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陶岩柏顿了一下,还是小声道:“我也什么都看不到,但我也想离四师叔远一点。”妙和颇为无语,“你就说你不想离谁远一点吧?”
陶岩柏就看看她,又看看妙真,小声道:“我就不想离你们远,想离你们近一点。”
正巧陶季拎着茶壶和抱了五个碗过来给他们喝水,陶岩柏道:“我也不想离三师叔远,想离三师叔近。”
“你们说什么呢?”
玄妙上下打量了一番陶岩柏道:“你没多少修道的天赋,望气一术上倒是有天赋,可以多学一学,对你的丹道医术也有好处。”
陶季给他们倒了茶水,道:“你们今天都上了一个时辰的课了,来喝碗水吧。”
玄妙冲他们点了点头,自己也接了一碗茶水一饮而尽。
见他们都喝了,这才继续道:“你们望不到我的气,是因为我遮蔽了我的气机。”
潘筠:“屏蔽?”
玄妙顿了一下后道:“这么说也没错,遮蔽和屏蔽都是一个意思。”
她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作为修道之人,当你们不想让自己的情况暴露于人前时,可以遮蔽气机。”
“遮蔽气机之后,即便是修为高于你的人,也很难望尽你身上的气,了解你的情况,”她看了一眼潘筠后道:“有些天赋卓绝的人除外,这类人不是以望气术在望气,而是自带天赋,以自己的天赋在望气。”
“但这类人,千万人中未必有一人,你们也未必能碰见,碰见了也未必会与你们为敌,所以不必太紧张。”
玄妙道:“我们的目的只是为在同行面前遮掩自己的身份,不让人一眼看到底。”
“所以除了望气术外,你们还要学会遮蔽天机。”
潘筠将手高高伸起,大声道:“我要学!”
这个真是太适合她了,她什么都知道,而她的对手什么都不会知道,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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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眼药水
潘筠沉迷于望气术和遮蔽气机术中,一天下来,掐诀掐得手都快要抽筋了。
不过最后手没抽筋,眼睛抽筋了。
抽筋了之后眼前灰蒙蒙的,就好像视力一下从5.0退到了2.0,潘筠整个人都懵了。
她不愿承认这是她走霉运引起的,因此跌跌撞撞的跑去找玄妙,“四师姐,你教的法术有后遗症,我眼睛看不见了。”
玄妙只看了一眼就去陶季要来一个瓷瓶,往她眼睛里滴了两滴水,清清凉凉的,就好像一块冰晶落入平静无波的温水中,温度急速下降,随着水波荡开,湖面上的一切污秽都被荡涤干净。
玄妙:“闭上眼睛自己转一转眼珠子,三十息后睁开就好了。”
潘筠照做,三十息后睁开眼睛,眼前又是一片明亮了。
她一阵兴奋,问道:“师姐,这是什么?”
“眼药水,”玄妙递给她一瓶,“你大师兄为你大侄子调配的。”
潘筠好奇的拔开塞子闻了闻,什么味道也没有,“咱大侄子的眼睛不好?”
“现在还是好的,过一段时间就不见得了,所以要提前准备。”玄妙道:“这瓶你们拿着吧,你们练法术要是练得眼疲劳了就滴两滴,很管用的。”
潘筠:“这眼药水也太管用了,怎么做的?”
玄妙:“蒸出来的,你要是想学就去找大师兄,他一定很乐意教你。”
王费隐当然乐意教,他正愁找不到帮手呢。
一看潘筠抱着只猫在门口探头探脑,他就伸手招她进来,问道:“你借出去三百两,现在不倒霉了?”
潘筠仔细感受了一下后点头,“今天既没有跑肚,也没有摔跤。”
“那就是不倒霉了,你身上现在有多少钱?”
潘筠伸出两根手指道:“二百二十两。”
王费隐皱眉,很是不解,“你的存钱数为何会涨呢?难道规则还歧视你我,你越长大,能存的钱就越多,而我不论何时只要手上有钱就倒霉?”
潘筠很好奇,“大师兄,你手上的钱超过多少就会倒霉?”
“十两。”
潘筠:“倒是和我一开始差不多。”
她告诉王费隐她的发现,“我之所以会涨,是因为我做好事,积累了功德。功德越多,越幸运,这是规则的认可,大师兄,你要多行好事啊。”
王费隐挑眉,“积德啊~那就是积累人气,若果真如此,我应当也有改变了。这么多年我不敢越雷池一步,回头我也试试。”
钱都是现成的,直接和他儿子要。
王费隐拿定了主意,就让潘筠赶紧干活,“来吧,帮我烧火。”
王费隐做的眼药水是蒸药材蒸出来的药蒸馏水,从管道滴入一个大瓷瓶之中,冷却之后再分入各个小瓶。
它不仅可以滴入眼中,还可以拿来洗眼,睡前使用效果极好。
王费隐道:“看了一日的书,眼中酸涩,眼前朦胧,先用这药水清洗一下眼睛,再一眼滴入一滴后入睡,不仅睡眠更好,一觉醒来,眼睛也能恢复如初。”
“不然养成了近视,就只能做睁眼瞎,或是配个放大的镜子随身带着了。”
潘筠不由感叹,“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要是有这好东西多好呀,眼睛近视,是连法术都不可逆的。”
王费隐:“这眼药水只是预防和缓解,恢复性也很低,你要想近视恢复还得配以针灸,法术嘛,虽然不能恢复视力,但修炼时以元力刺激穴道,是可以有效恢复的。”
潘筠眼睛大亮,“真的啊?”
“真的啊,”王费隐道:“你给我好好的烧火,看火,回头我教你,就先教你怎么蒸这个眼药水,然后教你针灸之法。”
王费隐不吝指教,他恨不得道观里的孩子个个全能,什么都会,那样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专心修炼了。
所以他愿意教授他们任何想学的东西。
潘筠就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蒸眼药水。
一点儿也不难啊,配比在这儿呢,石决明、羚羊角等药材洗净后焯一遍开水,要快,一下立即拿起,沥干之后用纱布包裹放在蒸笼内蒸。
蒸笼是特制的,一分为二,左边烧开的水汽进入右边,将药气蒸出来进入中层,凝成水珠后落在中层,又重复蒸成水汽进入第三层后滑下,进入大瓷瓶。
这个蒸笼也是王费隐发明的。
“本来我是拿来蒸药膏的,蒸着蒸着,我觉得这个蒸笼不错,又改了一番,就可以拿来蒸药水了。”王费隐小声道:“它除了拿来蒸眼药水,还能拿来蒸毒药。”
潘筠一惊,开始觉得眼睛疼了,心惊胆颤的问道:“师,师兄,这药笼蒸过毒药?”
“你傻啊,我再缺钱也不至于打不起第二个蒸笼,把毒药和眼药水用一个蒸笼,那个才是蒸毒药的。”
潘筠扭头看去,就见炼丹炉架子边的墙角里还放着一个大架子,上面一套蒸笼。
潘筠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师兄,你一般都蒸什么毒药?”
王费隐:“那可多了,穿肠烂肚的,三步之内必死的,还有烧脑子,让人变傻子的。”
潘筠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大师兄,这些毒药你要给谁用啊?”
“给妖魔啊,给你师兄师姐和师侄们防身所用,”王费隐道:“打不过就下药,本事不够毒药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潘筠:“这世上妖魔很多吗?”
“不多,但你修道,总会碰见的。”
潘筠:“少的话,概率应该很小吧,为什么一定会碰见?”
“因为你们会道法啊,”王费隐道:“捕快总能遇见不平事,仵作总会看到尸体,这也是一种规则。”
“那是因为工作职责吧?”
王费隐:“你是道士,还是会道法的道士,降妖除魔也是你天然的职责。”
潘筠若有所思,“这样吗?”
王费隐教她控火,“这眼药水不能用大火,也不能用小火。”
“小火蒸发不出来,大火,虽有水缓释,但火太大了,还是会让药水火气上涌,坏了它的功效。”王费隐道:“要知道,火也是一味药材,蒸笼所用的材料也是。”
“由此延伸出来,我们炼丹也是如此,火很重要,炼丹炉也很重要。”王费隐道:“好的炼丹炉,合适的火,成丹的几率也更大,药的效果也更好。”
潘筠一一记下。
秋收结束之后,整个三清山都进入了学习季,王璁沉浸在修炼和学习中,他已经决定明年六月去广信府考试。
他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错过了这一次,再考,他就要挨板子了。
王璁一点也不想挨板子,所以他每日天未亮就起床,做早课,习武,修炼,天亮之后开始看书,中午休息一下,下午给他们上半个时辰的课程,然后继续去自己读书。
没错,大师侄除了要忙自己的考试,还要教他们读书呢。
主要学的就是经史子集,他教书不像山下的先生,从《三字经》《论语》之类的学起,他上来就教他们《史记》,还说,“我们又不去考科举,没必要按部就班的去读儒家的那些三书五经。”
他道:“我们要知道的是我们从哪儿来,所以要学史。”
学史,就从最简单的《史记》开始。
不错,大师侄认为《史记》是最简单的史书了,还说,“不可尽信,只略读一读,知道在读书人眼中普遍认为的历史是怎样的就可以了,要想了解真正的历史,且有得研究呢。”
潘筠都心疼他,扭头问比较闲的陶季,“三师兄,你不能代大师侄教我们吗?”
陶季道:“我?你不知道这是他拿来放松的吗?小师妹,你心也太狠了,你大师侄一天也就这会儿能休息半个时辰。”
潘筠惊讶极了,“这是放松?”
“是啊,你去看看他现在看的东西,给你们讲一讲《史记》就相当于临睡前给你们讲个故事那么简单,不是放松是什么?”
陶季指着一脸苦色的陶岩柏道:“知道他为何只能学一些粗浅的医术,将来下山去当大夫,不能一起修道吗?”
潘筠:“为什么?”
“因为他连读《史记》都要用心才能读明白。”
潘筠沉默。
陶季:“你读《史记》辛苦吗?”
潘筠辛苦,“听故事而已,有何辛苦的?”
“是啊,听故事而已,有何辛苦的?”陶季看向陶岩柏。
陶岩柏要哭了,“三师叔……”
陶季哼哼道:“等翻过年你们还要学《春秋》,学《周易》,学《资治通鉴》,会更难的。”
潘筠:“《资治通鉴》比《史记》难吗?”
陶季意味深长的道:“虽然都是讲故事,但《资治通鉴》的故事比《史记》晚啊,后人看过前人走过的路后再做的事,可比前人发生的事丰富多了,你要懂得透过故事,看到暗藏在背后的角逐,读懂真正的故事,那就难了。”
潘筠沉默。
陶季伸手拍了拍潘筠道:“不容易吧?但修道,就是要看本质,看透人的本质,事物的本质,这个世界的本质,和宇宙的本质。”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思考这两句话,《道德经》之后的五千文都在阐述这个道理。”
陶季起身,拍了拍手道:“反正我想了这么多年也没琢磨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只能靠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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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神像
《道德经》,潘筠倒背如流,她前世加上今生也没琢磨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所以她很快就放弃了,没再怎么去琢磨,就专心搞阵法,符箓,去研究灵境。
现在嘛,可能是心境不一样了,加上灵境有了更好的解封印的方法,让她开始思考起功德、天道和世界规则三者的关系来。
所以有了三次顿悟,让她对世界规则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潘筠已经感受到,修行只修灵元,修身是不够的,还要修心,修神。
他们前世似乎走偏了,只偏重于修为,却忘了修心、修神,以至于几十年下来都没有人能超过初代战力天花板。
更不要说更进一步接近于天道了。
她或许应该认真的想一想了,接下来的修炼路要怎么走。
当然,这不是一天可以思考出来的东西,所以她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修炼和做实验。
潘筠收到了父兄的信。
潘洪又收到了她寄去的五十两,虽然他不太懂为什么要通过寄钱来做什么世界规则变化容忍度实验,但依旧等了两天才给她写信。
表示这两天他们这里一切如旧,什么事也没有。
潘筠一收到信,立即从身上的存款里抽出一百两来给他们寄去。
要是超过一百两也没影响,那今后,她可以存钱的方式就又多了一条。
妙真妙和她们这段时间也什么事都没有。
她决定接下来就把借来的钱都还了,然后去赚一笔钱借给妙真妙和她们试一试。
有钱老爷这个忠实信徒在,她的符还是很好卖的,要说赚到很多的钱不可能,但一二百两还是可以的。
不过她的存款额度上涨了,只赚一二百两肯定不够,至少得五百两。
她还得赶在功德值没那么多的时候做好这个实验,这样需要的成本低。
现在她每天都能固定收到两次十五点的功德值,上午一次,傍晚一次,都是用饭时间。
很显然,那群小乞丐真是每天吃饭之前都要念叨一次她呀。
所以她得赶在功德越积累越多之前把这个实验做了,心里有数后将来做事能够更自在些。
备选方案要做好。
小乞儿们太知道感恩了,所以,虽暂时不想积累功德,再去县城时,潘筠还是给他们送了一袋谷子去。
依旧是在药铺外不远处的食摊边找到小七,潘筠拍了拍骡车上的粮袋道:“我给你们带来了一袋谷子,但你们得自己舂米。”
小七捧着自己的碗兴奋的爬上骡车,大声道:“谢谢潘姐姐。”
这次来县城是王璁陪她来的,一是要买炼体的药材,二则是去看烧制的神像。
最近潘筠、妙真和妙和的修炼速度加快,耗费的药材多,本来一个月才需购买一次的炼体药只二十天就需要添加了。
王璁赶着骡车把谷子送到了茅草棚。
他惊讶的看着从茅草棚里跑出来的小孩。
这袋谷子是他们早上下山后在村子里买的,是潘筠自己出的钱。
他当时还不解为什么去县城要带一袋谷子。
王璁愣愣的问道:“小师叔,这就是你积累功德的办法吗?”
潘筠点头,“对啊,我现在能力有限,也只能做这点了。”
潘筠没有多留,摸了摸小七的脑袋,叮嘱她,“有什么事就托人去三清山找我。”
小七点头应下,热情的把他们送到大街上。
王璁这才陪潘筠出城去找余青兄弟。
潘筠他们来得正巧,他们今天早上刚开了一窑,此时开出来的神像已经处理好放在阳光下,一群人正围着检查是否有瑕疵。
看到潘筠,余青很是兴奋,“小道长来得正好,我正想让小井回去请你呢,你看,神像我们烧出来了,一点瑕疵也没有。”
潘筠和王璁上前看。
只见神像面容肃穆,但眼睛是空白的,衣裳上的纹路烧制的很清晰。
剑是单独炼制的,需要粘上去,完全依照潘筠给的尺寸来,炼制得很好。
釉面光滑,闪着瓷光。
潘筠围着神像转了一圈,还检查了底子,没有任何瑕疵。
潘筠问:“你们开了几窑?”
余青摸着胡子笑道:“这是第九窑,我们运气好,没想到就成了,还以为要再多烧几窑呢。”
王璁愣愣的看着神像俊朗的面容,问道:“小师叔,山神长这样吗?”
潘筠点头,“不错,师父祂就长这样。”
王璁:“您说祂是鹤……”
“是呀,他每次出现,最后都会变成鹤飞走,可不就是鹤吗?”潘筠说到这里一顿,“你说,师父祂老人家是不是想让我们养一只鹤,或许养好了,他的神魂也能落在鹤身上下凡呢?”
王璁不敢吭声。
潘筠越想越觉得是,“等我们回去就买几只鹤回去养。”
但玉山县并没有卖鹤的,甚至连养鹤的人家都没有。
人家都养鸡鸭,鹤这东西还是属于稀缺养殖,只能往更远,更大的地方去找。
王璁不善于拒绝他人,尤其是长辈,所以只能点头,“我回去问问。”
神像烧好了,却还要上色和点眼睛。
道家的神像是鲜艳的,衣服鲜丽,连头发丝都是亮眼的,所以还要上色。
余青他们早准备好了颜料,这种活他们也是干惯的,在确定这尊神像没问题后,余青就让王小井去把颜料搬出来。
“还有一件事要求小道长。”
潘筠笑吟吟的道:“余当家有事直说。”
“我看小井那孩子勤快,又伶俐,想把他留下来做个学徒,但不知道道观答不答应。”
因为王小井是潘筠他们领来的,又特意留下来盯着神像的烧铸进程,所以余青下意识的以为王小井也是道观的人。
只不过不是道士而已。
潘筠道:“小井是我们三清山脚下的村民,这事得问他自己的意见,他自己要是愿意,我们道观是没什么问题的。”
余青高兴的道:“我问过了,小井这孩子是愿意的。”
正好王小井抱了颜料出来,余青立即把他叫到面前,“来,你和小道长说,你愿不愿意留在我余家做学徒?”
“我愿意!”王小井扭头去看潘筠。
潘筠就冲他点了点头,王小井就立即对余青跪下,哐哐磕头,大声叫道:“师父!”
“好,好,好,”余青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不仅烧出了神像,还得了一个好徒弟,哈哈哈……”
余胜没好气的道:“说得好像我没出力一样,这神像是我们两家一起烧的。”
“是是是,没想吞你的功劳,赶紧的,快来上色,等干一点,还可以把神像包上给他们带上。”
潘筠就卷起袖子道:“我也来。”
王璁连忙拉住她,“小师叔,你行吗?”
“我行吗?我可是阵法和符箓大师,美术是拿过奖的好不好,神像图纸都是我和你爹画的,请把‘吗’去掉。”
潘筠对图纸了然于心,根本不必看图纸,就知道什么部位应该上什么颜色。
她拿了大红色的颜料,用刷子沾了沾,匀了匀后就开始上色,一笔画到底,手稳得不得了。
不仅余青,余胜看了都眼睛大亮,“这……”
他们看了看潘筠,将遗憾埋在心底,这样的手艺,应该来他们窑场烧窑才对啊。
会画,手还稳,刻泥时一定也很顺。
神像就是用泥土捏好,刻好以后才放进窑里烧的,所以捏、刻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而这两样,手稳又极其重要。
他们扭头看向王小井,眼里多了两分期盼,希望他能有潘筠的这份天分。
“来来来,我们也快来上色。”
三人一起动手,很快就上完彩。
潘筠放它在那里晾晒,让王璁把尾款结算了。
为了不让今天出现意外,潘筠将玄妙拿的公款交给王璁拿着。
这是一早预备好修建山神庙所用。
余青:“眼睛……”
潘筠道:“眼睛等山神庙建起来了再点,我们自己就可以点。”
这也是规矩,神仙入庙后才点睛,一般都是另外出钱请窑场的师傅去点的。
不过潘筠就有这个功底,倒不必麻烦他们了。
三清山太远了,余青也不愿意为那点红包钱跑这一趟,很高兴的应下。
他对王小井道:“你出来也许久了,这次就随小道长回去吧,把做学徒的事和你家里讲一讲,三天后再回来。”
余青道:“再回来,那就一个月才能回家一趟了,学徒辛苦,什么活都干,你和你家里人知道的吧?”
王小井狠狠点头,“我知道,我家里人也知道,师父放心,您有事只管吩咐我,我们家都没意见的。”
余青满意的点头。
让他回去拿包袱跟潘筠一起走。
余家人等颜料干了,就用一块破布将神像包起来,再在车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然后将神像抱到稻草上固定住。
这就算银货两讫了。
潘筠等到王小井过来,就一起赶车离开。
潘筠坐在一侧,腿一摇一摇的道:“我们去钱家吧。”
王璁不知为何,替小师叔尴尬,“小师叔,要不你把灵符给我,我帮你卖了吧,总不好一直麻烦钱老爷。”
潘筠:“大师侄啊,亏你还是商人呢,钱家买我的灵符可不亏,不仅能转手再赚一笔,还能借着灵符结交人脉呢。”
尾号1
第105章
受伤
“要不是钱老爷厚道,为人良善,我还不愿意把灵符给他卖呢,”潘筠道:“我们这是互惠互利,懂吗?”
前世,交易那么方便,同行那么多的情况下,她画的灵符都供不应求,卖出的价格都要比别人高一点。
多少店铺想跟她建立供需关系而不可得,现在这个时代,功法修炼都只掌握在极少一部分人手中,资源更加稀缺,这个时候,她把灵符送到钱老爷手中,相当于白送了一条资源啊。
钱老爷他还能不乐意?
独家好不好?
潘筠特别有信心的前往钱家,一点不怂,极有信心,脸皮也极厚。
而钱家也的确很欢迎她。
特别是钱大鸿,听到下人来报说潘筠来了,他都小跑着出来迎接,和正领着他们往里走的钱管家碰上。
潘筠一见面就问:“钱善人呢?”
钱大鸿笑吟吟的道:“小仙长,我爹不知道您今日来,昨天去广信府访友了,可能过两天才回来,您有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
潘筠就笑问:“钱善人,之前给你们的灵符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送出去了,亲朋好友都极满意,”钱大鸿道:“所以在下正想和小仙长再请一些灵符呢,你知道,我们钱家亲朋故旧多……”
“我知道,我知道,”潘筠坐到大厅上喝了一口茶才问道:“钱善人想请多少张,都想请什么符?”
钱大鸿沉吟道:“若有个三十张就好了,我想要十五张平安符,十五张求财符。”
潘筠一听,扫了一眼自己腰上的钱袋子,知道这袋子再大也装不下那么大一沓灵符,就伸手进袖子里掏。
假装在袖子里掏了掏,其实是从灵境空间里掏出一大把灵符。
她就知道,无特定事发生的情况下,平安符和求财符是最受欢迎的符,所以她画这两种符也画得最多。
只有画得厌烦了,才会画点别的符调剂一下心情。
她掏出来的这一把正好都是平安符和求财符。
数了数,有三十二张。
潘筠非常的死板,绝对不多送一张,所以抽出两张,各自数好十五张给他。
钱大鸿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两张符,想到家中的现银,到底没有说全要。
他收下灵符,脸上有些踌躇。
潘筠就道:“善人放心,这是我潘筠的招牌,每一张符的功效都是一样的,绝对没有水符。”
钱大鸿就放下心来,连忙抱拳应是,然后小声问道:“不知小仙长手上有没有那种可以看见亡魂的灵符?还是说,每次要见亡魂,都要仙长亲临现场做法画符?”
终于等到有人问这个符了,潘筠激动起来,“当然不是了,我那时候之所以现场画符,就是因为没有提前准备天目符,其实这个无须我们道士到场,贴张天目符,再一闭眼,一睁眼就行了。”
钱大鸿立即就要求符,道:“我有一个朋友,他的爱妾死了,他想看一看那妾室是否去投胎了,还是跟在他身边。”
“这样啊~”潘筠意味深长的道:“好说,好说,不过天目符和别的符不一样,所以它的价格要略高一些。”
“不知一张多少钱?”
潘筠伸出五根手指道:“一张五十两。”
钱大鸿:……这可不是略高啊,这是高出一倍还多啊,都能买两张半的平安符了。
但想到缺符的人,钱大鸿还是咬牙道:“小仙长,我请两张天目符。”
潘筠身上有存货,都是经过孙老爷的事后画的,尤其是画平安符和求财符烦了就时不时的画两张,以备将来所需。
毕竟以灵力凭空画符还是很消耗灵力的,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好。
潘筠取出两张天目符给他。
钱大鸿就把灵符全都拿走,然后去准备钱。
王璁看着潘筠的袖子发呆,“小师叔,你这袖子也忒能装了。”
潘筠甩了甩袖子道:“那是当然,我有两个袖子。”
王小井只竖起一只耳朵听了一会儿,他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所以很快就转移注意力去打量钱家的大厅,尤其关注这屋里的瓷器。
他觉得旁边放着的两个落地大花瓶好好看呀,颜色好,釉面光华,连上面的图纹都好看。
他特别想近前看一看,但想到他们是客人,又是跟着潘筠来的,不好做出失礼的事,所以没动。
但潘筠是什么人啊,一眼就看明白了他的心思,问道:“喜欢那个大花瓶?”
王小井红着脸点头,“我在师父家里帮忙时,很少看到这么大,这么好看的瓶子。”
“想看就凑近了看。”
潘筠带他近前去看。
王小井见她就站在自己身侧,没有走,旁边站着招待的钱管家也没阻拦,见他看过去还冲他笑了笑,他就放下心来细看这个大花瓶。
好一会儿,钱大鸿才带人端了三盘银子上来。
王小井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整个人都惊呆了。
潘筠也惊,但她明确的知道自己这一趟赚多少钱,所以有心理准备。
但她也没想到钱大鸿会给她这么多现银。
钱大鸿从袖子里掏出八张银票道:“小仙长,这是四百两银票,外加这三盘银子,一共是七百两,您点一点。”
潘筠接过银票,点了点,颔首道:“一点问题也没有。”
王璁到底是生意人,还算稳得住,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默默地接过钱管家递来的布袋,将三盘银子一锭一锭的收起来,然后递给潘筠。
潘筠推回去给他道:“你替我拿着。”
潘小黑也紧张起来,喵喵喵的叫道:“你卖得太多了,你不该卖这么多的。”
【闭嘴,机会难得懂不懂,神像都抬回来了,下次再来县城可能要一个月以后了,我没那么多时间。】
潘筠心中隐隐有预感,于是不再在钱家多停留,直接抱拳告辞。
钱大鸿热情的挽留,“吃了晚饭再回去吧,也不急于一时。”
“吃过晚饭再回去就得天黑爬山了。”潘筠执意要告辞,钱大鸿只能把人送出去。
潘筠丢掉王小井的手,然后一抬他的下巴,让他把嘴巴合上,“走吧,现在就回家。”
王璁回神,道:“小师叔,我们去买些肉回去吧,师弟师妹他们一定馋了。”
潘筠想到妙和,点头。
三人就牵着骡车去菜市场。
肉摊上有羊肉和猪肉,王璁选择猪肉。
玉山县的猪肉大多都劁过,味道好,长肉快,反正相比于羊肉,三清山上下都更喜欢吃猪肉。
潘筠今天赚了大钱,特别大方,小手一挥道:“我来付钱。”
她朝肉摊走去,肉摊老板正在给人砍骨头,砍了两下,正要砍第三下,手起,刀狠狠一落,手上只剩下刀柄了,刀体咻的一下飞出,他尖叫一声,用刀柄指着潘筠大喊,“躲开啊……”
这猫,比夫妻还不如,大难临头,一秒不带犹豫的就跑了。
潘筠脚步一动不动,她身后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王小井,她岂敢躲开?
她瞪大了双眼盯着刀体,一道不可见的护体气劲将全身笼罩,同时扬手去打落刀身。
她觉得自己很可能打不落,果然,她用的气劲不小,明明都瞄准了刀身,但打上去时,刀身空中歪了一下,她只触及刀身的边沿,力道不足以将它劈下。
潘筠同时微微侧身,向后伸手去捞王小井。
王璁反应也迅速,他是见识过潘筠功夫的,毕竟这段时间天天看她和他爹,和四师叔切磋,所以他不担心她。
但他也见识过他爹以前倒霉的样子,所以他快速的伸手去捞王小井。
这种事只要不波及到旁人就行,他们自己就算是受伤,也不会伤很重的。
王小井被王璁咻的一下拽到自己身后,与此同时,锋利的砍骨刀在被潘筠打了一下后下落,但还是刺穿她的护体气劲,刷的一下划破她的袖子,割伤了她的手臂,然后才落在地上。
肉摊老板噔噔噔跑上来,伸手想抓潘筠又不敢,只能瞎着急,“孩子,你咋样了,伤哪儿了?吓着了没有?”
刀很锋利,被划开的口子不大,潘筠可以感受得到,伤口也不深。
皮肤在安静了一瞬后就快速的出现血痕,然后血液争先从血痕里冒出来。
肉摊老板看到血,眼泪都快下来了,明明是杀猪的人,一脸的凶相,此时却委屈得跟个三岁小孩似的。
他冲着肉摊后面的房子大声叫道:“婆姨,婆姨,你他娘的快出来啊,我砍伤人了!”
潘筠伸手捂住手臂,想要减缓出血。
王璁也立即上前,快速的扯开她的袖子,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就往上撒,问肉摊老板,“有没有干净的棉布或者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