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凌霄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里面看到了哀伤。他刚要问,江苜就把那点他不确定的情绪收了。他翻了个身,悠悠道:“那么累人的活,我才不干。”
“那你就别累着了,以后都是我伺候你。”凌霄笑了,捏了捏他的手指。
“那你现在就伺候伺候我。”江苜轻轻踹了他一下,说:“饿了,你做饭去。”
凌霄翻身压上他,说:“先喂你点别的。”
直到这一刻,江苜才终于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水乳交融,是亲密无间,是不知羞耻。
纠缠、接吻,紧紧相连。
如蛇虫交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凌霄并没有被江苜的热情和软化而冲昏头脑,他还记得江苜的隐秘和古怪。
为此他琢磨了好些天,才给他想到了一个突破口。
盛老。
盛老是江苜的人际关系中,唯一一个凌霄认为和江苜算得上亲密的人。
凌霄知道盛老住在什么地方,于是就派人在他的小区外面蹲守了好几天,大概摸清了盛老的作息和出入时间。
他想,这不能算是窥探隐私。他只是找盛老聊一聊,了解一下江苜的情况。
这天,在盛老居住的小区门口。凌霄倚着车门等了十来分钟,果然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点见到了他。
“盛老。”凌霄喊他。
盛老闻言停下回头看他,并且很快就认出了他:“凌先生。”
“叫我凌霄就行了。”
盛老还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样子,手里夹着一个公文包,问:“凌霄,你是专门在这等我?”
“嗯,我想跟您聊聊。”
盛老目光深邃,充满睿智的光芒,问:“想和我聊聊你自己,还是聊聊别人?”
“聊聊江苜。”
提到江苜,盛老脸上闪过一丝讶异,瞳孔一缩。紧接着,他用探究审视一般的目光看着凌霄。
凌霄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江苜很长一段时间,都用这种眼神看他。
盛老对他有防备,也许这场谈话不会如他想得那般顺利。
然而盛老并未拒绝他谈话的请求,而是直接说:“去对面的咖啡厅吧。”
咖啡厅。
盛老坐在凌霄对面,尽管他已经恢复了那副温和的模样,但是仍然有所保留的问:“在此之前,我先问一下,你和江苜现在是什么关系?”
凌霄直了直背,心里忍不住泛甜,说:“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
这个答案出乎盛老的意料,他有一个短暂的怔愣,接着就笑了,说:“这家伙,居然没告诉我。”
凌霄替江苜解释:“我们之前闹得不太愉快,刚确定关系没多久。”
盛老并Y妍没有在此事上纠结,听他这么说也是一笑而过,问:“你想和我聊江苜的什么?”
凌霄沉默了,又迟疑了一会儿,才问:“你有没有发现江苜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盛老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问:“你的意思是?”
凌霄先抛出第一个疑问:“他总做噩梦。”
盛老闻言身猛然抬头,身体前倾,语速也失了惯常的缓和,问:“他经常做噩梦吗?”
凌霄被他的反应弄得心一沉,原来江苜也不是什么都跟他说。
凌霄点点头,说:“经常。”
盛老慢慢把背靠回去,又问:“还有吗?”
“他不记得事儿,发生过的事完全不记得。”凌霄说得比较隐晦。
“这种情况多吗?”
“我知道的只有一次。”凌霄实话实说。
“什么时候?”
“年前,十一月中旬。”
盛老垂眸似乎是在算时间,然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盛老。”凌霄喊他。
盛老回神,一言不发,而是先把凌霄细细打量了一番。
从上往下,他精心打理的头发、精良考究的衣服、价格不菲的手表,接着把目光转向玻璃窗外。凌霄停在马路对面的豪车,以及那个让人一看就浮想联翩的车牌号码。
“你不像是江苜会交往的人。”盛老直言不讳。
凌霄第一次因自己的富有而生出窘迫,特别是面对盛老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
他心里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最起码目前来看,盛老不知道他和江苜最初是怎么开始的。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以江苜的性格,是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自己的遭遇的。哪怕这个人,是他所敬重信赖的老师。
只是盛老对他的防备始终没有卸下来,这样下去根本问不到什么。
想到这,凌霄的手拿着手机,在桌子下按了两下,拨出一个电话。
等了将近十来秒,电话被接通后发出轻微的震动,他拿起来放在耳边说:“喂,江苜。怎么了?”
另一边在家接到电话的江苜:“嗯?我没怎么啊?”
凌霄:“我待会儿就回去了,现在外面有点事。”
江苜:“。。。。。。哦。”
凌霄:“你乖乖的,听话啊。”
江苜:“。。。。。。”
凌霄:“鸟鸟的猫粮是不是快没了?”
江苜:“嗯,你回来顺便买点。”
凌霄:“好,晚上你想吃什么?”
江苜:“都行。”
凌霄:“好好好,我知道,我早点回去。你先一个人玩儿会儿。”
江苜:“。。。。。。”
凌霄:“知道了,你别催了,乖乖的。”
江苜:“。。。。。。你又犯什么病?”
凌霄:“那我挂了。好好好。啊?亲一个啊?行,亲亲亲,mua~”
凌霄这通电话,说两句疯话,又说两句正常话。把江苜弄得莫名其妙。
挂完电话,凌霄一抬头,就对上了盛老无比复杂的目光。
他似乎不敢相信一般,迟疑着问:“是。。。江苜?”
凌霄收起电话,一脸无奈,叹了口气说:“是啊,可粘我了,我刚出来一会儿就催我赶紧回去。说是见不到我连饭都不想吃。”
盛老:“。。。。。。”
这时凌霄的手机响了一下,有短信进来。
他打开看了一眼,是江苜发来的。
“你被人劫持了?”
凌霄勾起唇角,打字回道“不是,应酬走不开,找你唱个双簧。你过五分钟再给我打过来,催我回去,到时候我要开免提。”
凌霄发完消息就把手机反扣到桌上放下,笑道:“刚挂完电话,又追着发信息过来。”
盛老干笑着点点头,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压惊。
对面凌霄还在絮絮叨叨:“您说我有什么办法?家里生意做得大,外面一摊子的事儿等着我料理,我时不时的就得应酬,只要我在外面,这电话就没完没了的打,一刻都离不开我。”
“男人嘛,这都是命里该的。不仅得顾外面,还得顾着家里面。看他每天患得患失,想东想西的,我心里也难受。”
“他家里也没个人,真有个什么事也不知道跟谁商量。只知道他跟您亲近,又敬重您。我这不,只能跟你商量来了。”
“我们俩要长长久久过日子的,那你说,他有个什么事,我是不是得上心?我能装作不知道吗?我得帮他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盛老能说什么,只能频频点头。可怜的老头,还在震惊中没有恢复回来。
这时凌霄的电话又响了,他把翻过来一看,果然是江苜打来的。
他把手机抄起来给盛老看了一眼,说:“您瞧瞧,这电话又追过来了,指定是又催我回去呢。”
他接起电话,直接开了免提。
江苜:“。。。你什么时候回来?”
凌霄:“宝贝儿,我这正忙着呢?你又怎么了?”
江苜:“。。。你赶快回来。”
凌霄:“想我了?离开我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江苜:“。。。嗯。”
凌霄瞟了盛老一眼,只见老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凌霄这才按掉免提,低头对着电话又小声安抚了几句,最后做出了尽快回去的保证,这才把电话挂了。
一脸无奈宠溺,分明是个被家里的妖精缠得没办法的模样。
盛老失魂落魄的想,江苜这不是被夺舍了吧?这还是他那个理智冷静、断情绝爱、无欲无求的天才学生吗?
盛老面含愁容,沉默了良久,习惯性的开始推导江苜这种状况的成因。
一个人心理压力过大的时候,就容易有反常行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江苜没有爆发,所以就变态了?
还是说江苜这孩子,快三十了才谈恋爱,老房子着火,一下子刹不住,突然性情大变。
也是有这种可能的,确实有的人在恋爱的时候,表现和平时表现反差巨大。
可是他又想想刚才凌霄说得那些话,粘人?患得患失?想东想西?离开一会儿都不行?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江苜?缺乏安全感?
盛老从事心理学研究几十年,自认为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此时却还是迷茫了。
江苜的情况本来就是他心里的一块隐病,那孩子又把自己封的死死的,即使对自己这个老师也是有所保留。
怎么偏偏就对这个人这么。。。这么。。。这么放的开?
盛老本来想说放荡的。
这就叫怪人有怪招吧,凌霄这招居然把盛老和江苜这样两个聪明绝顶的人都给涮了。
第68章
盛老审视地看着凌霄,心里似乎在进行极限拉扯。最后他说:“能让江苜这么亲近的人不多。”
凌霄听了这话,心里泛起一波甜蜜的涟漪,还没等他荡漾起来。
紧接着盛老又说:“江苜的精神情况,确实不太好。”
凌霄早有猜测,但是听到盛老这么说,心里还是一沉。
盛老问他:“你说去年十一月中旬,他有过一次不记得事儿的情况,是吗?”
凌霄点点头。
盛老:“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凌霄沉默了,他在犹豫能不能告诉盛老。
以盛老对江苜的关切程度,他如果如实说了,一定会引起盛老的反感,那接下去就不用谈了。
可是如果不说。。。他该怎么帮助江苜?
盛老看出他的迟疑,叹了口气,说:“不想说就算了。”
凌霄闻言,一点都没觉得轻松。这是谈崩了吗?
盛老:“我不会拿江苜的事当筹码,和你做信息交换。你不愿意说,江苜自己也不肯告诉我,我不勉强。”
凌霄松了口气,问:“您说江苜情况确实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去年十一月中旬,江苜发生了精神解离。”
凌霄听到这个完全陌生的术语一脸茫然,皱眉问:“精神解离?什么意思?”
“解离症很复杂,我管它叫心理休克、精神逃亡、人格肢解、灵魂出窍,总之是非常糟糕的状况。”
凌霄确实不知道解离症到底是什么,但是听盛老嘴里一句一个“逃亡、肢解、休克”,还得能意识到严重性的。
凌霄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当人处于极大的压力、极深的创伤,或者暴力对待等难以忍受的处境下,就会发生精神解离。简单来说,就是灵魂离开了躯体。在一段时间里变成了行尸走肉,对当时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也算是人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吧。”
压力、创伤、暴力。精神解离。。。
凌霄呼吸一窒。
他心里原本不成形状,但是隐约又可怕的猜想,终于被证实了。
是因为他喝醉那天对江苜做的事。
盛老想着措辞,说:“江苜去年,发生了一件,对他来说具有毁灭性打击的事。所以我这段时间非常关注他的精神状况。”
“他从没跟我说过他长期做噩梦,只有在精神解离之后,他才来找我,寻求我的专业帮助。但是他又不肯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我的治疗一直只能隔靴搔痒。”
“我只能庆幸他自己的精神力足够强大,没有发展到最坏的地步。”
凌霄声音微颤,问:“最坏的是什么?”
盛老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地说:“会疯。”
会疯。。。
凌霄闭上眼,脑海里想起一组对话。
“凌少,听说你都把人玩疯了?”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自己冷笑着回答:“他疯?我疯了他都不会疯。”
凌霄,你是个畜生吗?
接着凌霄又注意到盛老刚才说的,江苜去年发生了一件,对他来说具有毁灭性的事。
他听到的第一反应以为盛老是指自己强迫江苜这件事,可是他再一想,盛老并不知道自己和江苜是怎么开始的。
所以,还有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是什么?
他问盛老:“他去年发生了什么事?”
盛老眼里满是愧疚,他闭了闭眼睛,说:“这件事,我一直觉得特别对不起他。”
“去年,临江市发生了一桩连环凶杀案,凶手很狡猾,迟迟难以抓获。他们那里的刑侦队长想请我过去,以心理顾问的身份协助破案。但是当时我的妻子刚查出乳腺癌,我实在走不开,就举荐了江苜。”
凌霄皱眉:“他是在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盛老摇摇头,说:“没有。他仅仅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协助当地的刑侦支队破了这个让他们花费半年都没抓到的凶手。然后在刑侦支队的挽留和我的建议下,又在那边待了将近半年时间。”
“江苜是一个在犯罪心理学领域的天才。有了他的协助,当地刑侦队如虎添翼,在此期间还剿灭了一个规模可观的□□组织。”
凌霄不解:“那这不是很好吗?”
“是,所有人都很好。案子破了,凶手被抓,□□组织成员全部落网,我的妻子手术成功,他平安回来。看起来一切都很好。”盛老说到这有些难以继续,似乎情绪很不稳定。
凌霄看着他,等他平复。
盛老深吸一口气,说:“所有人都很好,但是。。。”
“但是江苜回来之后,等着他的就是那件,对他来说具有毁灭性打击的事。”
盛老说到这,脸上浮起苦笑,说:“可能都是命吧。”
命?凌霄皱眉。
他想起江苜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说自己命不好。
到底是什么样的遭遇?能让江苜和盛老这样的知识分子,频频归咎于宿命论。
那种无奈和心酸,仿佛无力用现世解释。
盛老接着说:“这件事我难辞其咎,如果不是我推举他去临江,如果他当时留在南洲,以他的能力,他绝对能阻止那件事的发生。”
“是什么事?能告诉我吗?”凌霄问。
盛老摇摇头,说:“我不能告诉你。”接着他抬头看凌霄,说:“而且你也不要去调查,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但是你不要去调查。”
“为什么?”
盛老:“江苜很敏锐,这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几乎无所遁形,一点细微的差别和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你如果调查了这件事,你的反应肯定瞒不过他,他很快就会知道。”
“不能让他知道?”凌霄皱眉:“我不会害他,我只是想帮助他。”
盛老没说别的,只是说:“如果你想让他发疯,你就去查。”
凌霄一窒,问“那我要怎么办?”
盛老沉默了许久,说:“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
“可是你今天已经告诉我这么多了,他难道不会发现吗?”
盛老摇头,说:“我其实并没有告诉你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我只是告诉你他状态不好。而且他精神解离的情况你本来就知道不是吗?你只是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凌霄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我听江苜说,干你们这行,保护患者隐私很重要。”
“对。”
“那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盛老轻笑:“你在质疑我的职业素养?”
“不是。”
“我可没收江苜钱啊,所以我们之间没有构成医患关系。”盛老半玩笑半认真,接着才正色肃然地说:“而且,在江苜这。我首先是关心他的老师和长辈,然后才是医生。”
盛老接着说:“我能帮他的始终有限,更何况这种事不能勉强。可是你是他身边亲近的人,我只能告诉你,让你多帮帮他。”
“我该怎么做呢?”凌霄问。
盛老叹了口气,说:“对他好一点吧。”
无比熟悉的一句话,让凌霄想起江苜生日那天。在路灯下,在漫天的大雪里,他不自量力的对江苜说“你对我许愿吧,许什么愿都行。”
这话现在想来,太讽刺了。
他太蠢,太自以为是了。
“对我好一点吧。”江苜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江苜当时深受着来自他的逼迫,还有害怕自己精神失常的恐惧。所谓的许愿,现在看来更像是一句走投无路的哀求。
看着盛老进到小区之后,凌霄在车上坐了很久。
他一言不发,心里却翻江倒海。找寻当时的一切蛛丝马迹,如今看来,所有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当时他那么迟钝,只想着如何留下江苜,对他的绝望视若无睹。
许久之后,凌霄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嘴里骂了一句特别狠的脏话。
得对他好一点,得更好一点。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凌霄回去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先是搂着江苜接了一个长长的深吻。
江苜气喘吁吁,问:“你怎么了?”
凌霄抱着他不撒手,用一种像是委屈的语气掩饰自己的难过,撒娇似的说:“想你了。”
江苜:“。。。。。。我们才分开五个小时。”
凌霄:“对我来说,像五年那么久。”
江苜猜测,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冷了凌霄太久,才会让他在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之后,还如此患得患失。
于是他没有起疑心,只是一直安慰着凌霄。
凌霄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连他上厕所都被强制开着门,让凌霄看得见他。
江苜哭笑不得,然后毫不留情的把洗手间的门关上了。
凌霄在外面挠门。
江苜心想,我这是养了条狗吗?
两天之后,江苜再次去见了盛老。
盛老面带迟疑,问:“你最近恋爱了?”
恋爱中的人和平常的表现总会有差别,江苜从没想过自己的变化能瞒过老师,所以一点都不惊讶。大方承认:“嗯,是的。”
他以为老师会问他很多关于对方的问题,但是盛老什么都没问,这倒是令他有点讶异,不过也没多想。
过了好大一会儿,盛老状似无意道:“就算是恋爱,两个人也应该给对方一定的空间,你觉得对吗?”
江苜想了想凌霄这些天黏人的表现,第一次没有用绝对的理性回答问题,而是说:“热恋期嘛,有点粘人是正常表现。”
“。。。。。。”
一杯茶后,盛老一边翻书,一边随口说:“吸引定律说:关注什么,就会吸引什么。在一段感情里也是这样,越害怕失去,往往越容易失去。分析其原理,是因为太过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的人,会给对方造成压力,把对方越推越远。你觉得对吗?”
江苜放下茶杯,想到凌霄只要在家里,就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的行为,极为不理智地说:“反过来想,这也恰恰是在乎对方的一种表现。感情不就是这样吗?”
“。。。。。。”
吃完饭,两人在阳台上抽烟,眺望远方。
盛老已经面带愁容,吐着烟雾,几乎带着悲愤说:“这个社会上,谁都不容易!特别是男人,总免不了要应酬。你说要是你在外面应酬,家里没完没了的打电话催你回家。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江苜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老师和师娘闹矛盾了,他肯定要劝着说和。又想到前两天凌霄在外面应酬走不开,又想早点回来找自己,还让自己打电话过去唱双簧。心里猛得甜了一下,神志不清一般说:“那还不是担心应酬得多了,把身体搞垮了。再说了,应酬有什么好的,回家多陪陪媳妇儿比什么不强?”
“。。。。。。”
江苜这天离开的时候,看老师比着他进门的时候,好像猛然老了十岁的样子。
第69章
凌霄那天问盛老,江苜精神解离的事还会不会再次发生。
盛老想了想,说:“这个说不准,如果他再受什么刺激的话,还是很有可能的。”
盛老的这句话让凌霄整个心都提起来了,对江苜更加不放心了。
于是他花了几天时间,托庄清河帮他找了几个人,在江苜外出的时候跟着他。
庄清河找的人都很非常专业,即使是江苜也难以察觉。
更何况凌霄提的要求是,只需要远远跟着,只要人没异常状态,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江苜大部分的时间里,活动范围都很固定,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
现在学校还没开学,他偶尔外出,也只是去找盛老。
但是这天凌霄突然接到电话,说江苜出门之后就去了一个咖啡馆。进了一间包厢,快一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凌霄提出的第一要求是不能被发现,其他所有原则都要为这一点让路,所以他们没有跟进去。
凌霄第一时间就想给江苜打电话,但是又想到以江苜的敏锐程度,他肯定能发现自己找人跟踪他。
上次他不过打电话问了一句他在哪,江苜就能推断出自己给他手机装了定位。
于是凌霄觉得自己不能愣冲冲的给他打电话,最起码得想一件合理的事。
思索中,他的眼睛瞄到了从他脚边经过的鸟鸟。
江苜正和对面的人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凌霄。
他接起来:“喂,怎么了?”
凌霄:“鸟鸟又乱尿了,好像又进入发情期了。”
江苜皱眉:“这么快?”
“是啊,我在想,要不今天带它去把绝育做了吧。”
江苜看了看时间,说:“我这边正忙着,还有大概半个小时才能结束。”
凌霄:“没事,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带上鸟鸟去等你。”
挂完电话,凌霄摸了摸一无所知的鸟鸟,唏嘘道:“鸟鸟啊,你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了,你这辈子的小鱼干和罐头,我都承包了。”
鸟鸟抬头,冲着他“鸟~鸟~”叫了两声。
凌霄一脸悲戚,说:“都是男人,我懂。但是我也是没办法。”
凌霄当即就出门,到了江苜发给他地址的咖啡厅。远远的,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是穆楚!
又等了将近十分钟,江苜才从里面出来。
凌霄见他面色正常,便没说什么。
然后他们就带鸟鸟去做绝育手术,手术大概要一个多小时。正好赶上午间饭点,于是两人决定先去找个地方吃饭。
从宠物医院出来,往车上走的时候,凌霄忍不住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下流话。
看着江苜无措又羞恼的样子,凌霄心情大好。
凌霄心想,他以前怎么会觉得江苜冷心冷情,明明是个软糯可欺可以随便戳弄的小汤圆。
凌霄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到车上坐好之后,忽而俯身过去。
果然江苜一下子就绷直了身体,眼神飘忽得不敢抬起来,鸦翅一般的睫毛也在轻微的颤抖着。
凌霄故意顿了一下,呼吸扑到他的脸上。这下江苜直接闭上了眼,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自觉抓紧了,仿佛在等待什么。
然后凌霄拉过他身侧的安全带给他系上,退回来问:“想吃什么?”
江苜愣了一下睁开眼,有点结巴的说:“都,都行。”
凌霄随意的瞟了他一眼,发现他耳尖都红了。
在餐厅的小包间里吃饭的时候,凌霄又没忍住占了几下便宜,把江苜弄得满脸通红。
吃完饭,鸟鸟的手术也结束了。凌霄把车在宠物医院门口停下,还是和江苜来了个深吻。
双唇分开后,凌霄说:“外面太冷了,你在车里等我。”
江苜点点头,看起来很乖。
过了没几分钟,凌霄就拎着装鸟鸟的箱子出来了。
凌霄在后排放好鸟鸟,从外面跑过来钻进了驾驶室,嘴里说着好冷好冷。然后伸出手,把冻僵了的手从江苜衣服下摆伸了进去贴在他的腰上。
江苜整个一下把皮绷紧了,身上肌肉也僵硬了。他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惊呜了一声。但是最终也没说什么,仿佛默认了凌霄用他取暖的恶劣行为。他身体密密麻麻的战栗着,却没推开凌霄。
凌霄却不舍得继续欺负他,前后不过几秒钟就把手抽了出来。
凌霄开着车注视前方路况,心里却在想,这人怎么这么软。
江苜仿佛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心里善恶清晰,爱憎也无比分明。
恨一个人恨得彻骨,爱一个人也爱得走心。
仿佛一旦得到他的认可,他就能纵容你任何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江苜?这么好的江苜终于属于他了。
晚饭是在家吃的,凌霄一边做饭,一边想着什么。汤锅咕嘟咕嘟得翻滚,迷人的香气散发,溢满整个空间。
他突然回头,看到坐在餐桌前的江苜
。江苜手里握着杯子,也在看他。
“怎么了?”江苜问。
“没什么。”凌霄摇摇头。
吃饭的时候,凌霄问:“你明天没安排吧?”
“没有。”
凌霄收拾碗筷,说:“那我们去医院一趟吧。”
江苜抬头,问:“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
“啊?”凌霄愣了一下,说:“不是,没有。去体检,我每年都要体检的。今年到时间了,你也一块去吧。”
“我就不用了。”江苜有些无所谓的说。
“为什么不用?”凌霄盯着他的眼睛问。
江苜没一会儿就把视线移开,说:“那就一起去吧
”
第二天两人一起去了医院,是他常去那家私人医院。他定了体检套餐,检查种类精细繁多,浑身上下有什么毛病都能查出来。
江苜拿着个小器皿,一脸无语得问:“还得查这个?”
“要查。”凌霄说:“身上所有功能都要查,这只是其中一项。”
行吧。江苜无奈得拿着小器皿进了医院专门准备的取精室,还没关上门,凌霄就挤了进来。
“你干什么?”江苜有些慌张的问。
“助你取经(精)。”凌霄理所当然道。
“你别胡闹!”江苜脸都快烧起来了,他还没忘记这是医院。
“没事,不会有人进来的。”凌霄说着就把门反锁了。
江苜怒目圆瞪,他当然知道没人会进来。但是别人看到他们两个用一个房间,会想不到发生了什么吗?
最后,江苜还是被半强迫着动手和凌霄来了个“互帮互助”。
事后,江苜喘着粗气起身把裤子提好,拉上拉链。转头看凌霄:“还不走?”
凌霄拽着他坐回去,说:“等一会儿再出去。”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