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造反!
“我要造反!我要把父皇拉下皇位,我要亲自去当九五之尊,不是为了什么至高无上,而是为了告诉父皇,当年您能做到的事情,我箫景彻一样能做到!”箫景彻于别宫冷院放肆大喊。
周围跪着的下人瑟瑟发抖,纷纷在心中默念有没有仇人可以并入自己九族之内。
意外穿越,匆匆消化记忆,箫景彻想到了唯一能见到皇帝的方法,也是唯一能活命的方法。
原主,大魏王朝七皇子,武道天赋异禀卓绝,虽不精文采算计,却因一颗赤子之心颇得身边人青睐。
但其生母许氏乃北境大齐王朝公主,乃是当今皇帝年轻隐藏身份游历北齐时所结识相爱。
但两国交战日久,近而又战,故而箫景彻在朝被万人唾弃。
并且越是文笔舞墨唾弃箫景彻之人于朝廷上俞是官运亨通,似是得到了圣上默许,这也使得箫景彻于宫中日子愈发难过。
前日原主因不忿三皇子辱骂先母,出手将其打成了皱皮包子,故而今日已有三千刀斧手埋伏冷宫别院。
当今圣上武学天赋绝无仅有,旷古烁今,一身武龙诀修到萧氏先祖都未曾达到的第十七重,纵天下广袤,江湖浩瀚,除却已经被他杀死的前齐帝外,无一人是其单手之敌,故而宫中侍卫数量极多,高手不乏。
为何多?因为不怕。
既然不怕,那便多招些进来,训练一下外送到各军中,天子近前,也好调教。
所以皇宫之内,莫说三千刀斧手,就算招来三千三品高手,也不无不可。
但老皇帝不怕,箫景彻怕啊。
他武学天赋虽强,但受限于年龄,他此时不过也是修武龙诀到了第十重,根本不是院外刀斧手的对手。
院外通报声来回传了几次,箫景彻已然确认对方会动手,为了活命,他唯有大喊造反之言,以此让对手不敢轻举妄动,也能让他见老皇帝一面,看看这个数年未见的父皇为何能忍受宫墙之内亲生骨肉被围杀之危。
前世箫景彻是个被拐卖的小儿子,在乡下农村呆了十三年,回到大家族时,上面早有一个培养得当、继承家业的哥哥,故而他几乎没机会插手家族之事,对于阴机诡算,他所明不多,唯有向父母撒娇,他无师自通。
这不过是个找便宜父亲撒娇的由头罢了。
这一招极有成效。
院外刀斧手一听险些尿湿衣袜。
我嘞个老天爷啊,七皇子要造反,我们三千刀斧手在外算什么?不是他秘密阴养的死士,难不成是来杀他的?
一时之间,九族剥离之术的阴影在刀斧手间散开,不一会儿的功夫,逃得原地无一人剩下。
等待皇宫来人拎走之前,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的冷宫,箫景彻头也不回地迈腿前行了。
御林军中郎将许平复今日应当在家休沐,此时也抱着盔甲跑来,赶紧到箫景彻身边亦步亦趋。
“不怕被诛九族?”
“九族就我一人。”
箫景彻不语,继续前行,很快又有一清冷女子着甲而来,并不言语。
许平复,当初箫景彻外祖母花三钱银子买下的罪奴,无亲无故,无父无母,说是奴才,实是外祖母养子,但并无确立养子身份,故而九族算不到外戚头上。
他是箫景彻母亲还活着的时候依靠军功积累和个人勇武入的御林军,箫景彻母亲故去之后,老皇帝还念几分旧情,并未将所有与箫景彻有故之人剔除。
箫景彻府邸被围,许平复与箫景彻的远房表妹许清浅并不知情。
任谁没有想到有人能在皇宫大院内召集三千人手,加上箫景彻武功并不太弱,故而两人之前并未贴身保护。
如今造反二字一出,从冷宫到殿前这一段路,怕是不会太平了。
路上见了不少血,许平复与许清浅身上都挂了伤,箫景彻却是平平安安,除却衣角微脏,并无伤在身。
刺杀的人不一定是要让他死的,也有可能是嫁祸仇家,亦或者助后辈上位的,理由复杂,箫景彻一概不管,而是直朝乾坤殿而去。
虽只有三人,但浩浩荡荡的气势以及身后隔了好长一段距离的一众敌人,倒真有几分要造反的气势。
太监、宫人、无一人敢拦,全数俯首。
聪明的侍卫用命阻拦,却被许平复尽数“打晕”,装晕这一门技巧在此刻发挥了最大作用。
甚至后来聪明的太监也学会了这一招,史书记载,十七岁皇七子此日杀气冲天,入宫门前杀气震晕数百人。
推开乾坤殿门,一个面容俊秀,气质清雅的中年男子正一手持书,一手执棋,端坐龙椅之上,悠闲落子。
许平复与许清浅将殿门紧闭,并未入内。
“坐。”
皇帝并未抬头。
箫景彻大步向前,发现龙椅之侧并无椅子。
微微思忖,箫景彻大喊道:“给老子送一把椅子进来!”
殿外愈发安静,这一次连呼吸声都近乎没了。
皇帝也不急,表情近乎未变,继续落子。
许久,还是许清浅送进来的一把宫中常见的高木椅,比皇帝的龙椅高半寸。
许清浅刚要出去,便听到温和的声音:“你留下吧。”
许清浅看了一眼箫景彻,后者点头。
门又被关上,箫景彻大大咧咧坐下。
“老头儿,你棋艺不行啊,把白子下成这样,我怎么接手?”
“你可以不下。”
“下,为什么不下。”
箫景彻拿起一子,重重落下。
啪嗒的声响在空旷殿内回荡。
天子并不犹豫,继续下子。
“第十一重了?”
“第十一重了。”
又是一阵沉默。
许清浅在一旁,饶是她性子清冷,脑袋不慢,此时也不觉脑袋晕乎乎的,手心更是沁出汗液来。
“路走错了?”
“出岔子了。”
果然。
箫景彻心中了然。
为何这位文治武功千年难得一遇的魏武帝正值壮年之际未曾继续挥师一统。
武龙诀固然天下无双,但十六重却已是极致,并未超出齐、陈、楚三国定国武学太多。
纵然魏武帝惊才艳艳,却也在迈出十七步后出了问题。
“你还是最强?”
“我还是最强。”
箫景彻心中稍定。
“为何纵容三哥杀我。”
“你来此前说了什么。”
【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箫景彻笑了。
皇权之争,确是如此。
当年萧云显何尝不是踩着兄弟们的头颅上的位。
“只不过,老三这次确实过了,都逼得一向温和的你说出造反二字,亲自来向老父亲兴师问罪了。”
听到兴师问罪四个字,箫景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个便宜老爹脾气很好啊。
看不到什么帝王威严。
本来还想先傲着,然后假装被吓哭,接着诉苦,然后撒娇一阵套流程的。
这种先硬后软然后宣告雄心壮志的撒娇流程箫景彻前世没少用,可谓信手拈来。
此时才发现,眼前的皇帝简直比弘治皇帝的脾气还要好,早知道一上来就哭了,刘备的江山不也是哭来的嘛。
箫景彻下子稍稍开始迟疑起来。
白子看似一片前途大好,实则已经被三片将要成型的黑子围攻,将要被屠掉一条大龙了。
龙脉一失,白子的优势荡然无存,会被一举围歼。
“右上七一,左下四二,右下六二,你选一个下吧。”
“有后援吗?”
“没有。”
“可有钱财锦帛,强弓劲弩?”
“三十重甲,一百轻甲,给你高手三名,士兵三百,武功任挑。”
“这么少?”
“为父当初亦是。”
箫景彻默然。
早知道不吹那么大的牛了。
“右上七一吧。”
“苦寒之地,关隘险峻,匈奴犯边,海洪俱有,旱灾频繁,近闹饥荒。”
“儿臣说了,会超过父亲,我连坐的椅子都能比你高半寸。”
“但孩子,你还没有我高,纵使椅子高半寸,我依然能看到你的头顶。”
“孩儿还会长个。”
天子皱眉,三只手指不自觉摩挲着晶莹剔透的黑子。
这是箫景彻入殿以来,第一次看到便宜老爹有情绪。
“为何选这里?”
箫景彻当然不会说东北那旮沓有石油,有肥沃的黑土,有大把的煤矿啦。
他更不会说他上辈子虽然是二世祖,但好歹学了不少现代化知识,初步搞个钢铁厂,钢炮厂,核弹厂什么的,还是轻而易举的吧。
其他穿越者好歹需要一个系统啥的,但这个世界可是有不少武林高手的,这些武林高手的高精度眼睛和高稳定性的手,可以弥补缺失工业体系缺失带来的缺陷,让箫景彻完整造出枪械来。
“三年,三年之内,父亲自然知道我的原因,届时你这皇位想不给我都难。”
“哈哈哈哈,”萧云显大笑,“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就给你三年,若是你真能在三年内赶上为父一半,这皇位未必不能是你的。老三那边我处理,至少三个月之内,你的边塞之行不会有皇城的干扰。”
萧云显高兴起来,就少了“朕”“麟儿”之类的称呼,如今就像是个田间老父亲一般说话,说话间还拍了拍箫景彻的背。
走出大殿,箫景彻忽然觉得背后冷汗直流。
他主观上并不害怕,身体却无比强烈地做出了反应。
就仿佛将一个狮子玩偶放在熟睡的小狗身边,它知道是假的,醒来却还是会被吓得半死。
“怎么样了?”
一出殿门,许平复便不由得关切询问。
“今夜收拾,随我流放宁古塔,少带点人,多带点钱,要信得过的。”
许平复愕然,随即点头。
箫景彻一走,许平复留在京城十死无生。
许清浅当然也跟着,虽说她受老皇帝宠爱,皇城之中无人能伤她,但心之所系,唯有箫景彻一人。
若箫景彻不在,哪里都是她的异乡。
......
京都至宁古塔,路途遥远,须得三日三夜无休方能抵达。
并不算浩荡,但也算惹眼的五百多人队伍并不走官道,而是绕了些路,故而抵达时日还要迟些。
已出发两日,圣旨才在京都传下,一道明旨,一道口谕。
明旨:七皇子彻,不修文礼,目无父兄,引发朝怒,充军漠北。
口谕:宁古塔启山关总关陈秋楚抵御北齐,屡有建功,今升为黑水郡太守,原黑水郡都督一职,由七皇子箫景彻暂代。
两道旨意,不分先后,直接传达,全国皆知。
奔波于途中的箫景彻知道,这个老父亲还是给他放水了。
“阎震,你怎么看。”箫景彻喝着茶,一个容貌清秀的美女捏着他的腿,许清浅则是给他递上葡萄。
三位高手,箫景彻选了一个情报组织能力极强的美女慕容飞雪,一个冲锋陷阵的壮汉杨开山,还有一个就是负责守卫老皇帝安全的“人斩”阎震。
前两个老皇帝为他培养许久,他用起来算是得心应手。
唯有人斩阎震,似乎对他有些成见,一路上闭口不言,只顾着看外处风景。
箫景彻也不着急,磨人这种事情是慢功夫,得有耐心。
这些天他时不时会问上阎震两句,但后者始终爱答不理。
今天倒是转了性子,平静开口:“我以前和陈秋楚打过交道,他没那么容易放权。”
箫景彻闻言轻笑。
任谁都会不爽吧。
边疆武将,和土皇帝没啥区别,何况陈秋楚个人勇武非凡,黑水郡节度使沈奇峰又是个只知道摸黑钱的主,故而陈秋楚实际上算是半个黑水郡一把手。
如今箫景彻天降,陈秋楚生生从边疆实掌军事的武将变成了文臣太守,看似升了职,实际上却像是被摘了军帽。
让武将做太守,手底下的人也会掂量一下老皇帝的意思吧。
“他不放?由得他不放?”
“殿下打算如何做?莫非又是绑人父母的营生?”
阎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让箫景彻琢磨出了一些意思。
他视线不经意一瞥,与阎震的视线对上。
片刻后,阎震转头,似是不愿意谈及此事。
还行,愿意说就有机会继续说。
箫景彻没有追问。
“他的父母都在京城,没必要绑,他也不敢明面上乱来。我要夺权,只需要做好一件事。”
“什么?”
“做好自己。”
四个字,却是最强硬的道理。
只要大魏王朝还姓萧,境内萧姓以外的都得跪。
“驾!”
马车一路向北,落日营营西斜。