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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十月初五大军再次开拔,这次他们只去八万人,其中有金虎军五千户。这一次他们将在寒冬腊月讨伐盐榆、渝北,地处泰安东北。盐榆、渝北是大周最贫瘠的地方,这几年好几次民乱。

    “长庚,越往北越冷,大帅干嘛冬天去打盐榆?”麦穗坐在陈长庚马上,陈长庚在下边牵着马。

    因为盐榆今年欠收,再加贪官搜刮,老百姓快活不下去了,齐泽带嘉南四分之一粮食去救人,顺便给自己立名。再深一层‘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这些救命粮会让盐榆民心全乱。

    心里认真回答,嘴上却只能说:“大帅的心思咱们怎么能猜到,你饿不饿要不要零嘴?”陈长庚从包袱里摸出一条牛肉干递给麦穗。

    麦穗喜滋滋接了扔进嘴里,踩着马镫翻身下来:“你上去歇会脚”

    陈长庚急忙拉住马缰绳生气:“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跳,摔了咋办!”

    麦穗不在乎的接过缰绳:“跟你说你又叽叽歪歪半天不愿意,还不如我自己跳下来快,赶紧上去歇歇。”

    陈长庚瞪麦穗一眼,我是为谁好?

    麦穗拉着缰绳抬下巴示意:赶紧上去。

    到底拗不过麦穗好意,陈长庚翻身上马,麦穗也从包袱里摸出一条牛肉干:“给你,嚼着解闷。”

    马下人是自己珍爱的人,不管好坏都和自己一起,从不放弃。笑意自然浮在脸上,陈长庚接过肉干放进嘴里细细嚼。和麦穗一起吃,牛肉干似乎也变得更加坚韧香浓。

    盐榆百姓听说齐泽将军带着粮食来救他们,不等齐泽大军抵达,百姓造反士兵哗变,主将被杀贪官被斩。齐泽到的时候盐榆城门大开,百姓夹道欢迎。

    齐泽骑在马上微笑致意,心里想的是‘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谁能想到最不合适出征的冬天,也能让陈长庚生出计策。

    兵不血刃拿下盐榆、渝北,齐泽令齐占元率领六万兵马,攻打盐榆以东凤天、周南。

    陈长庚手里拎着三张狗皮走进帐篷:“把这个缝成褥子铺上”麦穗围着火盆:“这地方真冷我都不敢去茅厕。”

    “嗯”陈长庚把狗皮放到床上,然后把夜壶提出去倒掉再清洗干净带回来。他喜欢这里,麦穗每天都在家里等他,不会出去到处跑。

    “我托人弄了点栗子,给你埋火堆。”小心从怀里取出来一包。

    “哇!”麦穗惊喜的接过来,拿火钳刨出一个小坑埋进去“你还记得那年在越岭,咱们找到一个松鼠窝?”

    “记得”陈长庚顿了一会儿“那些日子我这辈子也忘不了。”所以咱们相守一生好吗?

    “那有什么好记的,都不是什么好日子。我就记得娘在的时候,整天不愁吃不愁穿,我带你出去玩送你上下学。”

    麦穗感叹的看向陈长庚:“小时候姐姐可没少背你,你现在都快和姐姐一样高了。”

    “以后我背你好不好?”陈长庚已经可以无视麦穗煞风景,继续坚强撩拨。

    “哈哈

    哈,行,等我出嫁你背我出门。”觉得瘦瘦的崽崽背着自己嫁人很有趣,麦穗笑的止不住。

    陈长庚对着麦穗似笑非笑,果然用强最简单。

    日子一天天过去,三月份盐榆、渝北、凤天、周南一一平定,至此越岭以北全部归卫国公齐渊所有。齐泽花了两个月整顿吏治,五月份回到嘉南整顿。

    七月大军翻过越岭向南征战。

    麦穗把油灯拨亮点,方便陈长庚查堪舆图:“听说二公子打下青合了,也不知道大堂兄、二妞、秋生、王善他们怎么样。”

    故乡离他们不过几百里,陈长庚想起爹娘心里难受:“只要活着就有太平日子。”

    是,只要活着就有太平日子,可麦穗听说张辽带兵到过他们那一带,就是张辽吓得她和长庚背井离乡。

    可是担心有什么用,麦穗转个话题笑嘻嘻:“听说你有个绰号‘玉面小郎君?长庚长大了”麦穗既有养大弟弟的欣慰,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娘,崽崽长大了。

    “你喜欢不?”陈长庚眉目淡淡一边查堪舆一边问。

    “这跟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麦穗奇怪

    “你喜欢就有,你不喜欢就没有。”陈长庚淡然。

    麦穗发觉自己越来越想不明白,陈长庚脑子在想什么,她懒得纠缠又问:“听说副粮官吴成想招你做女婿?”

    “我有喜欢的姑娘,这辈子除了她谁也不娶。”依旧眉目淡淡,傻瓜该熟了,如果不熟,他就催熟。

    “整天说你有喜欢的姑娘,从南到北几千里,你那姑娘到底在哪儿?也不见你写一封信,好像人家姑娘就会傻傻等你似得。”

    “你要喜欢我写给你”陈长庚对麦穗笑微微,努力了一年陈长庚被麦穗磨平脾气,再也不气闷了。

    将要十五的他已经具备少年形态,不再有孩童模样笑微微的样子微有些勾人的意思。

    麦穗把陈长庚脸推开,嫌弃:“你给我写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人家姑娘。”

    陈长庚但笑不语,低头继续查堪舆。

    吴成看中年少有为的陈长庚,可陈长庚不给他面子几次拒绝。女方被这样拒绝,吴成忍不下这口气借着自己是陈长庚顶头上司,明里暗里为难。

    陈长庚一笑了之。准备要打奉阳,朝廷和张辽联手抵御他们。这是齐军第一次正面和朝廷军队对战,容不得半点马虎,陈长庚没时间在乎他。

    可偏偏吴成非得找死,难为到麦穗头上,借故抽了麦穗两鞭子。陈长庚闻信赶来,麦穗正小心给胳膊上涂药。陈长庚心里恶意沉淀成乌黑一片,面色淡淡给麦穗小心敷药。

    “算了,别生气‘嘶嘶’”麦穗疼的抽气“都怪我不长眼挡了吴大人的道。”

    ‘嘶嘶’抽气声让陈长庚更加小心翼翼:“以后你不会再挡他道了”因为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吴成被推出去斩首,因为陈长庚到大帅军帐实名举报他以次充好。齐泽坐在军帐,看着义正言辞的陈长庚只想笑,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光明正大见面。

    挥挥手左右退下,齐泽笑着起身抬手示意:“先生请坐。”陈长庚坐下向上拱手:“恭喜三公子得五千精锐。”

    齐泽借故抽出金虎军五千户,齐建业就派了吴成来做副粮官。其实就是监视五位千户,不许和齐泽交往过密。现在吴成一死,齐泽可以安心拉拢。

    齐泽笑笑转了一个话题:“听说吴成有意招你做女婿?”所以其中有什么关联。

    陈长庚起身拱手:“长庚家有贤妻是母亲所定,长庚爱之珍之此生不负。”

    齐泽再笑笑明白陈长庚的意思,不要用女人和他套近乎。齐泽发下公文以陈长庚清正自持为由,升他为正六品副粮官。

    陈长庚回到营地,麦穗蹦蹦跳跳过来接他。陈长庚心底一片无奈又甜蜜:这就是他的贤妻,总让人头疼的傻瓜,还是生的,不过她该熟了。

    “麦穗你知道我有一个喜欢的姑娘”双手扶住麦穗胳膊笑容温柔。

    麦穗笑眯眯毫无防备:“嗯,知道,那个神秘姑娘,你发誓这辈子只要她。”

    陈长庚情意绵绵看着麦穗:“她就是你”我长大了,你可以熟了。

    “啊?”

    ☆、第46章

    第

    46

    章

    麦穗惊呆了:“可我看中王百户的亲卫了,

    ”焦急解释,

    “你看我们俩都是亲卫门当户对,

    而且我打听过陈满良家里弟兄五六个,

    根本不多他一个可以到青合上门……”

    麦穗说不下去了,

    她发现陈长庚脸色变得雪白,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谁泼了一桶凉水。

    崽崽受伤了

    “呵呵”麦穗干笑安慰“没事没事,

    姐姐不嫁他了,

    你喜欢姐姐,姐姐嫁你好了反正咱两熟。”

    陈长庚冰凉的心半天才缓过劲,脸色冷漠。所以他今天的绿帽叫张满良,

    不用问肯定宽肩细腰,

    不对,

    是公狗腰。

    “长庚,

    你怎么了”麦穗小心观察陈长庚神色,担心他不开心。陈长庚僵硬的缓过一个笑脸,

    努力调整自己让语调平和欣喜:“没什么,

    我很高兴,以后咱们就是夫妻了。”

    “哦哦”麦穗点头,品了一下“感觉怪怪的,你呢?”好奇陈长庚的感觉。

    哪里怪,到底哪里怪?一定是天妒英才,所以为才派这个傻瓜来折磨我。陈长庚努力平静心情,

    嘴角向上保持笑脸:“不,

    我早就想娶你了,

    一点不怪。”

    “哦”麦穗才有点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那你早点说啊那么折腾干嘛,天天跑出去操练……”话到这麦穗总算收住口,悄悄觑一眼陈长庚。

    还是那么白,个也不够高,力气也不够大,腰倒是挺细,品一品目露嫌弃,也太细了还没自己粗。算了、算了,自家弟弟都能原谅。

    呵~这嫌弃又宽容的表情,陈长庚保持嘴角向上,觉得自己脸都要僵住了:“我只是希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眼神一定要含情脉脉。

    虽然这跟陈长庚设计走势不一样——原以为这次示爱能用赤诚打动麦穗,谁知道麦穗不走寻常路——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家的傻瓜都能原谅,呵呵。

    “长庚”麦穗凑到陈长庚面前好奇“你眼睛怎么又变得奇奇怪怪?”

    呵~陈长庚对自己冷笑,看吧喜欢什么不好喜欢傻瓜。收回自作多情的眼神,拉起麦穗手腕回家:“没什么,咱们回帐篷。”他还想留一口气继续喜欢傻瓜,不想被傻瓜气死。

    “哦哦”麦穗顺着陈长庚力道往回走,心里还有些遗憾“可惜我找好久,才找到陈满良这么一个合适的。”

    好久是多久,你不是三五天就换一个目标吗?绿云罩顶的陈长庚,已经被麦穗折磨的很容易满足了,往好处想,从今以后这些野男人可以滚远了。

    “姐姐”淡淡委屈加提醒。

    这委屈的小表情麦穗最受不了,连忙讨好弥补:“知道知道,以后我不找男人了。”

    不找男人了……谢谢你,陈长庚心里默默回答,不要问他到底有多少无奈心酸。

    晚上麦穗盘坐在床里边,被单搭在腿上,歪着脑袋看陈长庚一件件脱掉外袍,心里总觉得有点怪,这就夫妻了?

    “你不是怨我累死娘,怎么又喜欢我想娶我?”麦穗记得很清楚,九岁陈长庚那乌沉沉怨恨的眼神。

    陈长庚脱外袍的动作顿了一下,这件事是他心中最隐蔽的痛。慢慢把胳膊从袖子里褪出来,提着衣领顺好搭在衣架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

    抬起胳膊想把麦穗揽进怀里,揽不住,胸膛有点小麦穗有点大。就像一只细细小狐狸抱着胖乎乎傻奶狗,抱不住很滑稽。

    尴尬

    麦穗很体贴一抬胳膊,把陈长庚揽到怀里,不能让弟弟脸上挂不住。所以说找男人得找宽肩细腰大高个,最起码不会抱不住。麦穗惋惜,长庚好端端怎么会喜欢她呢,不过自家弟弟总得宠着。麦穗乐观的想,长庚还能再长几年,以后就是大高个。

    陈长庚被麦穗揽进怀里,先僵了一下然后立刻放松身体,脸颊靠着麦穗脖颈。世上唯有这个怀抱,让他依恋让他觉得安心。

    “姐姐”声音低低回忆往事,语气说不出的沉重哀痛“你还记得那一年娘不在了,我几乎活不下去?”身体开始微微轻颤。

    “嗯”麦穗应着声,一点点把陈长庚抱紧让他依靠。眼眶酸涩起来泪水聚在眼中,陈长庚声音微微颤抖:“我醒了对你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你去死啊’”

    “嗯”麦穗轻轻拍哄。

    陈长庚被麦穗包容在怀里,颤抖的越来越厉害,浑身像是抖糠一样压抑不住眼看要崩溃。

    麦穗急了连忙抱紧轻轻摇晃,忙不迭柔声劝慰:“没事了没事了,不怕崽崽不怕,姐姐在呢,姐姐在这儿呢。”

    泪水终于决堤,陈长庚埋在麦穗怀里嚎啕大哭:“是我,是我害死了娘!”压在心底的秘密终于说出来,陈长庚崩溃了。陈大娘故去没流一滴泪的陈长庚,此刻哭的像个才失去母亲的孩子。

    陈长庚有多依恋陈大娘,这世上再没谁比麦穗更清楚,这傻孩子这么多年怎么折磨自己的!麦穗气急,轻轻拍一下陈长庚:“胡说什么呢?县里大夫都说娘是急症。”

    “不是”陈长庚抱着麦穗腰,藏在她怀里边哭边摇头“不是,那天晚上娘已经退烧,是我半夜钻进娘被子害她再次受寒”

    陈长庚哭的不能自抑,恨不能杀了自己:“是我害死了娘,该死的是我,是我害了娘。”像是绝望的野兽嘶嚎。

    想起娘,想起那些艰难日子,麦穗也跟着眼泪满眶,怀里痛哭的陈长庚更让她心疼着急,抬手连拍三下:“胡说、胡说、胡说什么呢!先生都说娘的病没法救,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陈长庚哭着还要辩解,麦穗严厉制止:“可是什么!先生不比你懂得多?娘的病是早几天烧到肺才没法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严厉呵斥,入耳入心。

    陈长庚没话可说埋在麦穗怀里抽噎,麦穗拍了一会儿,把陈长庚从怀里拉出来。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给他擦泪,放柔声音:“别哭了,你说你多大人了还是正六品副粮官,哭鼻子羞不羞?”

    陈长庚眼眶发红脸上泪痕纵横,抽抽鼻子还有残余哽咽。

    “羞羞脸”麦穗又好气又好笑在陈长庚脸上轻轻刮了刮,帮他擦干眼泪“明明平常聪明的很,偏偏不该想岔的地方钻牛角尖。”

    麦穗不知道,自己虽然微笑却睫毛湿湿,眼下泪痕犹在。陈长庚看见了,他双臂展开抱住麦穗,两个人彼此拥抱互相温暖。

    夜晚渐渐安静下来,十五的月亮静谧明亮,流水般清辉轻轻覆盖大地。

    帐里少年依偎在姐姐妻子怀里,他身量已然不比姐姐矮多少。因为脸颊依恋在对方脖颈,一双脚长出去许多。

    麦穗不想陈长庚沉浸过去的痛苦里,随意起一个话头:“以后咱们就是夫妻了?”

    “嗯”陈长庚鼻音浓浓。

    “这就是两口子了?”麦穗感叹。

    “嗯”虽然鼻音很浓,但陈长庚十分肯定。

    麦穗忽然想起一件事,吓的半起身看着陈长庚:“两口子睡一块,送子娘娘就会送孩子?哎呀娘啊~那我大肚子怎么穿铠甲?”

    陈长庚直觉麦穗说的不对,他想起公狗腰,想起村里狗子们配种那个动作:“睡一块不会怀孕的。”

    “你咋知道?”麦穗质疑。

    陈长庚轻轻抿嘴想了想:“咱们一起睡了这么多年,你也没怀孕。”

    麦穗心口一松辩驳陈长庚,抬起下巴振振有词:“以前不是两口子,送子娘娘当然不会送孩子,现在咱们是两口子,送子娘娘难道还能漏了咱们不成?”

    这话很有道理,陈长庚就有些犹豫。他把麦穗拉回来,重新依偎到麦穗脖颈,凝神思索这样到底能不能怀孕?

    “应该不能,我听过有些人不是夫妻,偷情也怀孕。”陈长庚思索半天给出结论“所以怀孕不怀孕跟两口子没什么关系。”

    成吧,麦穗懒懒打个哈欠准备睡觉:“反正我有孩子,你就是孩子爹。”这个陈长庚完全不怕的,他窝在麦穗脖颈下沉声答应:“嗯”很有男子气概。

    夜晚再次安静下来,营帐里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安眠,一会儿里边稍微高壮一点身影呼吸放缓。外边那个纤细一点的微微抬起头,嘴角喊着笑意看着面前人。

    笑意带着宠溺带着依恋带着爱慕

    “”陈长庚想了想轻笑“我的傻瓜”顿了一下从嘴唇溢出四个字“我的贤妻”,放下头重新依偎回去。

    夜晚彻底安静下来,只是过了一会儿睡在外侧那人,熟练将腰往外挪了挪。

    齐军和张辽军朝廷军正式交战,陈长庚忙碌起来白天常常见不到人影,晚上有时候也出去。每次打仗都这样麦穗没在意,每天做点针线,去伙房、军医那里帮帮忙,过得很充实。

    这场仗打的比较艰难,直直打了两个多月才拿下奉阳。张辽被斩,恨他欲死的百姓,将其肉一刀刀剜下来生吞。

    艰难取胜齐泽不仅烹牛宰羊犒赏三军,为鼓舞士气,还宴乐三日进行军中比武。

    射箭、大刀、长、枪、长戈,士兵们尽兴比试;丈八蛇矛流星锤、板斧对上□□,武将们纵马交错。

    麦穗拉着陈长庚在人群里挤来挤去,那里喝彩声亮就往那里钻。

    “长庚!你看那边比马呢。”麦穗兴奋得脸蛋红扑扑,手指伸的老长。

    陈长庚看过去

    空出的场地上尘土飞扬,骑兵半起身弓腰在奔腾的马背上,‘驾’马鞭在空中甩出清脆‘啪、啪’声。战马得到号令马蹄奋起急如骤雨,你追我赶流畅的肌肉彰显力量,闪光的汗珠领人兴奋。

    为首男子一身劲装,皮革带紧紧扎在腰间,俯身马背抬头炯炯双眼盯紧前方彩旗,根本不管身后紧跟的对手。彩旗越来越近,男子微微向下半侧身五指张开伸出一手,风卷残云般从地上拔走彩旗高高举起。

    “哇!赢了、赢了!”麦穗欢呼着跳起来,满眼放光转头对陈长庚激动:“他是刘骜还记得不?现在副百户。”

    记得,第一顶绿帽子,陈长庚冷脸提醒麦穗:“我是正六品”瞧这兴奋到发光的样子,陈长庚觉得头顶再次隐隐发绿,心里憋屈转过脸眼不见心不乱。

    “嗳你怎么了?”

    麦穗最后瞄一眼神采飞扬的骑兵们,转过头把陈长庚拉出人群,拉到不远处槐树下。槐树满满细圆对称的小叶子,浓绿不减却又在秋阳下泛出点点金黄,明亮而美丽。

    远处尘土依旧飞扬人声依然鼎沸,这里却格外安静。

    “好好的怎么又不开心了?”麦穗问

    陈长庚抬眼凝视麦穗,他当然知道麦穗没什么龌龊想法,他只是有些舍不得。

    “怎么了”麦穗被陈长庚看的不自在。

    “姐姐,我送你回青合。”陈长庚语气沉静

    ☆、第47章

    第

    47

    章

    相伴十年措不及防要分开,

    麦穗急了:“为什么?”

    我也不想可是必须如此,

    陈长庚握起麦穗的手,眼里依依不舍。

    “为什么呀!”麦穗回握,

    满脸焦急“’咱们分开你要出点什么事,

    我怎么给娘交代?”

    陈长庚连忙安抚:“姐姐别急,听我说。”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陈长庚眼里犹豫徘徊。金色阳光穿过槐树叶细细密密间隙,

    在两人身上地上碎成点点浮光。

    麦穗知道陈长庚聪明想的多也想的远,于是安静下来等他解释。

    “姐姐一日大似一日,容貌身形”陈长庚在麦穗胸前腰上迅速瞄一眼,

    意有所指。麦穗沉默这确实没办法,

    她也隐隐感觉胸前负累,

    被铠甲压的生疼。

    “再者将来我会留在京城做京官,

    军营里肯定也有其他留在京城的,到时你在军营和男子同吃同住被人知道”

    陈长庚握紧麦穗的手眉目平静:“我不在乎姐姐是为我才这样牺牲,可我不愿姐姐被一群无知妇人嘲笑。”其实这是致命的,

    但陈长庚不愿说太多,

    说到底麦穗都是为了他。

    麦穗哑火陈长庚说的她明白,哪个姑娘会和一群男人天天混一起。麦穗眼神黯淡下来,

    陈长庚心痛欲裂一把抱住麦穗:“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是我拖累你,不然你继续在军营陪我,

    等天下平定我带你回故乡。”

    回故乡就是放弃前程的意思。

    陈长庚是家里的根家里的希望,

    麦穗怎么能坏了他前程。抽抽鼻子麦穗推开陈长庚笑嘻嘻:“谁想留在军营这儿有什么好,

    要不是担心你我早就回家了。”

    说起家麦穗飞扬起来:“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秋生和慧嫂子还有没有替咱们看家。后院那小块地不知道慌了没,现在回去还能种一季雪里蕻,我还想井台边那颗大槐树。”

    抬眼笑眯眯看着陈长庚:“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陈长庚心里滋味复杂,有放心有不舍,还有提起家麦穗忘了他的酸涩。抬手轻轻拂去她脸庞几丝碎发,麦穗让开:“别这样,张闯上次问我咱们是不是那关系,还问我谁在上谁在下。”

    麦穗挺胸得意哈哈笑:“我跟他说当然我在上边。”虽然不知道上边是什么意思,但麦穗怎么肯在下边,听起来就很弱。

    什么细腻心思全飞了,陈长庚一阵心堵,还是赶紧送回家,跟一帮糙汉子学的什么乱七八糟。

    九月二十二陈长庚带着麦穗,还有齐泽派的护卫张连、刘丙,迎着秋风踏上返乡路。奉阳到青合八百里,骑马四五天到。

    第三天他们走到聊城,这里距青合不到二百里。聊城是一座大城,虽然才经过战乱但是街上也慢慢热闹起来。陈长庚令张连、刘丙留守客栈不得擅离一步。

    “本官送表兄回家,顺便接未婚妻回青合,八日后在此与你们汇合。”

    “得令”张连、刘丙双双拱手弯腰。

    聊城也是四方城池,越往钟楼越繁华,虽然有些墙壁还能看出火烧痕迹,门窗也有修葺但都刷的油红泛亮。街边陆陆续续摊位也多起来:撒子、五味粥、头油、梳子、新铜镜,竟还有一个耍猴的。

    麦穗围着看了半天,陈长庚微笑跟在旁边,跑江湖的端着铜锣过来,笑吟吟放下一把铜钱。

    麦穗看的心疼拉着陈长庚出来:“给就给,你给那么多干什么,不过日子了?”

    好像妻子在抱怨相公,陈长庚眉眼舒畅:“好,都听姐姐的。”

    南街有许多成衣铺,陈长庚挑中一家,那家挂着鲜亮袄裙做布幡。走进去八扇雕花窗户十分亮堂宽敞,店家看见身穿铠甲的麦穗,连忙点头哈腰满面笑容迎上来:

    “两位大爷想要点什么?男子的还是女子的,咱们铺子都是女装,两位爷如果要男装小人立刻让裁缝来量尺寸。”刚经过乱世,小百姓不敢得罪军大爷,就算不做男装也不敢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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