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片刻的沉寂。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在我脸上逡巡。
凝视、打量,令人不适。
就像上辈子在另一个世界路过某南亚国时,周遭投来的那些露骨的目光。
不同的是眼前人自诩清高,眼里还多了一份轻蔑。
我不欲与他纠缠,快速收拾好杯盏,准备离开,却被一只手扣住了腰。
他的视线从脸上向下移,落在我交叠的领口处,而后,缓缓伸出了手。
我心中一阵恶寒。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君子。
还要再进一步时。
忽而听得小厮来报,说成国公世子来了。
他这才放开我,匆匆离去。
11
回到主屋里,一记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我脸上。
脸颊火辣辣地疼。
抬眸对上的是韩兆芸冰冷的眼神。
看来方才书房里发生的一幕已经原原本本地传到了她耳中。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想,我是知道的。
她热衷于给自己的夫君送女人,享受着他对她们的轻贱,以此衬托对自己的爱重。
却又不愿意让他的目光真正落在旁的女子身上。
今日谢如松对我的垂涎,已然令她不悦。
她不会对夫君发难,只会归咎于我。
身后的秋菊面露不忍。
「小姐何必与她置气,让她去吴嬷嬷那儿领罚就是了。」
她扶着眼前人坐下,递上温热的茶,低声劝了几句。
随即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赶紧下去。
到了晚间,秋菊送来消肿化瘀的药膏。
「你去姑爷房里伺候,小姐心里不痛快,打骂几句也就罢了,谁让咱们是做奴才的,你想开些。」
昏暗的灯火下,她为我涂着药膏,眼中满是怜悯。
心知今日只是个开始。
往后我的磋磨定然少不了。
却也只能这样宽慰。
我们这样连人都算不上的物件,命不由己。
鸡毫的命运早已证明了,顺应吃人的世道并不能让自己如鱼得水。
与其行尸走肉,不如一起下地狱。
12
夜里,我去了马厩。
夜色渐垂,枣红色的马儿轻轻甩着尾巴浸沐在月光里,很是好看。
这腹部,应该至少五个月了。
我用草料投喂套近乎,但它好像不喜欢生人,梗着脖子不肯搭理我。
直到我在它的脚上看到渗血的伤口。
这我在行。
生理盐水清洗,加上酒精消毒,再用纱布包扎。
虽说条件简陋,但平时养成备用急救箱的习惯,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两日后再去看,伤口已经结痂。
有了这一层交情,我取它的尿的时候,它也不排斥了。
「奔霄的伤上药多日不见好,你是怎么做到的?」
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个眉眼隽秀的年轻人,一身黑色劲装,落拓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