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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虽然对于你外婆的这种情况有点冒险,但我还是建议,如果能找到业内权威的主任重新做手术的话,最好还是要重新动个手术。”

    “那医生,我外婆的手术难度系数高吗,在本院的话,我可以去找哪个主任来做呢?”

    “说实话,要是我来做的话,我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医生看谢琬琰一脸陈恳,像是认真想办法的样子,并没有丝毫敷衍。

    想了想,他撕了半张纸,在上面给她写了好几个能做这手术的医生,还在后面简单标了一下他们现在任职的医院。

    “我目前知道的,大概是这几个医生,能做你外婆的这个手术。不过,这些都是国内顶尖的医生,我估计手术排期都到几年之后了。所以,只能事在人为了……”

    他言尽于此,让她先试着联系下有可能认识的人,试试看,要是实在不行,就再考虑,究竟是保守治疗,还是在本院动手术。

    周日,谢琬琰休息,从家里煲了排骨汤带到医院来。

    天寒地冻,再加上这段时间需要费神的事情比较多,保温壶拎在手上,她走在路上,很明显的情绪低落着。

    最近这几天,只要她一提到要重新动手术,许芳烦躁得不行。

    真要说起来,要想找到愿意动手术的主任医生,也是一桩需要费心的事情,光是这几天,她打过的电话就已经是长长一条清单了。

    一桩桩事压在心头,将她的眉头都压得皱成了小山。

    手机在兜里响起来,谢琬琰将保温壶换了个手,再从衣兜里摸出了手机,屏幕上亮着的赫然是“林恒林主任”几个字。

    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谢琬琰上划接通,将手机凑在耳边。

    林恒打来,为的还是上次的事,她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的,压根忘记要给林恒明确的答复了。

    不过,与其说她是没时间去想,倒不如说是逃避,或许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仍抱着那么一丝侥幸,不到最后一刻,不想逼自己去做这个决定。

    京州,醒春。

    周三晚上,闻砚初难得主动攒局。醒春清了场,来的也不过就是他的几个铁哥们,凑两桌麻将不成问题。

    闻砚初椅子边的小桌上放着一杯烈性威士忌,喝得几乎见了底。

    周禹眼见着对面的这位大爷心不在焉的样子,主动叫停,拽着他从棋牌室出来,两个人倚在走廊上面抽烟。

    入了夜的京州更冷,周禹烟瘾不大,浅浅吸了两口便摁灭,站在闻砚初旁边跺着脚。

    “说吧,又怎么了?”

    第14章

    第

    14

    章

    “你不想,你外婆见到我……

    第十四章第二版、

    闻砚初冷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动动手指抖了抖烟灰,默默道,

    “让她回京州,当华亨的合伙人……她不愿意。”

    隔着夜色,周禹看不清闻砚初那本就晦暗的神情,倒是他自己,讶然挑了下眉,一连“啧啧”数声,幽幽点评道:

    “看来谢律师这两年,胃口倒是养大了不少啊。”

    那毕竟是华亨,算得上有诚意了。

    周禹伸出手来,随意拍了拍闻砚初的肩,

    “你说说你堂堂闻总,何必呢?”

    嘲笑完这一句,周禹本打算就回去了,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拽住,

    “……为什么,她现在就不愿意了?”

    为什么从前,明明愿意乖乖待在他身边,就算受了委屈,也不吵不闹,听话得很,让他没有一丝后顾之忧。

    现在,却不再愿意了。

    “这人跟人之间的关系,不就是彼此往天平上放筹码么?”

    周禹动了动手肘,挣开闻砚初,又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看来是你给的还不够啊,闻总。”

    “是我给的……还不够吗?”

    闻砚初重复了一遍,却不是反问的语气,而是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似乎需要一个证据支持,说完,眼皮子一抬,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一个季度能跑好几趟默州的周禹。

    他给的要是还不够,那就是有人,给了更多?

    突然被cue到的周禹抬首摸了摸额头,在脑子里飞快检索了一下,撇撇嘴,

    “这两年,我也没听说……她又跟了谁啊?”

    难不成,她当真洗心革面,不给人当情人了?

    周禹无奈地耸了耸肩,当然不敢把腹诽的这句话说给闻砚初听,只摸了摸下巴,咳嗽了两声。

    次日。

    谢琬琰刚送走当事人,差不多是饭点。但她也已经饿过了劲儿,回了办公室,有些脱力地躺在单人沙发上面,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大脑并非是不在转的——华医一附院、二附院,默州市一,京州的仁合,还有江城的圣享大学附属医院,郑宁主任,黄伟祥主任,林桂芳主任……

    思绪被手机响起的铃声暂时打断,她有些压抑地呼出了一口气,按了按跳动着的右眼皮,向上滑动接听,语气有些疲惫。

    “喂?闻总。”

    或许是太累太忙,她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少了些许平日里的疏离,仿佛自己是她可以展露不完美状态的那个人。

    握住钢笔的手微微攥紧,闻砚初听到自己的鼻息扑在唇上,忽然有些不忍出声,打破这还算和谐的氛围。

    “在哪儿呢?”

    “在律所。”

    “吃过了?”

    “呃,”

    闻砚初听到那头有些不耐烦,大概着手机,换了个坐姿,哼出一声,

    “还没有,怎么了?”

    “我听说……你外婆住院了?”

    谢琬琰眼皮又重重一跳,她将腿放下来,很快坐正,

    “闻总连这儿都能听说到呢?”

    “你别多想,我打电话来,只不过想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闻砚初的语气算得上是耐着性子,并没有因为自己先前的那句话生恼。

    谢琬琰愣了一瞬,望着眼前有些虚焦,抿紧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出声,道:

    “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再说,我外婆也不愿意再动一次手术。”

    老人家年纪大了,其实也可以理解,毕竟是从鬼门关里走一回,康复的过程也不容易。

    “那医生怎么说?他建议动手术吗?”

    谢琬琰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医生说,当年的手术动得有些晚,耽搁了……要是能找到有把握的主治医生动手术,是最好的选择。”

    “仁合怎么样?要不,你先把外婆转到仁合来,入院做检查,让这边的医生看看情况。”

    京州仁合,自然是心外科领域最好的医院,那边的医生,或许会有不同的治疗方案,也不一定。

    可是这样一大费周章地折腾一番,若是找不到仁合的医生来做手术,岂不是白忙活一趟。

    届时,又得怎么办呢?

    谢琬琰心里惴惴不安,有些烦躁地踢了下脚。

    似乎是听出谢琬琰那边的犹豫,闻砚初点了点笔,适时说道:

    “找医生的事情,其实,我可以帮忙的。”

    谢琬琰蜷了蜷手指,声音低下去,有点踌躇,但还是说,

    “还是先不用了,不管怎样,先谢谢你。”

    说完,谢琬琰不想再说,正好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她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之后的几天,闻砚初没有再打过电话来,谢琬琰忙着年底的事情,也就将这个小插曲给忘了。

    周一,医院的人流量比起周末,骤然削减了不少。

    从电梯间出来,拐进长廊,逆着白日照进窗户的光,谢琬琰眨了眨眼,想要辨认出,正往走廊尽头走过去的那道轮廓。

    心中令她不安的那个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起来,连忙追了上去。

    闻砚初即将就要走到1905号病房,正犹豫着,敲开门后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身后传来有些迫切的一声叫唤。

    “闻砚初?”

    闻砚初有些意外,确实没想到,遇见谢琬琰的地方,会是在病房外面。

    可能是最近太忙了,谢琬琰出门之前,只简单花了一个淡妆,掩去黑眼圈和些许疲惫神态。

    但气质却骗不了人,更何况方才的那一声半带肯定的疑问之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警惕与疏离。

    “我想着年底了,你应该挺忙的,可能没时间照顾外婆,就想来看望一下。”

    闻砚初转过身来,先是将她看了一眼,顿了顿,又主动开口道: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我能搭把手?”

    谢琬琰快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穿戴得讲究整齐,只不过两手空空,若说是来看望老人,多少也有些太高傲、也太没有礼数了。

    可能在他闻总一向的认知里面,他人能来,就已经算是给了莫大的面子了吧。

    但毕竟先前,他还主动打过电话,好心要帮她。

    若让她现在毫不留情面地赶他走,这做法好像还真有点不太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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