,我们得给我们的盟军减轻压力,在这树林里先消耗掉一部分有生力量,再打压他们的心理,让他们惊慌失措的出海,怎样?”

    张宁:“……说白了,您就是还要再打一场?”

    潘筠:“人来都来了,总要留下些什么东西。”

    张惟良率先支持,“我龙虎山还怕一群倭寇吗?我这里还有不少符箓,可以布符阵,没有怨灵,用符阵也能困死他们。”

    潘筠道:“我们这里也有,除了符箓,还有不少做了没用上的毒药。”

    张宁垂眸略一思索,虽然觉得他们这样做很冒险,会节外生枝,但他也不是怕事的人,直接点头道:“好,让车队后退,躲在拐角处,就在这一片布阵设伏。”

    张宁问,“他们还远吗?”

    “不远了,已经进来了,只是夜黑,路难行,加上传闻可怕,所以他们是戒备向前,时间来得及。”

    倭寇们正举着刀,弯着腰,三人成队排队一步一步的往里走呢,速度慢得很。

    李济立刻带上昏迷的两个江湖盟同伴,解开几个青衣卫的绳索,和他们一起把车都退到拐角之后。

    至于地上坐着的俘虏们则分了两队,阿信这些人被藏进了林子里,宋北这些倭寇则被丢在路上。

    潘筠和张惟良都拿出自己身上的符箓,立刻就定好要布置的两个符阵,潘筠带妙真妙和去布置一个,张惟良则带张惟勤他们三个去最前面布阵另一个。

    这是个阵中阵,中间会有套阵。

    张惟良低声嘀咕道:“那些江湖人总是不相信我们道士,觉得我们在装神弄鬼,这次就让他们长长见识。”

    张惟勤道:“超度怨灵之后,应该没人会这么想了。”

    “但这还不够,刚才让他们见识到了我们的方术,现在再让他们见识我们符箓的厉害。”

    结果他才布置了三个阵点,一抬头,就和举着刀小心翼翼探头走过拐角的倭寇撞上了视线。

    刚布置好符阵的潘筠“咦”的一声,抬起头来看过去。

    张惟良已经一把将符箓都塞进张惟勤手里,抽出剑甩出去,大声道:“你来布置,我来抵挡。”

    张惟勤:……他的元力不够深厚啊,就算将所有内力转为元力,也不够用啊。

    但张惟良的剑已经咻的一声飞上去,倭寇握刀一劈,刀剑双撞,剑被压低了两分,挣脱开刀后绕了半圈飞回到张惟良手上。

    张惟良已经小跑逼近,一把抓过飞剑就杀去。

    第一排的三个倭寇立刻跳出转角,呈三个方向包围住张惟良,瞬间成阵攻击。

    而第二排的倭寇也很快补足。

    一对一,他们肯定打不过张惟良,但三对一,甚至是六对一,形成了有效的刀阵对决,便能压得张惟良脱不开身。

    此前潘筠受伤,不就是在阵中被那七个倭寇结阵伤到的吗?

    虽然不是很重,却能看出他们的刀阵的厉害之处。

    第247章

    另类的杀敌

    要知道潘筠已经是第五时巅峰,半步第一侯,已经跨入江湖上第一等高手行列了。

    果然,张维良才被包围,一个倭寇劈出一刀,他抬剑抵挡时,一道黑影咻的一下从他身边穿过……

    张惟良反应迅速,立即回剑,只听到铛的一声,挡住了黑影的刀,却没完全挡住,他腰侧被划伤,黑影也在他身后站定,继续弯腰时刻准备着再次攻击。

    一个师弟大惊,“这个倭人的速度好快!”

    “是隐者。”张惟勤紧张道:“他们还有刀阵,惟良打不过他们。”

    他立刻转头去找潘筠,“潘师妹,快救惟良!”

    潘筠抱着自己的剑靠在一旁的树上,问,“你们怎么不上?”

    “我们会上的,但这些倭寇接应的人显然不是一般人,我们根本打不过,惟良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潘筠:“你先告诉我,是谁指使你鼓动张惟良对付我的?”

    张惟勤暗暗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再等等,我觉得张师兄好歹是四年生,又是天才,对付几个倭寇隐者罢了,不至于应付不了。”

    张惟勤眼睛都气红了,“你故意的,你早知道这些倭寇行进的速度,却让我们在这里布置阵法,你就是故意让我们撞上的,你想借倭寇的手杀了我们?”

    潘筠挑眉,靠树靠的更实了,“你都这么说了,我要不这么做,岂不是白担了恶名?”

    张惟勤张了张嘴,立即低声下气的道歉,“潘师妹,刚才是我错了,我不该恶意揣测你……”

    刚选定了一批俘虏做帮手的张宁走过来看见张惟良和两个道士都被倭寇包围,还被一一逼近,不由大惊,“你们在干什么,不是说设伏设阵吗?”

    潘筠哼了一声,看向张惟勤。

    张惟勤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垂下眼眸,压低声音道:“是三长老,但这件事二师伯也知道。”

    潘筠就好奇,“张子望不是支持大师兄吗?我师姐和大师兄这么要好,那我们应该是一伙的呀,他为什么还要纵容张维良对付我?”

    张惟勤:“二师伯认为大师兄会重伤,离姑姑当占大部分责任,而且他本来就反对天师府改革。”

    “他支持大师兄还反对改革?”

    张惟勤:“支持大师兄和反对改革并不冲突,支持大师兄是支持正统,大师兄的才华能力是上中下三代之最,如果有一人能带领天师府走向巅峰,那一定是大师兄。”

    “但二师伯觉得他们的改革错了,大师兄和离姑姑在读书时,二师伯就是反对改革的人,他觉得全是离姑姑带坏了大师兄,”张惟勤抬头看向潘筠,轻声道:“这几年大师兄一直在专心养伤,但你要入学的消息才到龙虎山,大师兄就从天师府里出关,要住到学宫来。”

    “二师伯觉得你跟离姑姑是一路人,大师兄靠近你们只会变得不幸。”

    潘筠啧啧两声,上下打量过张惟勤后道:“你对张子望心里的想法这么了解,那么问题来了,你到底是张正昌的人,还是张子望的人?”

    张惟勤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停顿了一下后道:“惟良是二师伯一脉唯一的子嗣。”

    张子望没成婚,他弟弟也只有张惟良一个儿子,所以张子望是把张惟良当儿子来养的。

    不然,就张惟良这天资,这性格,能住到凤栖院才有鬼。

    张宁已经拔剑杀上去,他的功夫比张惟良还略高些,虽然他不会内力转元力打出大伤害,但他有招式啊!

    好的武功招式可以大大弥补内力不够深厚的缺点,何况他还有经验,比拿着剑,只会那么两套基础剑诀,全靠内力和元力输出的三傻缺道士强多了。

    加上一些技巧走位,他很快带着三人杀出来,同时,拐角之后的倭寇也成队成队的杀出来。

    张宁看见,心都凉了,一边拽着受伤的张惟良快速后退,一边回头冲潘筠大喊,“这就是你说的符阵伏击啊,还不如我们趴树林两边搞个普通伏击呢。”

    潘筠刷的一下扯过张惟勤手中的符纸,手指一夹,默念咒语射出,符纸便携裹风雷之势刷的一下定在了阵点上。

    两张符纸为一对,分风雷木火金,快速的从潘筠的手指间飞出定在阵点上,不过十息,符阵便成,潘筠一跺脚,五个阵点同时被激活,啪的一声巨雷凌空响起,雷电劈在众人脚边,所有人都吓得心失律了。

    潘筠却如风一般飞出,夹裹着张宁几人就往后一甩,几人脚尖离地,飞速倒退,便见数不清的雷电凭空而落,同时狂风刮起,沙石乱飞,几人眼前迷蒙,顿时看不清人影了。

    张宁几个被甩出符阵,脚尖一接触到地面立即噔噔的往后退了十多步才站稳身体。

    沉默。

    看着电闪雷鸣的符阵,张宁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扭头问张惟良,“你们道士之间的参差这么大吗?你布置了一刻钟只布置了两个阵点,而她才用了十息不到就布置了三个阵点。”

    张惟良心脏就像是被谁抓住拧了一把,还用力挤了挤,把心窍里面的血都给拧了出来一样难受,他恼羞成怒道:“说的好像你们江湖里的参差不大一样,你跟武林盟主差不了几岁吧?武林盟主都快以武入道,已经是超一等的高手了,而你,还只能跟我们这些青年一起来打些二三流的海盗。”

    张宁也生气了,“说话就好好说,你怎么能讽刺人呢?我刚刚还救了你一命呢。”

    “我用得着你救吗?我要不是把所有的符箓都拿来布置符阵了,我能砸死他们……”

    “天下谁人不会假设?有本事你把假设变成真的。”

    潘筠握着剑从电闪雷鸣中走来,她的脸在光影之中一明一暗的,几乎看不清表情,她的声音很轻,问道:“吵什么呢,不是说要伏击吗?人现在已经进阵了,我们现在开始吧。”

    张宁看着啥也看不到的符阵问,“黑乎乎的,又是电闪雷鸣,又是飞沙走石的,我们怎么进去伏击?”

    潘筠道:“走对阵就可以了,这是两个套阵。”

    说罢,她脚一跺,五道元力从她脚底下发出,咻的一下快速打中阵点,他们的这一套阵法也立即起效。

    周遭的环境立即变了。

    张宁只觉得路变得更宽大,而两边的树木也更加高大,最要紧的是,林子里的坟茔全都变得巨大,且阴森。

    潘筠道:“我们道士有七个,全都会这两套阵法,所以我们分为四队人马,一人带一拨人进去。”

    潘筠扭头看向苏英,“苏大侠,阿信,你们带着四个青衣卫跟着我好不好?”

    苏英立即点头,“好。”

    “妙真妙和,你们则带胡大侠和两个青衣卫,张惟良,你和这位师兄带张宁和四个青衣卫,剩下的青衣卫就交给张惟勤和这位师兄了。”

    师兄甲立即小声道:“潘师妹,我叫向士章,我一直在外历练,所以我们没见过,但我对师妹是敬仰已久,没想到……”

    师兄乙拽开他道:“潘师妹,我叫王大磊。”

    潘筠冲俩人抱拳,“向师兄,王师兄。”

    分配好路线,大家就转身各自进入阵中,他们瞬间好似置身于世界末日之中。

    浓墨一般的天地间,飞沙走石,他们走在浓密的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天上还时不时的劈下雷来。

    苏英和阿信等人都惊讶得不得了,一个青衣卫更是伸手摸了一把树,触感超级真实,他不可置信,“怎么刚才是冲着路中心走进去的,怎么会有树呢?”

    他用手掌一劈,手掌剧痛,小声呼道:“是真的树!”

    潘筠没有解释原理的意思,只道:“一步一步跟着我走,别走错了,走错了迷路事小,要是撞上一群倭寇,我可救不了你们。”

    “当然,你们要是想趁机逃走也可以,只不过要做好被困死在这符阵中的准备。”

    阿信立刻道:“三竹道长放心,我们一定不会逃的,我们要戴罪立功。”

    潘筠赞许的点头,“不错,等见过江湖盟,我一定替你们向他们求情。”

    阿信松了一口气,她要是说向朝廷官兵求情,他们反而不信,向江湖盟求情,却是很有可能的。

    潘筠带着他们左转右转,很快躲在三棵树后面,前面是五个弯着腰小心翼翼前行的倭寇。

    等一个倭寇慢慢靠近,潘筠就握住阿信拿刀的手给他们做了示范。

    她抓住阿信的手往前一推,刀瞬间刺出,直穿透倭寇的腹部。

    倭寇大叫一声,挥舞着大刀就向前砍,潘筠却拉着阿信往后退一步,又一转身往左连跨两步,俩人瞬间出现在另一个倭寇的侧后方,倭寇受惊扭头。

    不等阿信反应过来,潘筠握着他的手狠狠一劈,刀瞬间划破倭寇的咽喉。

    潘筠抓着阿信又往后一退,再往右急走两步,瞬间回到了原点,就见苏英已经以一敌二,连杀两个倭寇。

    而四个青衣卫正躲在树后,前面嘎嘎乱砍的两个倭寇竟好像看不见他们一样。

    第248章

    他利我

    符阵,让这群江湖人士和海盗知道了什么是道士们的伏击。

    那就是,仗着自己对五行八卦的了解,躲在暗处悄咪咪的捅冷刀子。

    别说张宁、胡景和苏英这三个江湖人士了,就是阿信这个纯正的海盗都忍不住道:“背后偷袭,这不是君子所为吧?”

    潘筠:“你一个打家劫舍的海盗还以君子的品行要求自己?”

    阿信一噎,小声道:“那我也没背后捅人刀子过。”

    潘筠可不惯着他,直接道:“虚伪,你们打劫之前难道先给主家传信,点明了时间要上门打劫?你们在海上没伏击过船队?而是大张旗鼓,明火执仗的冲上去就干?”

    阿信顿时不敢言语了,脸上又急又羞。

    潘筠哼哼道:“我这是兵不厌诈,论诚信,我可比你们强多了,对宋北,我都能说放就放。”

    潘筠把他的刀塞回给他,指着侧边三棵树道:“躲那里去,只要有倭寇上来,你们上杀,我已经给你们找好伏击的好位置了,要是这都打不过死了,这也是你们的命。”

    几人躲在那三棵树后,果然,不一会儿就有六个倭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是真的突然。

    寒风呼呼地吹,本来他们面前只有树影摇动,时不时的有几声炸雷,但就一眨眼的功夫,六个倭寇就突然出现在眼前。

    然后,两三息的功夫就到了面前。

    阿信和青衣卫们对视一眼,悄悄的挪动散开。

    三竹道长说了,只要在这范围移动,他们就不会突然到别的地方去。

    六个倭寇都没发现他们,阿信他们悄悄举起了刀……

    人一靠近,阿信和四个青衣卫同时举刀劈砍下去。

    阿信被潘筠带得有了经验,劈砍就朝着脑袋和脖子,捅就朝心脏和腹部,总能一击即中。

    其他青衣卫稍逊一些,但也总能伤到人,就是有一个挑中的倭寇可能太厉害了,一下被缠住,还被逼得脚下慌乱,四处乱躲,一下就离三棵树远了一点。

    阿信就要去救他,潘筠已经在另一面杀完了人转身回来,看见后一步跨出,身形一闪,快如闪电的从倭寇身边闪过,剑已划破他的脖子。

    他身形一僵,捂住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潘筠,发不出完整的句子,只含糊的道:“忍者……”

    潘筠没理他,踹了一脚青衣卫的屁股,把他踹到三棵树后,“继续等着,下次打不过就躲回来,他们看不到你们。”

    苏英听了就非常好奇,于是跑过来站在倭寇们的角度朝阿信他们看去,没看见他们。

    只看见七八棵紧挨在一起的大树,大树之间缠满了藤蔓,看上去就是一道密不透风的藤蔓墙。

    如果是他,他会怀疑有人躲在后面,但一定不觉得他们能越过藤蔓袭击他,所以他会假装自己没发现,然后一步一步向前,再猛地转身探到树和藤蔓之后查找……

    阿信知道苏英为什么惊讶,默默地从一棵树后面转出来……

    在苏英眼里,就是阿信凭空出现在藤蔓墙前。

    他呼吸急促起来,“这符阵……”

    潘筠扭头看他,苏英舌头卷了卷,最后道:“好妙啊。”

    潘筠道:“你们就躲在这里,阵法会让他们迷失方向,起码会有四分之一的倭寇经过这里,这一个点就是我们要守的点,我和苏大侠去清理其他走散的倭寇,不会离这里太远,有事就高声唤我,我能听见。”

    阿信和青衣卫们应下,看着眼前的藤蔓墙,还是狠心抬脚撞进去,其他青衣卫都顺利进去了,阿信却砰的一声撞到了脑袋,他抬头一看,藤蔓墙也消失了,他正贴着一棵树。

    青衣卫看了心中戚戚,“所以藤蔓墙是假的,树也有一半是假的,但这三棵是真的,不小心还是会被撞到的。”

    一个青衣卫摸了摸树问道:“阿信哥,你说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我们眼睛看到的,这就是一堵藤蔓墙啊。”

    阿信:“我要是能知道,我早当道士去了,还会当海盗吗?”

    潘筠带上苏英就穿梭在阵法之中,往往他们一转身就能出现在倭寇的身后,然后举剑就杀。

    再走几步,他们又能看到新的倭寇。

    也是,这符阵看似很大,从这里看不到那里,但其实布置符阵的地方就一条路包括两边的一片树林和坟茔。

    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倭寇这么多,即便一进符阵就被分散开来,也因为人数太多走几步就能撞上。

    很快,倭寇就反应过来了,因为同伴的不断失踪和死亡,他们慢慢暴躁起来,忍不住拿着刀乱砍,砍着砍着,脚步一乱,就猛的和另几个倭寇撞在一起。

    他们就发现了这个地方的秘密,大声喊叫起来,“这是迷宫,是迷宫!眼睛是骗人的,但耳朵不会,松浦君,松浦君你在哪儿?”

    潘筠脚步一顿,问苏英:“他在说什么?”

    苏英:“听不懂。”

    潘筠以一种“要你何用”的目光看他,看了一眼乱喊乱叫的几人,很干脆的把其他人都杀了,就留了一个。

    就那个最先发现不对,大喊大叫的人,潘筠按着苏英的肩膀躲开,没有杀他。

    苏英紧跟在她身侧离开,压低声音问:“为什么不杀他?”

    “我想知道他在喊什么,我刚才似乎听到了人的名字,这意味着这群倭寇里可能有个重要人物。”

    潘筠带着苏英转回三棵树后,找到阿信问,“听得懂倭语吗?”

    阿信顿了一下点头,“听得懂几种。”

    没错,倭语也分几种,地方不一样,不止是口音不一样而已,语种都不一样。

    反正倭国出来的,他们统一叫做倭语。

    潘筠就复述了一遍刚才那人喊的话,问道:“他说的什么?”

    苏英一脸震惊的看着她,听一次就记住了?

    阿信道:“他说这是迷宫,眼睛是会骗人的,但耳朵不会,他在叫松浦潘筠就问他,“松浦君是谁?”

    阿信摇头,“我不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解释道:“我当海盗七年了,期间见过不少倭人,他们很少提到人的姓氏,行事张狂,没有法度约束,跟他们说道理总是说不通,但是有姓氏的人,虽然未必能说到一起去,但至少能交流。”

    “海岛上有名有姓的倭人我都认识,绝对没有一个姓松浦的人。”

    潘筠就抬着下巴道:“问问不就知道了?”

    阿信跟着转头,就见这条路上又来了六个倭寇。

    潘筠懒得等他们出手,直接把三个给杀了,留下三个,全都踢到阿信面前。

    其中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跳起来反抗,却被潘筠一剑拍下,然后一剑穿透他的肩胛骨将他钉在地上,问道:“会说汉话吗?”

    对方愤恨的瞪着潘筠,张嘴就冲她污言秽语的辱骂起来。

    潘筠听不懂,但会看,不必阿信翻译她都知道他在骂她,于是面无表情的复述他的话,把刚才他的话原路骂回去不说,还抢过阿信的刀鞘咣咣砸他,直把他砸得鼻青脸肿才罢手。

    把刀鞘丢还给阿信,单手掐腰道:“就你这鳖孙样还骂我?打得过我吗你?你你你,你们三个给我看住了,从现在开始,这三个倭寇谁要是再出一句脏话就给我打一个嘴巴。”

    三个青衣卫应下,目光炯炯的盯着三个倭寇看。

    见三人都老实了,潘筠这才抬着下巴道:“问吧。”

    阿信这才用倭语问他们三人,“松浦君在哪里?”

    三人面色一惊,不肯说。

    潘筠耳目微动,和他们道:“你们先问着,我先去解决掉几个人。”

    潘筠脚步微顿,抬头看向阿信。

    阿信:“……他说他愿意招供。”

    潘筠就觉得脱离了第一个阵,进入第二阵的倭寇也不是那么要紧了,于是站住脚步,剑往地上一杵就道:“说。”

    身心受到重伤的倭寇就连忙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一旁瑟瑟发抖的俩人生怕所有功劳都被抢去,最后他们俩的下场不好,也连忙抢着说起来。

    这一说就越说越多了,阿信时不时的翻译两句,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们不知道松浦君在哪里,但肯定来了,就是他强令他们进这条小路找人的。”

    “穿着褐色圆领武士袍的就是他,他是松浦家的三少爷,这次货物里有火铳和火药,都是很重要的商品,他们要把这些东西全都运回平户去,有大用,所以很看重,松浦家的三少爷这才亲自来的。”

    潘筠问,“谁在海滩上守着?一共还有多少人?”

    三人没有犹豫就把海滩上的人卖了,“是松浦氏的家臣,一共还有好几百人呢。”

    潘筠一听,冷笑一声道:“好几百是几百?”

    一个说还有两百多,一个说五百多,另一个说还有一千人。

    潘筠一听,就和阿信道:“看来他们都不老实,全杀了。”

    阿信觉得是因为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所以不想留着这些累赘,不过他还是听话的把三人都杀了。

    潘筠让他们继续看守这三棵树,她则和苏英回到第二个阵法中。

    刚才大喊大叫的倭寇竟然真的穿过了第一个阵法,并且通过喊叫隔空联系上了松浦。

    倭寇大声的冲天喊,“松浦君,你再说一句话,我感觉离你很近了,我就要找到你了!”

    潘筠乐了,和苏英道:“看,我就说他管用吧?我当时特意看了一眼他的面相,觉得他利我,所以特意留了他一条小命。”

    第249章

    他跑了

    苏英:“你……你在打架杀人的时候看面相?”

    “对,”潘筠点头道:“多好的习惯啊,他的面相,典型的妨主之相,而我现在跟他的主人对着干,他妨主不就是旺我?”

    “这种明敌暗友的人我最喜欢了,还是不自主的旺我。”潘筠道:“我不过是多给他几次机会旺一旺我而已,看,他就把我找不到的松浦给引出来了。”

    苏英表情都空白了:“是,三竹道长的心是好的。”

    难怪小的时候爹娘不让他得罪僧道,即便家里穷得只能喝稀饭了,遇到披着破麻袋到家里来要饭的道士,也要省下一天的口粮来给他一碗浓粥。

    爹娘说,一是为了做功德;二是为了不得罪人。

    他以前只觉得爹娘心善,并不觉得他们家需要害怕一个落魄到讨饭的道士,可现在看来……

    是他草率了。

    道士们会的东西好像挺杂,且挺吓人的。

    俩人还在大喊大叫互相交流,潘筠就抱着剑守株待兔,等着那位松浦君找上来。

    结果等了半天松浦君没等到,却等来他“啊”的一声惨叫。

    正在四处乱转,想要去保护松浦君的倭寇一听,大声叫道:“松浦君,松浦君你怎么了?”

    隔着不远的距离,妙真烦死了,噗的一声把刀又扎深了一点,对痛苦不堪的少年冷冷地道:“让他闭嘴,再多喊一句,我就给你一刀。”

    妙和道:“他可能听不懂。”

    妙真一听,噗的一声把刀拔出来,这次瞄准了他的心脏就要扎下去,松浦秀男立刻高声道:“我听得懂,我听得懂,我马上就叫,请不要杀我。”

    他捂住肚子上伤口抬头一看,见跟在他身边的三个武士全战死了,更不敢违抗妙真,用别扭的汉话道:“我现在就让他停止叫喊。”

    松浦叽里咕噜一阵喊,总是环绕在耳边的巨响总算不在了。

    恰在此时,两个倭寇转过来,瞬间瞪大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反应,天空一阵巨响,两道雷直直的劈在他们头上。

    俩人白眼一翻,直接落地。

    不错,妙真他们守的是雷区,所以这里时不时的打雷不说,声音还极大,好像所有的声音都汇聚到了这里。

    符阵中的惨叫声,惊叫声,呼唤声,在这里都是三百六十度环绕,妙真的耐心一点一点被消磨,本来就烦躁,这个时候还有两个傻缺在符阵中大喊大叫,她要是不扎死他们,都对不起他们这份缺心眼。

    明知道符阵里不隔声音,不悄悄的走,还大喊大叫,这不是引他们上去杀他们吗?

    妙和把有名有姓的松浦秀男拖到一旁,还惋惜呢,“我还以为这是他们的请君入瓮呢,没想到是真的蠢啊。”

    妙真:“天下取财之道千千万,他们却选择武力掠取,可见就没多少脑子能从正经渠道赚钱,你怎么会觉得他们有脑子?”

    胡景和一旁的青衣卫:……

    妙真似乎也察觉到了,扭头和青衣卫道:“你们不一样,你们普通百姓,智力的确跟不上,但会落草为寇,还是有现实原因的,这人一看就出身富贵,有钱还跑来做海盗,不是蠢,就是毒,还有可能是又蠢又毒。”

    妙和连连点头,也安慰他们,“这次之后,你们就趁机从良吧。”

    青衣卫们似乎感受到了她们的善意,苦笑道:“哪那么容易,官兵可能不会放过我们。”

    “而且我们从良去干什么?”

    “没有钱,也没有地,活着就是等死……”所以还不如拼一把,还去做海盗呢。

    妙真蹙眉,“你们也真够笨的,忘了他是干嘛的了?”

    胡景见她指着自己,便也用手指指着自己道:“我?”

    妙真瞥眼看他。

    胡景立刻反应过来,道:“我可不是海盗,我是护卫,押镖的护卫,要不,你们也去做镖师?”

    妙真和妙和同时哼了一声,虽然胡景没有参与过抢掠,但明知对方是海盗还给他们做护卫,虽不是海盗,却也是海盗的同盟。

    青衣卫们是从海盗堆里被选出来做护卫的,并不是一开始就是护卫,所以不知道镖师的行情。

    胡景这一说,他们立刻问起来,“镖师好做吗?一个月能拿多少钱?死了怎么算抚恤金?”

    胡景道:“还挺好做的,尤其是江南一带要的镖师多,一般的,一个月也能有个二两左右,死了算资历,抚恤金二十两到一百两不等。”

    “这抚恤金一定能拿到吗?”

    “能,”胡景道:“镖局要干下去,不敢寒了镖师的心,加上为了防止镖师偷镖,一般镖师的家人都要围着镖局住的,关系好,镖局绝对不会昧抚恤金。”

    青衣卫们听了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表达高兴,就听见噗的一声,大家扭头看去,就见妙真又用刀捅了一个出现的倭寇,妙和也捅了一个。

    众人只觉得腰腹一痛,默默地举起刀杀去。

    唉,认真算起来,这些倭寇也是护卫,也算镖师,就……死得挺轻易的。

    所以,镖师=护卫=海盗,要做的事是一样的,一个是防止被抢,一个是要去抢,都是要打架杀人。

    只不过一个合法,一个不合法而已。

    这么一想,所有青衣卫都心有戚戚焉。

    妙真和妙和还一无所知,把新出现的倭寇都弄死或弄残以后,就继续杵着刀等待,“这符阵坚持不了多久了,我们杀了多少个?”

    一个青衣卫道:“二十八个,算上那个躺地上没死的,二十九。”

    妙真:“小师叔那边只会更多,不知道其他两队情况如何,现在要等很久才能来一个倭寇了,要不把阵法撤了,真刀真剑的和他们干一场,早干早完事。”

    “你吃了枪药了?这么心急?”潘筠突然出现,身侧跟着苏英,苏英手上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倭寇。

    她转悠了好久才找到妙真这里来。

    看见她,妙和兴奋起来,连忙跑上来道:“小师叔,我给妙真上的药里有作用于神经的药物,所以她刚才很兴奋,您不知道,我们这二十九个人里有十三个人是她捅的。”

    好家伙,她一个人差点干了五个人一半的KPI,那是挺兴奋的。

    潘筠上下打量妙真,见她面无表情就问道:“那现在……”

    “兴奋劲儿过去,开始犯困了,”妙和道:“要不让她出去休息,我来带阵吧?”

    妙真:“不要,要么一起留下,要么一起出去。”

    潘筠就默默算了算刚才去看的各队情况,很干脆的道:“没多少人了,可以撤掉符阵将他们一网打尽。”

    潘筠扭头去看地上躺倒装死的少年,问到:“这就是刚才那个大喊大叫的松浦妙真:“他叽里咕噜喊的那些话听不懂,不过他会说汉话,后面我让他喊话不准再吵了。”

    潘筠嘴角微翘,道:“你们俩现在的任务就是看紧他们吧,这可是重要的犯人,别让他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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