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明天我那大侄子就成冰雕了。”王费隐:“现在才是秋末,夜里哪里就那么冷了?”
潘筠:“我最讨厌体罚孩子的先生和父母了,有道理就说道理嘛,这样罚人除了伤害孩子身心,还有什么意义?”
“晚上那么静,一个人静静地跪着,便以反思,若是如此深刻的反省都找不到自己错在哪儿,那就是无可救药,你说这法子有没有效?”
潘筠:“我和您的教育理念有冲突,但我现在身心俱疲,不想与您争辩,您就说,让不让他起来吧?”
王费隐:“他知道错了吗?”
躲在暗处的陶季立即冒出来,连连点头道:“他知道错了。”
王费隐:“他知道错哪儿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陶季看了一眼潘筠,将刚才他和王璁的对话描述了一遍,眼巴巴的看着王费隐道:“大师兄,璁儿是真的知道错了。”
王费隐这才挥手,“既然知道错了,那罚他跪的目的就算是实现了一半,让他起来吧。”
陶季应下,立即跑去找王璁。
王费隐低头看还站着的潘筠,“你还有什么事?”
潘筠皱着眉头道:“天罚,这天罚是针对我们三清山一脉吗?”
王费隐点头,“没办法,我们拜了山神为师,承了师父的好处,自然要分担一些师父身上的天罚。”
潘筠就凑上去,小声问道:“大师兄,你知道师父为什么有天罚吗?”
“你见师父可比我容易多了,你咋不问祂?”
潘筠很坦诚,“我不敢。”
“我也不敢,”王费隐忍不住一笑,“不过你别怕,我才是大弟子,就算是有天罚,更多也是落在我身上,你是小弟子,在旁边小小承担一些就行。”
潘筠抬头仔细打量王费隐的神色,心里有点小感动,“大师兄,我……嗷!”
潘筠捂住额头,瞪大眼睛去瞪他,王费隐收回敲她脑袋的手,“别墨迹了,再不去睡觉,天就要亮了,你就不怕抹黑回去再一路摔回去?今天的澡白洗,今天的药白擦。”
潘筠一听,立即扶着墙小心翼翼的往回走,每一步都要踏实了才走下一步。
心里的感动早烟消云散丢在了脑后,她扶着墙走出院子,就碰上把王璁带回来的陶季。
王璁看到她一瘸一拐的,眼圈就一红,小跑上前扶住她道:“小师叔,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你可别哭啊,我没糖哄你。”
王璁苦笑不得,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我送您回去吧。”
潘筠紧张的不行,“那你可得抱紧了,别把摔了。走路摔和被抱着摔的痛感和受伤度可不一样。”
王璁应下,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踏实,将人送回屋里放到床上。
王璁顺手给她把鞋子脱了,低头轻声道:“小师叔,对不起。”
潘筠挥挥手道:“这与你不相干,你不要往心里去,孩子啊,不要大人说啥你就认定啥,要懂得在心里反驳,反思……”
王璁额头滑下冷汗,沉默了一下后道:“小师叔,你快睡吧,小孩子要多睡,不然要长不高的。”
幸运数字是尾号为3的数字,截图为证,明天见
第109章
扮柔弱
潘筠闻言哼了一声,翻过身去背对他,盖上被子不说话了。
王璁呼出一口气,转身离开,给她把门带上。
潘筠听到关门声,又翻过身来躺平,幽幽的喊了一声,“小黑。”
潘小黑从房梁上轻巧的跃下落在她的床上。
潘筠眉头一皱,用手把它推下去,嫌弃道:“脏死了,你洗过脚了吗?”
潘小黑:……
迁怒,一定是迁怒!以前它上床,她怎么没意见?
潘筠问:“把这段时间做的实验数据做成表格给我。”
潘小黑:“我是灵境,不是AI,你能不能别把我当AI用?”
“可灵境的三大功能之一不就是AI的功能吗?为什么你不能做?”
潘小黑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潘筠便也哼了一声,自己把数据调出来看。
她到底没去拿笔做成表格,而是将数据看一遍,闭上眼睛沉思片刻便有了主意,“明天再过一天,得到实验数据后,我就把钱借出去,再做两个实验,对这个天罚的范围,霉运的强度我就心中有数了。”
潘小黑从它的窝里支起脑袋:“然后你要干嘛?”
潘筠横了它一眼道:“我还能干嘛,修炼,赚钱,攒功德,解封印啊,我还能立刻飞到京城大杀四方为我爹平反不成?”
潘小黑放下心来,脑袋又趴回爪子上,懒洋洋的道:“挺好的,是要多赚钱的,你现在的功德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潘筠:“这是人民币玩家懂吗?换成现在就是铜币玩家,只要有足够多的钱,人的感恩值是很容易获取的,唉,可惜你醒得太晚,我们知道这点也太晚,要是在前世,你在国家手里,把你拿出去溜一圈,或者搞几个活动,功德值能像流星雨一样砸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解开封印。”
潘小黑冷笑:“我要是解开封印,你就失去了一个金手指。”
潘筠哼了一声道:“你要是解开了封印,我老师就不会因为解封印在你身上刻阵,也不会爆炸,我不会投胎重生,也用不着你这个金手指,我在26世纪自有一番远大前程!”
“你还自诩为金手指,你有什么用?就收收东西,等我修为再高一点,自己辟出空间来,连收东西都用不着你了。”
潘小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等我解开封印……”
潘筠幽幽的道:“封印也是要我解开的,你自己能解吗?”
潘小黑:“……”
它心虚气短的道:“第一次解印之后开出来的道家真气十三诀,还有初级符箓手册,可都是很重要的知识。”
“哼,要不是有这个,你以为我愿意花那么多钱给你搞解印?”潘筠声音轻缓下来,道:“所以啊老猫,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懂吗?我们的心得一条,你看看你,你连给我做个表格你都不愿意,这很难吗?一个念头的事你都不愿意为我做,而我为了你弄得一身伤……”
潘筠说到这里哽咽起来,“你看我的腿,我的手,还有我身上这些青青紫紫,不都是为了给你赚钱做功德伤的吗?要不是为了给你攒功德,我用得着拿命去赚这个钱吗?”
“我吃在道观,喝在道观,修炼的资源也有师兄师姐师侄们给,要不是为了攒私房钱给你做功德……”
潘筠眼泪潸然落下。
潘小黑缩着脑袋趴着,心虚得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那,那我给你做个表格吧。”
潘筠轻合眼睛,泪眼滑落,轻轻地“嗯”了一声。
虽然她已经用不着这个表格了,但她也不会打击潘小黑的积极性,最好能够一直保持下去。
不多会儿,潘小黑就把表格做出来存在灵境上了。
潘筠瞄了一眼后轻声道:“谢谢你小黑。”
潘小黑更心虚了。
它今天似乎真的有点过分。
它隐约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又一时没算出来哪里不对,不过潘筠看上去是真的很伤心。
潘筠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柜子,即便潘小黑睡在柜子上的窝里也看不到她的脸。
潘筠抬起食指轻轻擦掉脸上的泪水,嘴角微翘。
跟我斗?
哼!
她不信人玩不过一个器灵。
一夜好眠,潘筠一晚上都没出什么意外。
但才要爬起来,昨天倒霉的后遗症就出现了。
她腰疼,背疼,腿疼,手疼,脸也疼。
她龇牙咧嘴的从床上坐起来,撩起袖子看了一下身上的伤。
一个晚上过去,伤更加的狰狞,青紫一片。
潘筠扶着小腰起身,套上衣服就一瘸一拐的去找玄妙。
玄妙也刚起来,正在院子里洗漱。
潘筠抓着门框颤颤巍巍的抬起腿越过门槛,委屈道:“四师姐,三师兄的药没用,我今天更疼,更青紫了。”
玄妙吐出漱口水,收起柳枝,“你明天再看有没有用。”
妙真打开门,手里捧着自己的木盆,盆里放着杯子、柳枝和布巾,扭头看见潘筠呆了一下,“小师叔,你被谁揍了?”
妙和的房门也打开来,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柳枝,正用力的向上伸展身体,眼睛都是闭着的。
她伸开懒腰,这才眯着眼睛看向门外,一脸困顿的左右看了看,看到扒在门框上的潘筠,本来半闭着眼睛的她一下瞪圆了眼睛,小跑出来,“小师叔,你被谁揍了?”
潘筠默默地看了一眼俩人,回道:“天。”
“天?谁啊?”
潘筠用力的把另一条腿带出来,回道:“老天爷呗,还能是谁,这是我一路摔回来的勋章。”
妙和连忙架住她,把她扶到院子里。
她一言难尽,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话,“你多保重。”
妙真放下木盆,进屋帮她把她洗漱的木盆、茶杯和柳枝拿出来。
妙和就帮她打了一勺水。
“谢谢。”潘筠随手沾了一点青盐就漱口,九息过后她身子一僵,手停住不动。
妙和刚沾了青盐,见她不动了,就好奇的问,“怎么了?”
潘筠拿出柳枝,吐出一口血水。
妙和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吐血了。”
玄妙旋风一般冲出来,看到她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条散成丝的柳枝,地上一团鲜红的颜色,嘴角还带着血水……
玄妙沉默了一瞬后问道:“刷牙刷的?”
潘筠沉痛的点头,“柳枝戳到我牙龈了。”
玄妙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口腔的伤好得快,你这几日小心一点,别用柳枝刷牙了,用手指吧。”
潘筠才不要手指呢,问道:“为什么不能买牙刷?”
玄妙回头看她,“牙刷?”
“对,比柳枝软,比柳枝方便的刷子。”
玄妙回屋,“市面上没有卖,你自己想办法做出来吧。”
潘筠从牙齿缝里拔出一根细细的柳丝,含泪道:“自己做就自己做,区区牙刷而已。”
潘筠扭头和妙和妙真道:“你们今天下山去找村民们刮一些猪毛回来给我,要它脖子上和背上又硬又长的那一片,多刮一点回来给我。”
妙真:“我今日没有下山的打算。”
妙和一脸纠结,“我虽然想下山,但师父他们可能不会答应。”
潘筠:“昨天有个屠夫叫猪肉昌的,他送给我们十来斤的五花肉和好几斤排骨,因为夜深了,昨晚都没带上来,放在了王小井家。”
妙和立即道:“我立刻去和师父求情,就算是打滚,我也要下山!”
潘筠满意了。
她今天也不打算下山,她打算平静的度过今天的劫难。
但王费隐认为她不想,所以她才一瘸一拐的走到前面,就听见他激动的宣布,“神像回来了,山神庙也大体建好了,今天道观的人全部下山收拾山神庙,我今天早上已经卜算问卦,三日后的午时就是请神安庙的吉时!”
潘筠:……
她弱弱的举起手道:“师兄,大师兄,我申请留守道观。”
王费隐看过来,断然拒绝,“不行,谁都能不去,你不行。”
他道:“你可是师父的亲传弟子,又是庙祝,这庙是你出钱建的,神像也是你出的钱,九十八步都走了,怎能缺少剩下的两步?”
潘筠:“我走第一百步就行,三天后的请神安庙我一定下山,这第九十九步就算了。”
“不行!少一步都不行,”王费隐严肃道:“少一步它就不完美了,你必须下山!”
潘筠就扶着门框让他看,“大师兄,你就说我下山能做什么吧?”
王费隐扭头去看陶季,“你的药什么时候这么废了?连路都走不了?”
陶季不服气,“她早上就没擦药,也没活动开,您让她把药擦上,再把身体伸展开,您看她能不能动。”
他顿了顿后道:“要是不能,那也不是我的药废,而是她有心偷懒。”
潘筠:……
最后她还是没能反抗掉,被王费隐拎下了山。
不用自己走路,潘筠乐得抱住他胳膊,让他把自己拎下山。
大人们似乎都懒得在路上浪费时间了,直接把孩子提着飞下山。
今天的幸运数字是尾号为5的数字,截图为证
第110章
不能多卖
潘筠感受着风声呼呼的从耳旁吹过,应该是法术和轻功的结合,因为太快了,轻功没这么快的……
一刻钟不到,王费隐就到了山脚下,把她放下,陶季和玄妙紧随其后,玄妙拎着妙和妙真,陶季则牵着陶岩柏,只有王璁,他们等了有一刻钟,他才一脸汗的追下来。
王费隐叹息,递给他一张手帕道:“接下来一年你不要出去了,就在山里好好修炼吧。”
陶季和玄妙也点头,“对,你的修为都两年没长进了。”
王璁红了脸,小声问道:“那道观的花销怎么办?”
陶季拍着胸脯道:“还有我呢,我出去行医。”
玄妙:“我也可以出去游历一番,接一些案子。”
王费隐:“我给老二写信,这两年,他应该存了一点钱。”
陶季和玄妙也点头,“二师兄好久不寄钱回来了。”
潘筠若有所思。
王璁也放下心来,“好,待山神庙落定,我就让商队的管事带他们就近做些小生意,赚多少钱不至于,至少能养活他们。”
潘筠就挤上去问道:“大师侄,你们商队的运行模式是什么样的?”
王璁:“很简单啊,我最大,底下有两个管事,每年都会从这个地方买些东西到另一个地方卖,就这样四处游走,我们本钱少,所以能赚的不多,除了养活商队外,也就够道观的花销。”
他看了一眼他爹后道:“我已经计划好,等我考过度牒,就出山专心经商,不能只做游商,我想攒钱在几个地方买几个铺子,如此一来,即便我中间有事不能出去经商,商队也可以存活,还有另一份收益供给道观。”
潘筠:“既然有管事,不能把事情交给他们做吗?”
王璁就叹气道:“管事的眼界和能力还是不够,要是他们做,那就只能做短途,且是固定的生意了。比如从我们玉山县拿了纸去南京,去景德镇一带卖,再从景德镇买了瓷器去南京、广信府一带卖,利润要薄很多。”
而王璁,他不一样。
比如今年,他走了十二个地方,开春那会儿,北京一带缺粮,他就从广信府购买了大量的粮食走水路上京,在保定一带就把粮食卖光了。
然后在保定置换了不少麻布、棉布和绸缎等送到大同、宣府一带,卖出去后购进不少药材和铁器,送到蜀地出售。
又从蜀地购进另一批药材和蜀锦等,慢慢走回了江南……
最后东西在江南好几个地方全部出手,这才赚下这七百多两的银子。
他们路上的花销也不少,沿途的打点、过路税、食宿、加上给商队的工钱、一路的损耗等,成本就上五百两了。
别看王璁大半年只能带回七百五十两,他手中的钱远不止这点。
除了预备给下一年的路途成本外,还有预留下来的货款和应急资金。
满打满算超五千两。
但这些钱是他的底线,是不能动的存在。
经商是王璁要做的事,他从未与观中的大人们商量过,大人们也从来不干涉。
王璁一直是自己做主的。
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自己是怎么经营商队,一般都进什么货物的,还兴致勃勃的想要投资。
“贤侄,你说我要是赚了钱投资你,赚的钱老天爷会算成我的存款吗?”
王璁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问得这么细了,正要回答,王费隐已经提前一步幽幽的道:“会。”
潘筠扭头看他。
王费隐四十五度望天空,一脸忧伤,“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啃儿子,啃师弟师妹?”
陶季和玄妙忍不住低头笑。
王费隐眼刀杀过去。
陶季连忙道:“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大师兄培养了我们,现在我们都长大了,自然轮到我们养大师兄的老……”
“养老?”王费隐声音尖锐:“我很老吗?”
“不不,不是,大师兄正当壮年,我是说您现在不是不能挣钱吗?养家的压力自然由我们分担……”
王费隐:“我不能挣钱了……”
潘筠站到俩人中间道:“行了,大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师兄他就不会说话,但意思明白就行,赚钱而已,这不都是小事吗?”
大家默默地看着潘筠,而后想到她是可以一天赚七百两的主,更沉默了。
陶季扭头看向玄妙,小声道:“其实四师妹的符箓术比小师妹的还要好……”
玄妙沉默。
王璁立即道:“我知道,四师叔不会自己卖,不如把符给我,我去卖!”
王费隐回头看他,“商队?”
王璁点头:“商队啊,我在外面认识的人多,既然钱老爷能把小师叔的符卖出去,我应该也能。”
他的商队从没卖过符箓,因为这东西一般都是到道观里真心求的,很少有像潘筠这样通过一个代言人大量往外卖的。
王费隐眉头紧皱,片刻后还是摇头,“不行。”
王璁一愣,“为什么?”
王费隐:“符箓这种东西,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感觉不出它的好处来,那就会从心底认为它是假的。”
“且符箓难以鉴别真伪,谁能知道自己收到的符是真符,还是只有其形,而无其神的假符?”
王费隐指着潘筠道:“比如她,从前画符是强行禁锢灵力,还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的符效果强大,却不知没有神韵,只发挥了一半不到的能量。而有的人,连禁锢灵力都做不到,完全是照猫画虎,只勾勒出线条来,完全无用。”
“这也是符箓从不大肆流通的原因之一,顺其自然,不要有意去扩大它,否则,泛滥成灾,最后恶果也要你们去承担啊。”
王璁一颗心就凉了一半。
王费隐:“但也不是说就不能卖,你既然经商,就注定了要走南闯北,注定见的人多,路上要是碰见有需要的,舍他一两张符箓是善缘。”
潘筠颤颤巍巍的举起手,问道:“那大师兄,我给钱家卖这么多符箓,您怎么不阻止?”
王费隐瞥眼看她,“你?你怕什么,钱家就一玉山县乡绅,符箓这种东西也不能摆摊卖,自然是口口相传,卖给亲朋,和我们道观有什么差别?”
“而且你还报上了名号,每一张出去的符箓都可以追本溯源,根本不怕假冒,王璁他可以吗?”
王费隐解释道:“王璁他是商人,还是行商,满天下乱跑,这符散出去,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可能拿到,他要是做成生意,那数量无数,怎么控制得住?”
“相对钱家来说,你现在卖给钱家的符箓,有超过五十张吗?”
潘筠摇头。
“你看,这都多久了,你连五十张符都没卖出去,有什么好担心的?”
潘筠:……
陶季也道:“小师妹,等下个月三清盛会,你就会知道了,你给钱家的那些符箓不值一提。”
“下个月三清盛会?”
“是啊,不然你以为王璁为什么赶回来?每年九月三清都有一场盛会。”
王璁弱弱的道:“爹,今年的三清盛会不是在福庆观办吗?”
“对啊,它在福庆观办就不是三清盛会了吗?”王费隐道:“它就是有一天跑到福源寺去,那也是叫三清盛会。”
潘筠连忙问,“那啥时候能轮到我们三清观主办?”
王费隐就掐指算了算道:“八年以后,如果我们三清山没有没落的话,就一定会轮到我们。”
他拍了拍潘筠,又看了看妙真妙和,“这件事,靠你们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
潘筠连忙追上,“为什么靠我们啊。”
“因为我们三清观有些衰运,想靠钱争得主办位置是很难了,但除了钱外,还可以因为培养出了优秀的弟子而抢得主办位置,你们三个努努力,回头送你们去学宫学习,要是能在十六岁前全部考到度牒,那我三清观就闻名江南了。”
潘筠对这个世界,尤其对道学上的了解极其少,闻言快乐的问道:“哪个学宫呀?”
是和她前世国校一样的学宫吗?
王费隐敲了一下她脑袋,按下她的兴奋,“龙虎山学宫,奉皇命办理的学宫,你们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修道之人,除了要考度牒之外,还要去龙虎山授箓。”
“授箓,是得到天地认可的身份,度牒,是得到朝廷认可的身份,两者都不可缺。”
潘筠就指着王璁问,“大师侄去过了吗?”
王费隐斜睇,“他呀,只勉强没有丢脸而已,你们三可不能如此,至少得优秀才行。”
王璁也点头,“我天赋一般,小师叔和两位师妹的天赋都好。”
几人一边走一边聊,不一会儿就到了山神庙前。
请来的村民正在做收尾工作,瓦片已经都铺好,请来的工匠正在做最后的雕刻工作。
山神庙不小,除了正堂外,旁边还建起一个小房间,是给守庙人,也就是庙祝大大,潘筠本人居住的。
不管她住不住吧,房间得建起来。
为了对称,另一边还跟着建起小房间,用以堆放杂物,以及做饭做菜。
山神庙就居于正中,就好似一张大方脸带着两个小耳朵一般。
此时庙里庙外堆积了很多东西,他们这三天的任务就是清空,打扫,把缺的漏的补上。
王费隐扭头看潘筠,“你伤好了吧?”
站得笔直的潘筠身体一歪,整个人侧倒靠在妙和身上,唉唉叫道:“我的腰哟,我的腿哟,我的手哟……”
“没好就忍痛干吧,师父看在眼里,会记在心里的。”
潘筠就站直了,“大师兄,我没事,再苦再痛都不要紧的。”
尾号5
第111章
办学
村民们见道观的人全部出动,都乐起来,打趣道:“倒是难得,你们道观的人都凑一起了。”
王费隐乐呵呵的道:“也没有都一起,还差老二和小二呢。”
“也是,尹松在京城当官当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再升?”
王费隐道:“升官不是最主要的,他去当官,最主要还是为国为民。”
村民:“那就是没升官呗。”
天一下被聊死了。
王费隐左右看了看后道:“赶紧动手吧,午时之前把这些东西都清理掉,天黑之前把山神庙里外打扫一遍。”
师弟师妹师侄们都应了一声,拿起箩筐和板车就装东西。
余下的大的石头拿去放在沟渠边,回头要是村里有人家需要,可以自己搬走。
碎的石头可以拿去填路。
土路一旦下雨就会坑坑洼洼的,尤其是车碾过之后,会形成更大的坑。
而江南多雨。
这个时候,要是往坑里填一些不易下沉的碎石头,踩实之后再填上泥土,那就是一条超靓的路了。
等把大块的石头搬完,把剩下的木料和残木都分开放在一侧,大家就用箩筐装上碎石头,满村子的找那种大坑填。
有村民看到他们填路,立即把家里的大小孩子们叫来,让他们去帮着打扫山神庙。
孩子们本来就爱凑热闹,这会儿又过了农忙,正是到处疯玩的时候。
一听大人们招呼,立即呼啦啦的朝潘筠他们冲来。
他们和陶岩柏妙和俩人玩得最好,冲上来就和他们打招呼,还问道:“王小井呢?”
陶岩柏:“你们一个村的,问我王小井?”
“不是你们把他带走了吗?他都二十天不回家了。”
潘筠:“我们昨天已经把他带回来了。”
小朋友们一听,当即丢下他们跑去找王小井。
相比于他们这些小道士,村里的小伙伴和王小井更有话说。
王小井难得回家,所以睡了一个懒觉,小伙伴们一找,他就跟着跑了来,勤快的跟着一起装碎石头,倒坑里,踩实。
还带他们去可以挖到泥土的地方,挖了不少泥土去填在碎石头上。
村里这么多小孩帮忙,山神庙里外堆积的东西很快清理干净,还顺道打扫了一遍,把扫出来的灰尘泥沙等都装在箩筐里一起填坑里,废物利用到了极点。
等做完这些,都快未时了。
一帮孩子饥肠辘辘。
王费隐做主,把王璁他们昨晚寄存在王小井家里的肉和排骨拿出一半来,交给王爷爷,熬了一大锅排骨萝卜汤,用排骨汤做底,给每个孩子都煮了一碗猪肉面。
正好今天山神庙的工作正式收尾,要结算工钱,帮工的村民和工匠也一并在王家吃了。
填坑挖泥这样的事陶季都插不上手,所以他就去厨房里帮忙了。
王爷爷笑呵呵的看他,“你做饭的手艺也上来了呀,想当年你和你二师兄烧了厨房,你们俩怕被二伢子打,一路跑下山来,你二师兄没啥,你却是一路哭着下来的。”
陶季一下红了脸,立即往外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山神庙那头干活,没人过来棚子这里,红色才褪去一点,小声道:“王大爷,都是陈年旧事,您就不要再提了。”
“不提,不提,对了小陶道长,你知道要收我孙子做徒弟的余家当家为人如何吗?”
陶季道:“那人我四师妹和小师妹都见过,她们相面的功夫都好,既然她们什么都没说,就说明余家是值得托付的,您就放心让小井去吧。”
王爷爷闻言就笑眯了眼,更加卖力的揉面,连连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余青的确值得托付。
潘筠和王小井道:“我看余青周身气质方正,是个正直的人,你跟着他学习,只要勤奋和行事端正,就一定能学到真本事。”
王小井用力点头,“我会认真学习的,小师叔,谢谢你。”
要不是有三清观的人带他去,他根本没有门路接触到窑场的当家。
他总不能平白跑到人家面前说要给人做学徒吧?
要知道,做学徒也是需要门路的,如果没有门路,那就只能砸钱了。
他们家原来给他找的木工学徒,就是托他姑父帮忙牵的线,又花了三百文确定下来的。
所以他不去,他二叔立即就顶上了,实在是机会难得。
而现在,他不靠家里,也没花钱,自己就成了烧瓷器的学徒工,前途可一点不比木工小呢。
潘筠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是你厉害,我们就牵了一条线,能做成学徒靠的是你努力。不过,你要想在这一条路上走远,有大成就,就不能光学烧瓷。”
“那还要学什么?”
潘筠刷的一下拿出一本书道:“学律法!”
她道:“我们要在俗世中生存,还要在俗世里更进一步,那就要了解俗世的规则。他们的规则都写在了律法里。”
“《大明律》太细,太难记住,你先学《大诰》,这里面有很多的案子,你仔细看,虽说现在律法没有洪武时期严明,但根子在那里,影儿就错不了。”
王小井手缩了缩,“我,我不太识字,也比较笨,怕是读了也不懂。”
“所以我给你拿的《大诰》呀,这里面大多是故事,读不懂理论的东西,看故事还不会吗?”潘筠直接塞他怀里,道:“你就当故事书看,等把故事读下来了,你再思考其中的道理,涉及的律法,这就融会贯通了。”
“等你能读懂《大诰》,我再给你拿一本《大明律》,等你把《大明律》都读完,加上你在余家学到的本事,不敢说你能在大明横着走,至少底气要比现在足十倍。”
王小井:“真的?”
潘筠点头:“真的!”
王小井就收下了《大诰》,“行,我回去就读。”
“有不认识的字,你就问人呗,村里识字的人应该挺多的吧?”
王小井摇头,“并没有几个,只有你们道观里的人才个个都识字。”
这个出乎潘筠的意料,眨眨眼道:“那怎么办,余家那边有人识字吗?”
王小井摇头,“也就我师父认得几个字,水平和我差不多。”
所以也没有请教的人。
潘筠就苦恼的抓了抓脸,“那就只能看缘分了,你把不认识的字,读不明白的段落画起来,等我们碰到了再教你。”
一旁的王费隐蹙眉,思考片刻后扭头去问一旁来做帮工的村长,“村里孩子现在去哪儿上学?”
“去大源坞呗。”
王费隐点头,“倒是不远,去上学的孩子多吗?”
“没有几个,大多还是去上个两三年就回来的,比如王小井,这小子就上了两年半,说是读不下去,自己跑回来了,现在能坚持读书,家里也坚持送去的,也就两户而已。”
王费隐一听,叹息道:“这样不行啊,我们汾水村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孩子这么多,怎么能只有两个孩子坚持念书呢?”
村长:“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是孩子们的确不喜欢学,二来,家家户户都难,供养学子耗费的钱财多,还少了一个劳动力。”
“别小看孩子的劳动力,”村长指着潘筠三个道:“村里像她们这样大的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能当半个大人使用,像小井这样大的,直接就跟个大人一样了,除了不能干重劳力,插秧,下种,施肥,除草,样样都和大人一样了。”
“一去上学,家里就少了一个劳动力,白吃白喝,还要花钱买书,买笔墨纸砚,交束脩,你说咱村子有几个人家能供得起?”
王费隐皱眉道:“要是学堂开在村里,又不要孩子们交束脩呢?”
村长:“那能有七八户送孩子去学。”
“加上包一餐午食呢?”
村长:“再多个七八户。”
“学习前三名者包下一年的书本和一套笔墨纸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