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年轻旅客拿出了一把小巧的瑞士军刀,放在桌面上:“在床柜底下找到的,这应该不是酒店提供的吧?”女人摇摇头:“这是我用来防身的。”
她接着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和脑袋:“我被丈夫连续家暴五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警官”翻出死亡报告书:“死者因酒后服用头孢类抗生素导致呼吸困难,最终死亡。你是否有听见死者的求救声?”
“没有。我当时在泡澡,挺困的就没有注意。不过我听见他在摔东西…他一般喝酒后就这样。”
蓝蔚看了看女人的脑袋:“如果是抗生素的话,你应该有很多吧,比如以前受伤存下来的…”
“我这个伤都是一年前的,没吃完的药早就丢了。”
“警官”理着人物表接着询问:“死者妻子,你在年轻旅客的房间里发现了什么?”
“他的手机屏保用的是女职工的照片。还有一条短信,显示发送失败,估计被对方拉黑了。”
【我到酒店了,你先不要着急!】
“这个短信你是发给谁的?”
“就是发给她的。”年轻旅客看了眼谢初,“翠花,我是你的初恋男友啊。”
谢初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感觉到对面的蓝蔚在憋笑。
“我确实认识他,但我们已经分手了。死者我也认识,他是我的杀父仇人。在我小的时候,我爸爸因为他的陷害而进了监狱,最后含冤而死,我必须要杀了他给我爸报仇。”谢初解释得绘声绘色。
“但是我没想这么快动手,我本来是选在最后一天在他退房之前杀了他。真是恶有恶报,还有其他人惦记着他。”
年轻旅客想了会:“那条短信是前两天的,你完全有可能因为极度迫切而选择今晚下手。”
“是有可能,但我知道杀人枉法。捅死他之后我就会去自首。我今晚没有想杀他。”
“说说你们在情侣房间发现了什么?”
陈诀摆出日记本和手机:“这是女儿的动机,死者曾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对她造成威胁,她搬出家极有可能就是为了摆脱父亲的罪行。”
蓝蔚翻开日记本,看见上面“富贵”两个字,手指都有些僵。
翠花与富贵。彼此彼此。
“我曾经这样希望过,希望哪一天我的爸爸可以消失。但自从遇见了富贵,我只想靠自己的努力,买一套房子,然后把我妈妈接过来一起住。”陈雀叙述着,看了眼剧本。
“这么说女儿未婚夫是没有杀人动机的?”
“暂时没有。”
“你们呢?在办公室找到了什么?”
陈雀拿出客房登记表:“根据女职工刚才的陈述,她是有嫌疑的,但我们没有发现有关线索。男经理的桌面上摆着这份资料,上面有女人的基本信息,而且就在昨晚两人通过电话。”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我前几年离婚了,在同学会上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就想着找几个人出来聚一聚,看看她近况怎么样,结果发现她生活不怎么顺心。知道她要来度假村玩,我还想跟他们夫妻俩吃个饭,最后被拒绝了,她说自己丈夫不允许。就这么简单。”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家要过来的?”
“当时她跟我提了一下。”
“你跟死者妻子关系怎么样?”
“我们以前是同桌,一个班的。”
大家停下笔,捋着记录下来的线索。
“现在已知女人、女职工、女儿有杀人动机,年轻旅客、女儿未婚夫和经理嫌疑很小,但不否认有其他隐藏线索还未找到。现在给你们二十分钟,然后可以去投票了。”
蓝蔚在纸上写出各个人物的时间线,先从谢初的开始,然后是经理,最后是死者妻子。
根据死亡原因的推导,如果没有抗生素,就无法杀害男人。很明显,已知自己是好人,那么女儿的时间线,在十点以前,都是正确的。年轻旅客有可能是合伙作案,但并没有嫌疑,短信内容在阻止女职工杀人。
死者妻子说的没有听见动静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长期受到家暴,并且在知道丈夫会喝酒的前提下,不可能毫无防备。那把瑞士军刀就在抽屉里。她在撒谎。
谢初是凶手。至于她说的送完酒后立即回了办公室…她是怎么让死者吃药的呢?死者妻子和她一起喂进去的吗?面对一个喝了点小酒的男人,两个女人的力量加起来还是有点勉强,加上这人是个家暴男。其实陈诀的嫌疑更大,喂药会拖延时间,他可以帮女职工撒谎,也可以协助她们作案,特别是他与死者妻子的关系很模糊。
这边的谢初也开始整理证词。
她是在送酒之后执行喂药的,回到办公室时已经九点半了,但经理没有拆穿,说明陈诀的剧本设定里就是虚假的时间点,他在帮忙掩盖犯罪。女人也不可能没有听见动静,如果是喂药的话,男人在微醺的状态,意识应该还在,他会边喊边挣扎,而不是只摔东西。
那凶手应该是:她、经理和死者妻子。
现场六人中,除了蓝蔚和谢初,其他人都没有明确的嫌疑人指向。蓝蔚将表格递给带队老师,慢悠悠地走在前头。
陈雀坐在座位上:“所以所以!谢初你是好人吗?”
“我不是,我是凶手。”
陈雀瞬间蔫了:“那我就错了啊…”
“你投了谁?”
“我哥,因为他长得很像坏人。小姜和你我都没投,虽然你们有动机,但蓝蔚跟班长说不定是背后大boss,看似是好人,实则将证据都藏了起来。”
陈诀有些被气到了:“所以你这完全是在乱投。”
“那你是不是凶手?”
陈诀噎住。
“已经有三分之一的正确率了。”陈雀笑眯眯地,她回过头问蓝蔚,“你投了谁?”
“死者妻子、女儿还有年轻旅客。”
谢初略微诧异,她朝蓝蔚看去。
蓝蔚抬起眼皮,淡然地对上她的视线。
谢初想起刚刚投完票,走回休息室的路上,蓝蔚抬手按在她的肩头,她并没有听错。
“谢初,我一直都知道凶手是你。”
“根据投票统计,得分最高的小组是陈诀和谢初。”带队老师为两人标注成绩,“下午你们可以在度假村内活动,记住不能透题。去换衣服吧。”
出了道具间,谢初心不在焉地走在度假村的石路上。
她拒绝陈雀额外的晚餐邀请,不想另外花钱。她看见蓝蔚也没有去。
“我有些不舒服。”他是这样说的,眼尾眯起,像个生病的洋娃娃。
冬日的海是浅蓝色的,泛着白浪,他们的小套房就在岸边。谢初进屋前偷摸记了一下蓝蔚的房间号。
他感冒了。谢初想,他们的房间离得也不远,如果借着蓝蔚妹妹这个身份,就有理由去看一眼了。
说不定蓝蔚会让她进屋坐一会儿。
说不定他又会冷冷地嘲讽她,将她贬得一无是处。
密室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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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逃脱
接完夏诗的电话后,蓝蔚找起了她说的感冒药。盯着一排排整齐的感冒胶囊,他扔下药板。
他从小就不喜欢吃药,这是家里保姆阿姨告诉他的。蓝蔚最早的记忆在五岁,那时候大半夜尿了床,哭着跑去爸妈的房间,蓝誉帮他换裤子。小学掉牙,说话总是漏风,于是很少笑。五年级迷上游戏,期末考试毫无意外地得了三门零蛋,蓝誉罚他面壁思过。过后他就更少笑了,换来的是从未掉落的年级第一。
保姆阿姨说漏了嘴,所以蓝蔚知道,在他很小很小的年纪,他习惯把药吐在口水兜上,他讨厌喝药。这些记忆夏诗无法告诉他,只有蓝誉和保姆阿姨可以。那是被谢初剥夺夏诗的一年。蓝蔚渐渐明白,谢初的存在是既定的事实,再气愤也没有用。
蓝誉和夏诗有些事不会当着蓝蔚的面谈。比如谢初。他停下脚步,听见爸爸提及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
“蓝誉,我不想接她过来。”
蓝誉沉稳的声音盖住了夏诗的嘟囔:“宝贝,我尊重你。但是你想一想,谢初还没成年,她奶奶年纪也大,让她们搬过来好照应着。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谢初是你的女儿那就是我的,咱们儿子也多个妹妹陪着。”
“你又这样说!别让儿子听见了…”
蓝蔚嗤笑出声,听见屋内激烈的动静后就离开了。
因为可怜啊。
“人都到齐了吗?现在我讲一下故事概要。”
蓝蔚扯了扯额前的针织帽,将门口的寒风挡住。他撑着脑袋将头扭向带队老师的左侧。
谢初坐的板直,耳侧戴着珍珠发夹,脸蛋被衬得莹润饱满。
如果时间暂停,蓝蔚就会走过去,一下一下地,像弹泡泡一样把她的脸颊戳破。
“游戏故事发生在二十一世纪,作为旅游者的你们在景区小镇迷失了方向,于是决定在一间大院里借住。大院主人热情款待你们,却在饭菜里动了手脚。昏睡之际,他将你们锁在四方院里。醒来后你们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这是一间被诅咒的院子,每一个闯入者都奇异地消失了。你们必须全员逃出密室,即视为成功。”
谢初小时候去过鬼屋,去之前谢泽恩提醒她:“会很吓人的哦,初初还要去吗?”
她坚决地点头。
谢泽恩拉着她,他也怕。谢初将眼睛眯成一条缝,死死贴着谢泽恩,踩中软绵绵的东西时就忍不住放声尖叫出来。
“不怕初初,那是垫子。”
谢泽恩越走越快,打开布帘的那一霎那,光终于涌了进来。
谢初生病了。南正琴第一次当着她的面教育谢泽恩,每晚每晚地陪她睡觉。她的阴影一直持续到初中,那时候洗澡总提防着背后会不会有鬼。班级里有人放鬼片她就看书,眼不见为净,她变得没那么胆小了。南正琴去医院照顾谢泽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要是害怕就会睡不好,没有精力照顾自己。她想爸爸早点好起来,如果不行,那才是她最害怕的。
有人哀嚎:“老师,机关是什么啊?”
“祝你们玩的开心。”带队老师飘飘然留下一句。
工作人员出现在门口,示意学生们纵向排队:“来,整齐排好,会有人带你们进入密室。”
谢初不太想说话,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陈雀和蓝蔚在商量:“要不我跟在你后面吧?”
蓝蔚点了一下头。陈诀不解:“问他干什么?我也可以带着你。”
“哥,让谢初跟着吧。”
陈诀这才罢声,“那…你站我后面吧。”
谢初恐慌的情绪终于被这句话安置了,于是伸手去揪他的衣角。
“这位同学,如果够不到肩膀可以扶着前面同学的腰,安全一些。”
她的手被工作人员搭在了陈诀劲瘦的腰上,谢初尴尬地松手。
前头传来陈诀的声音:“抱紧点,要是你摔跤了我也会一起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