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然而就在人们用纵情声色来抵御苦寒之时,锦西深夜的寒风中却飘来了一阵若隐若现的笛声。后世一些人总以为笛子是从西域传来的外来乐器。可事实上,早在远古时黄帝就曾使伶伦伐竹于昆豀、斩而作笛,吹作凤鸣。后来张骞从西域带回的是横笛,亦称“横吹”。正如东汉人许慎在《说文解字》中记载的,“笛,七孔,竹筩也。”笛子在秦汉时期历来都是欢快的代表,无论是祭神还是宴请都少不了它的身影。可今夜在锦西上空飘悬的这笛声却是如泣如诉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哀怨之情。而笛声的源头正是锦西府衙内的一处僻静小院。一盏枯灯,一锅烈酒,庞统坐在房中,忘情地吹奏着手中的竹笛。在他腿边的案牍上摆放着刚从东莱传来的婚讯。事实上,早前庞统也曾从往来的商贾嘴里听到过曹蔡即将联姻的消息。可那时的庞统一直固执地认为这只是些以讹传讹的流言不足为信。直到林飞的鸽子从东莱带来蔡吉即将与曹操次子成婚的确切信息,庞统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令他瞠目结舌的事实。
“奏笛赏雪,士元真是好兴致。”不知何时迈入小院的林飞打断了庞统的笛声。却见他披着狐裘戴着风帽,一进屋子便自顾自地摘下外套和帽子凑到庞统的身旁烤起火来。
可庞统显然并不欢迎林飞这么突然跑来打扰他的静思。却见庞统当即搁在下手中的竹笛,冲着自来熟的林飞侧目道,“林郎君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都那么多时日了,士元还一口一个林郎君地叫,多生疏啊。明明前些日子试炮之时,还很熟络的样子。”林飞边烤着火边向庞统套近乎道。
“公是公,私是私,怎可一概而论。”庞统不客气地回敬道。经过一年的接触,庞统已然知晓眼前这男子是个演技高超得连他本人都被骗过的人。也就是说,无论装可怜也好,装潇洒也罢,那都是林飞先让信以为真之后的本色表演。对付这样的人物,即不能将他的话当真,也不能完全无视,一切都得从利益本身去分析。只不过这会儿的庞统心情本就不爽,自然也就懒得同林飞多费心思。
不过林飞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庞统,只见他随手抄起了案牍上的纸条,明知故问道,“士元也已知晓主公即将大婚的消息?”
庞统一把抢过纸条,孩子气地不耐烦道,“是又怎样?”
但谁知林飞根本不理会庞统的责问,依旧自言自语道,“烧酒、竹笛……士元莫不是在借酒消愁?”
被一语道破心事的庞统顿时涨红着脸,霍然起身下起了逐客令,“林郎君若是无公事相商,恕统今日身体不适,.”
“士元莫要心急。吾确实有要事同汝相商。”林飞拍了拍炕席示意庞统坐下道,“不过在商量正事之前,吾先得证实一下士元现下是否适合商讨要事。”
“吾现下一切皆正常得很,何来适合不适合只说”庞统撇了林飞一眼驳斥道。
“汝没醉?”
“没醉”
“没在气头上?”
“没气”
“没因主公即将另嫁他人而心情沮丧?”林飞突然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盯着庞统问道。
这一次庞统并没有搭话,而是微微张了张嘴之后,一屁股坐在火炕上,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一仰而尽道,“主公为何要答应与曹氏联姻?曹操的次子不过是个黄口孺子,如何能做主公的良人。”
“这还不简单。主公与曹操联姻乃是为了联手对付袁绍。至于联姻的对象是老,是少,是丑,是俊也就无关紧要了。”林飞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庞统眼见林飞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蔡吉的婚事,不禁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吼道,“混帐汝是说主公在拿自个儿的婚姻大事做筹码吗”
“难道不是吗不跳字。林飞承接着庞统的怒火,毫不畏惧地反问道,“士元,汝身为谋士理应比吾更清楚连横合纵之道。可而今汝却丝毫看不出主公答应曹蔡联姻背后的目的。汝还说没因主公的婚事而冲昏头脑?”
林飞的一席责问,让原本正在气头上的庞统打了个哆嗦。确实,仅站在谋士的角度上来讲,以一场名不副实的婚姻换来一段较为扎实的联盟并无任何的不妥。然而对于庞统来说,蔡吉不仅于他有知遇之恩,同时也是第一个没有对他以貌取人的女子。特别是蔡吉对他才华的尊重与信任,令年轻的庞统在受宠若惊之余,亦将蔡吉视作了他的知己。不过出于对外貌的自卑,庞统一直都将的这份情愫深深掩埋在心底。生怕一旦这种“非分之想”表露出来,会让蔡吉瞧去不起他,甚至从此厌恶于他。庞统甚至有考虑过,如果有朝一日蔡吉找到一个才貌双全的男子,他会在旁默默地给予其祝福。可谁曾想,视若神女的主公竟会为了联姻,同一个十二岁的孺子成婚。这对一心暗恋蔡吉的庞统来说简直就像是晴空霹雳,让他如何能静下心来去仔细推敲曹蔡联姻的得失。
林飞见先前还气势汹汹的庞统骤然颓废地瘫坐在了一旁,不禁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看来吾今晚确实不能同汝商讨要事。士元,吾劝汝还是好好想想,汝投靠主公究竟是为了?莫要因一时意气用事,而害人害己。”
言罢林飞拾起了的外套和风帽,起身就要离开屋子。却不想,刚才还一声不吭的庞统突然张口问道,“那正杰为何要投靠主公?”
“为了实现吾的抱负。”林飞毫不避讳地作答道。
“汝认为主公能实现汝的抱负?”庞统追问道。
“是。在吾看来这世上唯一能让吾施展抱负的诸侯只有蔡使君。”林飞仰头望着空中一轮透亮的明月兀自感慨道。
“那汝的抱负是?”庞统又问道。
“此乃,恕飞不能言明。”林飞回过头朝庞统报以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真是个爱故弄玄虚的男人。”庞统冷哼了一声后,旋即抬头向林飞正色道,“罢了,汝有何要事快说吧莫要再故弄玄虚。”
“士元清醒乎?”林飞挑衅地问道。
“吾现在清醒得很。”庞统说罢朝林飞报以了一个招牌似的自信笑容,“统也有属于的抱负。”
“善这才像是庞士元嘛。”林飞悠然一笑,转身又坐回了原地,并顺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皮筒递给庞统道,“此乃蹋顿派人送来的急信。公孙度似乎有意对锦西出手。”
庞统接过皮筒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沉声向林飞警告道,“林郎君,吾丑话说在前头。汝有何抱负吾管不着。但若是汝为了实现汝之抱负,而算计主公的话。休怪统对汝不客气”
林飞没想到庞统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狠话。惊愕之余,林飞只得苦笑着答应道,“某会谨记于心。”
庞统并没有就林飞的表态做任何的点品,只见他顺手打开皮筒取出其中的信件。在快速阅览了一番上面的内容之后,庞统当即皱眉断言道,“公孙度应该已经出兵矣”
“已经出兵?可蹋顿在信中只说公孙度正在集结兵力。”林飞诧异地向庞统问道。因为倘若庞统所言属实的话,那将意味着锦西即将迎来一场甚至数场恶战。
“蹋顿乃是辽东的地头蛇,对辽东的情况向来了如指掌。前番夫余人结队劫掠锦西周边的商队,世人皆知是公孙度在背后搞鬼。可蹋顿却只是半推半就着向吾等暗示了一下夫余王与公孙度之间的翁婿关系,并未言明。然则如今蹋顿却如此急切地连夜差人来此通风报信,足见公孙度已经点齐兵马下定决心要对锦西不利。蹋顿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才会向吾等透露风声。”庞统面沉如水地分析道。
林飞听完庞统的一席分析,也觉得确实有道理。可这样一来锦西的情况便已岌岌可危。想到这里,林飞不禁皱起了眉头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吾等得尽快动员全城百姓坚壁清野,加固城池才行。”
然而相比一心想要固守锦西城的林飞,庞统的胆子显然要大得多。却见他随手将信塞回了皮筒傲然道,“公孙度在辽东素来享有威名,一旦让其兵临城下,城内的胡人必会心生异心。而蹋顿也弃锦西而去。为今之计与其固守城池,不如主动出击攻其不备,方能解锦西之难。”
“主动出击?”林飞啧了啧舌头说道,“吾可是听闻公孙度手下有十万之众。而锦西城如今的守备不过八千余人。就算加上蹋顿的人马最多也就两万余人。如何能与公孙度相抗衡?更何况汝也说了,公孙度在辽东素有威名,胡人又向来以强者为尊。倘若吾等与蹋顿联手,乌桓人突然倒戈办?锦西城好歹有后墙为盾,有箭楼、火炮相仰仗,又有屯有大量粮草。反观公孙度在冬季出兵,其粮草必然不济,且胡人又向来不善攻城战。倘若吾等能固守城池,熬到公孙度粮尽,锦西便可保住也。至于城内胡人起疑心嘛。大不了在封城前将胡人驱赶出城再说。”
“此事万万不可”庞统赶紧否决了林飞意图驱赶城中胡人的想法,“倘若吾等为守城而将城内的胡人统统驱逐出锦西,势必会引起周边胡人的不满。就算吾等这次能守住城池,但自此之后锦西便与胡人结下了仇怨。”
“但是吾等与公孙度野战的胜算实在不大。吾可不能拿整城老幼的性命来博弈啊”林飞沉吟了一番后,依旧不能接受庞统主动出击的计划。
庞统见林飞始终下不了决心,不由潜心向其再次分析道,“正因为公孙度在辽东威名远播,所以他才不会想到吾等会敢主动出击。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在敌强我弱的情势之下,不主动寻找战机,如何能扭转战局?正杰若不放心统的计谋,可邀请文远将军一同来商议对策。统文远将军必会赞成主动出击之策。”
林飞听完庞统一席慷慨激昂的陈词,不禁意味深长地瞥了后者一眼,随即叹了口气道,“不用了。”
“为何?”庞统急道。在他看来而今锦西取胜的关键只有两个字,一个是“快”,一个是“奇”。这两者都容不得他们多做讨论。
林飞见庞统表情甚是焦急,便张口向其坦言道,“因为吾之前已经见过文远将军了。”
“文远将军说?”庞统追问道。
“他和士元一样,也认为吾等应该主动出击。”林飞苦笑着两手一摊道。原来林飞在接到蹋顿的通风报信之后,头一个去找的人就是而今锦西城里守备将军张辽。张辽在看过信件之后,虽没有像庞统那样断言公孙度已经出兵。但也向林飞提议说,倘若公孙度真的领兵来犯,锦西应该立即调集兵马主动出击。当时林飞只是认为张辽身为武将比较好战,故而在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急忙来到了庞统这里,想要听听专业谋士的意见。可谁曾想,庞统的计策竟与张辽的建议不谋而合。而且庞统态度比张辽还要强硬。眼瞅着锦西城内一武一文两大专业人士都异口同声地说要主动出击。这会儿不通军务的林飞自然也就从善如流地点头应答道,“看来吾等此番真要像士元、文远所言主动出击也。”
这几天家里来了不少客人,不方便写,所以更新有些慢,连封推都过了(□╰)实在是么办法啊还请各位书友见谅。
是由】.
div>
BAIDUCLBLTID";
第五十五节
蜚将冲天
第五十五节蜚将冲天
费章节(16点)
建安四年(199年)注定是一个烽火四起的年份,前有袁绍邺城称帝,袁曹大战官渡;后有刘备南下,.如今就连一向寂寂无声的辽东亦悄然扬起了刀光剑影。趁着天下诸侯正聚焦曹蔡联营的档口,自封辽东侯的公孙度联手扶余诸部屯兵辽河,兵锋直指位于白狼河口的锦西城。身处锦西的众文武自然是不肯就此坐以待毙。随着庞统、张辽等主将定下主动出击的基调,一向与乌桓人关系不的林飞,立马启程带着亲随赶往昌黎城拉拢乌桓大人蹋顿一同对付公孙度。
且说马车尚未进城,车内的林飞就已经感受到对面的昌黎城正散发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但见往日商贾云集的城池下,如今却是五步一岗,三步一哨。城门口的兵丁固然是挥舞着兵刃严格盘查出入城池的往来人员,城头上的弓箭手更是在旌旗下一个个手持长弓蓄势待发。如此景象无疑是从侧面证实了庞统之前的推测,同时亦让林飞更加坚定了说服蹋顿的决心。
由于锦西向来与昌黎关系密切,且林飞又是蹋顿帐下的常客,因此一行人几乎未受任何盘查便径直来到了位于城东乌桓大人驻地。与城门口一样,此时蹋顿的大营内亦是一片刀枪林立。几个留着髡头,背着长弓的乌桓汉子,还时不时地向穿越营地的一干汉人投以恶狼般的眼神,惹得随行的亲卫警惕地将林飞护在了中央。
不过林飞本人倒是没被乌桓人的凶悍架势所吓倒。在他看来乌桓人越是紧张,就越有机会同蹋顿部结成联盟。只见他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大帐,一抬手优雅地向端坐首席的蹋顿躬身施礼道,“林飞见过蹋顿大人。”
相比踌躅满志的林飞,端坐帐上的蹋顿却是一脸的尴尬。因为就在前一刻他还在与在场的属国内乌桓各部首领商讨应对公孙度之策。乍一听锦西的林飞来访,一个个或低头不语,或左顾右盼。显然无论是这些部落首领,还是蹋顿本人心里都清楚,公孙度此番兴师动众乃是冲着锦西城而来。但这并不代表公孙度的人马就不会劫掠辽东属国的其他城池与部落。相反这半年来包括昌黎城在内的乌桓各部都借着锦西港发了一笔横财,进而成为了北地其他部落眼中的肥羊。眼下是与锦西城同舟共济?还是谨守门户保持中立?亦或是干脆倒戈投靠公孙度,并与其一同劫掠锦西城?便成了摆在蹋顿以及辽东属国诸部面前的一大难题。
面对实力雄厚又盘踞辽东多年的公孙度,绝大多数的部落首领都倾向于向公孙度投降以求自保。毕竟北地的胡人向来以强者为尊。锦西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可能是公孙度的对手。但是蹋顿为首的乌桓大头领,却打心底里不想将已经到手的财富上贡给他人,更不想让公孙度插足辽东属国。在这种各怀鬼胎的气氛感染下,众人的商议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扯皮之中。直到林飞的到来才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看着眼前不请自来的林飞,蹋顿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故作镇定地扬手向林飞招呼道,“哟,不知何风将林郎君给吹来了?”
林飞悠然回应道,“回大人,自是北地的疾风。雅文言+情首发林某听闻辽东太守公孙度欲兴兵进犯辽东属国,故披星戴月间赶来昌黎城为大人排忧解难。”
大帐内的胡酋耳听林飞如此大言不惭地颠倒“是非”,不禁又爆发出了一片哗然之声。至于之前给林飞通风报信的蹋顿,这会儿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在他看来冒险提醒林飞注意公孙度已是仁至义尽,可谁曾想这帮汉人竟反过头来以此来向示恩,简直就是在将他蹋顿当猴耍。
不过还未等蹋顿发作,底下盘坐着的一个矮胖头人便抢先一步向林飞发难道,“郎君唬谁我等可是听说此番公孙度屯兵辽河乃是冲着锦西而来郎君还是自求多福的好”
“哦?公孙度已屯兵辽河?”林飞意味深长地瞥了蹋顿一眼道,“那大人更不可掉以轻心”
“哼”蹋顿冷哼了一声,把头一撇假装没看见林飞使的眼色。
林飞对此却并不介意,只见他霍然起身,两手一背,以抑扬顿挫的口吻,缓缓说道,“昔者,晋献公使荀息假道于虞以伐虢。荀息曰:‘请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以赂虞公,而求假道焉,必可得也。’
献公曰:‘夫垂棘之璧,吾先君之宝也;屈产之乘,寡人之骏也,若受吾币而不吾假道,将奈何?’
荀息曰:‘不然,彼若不吾假道,必不吾受也;若受我而假我道,是犹取之内府而藏之外府也,犹取之内皂而著之外皂也。君奚患焉’
献公许之,乃使荀息以屈产之乘为庭实,而加以垂棘之璧,以假道于虞而伐虢。
虞公滥于宝与马,而欲许之。宫之奇谏曰:‘不可许也。虞之与虢也,若车之有辅也。车依辅,辅亦依车,虞虢之势是也。先人有言曰:唇竭而齿寒。夫虢之不亡也,恃虞;虞之不亡也,亦恃虢也。若假之道,则虢朝亡而虞夕从之矣,奈何其假道之道也’虞公弗听而假之道。荀息伐虢,克之;还,反攻虞,又克之。荀息操璧牵马而报。献公喜曰:‘璧则犹是也,马齿亦薄长矣’”
对于在场的乌桓首领来说,“唇亡齿寒”的故事虽是第一次听说,却并不妨碍众人理解典故背后的深意。毕竟能做到一族之长地位之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当林飞说到“荀息伐虢,克之;还,反攻虞,又克之”,现场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哗然之声。而蹋顿更是双手握拳紧盯林飞。
众人如此反应,自是正中林飞下怀,却见他环视了一番在场的大小胡酋,进而朗声说道,“锦西虽为弹丸小城,也知公孙度虎狼之性,唯与昌黎唇齿相依,方能拒敌于门外。诸君身为一族之首,不怕公孙度伐完锦西,反攻昌黎?”
林飞铿锵有力的声音犹如一记响雷,炸得众胡酋大惊失色。毕竟众人本就对公孙度心存忌惮,经过林飞如此一番渲染,自然是在心中坐实了公孙度要来攻打乌桓诸部的想法。只见一个年纪颇长的首领愁眉苦脸地说道,“咳,公孙度乃堂堂辽东侯,坐拥十万兵马,我等小部如何抵挡?”
林飞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辽东地广人稀,人丁过万者,便为大部。何来十万青壮成军?所谓十万兵马,不过是公孙度唬人之言。”
“十万兵马固然夸张。可公孙度有扶余人相助,兵强马壮,强于昌黎亦属实情。”另一个首领反驳道。
“敌强我弱又如何?”林飞把头一扬,挥手道,“昔年界桥一战,冀州袁绍以弱克强,取公孙瓒代之,方成今日之霸业。诸君经略本地多年,政通人和,深受百姓拥护。锦西亦有猛将张辽,智士庞统镇守。若诸君能众志成城,携手与锦西抵抗公孙度,进而一统辽东也未尝不可”
张辽名气本不大,年少的庞统更是名不见经传之辈。林飞这席话若放在中原免不了会让人贻笑大方。不过缺少智谋之士的辽东终究不同于高手如云的中原。张辽此前好歹曾率大戟士阻击黑山军,而辽东又本就缺乏智谋之士,因此众胡酋倒也混混僵僵地接受林飞的说辞。却见堂上的蹋顿瞳孔一缩,抬头紧盯着林飞,沉声问道,“依郎君之意,此战吾等能胜?”
林飞欣然回过身,郑重其事地朝蹋顿深深一揖,斩钉截铁道,“能”
话分两头表,昌黎固然是战云密布,此刻身处漩涡中心的锦西亦是一片剑拔弩张。入夜时分,曾经夜市繁荣的锦西城早已封城宵禁。虽说公孙度即将南下的消息令不少远道而来的商贩惶惶不安。可碍于寒冷的气候以及冰封的港口,商人们哪怕再惶恐这会儿也只能暂时留宿城中邸店静观事态变化。至于城内原本的住户,身家早就同锦西衙门拴在了一起,自然是同仇敌忾依照官府的命令早早地便关上门窗,吹了蜡烛。唯有城南府衙内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硕大的沙盘前庞统与张辽正根据斥候带回的情报研究布阵之法。
却见张辽轻敲着沙盘的边缘,自语道易水援军明日即可抵达,如此一来,锦西便可有步马一万,足以与公孙度部一决高下。而今就怕昌黎城的乌桓人与公孙度遥相呼应令锦西腹背受敌。也不知林郎君现下是否说服了蹋顿?”
“文远将军不必担心。”庞统将手中的小旗往沙盘上一插,继而拍了拍袖子上的沙土说道,“林飞此人虽爱故弄玄虚,却也真有几分才学。以其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蹋顿出兵与锦西联手绝非难事。然则胡酋终究是胡酋,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辽东众胡崇尚蛮力,倘若吾等初战不利,则盟约转眼成空。故而此战胜负之关键,在于吾等能否先发制人”
“士元言之有理。此番公孙度挟重兵南下犯境,其帐下文武必会轻视锦西兵寡。辽以为可先遣一小股兵马将其先锋引过辽河,再在此处设兵伏杀之如此一来定能扬我军威,先发制人。”张辽手持马鞭,兴致勃勃地在沙盘上比划着。对于一个已过而立之年,且长年郁郁不得志的武将来说,没有能比以帅的身份独自统领大军出战,更能激励斗志的事了。更何况其对手还是名满天下的辽东侯公孙度。辽水之战一旦取胜,张文远的名号便会如疾风一般传遍中原大地。面对如此殊荣,张辽又怎会轻易放弃。因此就算明知敌我实力悬殊,张辽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挺兵迎战。当然这种迎战,并不是拉上一票人马扯着嗓子就往敌阵里冲。张辽和庞统都清楚战胜比强的对手,不仅需要勇气,更需要智慧。
然而面对张辽的一番精心推敲的布置,庞统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文远将军此计虽好,却也只是稍挫公孙度锋芒而已。公孙度有扶余人相助,兵力远胜于锦西。唯有断其一臂,方能先发制人。”
好一个干脆利落的否决。若换在从前张辽断不会容忍一个比小十岁的毛孩子,在面前如此指手划脚,甚至反对的决断。然而这会儿的张辽却并没有因庞统的否决而生气。无论是宛城之战中的急中生智,还是之前的锦西平叛,加上这近一年多来的接触,让张辽已然地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年纪虽小,却绝非等闲之辈。因此他反倒是饶有兴致地向庞统询问道那依士元之意,该如何断其一臂?”
庞统接过张辽的问题,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信手拈起一面小旗往沙盘的最深处一插。张辽盯着小旗所插的方位,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诧异道,“士元这是要……”
“此乃斩臂之策。”庞统扬起头颇为自傲地说道,“不知文远将军可敢一试?”
迎着少年略带挑衅的目光,张辽在诧异之余,也在心中涌起了一阵血气,左手更是不自觉地紧握了剑鞘。庞统的挑衅不仅,
过了片刻之后,张辽终于爽朗地大笑一声,向庞统颔首道,“士元放心。辽定将公孙氏杀个片甲不留”
张辽豪爽的回复,给了庞统极大的鼓舞。虽说庞统是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在内心深处他依旧担心的作战计划被张辽给否决。而一旦张辽与庞统产生分歧,则意味着他将失去参加此次作战的资格。毕竟在士兵的眼中庞统只是一个年少的书生而已。没有张辽这等宿将的支持,就不会有士兵听令于庞统。而此刻张辽的支持,无疑是给了庞统一展才华的机会。是的,此战对张辽甚为重要。对于自荆州孤身投靠蔡吉的庞统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只要能战胜实力强大的公孙度,庞统便能向世人证明的才华,从此不用再因容貌之类的外因而被人轻视。
“有劳文远将军。”庞统朝着张辽躬身一揖,继而回头看了看摆下的阵型,攥紧着拳头在心中向千里之外的好友暗自呢喃孔明,朔风已起,蜚将冲天
各位书友()偶又(≧▽≦)啦啦啦生宝宝,带宝宝神马滴太辛苦鸟还是码字轻松啊好了,言归正传,在此感谢各位一直支持、等候柳丁的。谢谢大家捧场,鞠躬ing(。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div>
BAIDUCLBLTID";
第五十六节
上屋抽梯
第五十六节上屋抽梯
费章节(16点)
雪霁新晴,襄水南岸的一处楼阁之上,荆州牧刘表的大刘琦正与年少的诸葛亮相对而坐,泥炉上温着掺有果脯的浆酒,食案上摆着各色臛碎(肉冻),不远处的滩涂之上群鹤起舞,.然而在场的两人似乎并没有品酒赏鹤的兴致。却见身着青衣的刘琦手持酒樽一副想与诸葛亮搭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而身着白衣的诸葛亮则对刘琦的“欲言又止”视若无睹,摇着与年龄颇不相衬的羽扇远眺雪景。
眼瞅着现场的气氛渐渐陷入尴尬,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声。诸葛亮不由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兵丁正麻利地搬除唯一一部通向楼下的楼梯。见此情形,诸葛亮不动声色地扭过头朝对面坐着的刘琦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此时的刘琦再也无法故作淡定,只得放下酒樽,注视着诸葛亮正色道,“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出君之口,入琦之耳,可以赐教矣。”
原来刘琦虽身为刘表的嫡长子,颇讨刘表的喜爱。怎奈后母蔡一心想让她的刘琮继承家业,多次暗中设计陷害刘琦。刘琦生性懦弱且做事优柔寡断。他即不敢公然与后母作对,又不甘心将继承权拱手让给弟弟。加之蔡的娘家是荆州的豪族,其兄蔡瑁不仅是刘表的军师,更手握水师重兵。无奈之下刘琦只得派人将诸葛亮请来议事。可谁知诸葛亮到了襄阳之后,一直不肯为他出主意。出于对诸葛亮才华与人品的敬重,刘琦并没有用刺史的身份来强迫对方为出谋划策。可老这么吊着也不是一件事。于是经过一番思前想后,刘琦便使出了现在这招“上屋抽梯”之计。因为在他看来,诸葛亮之所以迟迟不肯为他指明路,是怕隔墙有耳。这会儿阁楼之上仅剩和诸葛亮两人,诸葛亮应该不会再拒绝了。
果然,眼见楼梯被搬走,诸葛亮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羽扇往案上一搁,长叹一声说道,“岂不闻申生、重耳之事乎?骊姬祸国,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虽是了了数语,诸葛亮却为刘琦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刘琦在低头沉思了片刻之后,又进一步问道,“依孔明之见,琦当如何避祸?”
诸葛亮执起羽扇在食案上悠然一点道,“江夏。”
“江夏?”刘琦不解地抬头。
诸葛亮顺势摇着羽扇,进一步点明道,“前日黄祖因助刘勋,为孙策所灭。如今江夏乏人守御,何不上言,乞屯兵守江夏,则可避祸矣。”
刘琦听罢想了一想,却还是摇起了头屯兵江夏虽是妙计,可琦岂是孙策敌手?”
“忘了庐江刘备?”诸葛亮神色一凌,侃侃而谈道,“刘备,人杰也,王室之胄,英才盖世。若得其相助,还怕孙策乎?”
说实话,刘备虽然一直以来都以汉中山靖王后人自居,.直到近三年来刘备的实力逐步壮大,先后出任徐州牧、豫州牧、左将军,乃至占据庐江为根据地,众人才开始正式承认其拥有宗室身份。正如这会儿的刘琦,就真将素未谋面的刘备当做了的本家叔父。一想到还能有这么一个“靠山”可以拉拢,刘琦顿时就来了劲头。却见他喜出望外地朝诸葛亮深深一揖道多谢孔明赐教”
既已打开了心结又寻找了后招,刘琦自是恢复了往日翩翩浊世佳的风度。不仅迅速命人取回了梯子,还亲自用马车将诸葛亮送回了其在隆重的庐舍。一路上两人心照不宣地只谈风月,不谈天下。然而就在诸葛亮送别刘琦,转身迈步走进小院之时,耳边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孔明,可让庶等得好苦。”
诸葛亮抬头一瞧,只见好友徐庶正站在院子中央,苦笑着望着。颇感意外的诸葛亮一面上前引着徐庶迈入屋舍,一面顺口问道,“元直何时来的襄阳?何不让人知会亮一声。”
“晌午时分便到了。听小厮说,孔明去了琦府上。庶便在此歇了半日。”徐庶坐定之后,顺势朝门口扬了杨下巴问道,“刚才车上的可是琦?”
“正是琦。”诸葛亮直言不讳地点头说道,“邀亮去赏鹤。”
“观雪赏鹤?孔明好雅兴。能得琦如此赏识,贤弟想必已入幕府。”徐庶半开玩笑半挑衅道。
哪知诸葛亮却傲然地摆了摆手说道府非亮之所图。”
徐庶见诸葛亮如此表白,不由奇道,“既然贤弟无心辅佐刘琦,那日又为何不辞而别,令玄德公白跑一趟?”
诸葛亮并不正面回答徐庶,只是随口反问道玄德公不想来荆州?”
“玄德公看过贤弟留下的书信后,也觉得是条妙策。只是刘表经略荆州多年,兵多将广,玄德公如何入得了荆州。”徐庶啧啧嘴苦笑道。
“元直无须多虑。眼前就有一次良机。”言罢,诸葛亮便将先前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徐庶听罢诸葛亮所言,先是沉思了片刻,跟着骤然抬起头,盯着诸葛亮看了半晌,似乎是想要将好友的心思瞧个透彻。不过诸葛亮并没有被他那直指人心的视线给看毛,反倒是向徐庶投以了神定气闲的目光。过了片刻之后,徐庶终于回过了神,以唏嘘的口吻说道,“孔明真是身在襄阳,心在庐江,为兄误会贤弟也。结交刘琦,确为入驻荆州之捷径。怕只怕,蔡氏从中作梗,离间刘表父子,更令刘表厌恶玄德公。”
“玄德公无须急于入荆州。只需与刘琦交好,便可徐徐图之。”诸葛亮自信地说道。
“孔明何出此言?”徐庶摆出了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之前庐江的那次乌龙事件,让徐庶在尴尬之余多少也有些不安。虽说刘备在看了留言之后更加器重诸葛亮。可徐庶始终觉得诸葛亮有些摇摆不定。直到刚才诸葛亮谈起如何说服刘琦与刘备交好,徐庶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所图非小。须知,这世上的谋士大致可分两种,一种是为主公实现方略,一种是让主公实现的方略。诸葛亮无疑是后一种。表面上看,今天似乎是刘琦yin诸葛亮“上屋”,求他指点出路,并以“抽梯”之举断其后路,打消诸葛亮的顾虑。实质上,却是诸葛亮利用刘琦急于自保的心理,yin刘琦外放江夏,并用蔡断其后路,迫使其主动交好刘备。为日后引刘备与刘表结交埋下伏笔。此等谋略确实堪比管仲、乐毅。至少徐庶本人缺乏相应的心气,也缺乏足够的才华,推动天下局势。所以这会儿的他不再多嘴,而是专心致志地倾听诸葛亮接下来的高见。
这会儿在徐庶面前,诸葛亮自然是不用再掩饰目的。却听他毫不避讳地说道,“昔年曹操攻吕布,刘表不为寇;而今官渡之役,又不救袁绍,可见其仅为自守之徒,无四方之志。然曹操之志,意在天下,一旦剿灭袁绍,必会南下讨伐荆州。刘表,外宽内忌,好谋无决,绝非曹操之敌。玄德公雄才盖世,若能联手刘表父子救荆州于危难,何患荆州百姓不万众归心。”
徐庶听罢诸葛亮所言,心头不禁猛地一颤。诸葛亮的这番谋划无疑是要让刘备雀占鸠巢。但考虑到刘表的能力不足以在乱世统领荆州,让刘备这只拥有鸿鹄之志的“雀”来取代不思进取的“鸠”也未尝不可。只是诸葛亮的分析在徐庶听来,终究太过乐观了一些,于是他跟着便接过话茬说道袁绍经略冀州多年,根基颇深,岂是一朝一夕可破?”
“元直忘了青州蔡吉?”诸葛亮先是反问了徐庶一句,继而推断道,“蔡吉与曹操次子大婚在即,一旦曹蔡两家结盟,袁绍必败于官渡。然则,正如元直所言,百足之虫至死不僵,袁绍不会就此认输。曹蔡任需花费数年方能平定河北四州。曹操乃乱世之奸雄,通晓谋略,志在天下。蔡吉虽为女流,亦心怀四方之志,不甘困于滨海一隅。故曹操多半会先占据司隶、冀州等大州,后唆使蔡吉与袁绍残部争幽、平二州。有蔡吉牵制袁绍部,曹操便可安心调兵南下讨伐刘表。”
“孔明言之有理。”豁然开朗的徐庶连连点头,“看来官渡决战在即也。”
“不出来年开春。”诸葛亮再次断言道。
“何以如此之快?”徐庶惊道。
诸葛亮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蔡吉既有逐鹿之志,必然早有准备。就算其此刻出兵青州,亮亦不会意外。”
耳听诸葛亮提起蔡吉,徐庶不禁想起了已然投效蔡吉的庞统,当即长叹一声,感慨道,“士元就在蔡吉帐下,想必此刻正摩拳擦掌,等着一鸣惊人。”
眼见徐庶提起庞统,诸葛亮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悸动。在众鹿门子弟之中,诸葛亮一向与庞统最为亲近,也最惺惺相惜。当年诸葛亮虽说没有同庞统一起投奔东莱,可这些年两人之间的书信一直没有断过。在信中庞统介绍了蔡吉如何令被战火摧残的青、徐两州恢复民生,并成为名满天下的粮仓。介绍了黄县如何从一个滨海小城一步步变成天下第一大港龙口城。甚至还谈到了他之前随蔡吉进京面圣以及参与宛城之战的经过。相比长期在隆中耕读的诸葛亮,庞统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战绩卓越了。可诸葛亮却始终没有回应庞统的一再邀请。此外自打去年起,庞统就再也没有给诸葛亮寄过信。甚为担心的诸葛亮也曾托人打探过庞统的消息。可是除了得知庞统已随蔡吉北上幽州之外,便再无音信传来。诸葛亮虽说也有些担心庞统,但他同时亦以庞统的才华无论碰上样的困难都能化险为夷。
因此诸葛亮当即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徐庶半开玩笑道或许士元正在向蔡吉谈论荆州,谈论刘表,谈论玄德公。”
“这便是各为其主啊。”徐庶点点头,再次感慨道。作为一个谋士,徐庶深知感情再深的好友,一旦投效不同的阵营,便要处处以自家主公的利益为先,否则便是不忠。哪怕各自的主公同盟了,也不意味双方可以就此敞开心扉。更毋庸说在此乱世每个诸侯都逐鹿的死地。正因为如此徐庶才会千方百计地要将诸葛亮介绍入刘备阵营。事实上,徐庶之所以选择投效刘备,也是受了诸葛亮的影响。因为他实在是不想在战场上与眼前的这个少年为敌。好在诸葛亮今天的言行有力地证明,他将矢志不渝地跟随刘备。至于另一个让徐庶颇为敬佩的少年庞统,则已然站在了对立阵营。日后就算见面也只得各为其主。
徐庶这话在自叹的同时,其实也是在提醒诸葛亮注意的立场。以诸葛亮的才智何尝听不出徐庶的话外之音。不过诸葛亮胸中自有一副画卷。他之所以一再无视庞统的邀请,婉拒刘琦的拉拢,对曹操的招贤令视若无睹,而选择刘备为主,都只是会了实现心中的那一副画卷。因此其所站的立场自然也与徐庶有所不同,看问题的角度更是天差地别。不过在时机未成熟之前,诸葛亮并不打算将心中的画卷以及的谋划向徐庶合盘托出。所以这会儿的他只是狡黠地打趣道保不定,士元会成赞礼呢。”
徐庶给诸葛亮这么一说,不禁自信想象了一下庞统身穿礼服在婚礼上做礼赞的模样。虽知这只是诸葛亮的一个小小玩笑,却也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噗哈哈,孔明啊,孔明,士元听了非找汝算账不可。不过青州的蔡吉与孔明同岁,如今即将嫁为人妇。却不知,孔明可有心上之人,何时成亲?”
诸葛亮本想借势扯开话题,却不曾想徐庶竟反问起的婚姻大事来。饶是诸葛亮之前侃侃而谈,一副指点江山,自诩文比管仲,武过乐毅的架势,可这会儿还是想寻常少年那般挂不住面皮,当场闹了个大红脸。只见两颊绯红的他连连声明道,“亮年纪尚幼,成婚之事还尚早,尚早。”(。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div>
BAIDUCLBLTID";
第五十七节
盐业大亨
第五十七节盐业大亨
费章节(16点)
随着蔡吉婚期渐近,.这其中既有坐拥千亩良田的世家、大发国难之才的商贾,也有立志平天下的儒生、云游四海的道士。甚至还有不少敬仰蔡吉的百姓,亦不辞辛苦地徒步赶来一睹自家使君出嫁的风采。面对上至世家富豪下至三教九流的宾客,州牧府上下忙得是脚不点地。不仅增派了兵丁维持城内城外的治安,还谨暗中派遣了不少探子严防奸细、刺客之流浑水摸鱼。毕竟倘若婚礼被破坏,丢了面子惹晦气是小,伤到自家主公乃至到场的宾客可就乐极生悲了。
这一日,龙口城迎来了迄今为止最大最豪华的一队宾客。三辆饰有蜀锦的四套马车跑在最前头,后面跟着十辆大车。两辆装载精美的锦帛,两辆装载稀有的香料,两辆装载华贵的漆器,两辆装载大箱珠宝古玩,两辆装载各色金石字画,另有二十匹上好的骏马紧随其后。如此华丽的车队招摇过市,难免会引人垂涎。因此车队还配备了一支两百多人的骑兵守护左右,加上随行的仆役人数将近三百。从旗帜上来看这是一支不隶属任何诸侯的私人曲部,但其配备的装备足以令任何一支妄图打车队主意的宵小望而却步。
蔡吉在众臣的簇拥下站在城门口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猩红的斗篷随风飘舞。事实上,这只队伍的主人蔡吉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候大张旗鼓地来东莱向道贺。不多时三两马车便在骑兵的守护下在城门口呈品字一溜排开,紧接着从车上下来了四个男子。其中铜鞮侯夏侯桓,中山甄家三甄尧,匈奴马商王翰,都已是蔡吉的老相识了。但另外一个的青年却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见过蔡使君。”甄尧当先一步领着一干人等向蔡吉躬身行礼,跟着又将那个陌生男子引荐给蔡吉道,“使君,此乃中山粮商司马欣。听闻使君大婚在即,特与尧等一同前来贺喜。”
后者连忙上前向蔡吉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司马欣见过蔡使中山粮商?好年轻的粮商不知眼前这位司马欣与那个号称重黎之后的司马家会否有关联?不过相比之下,蔡吉更感兴趣的是甄尧的来意。须知,甄尧的甄姬早在去年就已嫁给袁绍的次子袁熙为正妻。身为袁绍的姻亲,却在两军对垒的敏感时期,高调来到龙口向曹蔡联姻贺喜,难免会让人心生怀疑。当然此时此刻,蔡吉是不会将心中的疑惑直接问出口的。
这个时代的诸侯个性相对比较分明。例如公孙度脾气粗暴,爱摆架子。袁绍好面子,却心眼极小。曹操相比袁绍不会当场发作,但若真有人得罪了曹孟德,也免不了日后被算账。相比之下刘备待人就厚道得多,即不摆架子,也不睚眦必报。难怪实力虽不强,却拥有极好的口碑。蔡吉以女子之身,在弱肉强食的时代执掌一州之地,自是不能像袁绍、公孙度那般骄横。当然学刘备动不动就同人抵足而眠也是不现实的。雅文言+情首发对此蔡吉采取的标准是紧抓“谦逊”二字。至少目前为止,并没有让那些挑剔的腐儒狂生抓住把柄。
这不,站在蔡吉身后的黄珍适时地代蔡吉向众人邀请道,“列位郎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使君已在城内为诸君备下接风之宴。列位郎君请入城。”
蔡吉与甄尧等人相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在黄珍的引领下乘上马车鱼贯入城。至于随行而来的那队人马则被留在了城外另作安排。经过三多月的整修,而今的龙口城在规模上比往日又大了一圈。通往刺史府的主干道清一色地铺上了崭新而又平整的青石板,街道两侧的商家则自发地将各自的店面装点一新。若换在后世此举难免会换来充面子的诟病。不过这是在汉朝,争的就是个面子。
州牧府的大厅热气腾腾,空气中甜美的熏香若隐若现,四周的墙壁上画师用鲜艳的色彩绘出了西王母瑶池设宴的仙境,饰有精美纹饰的坐秤在一盏盏连枝灯的映照之下闪闪发光。随着乐师奏起悠扬的乐曲,甄尧与铜鞮侯一左一右护着蔡吉走进了大厅,后面跟着王翰与司马欣,再后来是黄珍等龙口文武官僚。郭嘉、贾诩、太史慈并没有参加今日的接风宴。
不过这并不影响众人推杯换盏的兴致。酒过三巡之后,鼻头发红的马商王翰打量着四周新漆的庭柱,啧啧称赞道,“龙口真乃天下第一城,蔡使君真乃天下第一治世之能臣。”
王翰此话一出口,在场的龙口文武不约而同地都流出了一丝洋洋得意之色。不可否认,王翰这席话虽有拍马屁的嫌疑,但龙口城本身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在富裕程度上,都当之无愧为天下第一城。而龙口之所以能从一介滨海小城发展成天下第一大港,全仗蔡吉这些年的苦心经营。然而身为缔造者的蔡吉却颇为谦虚地说道,“王郎君谬赞。若非诸君在内的天下商贾,常年来东莱贩货经商,龙口城又怎能有今日之风光。”
甄尧听罢摆了摆手道,“使君过谦也。试问天下间,有哪一家的粮仓,能像东莱这般堆满似金的谷子,似银的盐巴。使君令东莱粮盐满仓,天下商贾自是蜂拥而至。龙口能有今日之成就,岂非使君之功?”
甄尧的话一针见血地点出了蔡吉势力这些年突飞猛进的关键粮食与食盐。两者都是保障人生存下去的必需品。然而在汉末乱世,恰恰就缺这两样必须品。为此天性逐利的商人如嗜血的鲨鱼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龙口,同时也为龙口带来了各地物资,使其成为北方的集散中心。不过真正令东莱获利的关键并非粮食而是食盐。正所谓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百姓会造反,军队会哗变。绕是蔡吉胆大包天也不敢让粮食自由买卖。
相比之下食盐的可操作性就要灵活得多。目前东莱郡是天下最大的食盐供应商。虽说东吴和蜀中也有盐场产盐,但都是采取比较原始的熬盐法。不仅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产量更是少得可怜。自给自足尚且不够,更毋庸说是出口了。而东莱的盐场所采取的是蔡吉从后世带来的晒盐法,即节省人力,产量又大。蔡吉坐拥中原最古老的盐场,拥有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制盐法,想不垄断食盐业都难。
不过蔡吉并没有单纯地将食盐当生活用品来卖。正如后世垄断石油市场的中东酋长用石油来结算大宗国际交易。蔡吉在保证本地百姓食盐供应的基础上,用食盐充当货币同往来的商贾结算交易。由此在货币体系早已崩溃的东汉末年,建立起了属于的金融信用。金融信用,即指借债方偿还债务的信誉和能力。通俗点说,就是指一个人或组织能够先取得金钱或是商品,日后再行付款的限度。蔡吉无疑是这个时代金融信用最高的一个诸侯,这便意味她所能调动的资源远多于任何一个诸侯。与此同时,由于同蔡吉建立了借贷关系,不少商贾地主乃至世家名门都与其结成了一定的“友谊”。此刻城内来自各地的贺喜者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甄尧等人却并不知晓,蔡吉的野心并不止如此。后世的银行家曾言,“信用乃银行生存之本。”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一个国家,一个势力。一手握着粮袋,一手托着盐罐的蔡吉在拥有生存之本后,自然是要向更高的目标冲击。却见她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宾客,悠然笑道,“既然诸君如此信任本府,不知对此物有何看法?”
言罢蔡吉向堂下的塞鲁班使了个眼色。会意的赛鲁班见状,立马会意地让身后的小厮将托着朱红色的漆盘向众人展示道,“诸位郎君请看,此乃吾家主公新铸的五铢钱。”
甄尧等人闻言探头一瞧,果见朱红的漆盘上摆放着数枚黄橙橙的钱币。从外观上来看,此钱外圆内方,正面用篆字铸出“五铢”二字,背面则是“东莱”二字。同普通的汉五铢不同,此钱呈金黄色,显然不青铜所铸。却见铜鞮侯夏侯桓捻起一枚钱币,瞪大着眼睛惊呼道使君真乃天下首富,竟用赤金铸五铢”
哪知蔡吉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铜鞮侯误会也。此非赤金,而是黄铜。”
“黄铜?铜怎会是此等色泽?”铜鞮侯一脸诧异地望着蔡吉,显然有些不这世上竟有在色泽上如此接近黄金的金属。若非碍于身份,他早就将手中的铜币咬一口以辨真伪了。
原来汉代所说的“黄铜”并非后世意义上的铜锌合金,而是指黄铜矿。后世有人讹传汉朝人黄金黄铜不分是无根据的。因为汉庭设有专门负责金矿开采的金官,和铜矿开采的铜官。至于铜锌合金,依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则该是明朝的技术。不过既然蔡吉穿越到了汉末,那铜锌合成黄铜便不再是超时空的技术了。
“此钱由开物司以秘法铸造而成。所用物料确为铜。黄铜比真金硬,一试便知。”蔡吉坦诚道。至于她所说的开物司,塞鲁班、段融两人负责的一个专门研发技术的部门。“开物”指人开发万物。取材于,《系辞传》夫《易》开物成务,冒天下之道,如斯而已者也。”
铜鞮侯与甄尧都出身世家饱览群书,一听“开物”二字便知这司是负责的了。而王翰则是个大老粗,却见他一拍大腿,兴奋地大笑道,“比真金硬又如何。这世上有几人见过真金?使君已得点石成金秘术也”
“王郎君此言差矣。东莱以信为本,方能有今日之成就。本府又怎能欺骗天下人。”蔡吉连连摇头道。
王翰见蔡吉如此表态,虽心痒难耐,却也只能无奈地附和道,“使君真君子也”
蔡吉当然不是君子。以黄铜冒充金子或许能占一两次便宜,但付出的代价则是苦心经营的金融信用崩溃。更何况蔡吉接下来的计划所能赚取的利润远高于造假黄巾。事实上,蔡吉之所以采用黄铜铸钱,主要是为了防伪。在铸币流通时代,“劣币驱逐良币”无疑是件让统治者胆战心惊的事。所谓“劣币驱逐良币”是指当一个国家同时流通两种实际价值不同而法定比价不变的货币时,实际价值高的货币(良币)必然要被熔化、收藏或输出而退出流通领域,而实际价值低的货币(劣币)反而充斥市场。
例如,秦朝灭亡后,西汉初期仍使用秦制半两钱,由于允许民间私铸,钱制较乱,以致出现重仅一克的荚钱。民间还出现剪边半两,也就是一些投机商将秦制的半两,用剪刀剪下一圈,七到八个半两,就可剪下一个半两的青铜,用剪下的铜再铸半两,这样以来,导致货币失衡,即“劣币驱逐良币”。当时吕后问题后,积极着手币制改革,为了防止剪边,在方孔圆钱的基础上,又增加了围边,定五铢为计重单位,这才有了延续两汉的“汉五铢”。不过,由于之前董卓以国家的名义肆意烂铸劣质小钱,彻底破坏了汉五铢的信用。而后各个诸侯又各自为阵,各铸各的铜钱,使得劣币驱逐良币的情况愈演愈烈。损失惨重的百姓纷纷放弃那些五花八门的铜钱,转而退回以货易货的原始状态。最终导致各家诸侯征税也只收粮食、食盐、布匹等实物。
正是鉴于这种局势,蔡吉才不得以使用黄铜铸新钱,以求重建信用货币。至少眼前的“东莱五铢”在外观和材质上都与青铜质地的汉五铢有着明显的区别。那些投机商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掌握仿制技术。
于是在声明了一番绝不造假黄金的原则之后,蔡吉便向众人正色道,“本府已决定自明年开春起,本府所辖府县民间只许以‘东莱五铢’交易。青铜五铢、金、银等钱币,需按市价兑换成东莱五铢方能使用。东莱五铢均由州府铸造,私铸者,斩无赦往后州牧府每发一吊东莱五铢,便用其中半吊东莱五铢购进粮草、布匹、食盐等物资,另半吊钱输入市场发往民间。无论何人若持东莱五铢,在商铺中买不到物资,均可在州仓按官价换取定量物资。”
蔡吉话音刚落,只听哐嘡一声,坐在甄尧身旁的司马欣手一抖将耳杯掉在了地上。(。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div>
BAIDUCLBLTID";
第五十八节
东莱五铢
第五十八节东莱五铢
费章节(16点)
耳杯掉在地上的声响为司马欣引来了众多围观者。雅文言+情首发面对众人狐疑的目光,年轻的粮商显得有些尴尬。就在他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听坐在首席的蔡吉不以为意地说道,“司马郎君想是醉了。”
有了蔡吉这句圆场,现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一旁侍者赶紧上前收起了杯子并擦干净地上的酒水。至于司马欣本人则连忙起身向蔡吉致歉道,“司马欣不胜酒力,还请使君恕罪。”
“司马郎君无需介怀。东莱酒本就劲大,郎君不适应也再情理之中。”蔡吉一面摆了摆手示意司马欣不用紧张。
坐在司马欣身旁的甄尧见状,更是拍着他的肩膀打趣道,“郎君在河内,号称百杯不醉。今日一试,汝可心服?”
“惭愧。惭愧。”司马欣红着脸讪讪地说道。顿时引得在场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蔡吉手持耳杯,注视着正在被众人调笑的司马欣,然而她的眼中却并没有笑意。司马欣刚才的举动显然不是酒醉,而是针对东莱五铢发行的反应。这意味着眼前这个男子可能已经意识到东莱五铢的发行会给天下局势带来重大改变。当然对方也可能只是一介普通商贾,因害怕东莱五铢发行影响物价,而当场失态。但无论是何种缘由,司马欣这个人物今晚算是引起蔡吉的注意。
事实上被蔡吉的计划牵动神经的人远不止司马欣一人。甄尧、王翰等人都是久经商场的老手,一早便以看出蔡吉早晚会利用手中掌握的食盐来操控天下物资。只是没想到蔡吉竟然能够造出近似金币的铜钱来替代五铢钱。此刻二人表面上虽一左一右地调侃司马欣,可心里却各自盘算起了应对之策。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天下间的每一次变革,无论好坏都暗藏着机遇。谁能抓住这机遇,谁就能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富豪,甚至执掌朝政亦有可能。齐田、吕不韦皆是如此。
不过就算蔡吉此刻能看穿甄尧与王翰的心思,她至多也就不以为然的笑笑而已。东莱五铢发行的政治意义远胜于经济意义。能看出其中奥秘的人凤毛麟角,但并不是没有。
此时此刻郭嘉与蔡吉仅一张屏风之隔,由于设计得巧妙,大厅内的宾客看不到屏风后面有人,但众人的声音却能被屏风后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如若需要,屏风后面的人还能蔡吉耳语交流。因此大厅内所发生的事统统没有逃过郭嘉的耳朵。
对于发行东莱五铢之事,身为东莱核心人物的郭嘉自是早就心中有谱。相比大厅众人的表现,这会儿他更感兴趣的是对面老相识的反应。郭嘉的这位老相识正是曾经的冀州别驾田丰,田元皓。
话说当日田丰受于吉陷害,被袁绍解除官职押解回邺城。于吉生怕田丰后翻案,便派火遁旗主段娥眉暗中谋杀田丰。岂止段娥眉早就得了蔡吉指示,加之其又钦佩田丰为人刚正不阿。雅文言+情首发于是段娥眉便一面做出田丰溺水身亡的假象,一面则派亲信护送田丰前往东莱。田丰起初还以为这次定要喊冤而亡,却不曾想竟峰回路转来到了龙口。以田丰的智略,只要稍稍安定下来,便能想到这段时期邺城所发生的诸多事件,其实都是蔡吉在背后搞的鬼。甚至连于吉都可能受了蔡吉的指使故意yin袁绍称帝,进而使袁氏成为被天下人唾弃的逆贼。
田丰为人忠义,就算蔡吉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肯就此背叛袁氏。因此数个月来,田丰虽隐身龙口城内,却始终不肯见蔡吉。唯有郭嘉时常不厌其烦地跑来造访田丰。由于赶也赶不走,田丰无奈之下只得任由郭嘉或与他把酒言欢,或与他谈经论道,或与他畅谈天下。
说起来,田丰与郭嘉第一次见面还是在袁绍的行营。那时田丰刚辅佐袁绍在界桥大破公孙瓒,正是意气风发之时。而郭嘉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年轻。虽说郭图、辛评以及田丰本人都十分看好郭嘉的才华,可他却在翌年辞别了袁绍。甚至在临走前还对主公袁绍留下了一段评语,“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
当初田丰在听到郭嘉的留言之时,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狂妄目中无人。可如今郭嘉昔年所说的种种缺点,却在袁绍的身上一一应验,并将袁氏一族引入深渊。每每想到此事,田丰都会暗暗唏嘘不已。而随着与郭嘉的接触日渐加深,田丰也在旁敲侧击中逐步看清了蔡吉的野心。
田丰从没想到一个女子也会拥有一颗逐鹿天下的野心,并且还有足够的胆量去实现的野心。而就目前来说蔡吉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扎实。哪怕田丰对蔡吉再心存偏见,都无法否认那个少女的才华确实是在袁绍之上。也正因为如此,田丰才渐渐地开始对蔡吉产生兴趣,直至此刻坐到了屏风后头。
不过这会儿的田丰并没有对蔡吉公布的方案产生反应,他只是平静地坐在哪儿认真地倾听屏风另一面传来的声音。郭嘉见此情形也没有主动询问田丰的看法。因为他以田丰的才华,必能瞧出东莱五铢发行的意义。只要田丰还坐在原地,就说明他对自家主公还感兴趣。
于是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相对而坐,直到大厅内的接风宴结束,两人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不一会儿,送走一干宾客的蔡吉只身来到了屏风后头。一见田丰还没走,蔡吉赶紧上前向其躬身行礼道,“吉忙于宴客,让久等,还请见谅。”
然而面对蔡吉客气的寒暄,田丰只是微微哼了一声,并没有还礼。倒是郭嘉举起了面前的耳杯,朝蔡吉招了招手道,“主公可来一杯?”
蔡吉苦笑着摆了摆手,继而坐到了两人之间。在后世有许多人都说田丰的脾气不好,而且也没有识人之明。但在蔡吉看来,田丰投靠袁绍,与其说是个人的选择,不如说是家族的需要。这方面出身大家族的沮授也是一样的情况。相比之下郭嘉受家族牵绊就要小得多,也能有更灵活的选择。因此说田丰没有识人之明并不公平。至于脾气嘛,任谁身家系在一个不靠谱的人身上,脾气都不会好到哪儿去。不过田丰的家族或许限制了他个人发展,但站在蔡吉的角度,这样的大家族却是她经略河北过程中急需拉拢的对象。
田丰见蔡吉坐到了的对面,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说道,“使君要发行新钱?”
蔡吉见状,赶紧正襟危坐,将一枚东莱五铢递给田丰请教道是。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田丰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食案上的五铢钱,“此钱甚好,只怕百姓不肯用。”
一边说钱铸得好,一边却又说百姓不肯用。乍一听起来,田丰的这话简直就是自相矛盾。可蔡吉却心领神会接口道,“是怕它地百姓将东莱五铢当金银储存,甚至其他诸侯大肆囤积东莱五铢,从而引发钱荒?”
田丰听蔡吉这么一说,不由奇道,“使君既知此弊,为何还要如此铸钱?”
田丰与蔡吉说的其实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良币驱逐劣币”。与劣币驱逐良币的环境不同,良币驱逐劣币是建立在一个完全自由的外汇市场上的。即没有任何法律强制干预的市场,在各种货币之间,并没有一定的法定比价存在,而这些货币之间价值各不相同,其中走势坚挺、含金量较高的货币被认为是硬通货,即“良币”;反之,走势疲软的货币被认为是软通货,即“劣币”。在国际贸易当中,人们往往乐意接受硬通货,即“良币”,而不愿意要软通货,即“劣币”。从而优胜劣败,形成了“良币驱逐劣币”的局面。
历史上由于中国历代王朝在经济、技术、文化、政治上都优于周边民族,深受汉文化影响的海外诸国纷纷将中原的铜钱当做通货来囤积。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宋朝。当时的高丽、日本、交趾等国都直接用宋朝的铜钱做货币。而辽、金等少数民族政权虽然也铸造铜钱,最终还是被制作精美、童嫂无欺的大宋通宝挤出了历史长河。以至于后世考古这两朝的铜钱都十分稀少。
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蔡吉深知“良币驱逐劣币”是国与国之间金融战的一件利器。因此也有人声称宋朝铜钱大量外流是在对他国进行“货币战争”。说是宋朝的货币战争先后拖垮了辽国和金国。其实这事多少有些马后炮的意思。辽、金两国确实因为用宋前代替自家货币,致使内库空虚,国力衰弱。可宋朝同样也有的麻烦。由于铜钱外流日益严重,最终引发了钱荒(铜钱短缺)以及会价通胀等问题。田丰曾任冀州别驾,深知钱荒会对百姓产生样的影响。而这也是他对东莱五铢的前途并不看好的重要原因。
蔡吉当然也钱荒的问题,但在她看来这个问题并没有田丰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于是蔡吉便向田丰解释说,“正因如此,本府才下令所辖府县皆以‘东莱五铢’交易。青铜五铢、金、银等钱币,需按市价兑换成东莱五铢方能使用。私铸者,斩无赦他人若要从东莱购货,亦须使用东莱五铢。如此一来,钱又回流也。”
蔡吉所采取的原则其实很简单,就是将货币与物资挂钩。这样做对内能稳定物价,对外则能吸纳大量的物资。其实宋朝虽有钱荒的危机,但最终被拖死的还是辽、金两国。而宋朝之所以对外会给人软弱的印象,说白了还是军事拖的后腿。
果然田丰被蔡吉这么一说,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只是深受儒法两家学说影响的田丰,一直认为一个势力想要壮大,只需抓好农业,再官办经商,便可屯兵屯粮与天下诸侯一较高下。之前袁绍便是靠着这一招,逐步统一河北,进而成为实力最大的一方诸侯。虽说袁绍为人刚愎自用,但一想到袁氏一族雄厚的实力,田丰还是颇为自得的。相反像蔡吉这么拐弯抹角的赚钱,实在是有些小家子气。田丰依旧连连摇头道,“话虽如此,使君如此劳民伤财又有何意?”
“元皓此言差矣。试想,北地羊肥,商贾以东莱五铢购羊,牧人得钱,购东莱盐于市。如此一来天下货资岂不尽归吾家主公囊中?”这一次发话的是郭嘉。他之前之所以一直没发话,主要是想让蔡吉与田丰多交流交流彼此加深了解。可一圈对话下来,郭嘉田丰与蔡吉的思路迥然不同。田丰着眼于一隅之地,想以稳扎稳打的方式逐步蚕食扩张。而蔡吉则是放眼天下,连横合纵,以四两拨千斤之巧来经略天下。两者各有千秋,可就蔡吉目前的实力与地位来说,自然是后者更适合于她。
田丰经郭嘉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蔡吉不是袁绍,没有四世三公的家族可以仰仗。青、徐二州也没有冀州。蔡吉能以一介女流的身份走到今天这地步或许就是靠了这些个歪门邪道。思虑至此,田丰也就不在同蔡吉抬杠下去,而是向其欣然拱手道,“如此老夫便静观使君如何将天下货资尽收囊中。”
这一次,田丰虽然依旧没有答应投靠,但只要他继续留在龙口,蔡吉便已心满意足。一旦挥兵北上,无论田丰加不加入麾下,他都将是招揽河北世家名士的一枚重要筹码。此刻面对田丰的挑衅,蔡吉毫不犹豫地还礼道,“日后还需多加指点。”
这段关于货币的内容写得多了一些。主要还是觉得以前写《命运的抉择》的时候没有交代清楚,不少书友都提到了劣币驱逐良币的问题。所以这一次偶系统地写了一遍,估计有些枯燥吧。(∩∩)不过这对以后的情节发展十分重要,为了以后不被喷,还是决定啰嗦一回。另外前一章《盐业大亨》,也谈了食盐与货币的关系,算是给一直关心东莱盐业发展的书友一个交代了。(》《)第一个星期,竟然连续加班,太坑爹鸟(。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div>
BAIDUCLBLTID";
第五十九节
少年烦恼
第五十九节少年烦恼
费章节(16点)
虽说蔡吉对即将发行的东莱五铢寄予厚望。雅文言+情首发但眼下绝大多数人最关心的事终究还是她的婚礼。诚然蔡吉此次仅是与曹丕举行订婚仪式。可无论是曹操一方,还是东莱这边,都心照不宣地将订婚仪式当做婚礼来办。为的自然是向天下昭告曹蔡联姻的决心。
元宵节一过,曹丕便在众人期盼地目光下起程前往龙口订婚。送亲的队伍由议郎曹纯统领,司空仓曹掾刘晔任送亲使。曹纯,字子和,是曹操的从弟,同时也是虎豹骑的统领。而刘晔则是阜陵王刘延之后正儿八经的宗室子弟。两者的身份无疑是向外界传达了,朝廷与司空府对此次联姻的重视。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路边的草丛中尚未融化的残雪随处可见,长长的送亲队伍无疑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抹红色。曹丕脚跨玉面青花骢与曹纯并驾齐驱于队伍的最前头。相比周围士兵乌黑的战甲,曹丕的衣衫色彩鲜明,裁剪合身,再配上匈奴上贡的小牛皮软靴,以及嵌有明珠的乌梢马鞭,端是好个俊俏少年郎。
然而坐拥锦衣名驹的曹丕此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许是看出了曹丕的异样,一旁的曹纯关切地提醒道精神不振,不若回车内歇息片刻?”
曹丕本就厌倦了长待在马车里的旅行,自是不肯就此回车内休息。只是还未等他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子和将军言之有理。大婚在即,理应养精蓄锐。”
说这话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同样是一身锦服,脚跨良驹。若说经过一番悉心打扮的曹丕尚且能称俊朗,那眼前这个少年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美,超越性别的美。然而这少年虽眉目如画,可他的这番话却刺痛曹丕的神经。刹那间脸涨得通红的曹丕,有些愤恨地回头瞪了少年一眼道何本叔,本之事,无须汝多言”
原来眼前这个少年正是未来魏晋玄学贵无派创始人,何晏,何本叔。而他那令人窒息的美貌更是在后世被人广为传诵。其中最著名的典故莫过于“傅粉何郎”。据说何晏喜欢修饰打扮,面容细腻洁白,无与伦比。曹丕的魏明帝曹睿疑心他脸上搽了一层厚厚的白粉。一次,趁着大热天,魏明帝着人将何晏招入宫中,赏赐他热汤面吃。不一会儿,何晏便大汗淋漓,只好用穿的衣服擦汗。可他擦完汗后,脸色显得更白了,明帝这才何晏没有搽粉,而是“天姿”白美。于是后人便用“傅粉何郎”来形容人面容白净漂亮,甚至也用来形容一些洁白的物品。
何晏虽天资不凡,但他的命运却颇为坎坷。话说何晏的祖父是曾经执掌朝堂的大将军何进,姑祖母更是汉少帝之母何太后。然而随着何进被十常侍谋害,何太后又被董卓毒杀,显赫一时的何家就此家道中落,只得转而投靠曹操庇护。不久之后何晏的父亲过世,而曹操秉承“汝妻子吾养之”()的一贯原则,.至于拖油瓶何晏则顺理成章地成了曹操的养子。不过何晏那时虽只有七岁,却拥有身为世家子弟的自傲。为了保住的姓氏,他在曹府内画了一个大圈圈,待在圈内不出来。别人问他,“这是在做啥?”何晏便傲然地回答说,“何氏之庐也。”曹操听说此事后,欣赏何晏的骨气,便让他继续姓“何”。
正如每个孩子在童年里总会有一个拿来同做比较的“别人家的孩子”。对于曹丕来说,何晏就是那个讨厌的“别人家的孩子”。何晏拥有人见人爱的外表,在玄学与文学上又颇具造诣。加之其与曹丕年纪相仿。两人自然是免不了处处被大人拿来做对比。结果自然是曹丕稍逊一筹。久而久之何晏便不再将曹丕放在眼里。而曹丕同样也看何晏不顺眼。
此刻面对曹丕不客气的反驳,何晏似笑非笑地摆了摆手道,“此言差矣。与蔡使君有婚约在身。若让蔡使君误会体弱多病,岂不是有违司空所托。”
如果说何晏先前的话只是绵中带刺,那他此刻的言论,则是赤lu裸的挑衅。要十三岁的曹丕到现在还只是个初哥。虽说他也曾见过府中奴仆暗中行媾和之事,可终究是缺乏实战经验。其实之前卞也曾向曹操提议,让府中的丫鬟教曹丕房事。但出于对蔡吉的尊重,曹操最终没有答应。
相比之下何晏也才十五岁,可在男女之事方面却自称经验老道。事实上,他也确实深受女郎们青睐。一路上,曹丕也曾想过向何晏请教男女之事。但心高气傲的他总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另一方面,何晏却不止一次向曹丕暗示:男人或许喜欢处子,但绝对会喜欢一个在卧房该干的男人。
何晏越是暗示,曹丕就越是不安。曾几何时,他所担心的是如何面对深爱蔡吉的哥哥曹昂。而现在曹丕却天天为如何面对蔡吉而烦恼。特别是在队伍进入青州地界后,曹丕终于亲眼见到了蔡吉那些被世人传诵的功绩。在通往龙口的官道上,随处可见往来与城池、乡村之间的商贾。几乎每一处村庄都拥有高耸的水车,成片的田地。可以想象一到秋收时节,官道两旁必然是一片金浪翻滚的丰收景象。反观豫州虽也在父亲的主持下兴修水利,屯田屯兵,可直到如今都还无法保证朝廷粮草供应。甚至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父亲还减免了部分府县的税赋,却依旧难有起色。因此曹丕十分清楚将北海、东莱两郡治理成现在的模样,需要花费怎样的精力与智慧。
蔡安贞是与父上齐名的诸侯。吾将娶其为妻,吾能得其亲睐呼?曹丕在心中如此纠结着。特别是一想到即将站在蔡吉面前,乞求她出手帮父亲抗击袁绍,曹丕便觉得就像个无助的男孩。(孩纸,乃本来就是个孩纸。)至于行周公之礼,更是让曹丕手足无措。早在许都之时,曹丕就曾听说蔡吉与她的将帅谋臣关系密切。甚至还有传言说蔡吉之所以能在先前博取袁绍的庇佑,乃是出卖色相之故。当然曹丕也知蔡吉是天下闻名的贞女,那些下流的传言不过是敌人暗中散发的诋毁。可倘若蔡吉真如何晏所言喜欢成熟强壮的男子,又该如何应对呢?诚然曹丕自信日后也会变得成熟强壮,可如今他却不得不承认离成熟强壮还有些距离。
眼瞅着曹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若有所思,何晏又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一旁的曹纯觉得即好气又好笑。为了不让这两个毛都没张齐是的半大小子在龙口做出出格之事,曹纯决定给两个小家伙一个成人的警告,“丕仅是与蔡使君订婚。还请两位到龙口后谨言慎行,莫要使让司空蒙羞。”
何晏向来以君子自居,这会儿被曹纯如此警告自然是羞得满脸通红,不再与曹丕抬杠。曹丕更是连忙向曹纯承认误道子和将军教训得是。是丕孟浪也。”
仅是订婚而已,来日尚且方长。吾身负父上的重望。为了不让父上与兄长失望,吾必须与蔡安贞成婚,并使两家就此修好。此乃吾之使命,也是吾之责任。曹丕一面道歉,一面在心中为打着气。与此同时送亲队伍也一步步向旅程的终点龙口城迈进。
“八珍之味、羌煮貊炙、炮鲍脍鲷……”
隔着描金的漆器屏风,蔡吉一边倾听府内庖人(厨师)报上喜宴菜谱,一边任由铃兰为其梳头,令狐九帮她染指甲。汉代的烹饪以煮、蒸、烤、灸、炸、炒、煨、烩、熬为主,牛、羊、麋、鹿、豕、狗、狼是宴席上的传统八珍。加之龙口城乃是临海而建,自然也就少不了烧鲍鱼、生鱼片之类的海鲜菜肴。并且按照古人的养身之道,生鱼片的酱料也是有讲究的,即春用葱,秋用芥。据说曹操的四曹植也喜欢吃生鱼,他在《名都篇》里写到脍鲤臇胎虾,炮鳖炙熊蹯。”(又是甲鱼又是熊掌,生怕补不出鼻血?)其中脍鲤臇胎虾就是将鱼生蘸著小虾酱吃。此外受北方游牧民族的影响汉朝也有不少胡族食品。羌煮貊炙就是其中的典型。所谓“羌煮”即为煮或涮羊、鹿肉;“貊”则类似于烤全羊,《释名》卷四“释饮食”中说貊炙,全体炙之,各自以刀割,出于胡貊之为也。”所以跑到汉朝开火锅店、烧烤店、生鱼片店,或是投靠富贵人家做厨师,竞争其实还是蛮激烈的。至少汉朝人不一年四季都用芥末酱吃生鱼片。
其实无论是八珍之味,还是羌煮貊炙,单其一项就足以在汉末开一场像样的宴席。也就是仗着这些年东莱物资充裕,才能备下眼前这张菜色丰富的菜单。可以说这场婚宴同样也是一座展现蔡吉实力的舞台。蔡吉甚至还将在宴席上提供蜜瓜、石榴以及葡萄等西域水果。用以彰显其与西北商旅、游牧部落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想到当年初到汉末时,吃顿汤面都要考虑再三的日子,蔡吉不禁感慨万千地拍板说道就按此谱办。”
“喏。”庖人合上菜单,应声退出了房间。一旁的令狐九当即兴奋地跃跃欲试道,“有美食也”
“府内膳食那一次短了尔?就尔嘴馋”铃兰瞪了令狐九一眼。后者则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转而向蔡吉问道,“主公今日穿哪件长袍?”
“海棠袍。”蔡吉随口答道。身为一州之主,蔡吉不能让人看见耷拉着耳朵的模样。因此每一天她都尽可能将妆扮得端庄得体。
得了吩咐之后,令狐九转身从衣架上取下了一件海棠红丝袍。铃兰边为蔡吉调整百合髻,边悉心地问道,“主公可还满意?”
“铃兰手艺好得很。”蔡吉打量着镜中的宣布道,“三日后,吾就梳此髻出城迎接曹丕一行。”
“哎?主公要亲自出城迎接曹小郎君?”铃兰瞪大着眼睛惊讶地问道。须知,历来女子无论出嫁还是订婚,皆是端坐深闺等待新郎来娶。可从未听说有女子自行相迎。此等于礼不合的举动铃兰真是想都没想过。
令狐九显然不像铃兰那般保守,却见她撅着小嘴反驳道,“男子能出城迎接新娘,吾家主公又迎接新郎?反正那曹小郎君日后要住在城中,主公迎其入城又有何不可。”
令狐九的无忌童言,恰恰同郭嘉等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其实蔡吉一开始是想一切按规矩来的。可郭嘉等人却建议蔡吉那天以主人的姿态出城相迎。须知曹蔡虽已达成联姻,可双方并没有就出嫁还是入赘问题定下名分。双方在商讨订婚事宜的时候,也故意将这部分事宜模糊掉。然而郭嘉等人却并不打算就此和稀泥。倘若二人日后真能共结连理,那曹丕的身份将关系到两人子嗣的归属权。蔡吉的家臣们自然是不希望辛辛苦苦多年最终为曹家子做嫁衣。因此他们便打算用程序向天下人昭示曹丕是入赘到蔡府,为日后扯皮埋下伏笔。
蔡吉听了郭嘉等人的分析之后,虽觉得这么做有些多此一举。但为了手下家臣的感受考虑,她最终还是接受了郭嘉的建议。说到底,眼下是曹操有求于蔡吉。蔡吉不书面提出入赘的要求,仅是以这种方式做小动作,已经很顾全大局了。蔡吉以曹操的城府与胸襟,必会默认这次订婚的结果。
因此这会儿的蔡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放心,曹司空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介意本府不拘小节。”
耳听蔡吉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铃兰与令狐九想象了一下一个大肚便便的老头模样,顿时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然而正当蔡吉与铃兰等人开玩笑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侍从急切的禀报声,“主公,锦西急报”
小剧场又来鸟
何晏留书:今夜午时,暖帐相见,有秘籍相送。
曹丕:#¥……
曹纯:查房查房
何晏:┭┮﹏┭┮
这段在出差,每天更新的时段可能不稳定,还请各位书友见谅。(。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div>
BAIDUCLBLTID";
第六十节
用人不疑
第六十节用人不疑
费章节(16点)
.由于篇幅有限林飞在心中只提了公孙度兴兵来犯以及锦西上下已决心抗击。至于如何抗击却并没有说明。正所谓兹事体大,蔡吉在得信后,第一便将城内文武招入府中商议对策。
随着林飞的亲笔信在一干僚属中传阅,屋内的气氛顿时就变得凝重起来。虽说公孙度这两年来一直盘踞在辽东不声不响,可任谁都不能就此小窥辽东侯的实力。特别是在锦西孤悬海外的情况下,情势对蔡吉一方颇为不利。
黄珍是东莱的老官僚,对于初平元年公孙度泛海来袭的情境至今还记忆犹新。因此他头一个向蔡吉进言道主公,公孙度势大,以锦西一城之力恐难招架。还是速速修书一封,命锦西与公孙度和谈为妙。”
谁知太史慈立马摇头否定道,“黄从事此言差矣。锦西与东莱远隔重洋,仅凭只言片语不能判断敌情。依在下看来,是战,是和,还是该由林郎君与文远将军自行定夺。主公若不放心,可遣水师驰援锦西。”
太史慈此话一出,在场的将领均都露出了心悦诚服的表情。毕竟东莱早已今非昔比,蔡吉更是坐拥一州之地,连曹操都要与其联姻共同对付袁绍。说蔡吉怕公孙度,实在有些坠自家威风。更何况正如太史慈所言,锦西孤悬于关外,当地究竟发生了,在场的人都不可能有直观的了解。甚至可能就在众人商讨对策的档口,已兵临锦西城下。仅凭信鸽传来的零星消息来指挥锦西行事实在是有些儿戏。然则正当众人以为蔡吉会依照太史慈的进言下令之时,堂上却响起了一个否决的声音。
“不妥。”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蔡吉的谋主郭嘉。在众人眼中郭嘉是主公最为仰仗的谋士,他既然说了不妥,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包括太史慈在内的一干文武,齐刷刷地便将目光投向了郭嘉。只见郭嘉转身便向蔡吉拱手进言道,“主公,龙口人多嘴杂,倘若水师贸然起航,恐遭人话柄。”
经郭嘉如此一提点,蔡吉与太史慈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确实,这些日子龙口多了许多生面孔,虽说郭嘉已在派人暗中排查。但值此乱世谁都无法保证城里没有探子。更毋庸说许多同蔡吉关系不的商贾同样也与曹操、袁绍有交情。锦西与易水本是蔡吉埋在袁绍背后的一枚钉子。这事虽说不能算密不透风,可至少袁绍目前还没精力发兵北上拔除这两枚钉子。倘若公孙度进攻锦西的消息传到袁绍耳中,那可就另当别论了。以袁绍在幽州的影响力,只需稍稍施压,就足以令锦西与易水腹背受敌。
蔡吉在思虑了片刻之后,当即颔首道,“奉孝言之有理。管将军,水师拨五艘战船以护航为由出海,莫要惊动城中百姓。”
“喏。”水师都督管承抱拳领命。
可黄珍还是不放心地向蔡吉提醒道,“林郎君与庞军师皆未曾统领过大军,仅凭文远将军一人抵挡公孙度似乎力薄了一些。雅文言+情首发”
黄珍的质疑唤起了不少人心底的担忧。确实,在许多人眼里林飞和庞统根本就没有作战经验,仅有张辽一人坐镇,锦西在将帅阵容方面实在是薄弱了一些。就连之前一直没有发话的贾诩也将视线转向了蔡吉,似乎是在问蔡吉,林飞与庞统能否担此大任。
蔡吉当然林飞与庞统的能力。林飞或许不见得会打仗,但善舞长袖,是个难得的外交人才。在部族势力综复杂的辽东,他的这项能力尤为实用。庞统不仅在后世拥有很高的评价,并且也在宛城之战证明了他并非徒有虚名。但庞统有个无法回避的弱点,那就是年纪太轻,资历太浅。毕竟没有人能像蔡吉这样来自千年之后,更不可能庞统在未来将是家喻户晓的“凤雏”。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解释与分析都是多余的。蔡吉无法用实例来证明庞统对付公孙度,正如当初刘备无法证明初出茅庐的诸葛亮能拜相一样。这时候蔡吉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以主公的身份力下属。此刻面对众人的质疑,蔡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回应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凛冽的北风贯穿了东北亚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松树自东向西由密至稀一路向渤海蔓延。雪原与海岸线的交界处,锦西漆黑的城墙傲然而立。公孙度的大营就建在锦西城与森林之间,大约有一万五千余人。另有三万扶余人驻扎在林子的北面与公孙度的主力形成掎角之势。辽东的不少部落往往加上老小也不过千人左右。一次能调集数万青壮的公孙度无疑就是这片广袤雪原的霸主。而这个霸主正打算征服对面的外来者。
随着天色逐渐放亮,营地里燃起了点点炊烟,空气中弥漫着焦香的烤肉味。辽东缺少谷物,公孙度军的军粮还是以肉干和咸鱼为主,就连公孙度本人也是如此。辽东的气候寒冷,生活在此的人需要高热量的食物来补充体力,肉干和咸鱼虽说硬得像石头,但它们能做到这一点。草草吃完一顿还算热乎早膳,公孙度披上黑貂皮斗篷迈步走出了温暖的营帐。一些正在忙活的士兵纷纷站起身向自家主公致以敬意。
或许在李敏等辽东世家的眼里,公孙度是一个暴虐的篡权者。但在绝大多数的辽东军民眼中,公孙度是个值得尊敬的强者。这里是辽东,这里的部族向来以强者为尊。对于这一点,公孙度可谓是心知肚明。辽东侯的威名建立在血与火之上,一旦有人动摇了这一绝对权威,那公孙家的统治也将灰飞烟灭。公孙度当然不会希望这种事发生,所以他要在萌芽长成大树之前将其掐灭。
只见公孙度召来亲信柳毅随口问道,“可有蹋顿消息?”
跟在公孙度身后的柳毅快步上前,以不屑地口吻作答,“蹋顿那厮就是只兔子,一听主公南下亲征吓得躲在昌黎内不敢出门。
公孙度听罢点了点头,又指着前方的锦西城问道,“对面可有动静?”
柳毅看了看远处巍然耸立的锦西城,朝地上啐了口痰,回道,“就是帮王八,缩头不出。主公,某这就上弟兄打翻这龟壳”
公孙度回头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柳毅并没有立即搭话。曾任尚书郎的公孙度一眼就看出对面的锦西城是仿中原城池而建,不仅拥高耸的城墙,外围还挖有宽一丈的壕沟。并且从其城门左右所设的箭楼位置可以判断出,在厚实的城门背后很可能还设有曲池。如此坚固的城池,可不是柳毅平时攻掠的那些山寨。以公孙度目前所掌握的兵力想啃下这么块硬骨头可不容易。更何况辽东以骑兵为主,对这种拥有高墙的城池本就心有余而力不足。当然公孙度在人数上还是拥有一定优势的。加之锦西城本身并不大,只要将其团团围住,掐断水源,不怕对方不就范。
在经过一番思虑之后,公孙度最终决定先让扶余人打个头阵,试探试探锦西城的虚实再做定夺。于是便向柳毅吩咐道,“让扶余人收拾一下,日上三竿后攻城。”
柳毅听罢,先是楞了一下,旋即心领神会地抱拳领命道,“喏。”
庞统静静地伫立在城头,远眺城下如蚂蚁一般忙碌的公孙大军。冷风自他身边呼啸穿梭,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公孙度的兵马是在昨天傍晚陆续抵达锦西城下的。人数虽不如其吹嘘的拥有十万之众,但也不容小觑。虽然城内军民对此早有准备,可真当公孙度的人马在城外搭起营地,还是在城内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这不,就在庞统观察敌情的当口,中郎将唐蓥领着两名男子走上了城楼。庞统与这两名男子虽不熟,但多少还有些耳闻。走在最前头的中年男子姓陈名牍,约莫四十来岁,镶有狐皮的长袍包裹着身高与腰围几乎相等的肥胖身躯。可就是这么一个每走一步都要喘上一口大气的胖子,却是锦西城内赫赫有名的皮草商。与陈牍形成鲜明对比的另一个男子,则干瘦得像一根随时会被烈风吹折的芦苇杆子,唯有马脸上一双绿豆眼闪烁着商人特有的狡黠。此人当然也不是等闲之辈。锦西湾里停泊的最大船队就属于这位干瘦的秦绥,秦老倌。这两人在锦西城虽算不上数一数二,但也有数三数四身家的人物。平日里同林飞也有些交情。
一见到庞统,陈牍与秦绥便忙不迭地赶上前施礼道,“草民陈牍,草民秦绥,见过庞军师。”
庞统不似林飞善于交际,并且骨子里还残存着儒生对商贾的偏见。只是碍于蔡吉一向重商,才在表面上保持应有的礼貌。面对不请自来的两个商人,庞统只是抬了抬手还礼,问道,“两位掌柜有何贵干?”
陈牍与秦绥先是偷偷瞥了一眼城下忙忙碌碌的公孙军。在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陈牍掏出一块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进而向庞统探问道庞军师,张将军已领兵出城数日,不知何时回城?”
庞统一面冷眼观望着两人的表现,一面打着官腔回答道,“张将军不日便会回锦西。两位掌柜无须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