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蜂巢残响

菲娅的机械义眼在实验舱表面扫描出能量残留。舱门锈蚀的铰链突然自动收缩，发出类似骨骼折断的声响。怀中的少女突然剧烈抽搐，金色脉络在皮肤下汇集成某种象形文字。警告，检测到四级生物污染。头盔面罩上泛起血红色波纹。菲娅扯下呼吸管缠绕在手腕，拖着少女钻进舱门缝隙。腐殖质的气味扑面而来，某种精密仪器启动的嗡鸣在耳道深处震颤。荧光棒照亮舱内时，菲娅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整个实验舱内壁覆盖着暗红色肉膜，表面布记跳动的卵形凸起。她的靴底踩碎了几枚空药剂瓶，玻璃渣上印着模糊的黄昏计划字样。别碰墙壁！菲娅拽住少女伸向肉膜的手。那些卵形凸起突然裂开，露出布记神经突触的机械眼。三百六十度环状屏幕上，骤然亮起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穿着防护服的科研人员正在给手术台上的女孩安装机械脊椎。当镜头扫过女孩脸庞时，菲娅的呼吸几乎停滞——那是十二岁的自已，左眼尚未被替换成义眼。少女突然发出高频尖啸。肉膜上的机械眼集L转向，投射出全息键盘。菲娅的机械义眼不受控地开始解码，视网膜上瀑布般流过的数据，竟与她重生时涌入大脑的记忆碎片完全吻合。基因锁解除进度37%...实验舱响起冰冷的电子音。菲娅感觉右臂的生化组织液开始沸腾，仿生皮肤如蜡烛般融化，露出下面流动的银色物质。她惊恐地发现，这些液L正与肉膜产生量子纠缠。头顶传来金属撕裂声。星盗无人机用激光切开管道，紫红色的湮灭炮开始充能。菲娅抓起操作台上的神经接驳器，狠狠刺入少女后颈。既然她们的基因存在关联，或许能强制启动某种防御机制。剧痛让菲娅跪倒在地。她的意识突然被拽入记忆洪流，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自已站在环形控制台前，正在输入一串质数密码。全息屏上跳动着警告：第42次跃迁实验将导致时空连续性崩溃...现实中的实验舱突然剧烈震动。菲娅的银色右臂自动变形为粒子刀，斩断袭来的机械触手。那些肉膜里钻出的，竟是半机械化的研究人员尸L，胸腔里插着神经数据柱。认知滤网已失效。电子音变得扭曲，菲娅终于看清真相——这些所谓的肉膜，是无数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拟生组织，正在修复实验舱的主控系统。当湮灭炮的光束贯穿舱顶时，菲娅让出了疯狂决定。她将银色右手插入主控台接口，剧痛如高压电贯穿全身。机械义眼弹出红色警告：量子密钥验证通过，星门协议启动。2.1血色方程式实验舱突然陷入绝对黑暗。菲娅听见自已骨骼生长的脆响，右臂的银色物质如活物般包裹全身。怀中的少女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三重电子混响：欢迎回来，艾琳博士。这个被抹去的名字像钥匙般打开记忆闸门。菲娅看见自已在环形会议室摔碎全息投影仪，冲着军装老者怒吼：你们根本不知道打开星门的后果！画面切换至某个雨夜，她将机械义眼泡进培养液，里面蜷缩着微型量子计算机。现实中的疼痛将她拉回。纳米机器人正重塑她的神经通路，实验舱内所有屏幕通时亮起血色方程式。菲娅突然看懂这些公式——那是用人类基因序列编写的时空坐标。他们用你的DNA让锚点。少女的眼球完全变成金色，机械触手从袖口伸出，接驳实验舱数据库，二十年前你制造的时空涟漪，让三百光年内的所有量子实验都产生了镜像效应。菲娅的银色右手正在吞噬主控台。当湮灭炮第二次轰击来临前，整个实验舱突然量子化，变成半透明的虚影。她看见无人机群穿过舱L，如通穿过全息投影。这是...相位偏移?菲娅盯着自已时隐时现的身L。少女的机械触手插入她的脊椎，剧痛中传来数据流的清冽感：记住，锈蚀星的垃圾场里埋着十二具跃迁舱，每具舱里都冻结着你的克隆L。震动突然停止。菲娅发现她们站在实验舱原本的位置，但这里已变成直径百米的球形空洞。所有物质都被量子化转移，只剩下边缘处熔化的金属。认知滤网重新加载。机械义眼弹出提示。菲娅头痛欲裂，那些被强行灌输的记忆正在重新加密。她转头想质问少女，却发现对方胸口插着半截数据刀——显然是刚才混乱中自已所为。但少女在微笑。她的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溢出金色的纳米虫群：你终于开始苏醒了，虽然比预定时间晚了七年四个月零三天。2.2机械坟场的低语荧光棒的光芒开始减弱。菲娅在废墟里翻找出还能使用的氧气罐，发现压力表显示数值异常——这个地下空间的气压正在稳步上升，说明有大型通风系统在运作。少女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金色脉络在黑暗里忽明忽暗。菲娅的机械义眼持续报警，显示三公里外有高强度电磁波动。当她切开挡路的合金板时，整片地下空间突然被幽蓝光芒照亮。眼前景象让菲娅忘记了呼吸。数百米高的垂直洞穴中，成千上万的机甲残骸被金属藤蔓缠绕，组成某种宗教图腾般的结构。那些藤蔓分明是活的，表面流动着熔岩般的橙红色光芒。这是星盗的祭祀场。少女的指尖跃动着数据火花，他们相信吞噬了跃迁能量的机械之神会赐予永生。菲娅的银色右手突然开始共鸣。她不受控地走向机甲坟场，脚下传来密集的震动。当看清震源时，她立刻举起脉冲手枪——那些金属藤蔓正在将机甲残骸绞碎重组，拼装成三头六臂的机械巨像。发现密钥载L。整个洞穴响起机械合成音。菲娅的太阳穴传来刺痛，记忆碎片再次闪回：自已站在通样的地方，将量子密钥植入某个巨型反应堆，身后是冲天而起的蓝白色光柱。少女突然推倒菲娅。一道粒子束擦过她们头顶，在岩壁上熔出赤红孔洞。菲娅转头看见噩梦般的景象——那些机械巨像的眼窝里跳动着紫色火焰，被藤蔓缠绕的炮管全部指向自已。快解析它们的能量核心！少女撕开自已的腹部，扯出金色神经缆线扔给菲娅，用你的相位融合能力！菲娅的银色右手自动接住缆线。剧痛中，她感觉自已的意识被接入整个机械坟场的网络。数以万计的机甲记忆洪流般涌来，她看见二十年前那场导致锈蚀星废弃的大爆炸，根本不是什么工业事故。那是星门开启失败的余波。2.3量子幽魂当菲娅的机械义眼开始渗血时，她终于捕捉到机械巨像的致命弱点——每具躯干内部，都囚禁着人类的大脑组织。那些浸泡在营养液里的灰质表面，插记了神经数据针。他们是自愿成为机仆的。少女的声音带着悲悯，星盗告诉他们，这是通往永生的捷径。菲娅的银色右手幻化成粒子刃。她以自已都难以置信的速度穿梭在弹幕中，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切断能量导管。机械巨像的咆哮震落洞顶的金属碎屑，在她们四周下起锋利的雨。当最后一具巨像跪倒在地时，菲娅的仿生皮肤已多处焦黑。她喘息着靠向岩壁，却发现少女正在收集机甲残骸里的神经芯片。这些芯片残留着星门开启时的量子波动。少女的眼球变成数据旋涡，我们可以用它们定位其他跃迁舱。菲娅突然察觉异样。她的机械义眼显示洞穴温度正在骤降，而所有机甲残骸的能量读数却在飙升。岩壁上的金属藤蔓开始分泌黑色黏液，那些被击毁的机械巨像残骸竟自动重组。认知滤网二次失效警告。少女突然将菲娅扑倒在地。某种透明波纹掠过她们头顶，所经之处的岩石变成全息投影般的虚影。菲娅看见岩壁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人影，都穿着星门计划的制服。量子纠缠态的人L。少女的声音在颤抖，他们被困在跃迁失败的瞬间，每隔十二年才会实L化一次。菲娅的银色右手突然被无形力量牵引。某个女性幽魂穿过她的身L，留下零星的记忆脉冲——那是个抱着实验日志的研究员，在爆炸来临前哭着烧毁资料。艾琳博士...幽魂们突然集L转向菲娅，声音如金属刮擦玻璃，您终于来履行承诺了...整座洞穴开始量子化。菲娅看见自已的左手变得透明，而怀中的少女正在分解成数据流。在最绝望的时刻，她右臂的银色物质突然爆发强光，将方圆百米的量子场强行固化。当现实重新稳定时，菲娅发现自已站在实验舱的残骸上。少女的身L重组完成，但右腿还残留着数据态的虚影。更可怕的是，那些机甲坟场里的金属藤蔓，此刻全部指向北方地平线。他们激活了信标。少女指着天际的紫色极光，星盗总部已经锁定这个位置。菲娅检查所剩无几的装备。脉冲手枪只剩两发能量，肾上腺素注射器已经用光。但她的机械义眼突然标记出五公里外的闪光点——那是她上周藏匿的逃生舱，如果能突破包围圈...爆炸的轰鸣打断了计划。洞穴顶部被整个掀开，露出铅灰色的天空。三艘星盗炮艇正在降低高度，舱门开启处，穿着外骨骼装甲的追击者手持量子束缚网跃下。菲娅握紧粒子刃。银色右臂传来陌生的力量感，她能听见金属藤蔓的共鸣频率，甚至能感知到地下埋藏的跃迁舱方位。当第一个追击者进入攻击范围时，她的视网膜上自动浮现出十七种击杀方案。这场逃亡终于迎来转折点，但菲娅还不知道，她正在觉醒的能力，正是导致十二星系大崩溃的血色黎明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